第46章

說走就走，才出了言家莊沒多久，兩匹駿馬就停在了第一個岔路口。

小靜看着言軒，等着言軒發話，往哪邊去。一直以來，平常的瑣事也好，外出游玩也好，都是言軒一一事先安排妥當，小靜只要聽從言軒指揮就好。——這也是導致小靜越來越懶的根本原因。

這次的旅行也不例外，小靜以為言軒都計劃好了，她只要跟着走就好。沒成想，因為這次旅行不同以往，言軒只是提個意，想要通過離開家，來讓家人習慣他們的可能不在，而小靜認同了這個提議。之後的幾天，言軒也只是簡單收拾了行李，并沒有對旅行做什麽計劃。言軒想着，小靜有什麽想去的地方，他陪着去就好。反正他們有充足的資金，有充足的時間，言軒對自己的身手也很有信心。

沒成想，言軒一點計劃也沒做，小靜不知道有什麽地方可去，這還真是一場實實在在的，說走就走的旅行了。不管怎麽說，兩人不能總停在岔路口不是？言軒先開了口，問道，

“小靜可有什麽想去的地方嗎？”

小靜搖搖頭。這些年的行醫，陪言軒去報仇，偶爾的外出游玩，去過的地方不少，可小靜對于去過的地方之外的地方，說實話，真的是一無所知了。要問小靜想去什麽地方，逼急了也只會說出個方向來，比如，往南走？

于是，真的往南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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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風拂面，如媽媽的手般溫柔，鳥兒叽喳，似乎在慶祝冬的離去。

小靜和言軒停在一間簡陋的茶鋪裏，第一次嘗試名副其實的粗茶淡飯。稍顯粗硬的饅頭，幹硬的醬肉，碗底沉着碎茶末的熱水，小靜和言軒倒是吃的津津有味。

昨天兩人走錯了路，錯過了城鎮，只好夜宿山林。早先帶着的糕點早就進了兩人的肚腹，烤制的野味經過一個晚上變得油膩不堪，看着就讓人食欲全無。小靜和言軒空着肚子上了路，好不容易看見這麽一間茶鋪，有吃有喝，能不滿足嗎？

其實應該是，餓了，吃什麽都香。

小靜先吃飽了，靈動的眼珠子咕嚕咕嚕，沖着因為沒有客人趴在桌上曬春陽的老板喊了一句，

“老板，包十個饅頭并上一斤醬肉！”

懶懶的掌櫃立刻眉開眼笑，脆聲應道，

“好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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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打包好的飯食送到桌邊，小靜看着立在一旁的老板，有些奇怪，在桌底下踩踩言軒。言軒慢條斯理的繼續用着飯，把小靜踩中的腳挪到一旁，假裝不知道。小靜感覺到言軒把腳拿走，哪裏還不知道言軒是故意的？恨恨的踹了一腳，卻預估錯誤，踹到了桌腿。因為氣憤，小靜用了十成十的力，現在全返在了她的小腳上，頓時因疼痛而溢出的眼淚一滴接一滴。

言軒只是想稍稍捉弄一下小靜，看小靜出個小醜，沒成想，小靜竟然弄出這麽一個烏龍，他聽着那“砰”的一聲都覺得疼。言軒趕緊把錢給了面對這一狀況，顯然不知該走還是該笑的的茶鋪老板，打發他走人。然後言軒飯也不吃了，蹲下身，小心的褪去小靜傷腳上的鞋襪。

紅腫泛着紫的一大片，無不在訴說着言軒的過錯。

小靜擦去眼淚，本來還想和言軒生氣來着，怪言軒不幫她解圍還害她受傷。可是小靜看到言軒捧着她的傷腳心疼的樣子，感覺到言軒的自責，就突然一點也氣不起來了。

言軒沉默着給小靜上好藥，取了幹淨的棉布包紮好。因為包紮的緣故，鞋襪是穿不上了，可是春風雖然還是涼，言軒想了想，取了自己的衣服裹在小靜的傷腳上，保證寒風一點也透不進去才作罷。

接着，言軒把小靜抱上棗紅（棗紅馬的名字，純白色的那匹馬名叫純白），然後自己翻身上馬，坐在小靜身後，一手攬住小靜的腰，一手控制缰繩，催馬慢行。

小靜幾次想開口都沒有找到機會，一直等到茶鋪都看不見了，言軒還是在沉默自責着，一副“我在反省中，勿擾”的樣子，小靜被這樣的言軒完全打敗了。小靜往後一倚，沒骨頭一樣的讓言軒做她的支撐，雙手覆在言軒攬在她腰上的大手，仰頭在言軒下巴上啄了一記，說道，

“軒哥哥，我的腳很疼很疼呢！”

