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坊地排位第一的船隊是司徒世家的。司徒世家的族長今年四十有三,膝下一雙兒女皆是名副其實。
兒子司徒圓,今年二十七歲,臉圓圓,肚子圓圓,胳膊圓圓,腿也圓圓,當然,握起的圓手上,小小的肉坑也圓圓。只是,萬不可因司徒圓的長相而小看他,司徒圓不滿二十的時候就已經被司徒世家全族認定為下一任的族長了。
女兒司徒美,今年二十一歲,端的是一副花容月貌,行走間步步生蓮,還未及笄,求親的人就踩破了司徒家的門檻。只是,美人雖美,脾氣卻不咋地,這個不滿,那個不喜,生生變成了老姑娘,愁煞了司徒一家人。
司徒圓才出船回來不久,還未緩過神,就見爹娘淚眼婆娑的一起看着他,欲言又止。司徒圓順着問了,司徒爹娘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訴開了苦。
當年司徒美一家美百家求的時候,曾經當着人家的面,嫌棄一家來求親的少爺面貌醜陋。司徒爹娘當場道歉,打了圓場,事後又送了禮,本以為這事就過去了。不曾想,曾經的醜陋少爺步步高升,得知司徒美還未許過人家,竟塗改了司徒美的年齡,把司徒美的畫像送到了主持明年選秀的同僚家中。
司徒家再怎麽說,也只是商人家,與朝中的關系說白了就是我進貢,你保佑。現在,選秀官要求明年送司徒美上京,司徒家也只能順從,可真送進了宮,日後被拆穿年齡,禍及全家啊。
司徒圓一聽,想着這都是些什麽事啊。滿心的煩惱無處可發洩,等到晚上,一個人來到海邊漫步。在晚上的海邊散步,是司徒圓的愛好,特別是有心事的時候,可能整晚都不回家,一直呆在海邊。
只是沒想到,在一向無人的海邊,司徒圓竟然發現了一對交頸鴛鴦,尴尬之餘,只好背轉過身,輕咳出聲示意。
言軒很想把眼前這個該死的胖子碎屍萬段,竟然被看到了小靜情動的樣子。可言軒不是魯莽之人,有人走近他一點都沒有發覺,看見來人的第一眼,言軒就知道兩人的功夫在伯仲之間,若出手,除了兩敗俱傷沒有第二個結果。但要讓言軒什麽都不做,言軒怎會甘心?!言軒在心中默默記下這個該死的胖子的容貌穿着,打算徐徐圖之,定要他付出代價才好。
至于人家不是故意的這點,言軒完全給忽視掉了。
司徒圓等身後無聲之後才轉過身,對于自己打擾了別人的好事,感到萬分的過意不去,恰好想到懷中還有一份本來準備送給司徒美的禮物,司徒圓取出錦盒,對着小靜和言軒歉意的說道,
“在下想事入神,不想驚擾了二位,這是海外購得的珍珠,略以此表達我的歉意。”
小靜到底不是土生土長的古代人,一時的尴尬過去,重新變回落落大方。小靜瞪了一眼言軒,怪言軒在幕天席地之處招惹她,怪言軒沒有提前注意到有人來了。小靜越想越生氣,忍不住擰了言軒腰際一下,然後對着司徒圓福了個禮,說道,
“這位公子的道歉和珍珠我們不能收,公子本無錯,是我們不對,還請公子忘了剛才的所見才好。”
司徒圓看到小靜這樣的作為,忍不住想起了自家那個不知行事的妹妹,又想到明年的選秀,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心中的煩悶不知不覺的就說了出來。等到說完,司徒圓自己都愣住了,更別說聽完陌生人訴苦的小靜和言軒了。
司徒圓說出來後心中倒是輕松了不少,只是心中的歉意卻更深了,眼前二人此刻雖然滿臉的同情之色,卻沒在一聽到他訴苦之時就離去,司徒圓對這二人的好感倒是多了些。司徒圓把錦盒扔給言軒,笑着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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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要推辭,就當聽我訴苦的謝禮了。”
言軒接住錦盒,經過剛剛胖子的一番訴說,知道他是個性情中人,言軒雖然不會放棄已經漸漸完善的報複計劃,但與之結交一番,二者并不沖突。言軒看了看懷中正好擡頭看他的小靜,小靜眼中滿滿的都是對那胖子的同情,沒有厭惡,于是,言軒沖着那胖子說道,
“在下言軒,這是內子。看兄臺也是位性情中人,兄臺的禮我們收下了,若不嫌棄,還請那邊一起坐坐,三個人一起商讨一番,說不定能想出法子,解了兄臺的難處。”
司徒圓正為難着,難得遇見這麽對心思的人,今晚卻連續不斷的出醜,不知道怎麽扭轉形象的時候,卻接到了主動抛出的橄榄枝,連忙應是,說道,
“在下司徒圓,二十有七,應是年長與你們,不嫌棄的話叫一聲大哥就好。”
所以說,緣分這個東西,有時候真的是挺讓人無話可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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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圓和言軒并着小靜三人坐在背風處,就着司徒美的問題讨論了一番,在小靜的教育下茁壯成長的言軒,看待問題的方式和小靜更像,跳脫出思維定勢後,小靜和言軒給出了一個簡單完美的解決方案。
要參加選秀,司徒美的年齡始終是個問題,卻也是解決難題的突破口。事情由司徒美而起,自然也得由她來解決。
首先,讓司徒美去給醜陋少爺道歉,必須是親自去,心甘情願的去。接着,司徒家軟硬皆施的說說司徒美年齡的問題。若司徒美真進了宮,日後被人拆穿年齡,他這個推薦人脫不了幹系。若選秀官從什麽地方知曉司徒美的真正年齡,會不會對他這個同僚有什麽看法。若他主動撤了司徒美的選秀資格,司徒家必會奉上長長禮單一份。
但是這一切的前提是,司徒美必須親自且心甘情願的帶着賠禮去道歉。
司徒圓聽着小靜和言軒兩人侃侃而談,你一句我一句,接的十分自然,如同一人一樣,不禁萬分羨慕,甚至隐隐有一種,可惜,遇見的太晚,不然一定會與言軒公平競争一番的想法。司徒圓至今未婚,他想要的,是一個不在乎他的外表和家中錢財的妻子,然而,出船這麽些年,見過形形色色的人之後,眼界自然而然的變高了,也變的貪心了,不僅想要一個不在乎他的外表和家中錢財的妻子,還想要一個可以與他并肩的妻子。
言軒對于小靜的事情一向敏感,注意到司徒圓的隐晦心思,默默地在心中又給他記上一筆。然後,言軒不着痕跡的攬緊小靜,等小靜疑惑擡頭的時候,言軒在小靜嘴角輕啄一記,換來小靜自然的回吻。
見狀,司徒圓釋然的笑笑,可遇不可求,已得了朋友,莫過貪心,毀了友情才是。
夜漸漸深了,言軒和司徒圓還在繼續聊着,而小靜,窩在言軒懷中睡的正香,絲毫不受影響。至于這是不是那十天叢林生活的後遺症,佛曰,不可說,不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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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軒哥哥,日出……”
聞言,正在低聲聊着的司徒圓和言軒一起看向窩在言軒懷中好眠的小靜,司徒圓和言軒這才發現月已中天,真的很晚了。司徒圓想了想,提議道,
“雖然坊地無宵禁,晚上卻十分混亂,言軒一人是無任何問題,可要護好弟妹總是不便。我因為喜歡晚上來海邊,在附近修建了一處宅院,不如言軒帶上弟妹到那裏歇息一晚,也不耽誤看明早的日出。”
言軒在坊地呆的時間雖不長,可還是知道坊地晚上的混亂。言軒原本打算等小靜困的時候就回去,那時候不算太晚,混亂也還未開始。現在這個時間,言軒雖有信心,卻不會拿小靜冒險,對于司徒圓的提議,言軒欣然接受。
第二天,如願看到海上日出的小靜被深深地震撼了。
經過一夜海浪輕撫的沙灘無一絲痕跡,而這麽一大片的沙灘上,只有小靜、言軒和司徒圓三人,直直的望過去,海面上沒有任何的遮擋物,一眼看見的就是海天交界之處。一絲淡紅慢慢暈染開來,然後是一點點調皮的暖紅跳出水面,跳啊跳,一下子整個躍出,不多久,暖紅變得刺眼起來,宣告着新的一天的開始。
接下來的幾天,司徒圓忙着壓着自己的妹妹去解決她帶來的禍事,等到事情果真解決後,司徒圓心中大石落地,還有一絲不真切感,竟然,險些禍及全族的大事,就這麽解決了?
不管怎麽說,司徒圓都很感激小靜和言軒,只是小靜和言軒不喜歡張揚,三令五申不準司徒圓說出他倆的存在。所以那天晚上之後,小靜和言軒還是和往常一樣,逛逛坊市,淘淘寶,東西多了就找人送回家去。嗯,也不是和往常一樣,至少小靜現在只是在早上和傍晚的時候出去逛,中午都乖乖的待在客棧中。
還有一件不得不提的巧事。小靜曾經對着言軒提出的三個要求,都在同一天實現了。
第三個要求是住在海邊的木屋當中。和司徒圓相遇的第二天早上,小靜醒來就發現她睡在海邊的木屋當中,只不過木屋是司徒圓家的,而非言軒建的,勉強過關。
第二個要求是比之前買的珍珠更大。司徒圓扔給言軒的錦盒中,裝着的就是商船此次帶回的最大的一顆珍珠,于是,要求,也被達成了。
第一個要求是吃到之前更大的螃蟹。和司徒圓相遇的第二天中午,家中禍事有了解決方法,他擺了一個小宴招待小靜和言軒,其中的一道菜就是用商船帶回來的最暢銷的巨大的帝王蟹制成。所以,第一個要求,做到了。
由此可見,緣分這個東西,由不得人不信呢。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