言軒僵了一下。小靜在心中偷笑，哼，讓你不理我，做錯事還不道歉，看我代表春天懲罰你！小靜很滿意言軒的僵硬，停了一會兒，接着說道，

“軒哥哥，雖然我的腳很疼很疼，可是你不理我，讓我的心也開始很疼很疼了呢！”

言軒聽到這裏，攬住小靜的手臂收緊，滿懷着自責的聲音微微有些顫抖，

“小靜……”

小靜聽到言軒的聲音，即使看不見言軒的臉，也想象得出，定是她不想看到的痛苦。小靜嘆口氣，心中暗暗想着，真是不甘心呢，明明是軒哥哥的錯，卻還要她這個受害者來哄，誰讓她舍不得看言軒痛苦呢？就像是言軒因為她此刻的受傷而心疼自責一樣。小靜不想再繼續捉弄言軒了，她故作歡快的說道，

“軒哥哥，你一定在心中嘲笑我笨，對不對？踹個人還把自己踹傷了？軒哥哥，我受傷了你都不安慰安慰我，還不理我，真是過分呢！”

言軒未語，扳過小靜的身子，吻上那張讓他又愛又恨的小嘴，然後策馬狂奔。言軒抛開自責，在心中暗自發誓，不管以後會發生什麽，他都會牢牢護住懷中的這個小人兒，不讓她再受一絲傷害！

小靜還未從突如其來的深吻中回過神，就被撲面而來的春風灌了一嘴。小靜閉上嘴，想着從昨天到現在的種種。

先是言軒問好了路，兩人走得好好的，小靜瞧見了遠處奇特的一抹紅，好奇興奮之下，小靜不顧言軒的阻攔，驅馬快行，等到了跟前，發現是一塊不知道被什麽染紅的、嵌在樹幹中的石頭。解了惑，小靜正想和言軒原路返回，卻發現路不見了。

小靜朝着石頭前進的時候，并不是直直的過來的，言軒追在小靜身後，生怕小靜出點什麽事，雙眼只顧着盯住小靜，哪裏還顧得上記路。

于是，迷路了。

沒辦法，小靜和言軒只好夜宿山林。

接着，小靜自己想模仿一下武俠小說中俠客們的作為，卻不知道小鋪中都是要先結賬後付貨的，出了個小醜。然後去踹言軒，反倒踹傷了自己。

小靜一路想下來，最終得出了一個讓她汗顏的結論。自作孽，不可活。或者粗俗點，不作死，不會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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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在飄着花瓣的浴桶中，小靜惬意的呼出一口氣，感覺渾身的疲憊都要一掃而光了。前些天借宿在村子裏，雖然每天都有擦身，還是比不上泡澡來的舒服啊。

半月前，小靜和言軒晚上投宿在一個普通的村莊當中，本打算第二天就走的，可是小靜發現借宿的主人家不滿一歲的小孫子，身體似乎不是很好。看到那個小寶寶，讓小靜想起了她家的小栗子，小靜猶豫了一下，還是和主人家委婉的提了提。

主人家一天，沒有小靜想象中的怨小靜詛咒小寶寶，反而是詢問小靜是不是大夫，其實也是主人家病急亂投醫了。小寶寶是獨苗苗，帶着他看過不少大夫，都說不出個所以然來。要不是主人家小有薄産，早就被小寶寶的怪病拖垮了。

小靜仔細的給小寶寶診治，病雖少見卻不難治，小靜留下方子和言軒正要啓程，卻被村民攔下了。原來是村子裏的人知道小靜懂醫，治好了小寶寶後，紛紛前來求醫。小靜知道村民的難處，她和言軒商量了一番後，決定在這個村子裏義診，等結束後再出發，反正他倆本來也沒有什麽目的地。但是言軒事先和村民約法三章了一番，義診只限于本村的村民，看完了他們就走。

就這樣，小靜上午義診，下午和言軒一起去采藥，悠悠然的，一晃就是半個月。期間不是沒有村民帶着自己在別村的親人來看病，只是不多，小靜和言軒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當做不知道。等最後一張方子開出去，小靜和言軒告別了熱情的村民，順着他們的指引，來到這個距離村子最近的縣城。小靜和言軒一進城，兩人直奔打聽好的客棧，要了兩間上房。

為什麽要兩間上房呢？因為小靜和言軒都覺得自己身上要臭掉了，不想輪流洗澡，索性要了兩間上房，快快沐浴換衣。

若說旅行到現在，什麽最讓小靜和言軒受不了，就是不能像是在家中的時候一樣，天天沐浴。兩人雖然都不是有潔癖的人，可因為養成了習慣，一天不洗澡就感覺怪怪的。也許，等小靜和言軒再繼續旅行下去，有一天兩人會視不洗澡為常事？但是，以後的事情，誰知道呢！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