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溫柔

燕文瑾一向大大咧咧,加上他從小不愛習文偏愛武學,自他十二歲開始,就被燕帝丢去雲家軍營,跟一堆将士混跡在一起,性子更是直來直去。

他喊慕子淩‘嫂子’确實只是一種單純的稱呼,在他眼裏,無論慕子淩是男是女,只要嫁給了他二哥,那就是他嫂子——

所以,他也絲毫沒發現慕子淩聽了這聲‘嫂子’後露出的尴尬神情。

注意到慕子淩神色的變化,燕文灏輕輕捏了捏他的手,無聲安慰他,然後又看向燕文瑾,岔開話題問道:“你去看過母妃了嗎?”

莊後逝世之後,燕帝便将燕文灏送去給賢妃撫養,賢妃憐惜燕文灏他這麽小便沒了母親,對他一直疼愛有加。

因此,燕文灏也待她如親生母親一般,一直喊她母妃。

燕文瑾是賢妃所生。

就是因為燕文灏與燕文瑾二人從小一起養在賢妃膝下的緣故,所以他們之間的感情十分親厚。

大腦袋湊到燕文灏跟前,燕文瑾笑嘻嘻地回答:“從禦書房出來便去看望母妃了,是跟母妃一道吃過午膳才來找二哥你的。”

停頓片刻,他又看了看停在旁邊的辇車,眨眨眼,問道:“二哥你跟嫂子是要出去嗎?”

“本來是想帶謙和去禦花園走走的。”燕文灏擡手揉了揉他的頭發,笑道:“沒料到你會來。”

燕文瑾笑的燦爛,他高高興興提議道:“不然我同二哥和嫂子一起去吧。”

“罷了,你剛從禦花園過來。”看了他一眼,燕文灏又偏過頭對慕子淩笑了笑,聲音溫柔地說道:“謙和,我與四弟已經許久未聚,難得他今日過來,至于禦花園,改日我再帶你去可好?”

“好。”

慕子淩微微颔首,也回了他一個淡淡的微笑。

燕文瑾的出現,打斷了他們的出行計劃,于是一行人只好重新回到淩霄閣。

正殿內。

牽着慕子淩走到上座,坐下後,燕文灏便親自斟了一杯茶水放在慕子淩面前,又将矮桌上慕子淩喜歡吃的點心往他的方向推了推。

“……”

看着眼前這一幕,燕文瑾不自覺睜大了眼睛,心裏驚訝無比,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家二哥竟然會有如此體貼的一面!

他是從小同他二哥一起長大的,自然知道他二哥真實性格如何。一直以來,他二哥在人前表現出來的溫文爾雅還有溫柔溫和的性格,都只是一種僞裝,這一點,他是明白的。

不過現在,燕文瑾卻很清楚的知道,他二哥此時此刻表現出來的這份溫柔,是褪去了那一層僞裝後,真正性格裏溫和的一面。

他怎麽能不吃驚?

注意到燕文瑾看向他們的目光,燕文灏轉過頭,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憨笑兩聲,燕文瑾擡手撓了撓腦袋,然後連忙收起了自己臉上詫異的神情。

大概猜到燕文灏和燕文瑾這兩人應該有些話要商談,而自己不宜繼續在此,所以慕子淩僅僅只坐了一會,同他們說了幾句話,之後就主動站起身,借口上午有幾本書籍未看完,然後便帶着多元離開了。

慕子淩一走,福全向燕文灏行了個禮,随後就自覺地走向門口,與此同時,其他的太監宮女也一并退了下去。

等到殿內只剩下他們兩人時,燕文瑾便迫不及待地出聲問道:“二哥,外頭都在傳你的身體已經恢複健康,這是真的嗎?”他眼睛亮亮的,語氣上揚,聲音裏充滿了期待。

“只是傳言罷了。”

“怎麽會……”

燕文瑾一雙明亮無比的眼眸瞬間黯淡了下去,臉上的失望之情溢于言表。

看着眼前少年毫無保留外露的情緒,燕文灏眼裏的笑意深了些,他輕笑着安慰道:“雖然還未完全恢複,但确實感覺好些了,我想,再過不久,大概便能堅持上朝了。”

燕文瑾性子太直,又不屑揣測他人心理,擔心在有心人故意試探下,他會不小心說漏嘴,所以燕文灏并不打算告訴他,自己的‘病’其實是中了一種罕見的奇毒,而且此時,毒已經解了。

聞言,燕文瑾的眼睛又亮了,他蹭的一下站了起來,着急道:“真的?”

燕文灏含笑點了點頭。

重新坐下,燕文瑾眼中帶着驚喜,他上上下下将自家二哥看了個遍,最後滿意地道:“二哥的精神是好了許多。”

想了想,他又笑眯眯地說道:“改日我一定要好好謝謝嫂子。”他以為,這都是因為慕子淩的緣故。

他自然明白,讓慕子淩以男子之身嫁入皇室,這對于慕子淩來說,是一種多大的犧牲,無論如何,他們皇家,都欠了慕家一份情。

提及慕子淩,燕文灏的眼神柔和了些許,他端起茶杯,飲了一口茶,然後緩緩道:“是該好好待他的。”

将手裏的茶杯放下,燕文灏對燕文瑾招了招手,示意他坐到自己身邊來,“你今日回來,在朝中都聽見了哪些傳聞?”

走過去坐下,燕文瑾臉色變得嚴肅起來:“有很多,大部分都是關于二哥你的。”頓了頓,他蹙起眉,問道:“對了二哥,李賀到底是怎麽回事?父皇那番話,又有何意?”

宮中沒有不透風的牆,燕帝上午對燕文灏說的那番話,如今早已經傳得人盡皆知,對于那番話的揣測,也是甚嚣塵上。

将眼前的白玉茶杯斟滿,燕文灏擡起眼眸,看着已經坐到自己眼前的四弟,用淡漠的語氣,言簡意赅地把事情大致說了一遍。

“李賀的事,不在我的預料之內,他的背後有人,至于他的目的……”眯起一雙好看的眼睛,燕文灏冷漠道:“大概是為了離間我和謙和的關系,他們是沖着慕丞相去的。”李賀的那句話,針對的,其實是慕子淩而不是他。

将杯中的茶水飲盡,燕文灏笑了一聲:“至于後面的事,則是我刻意為之,既然有人将機會送上門來,我怎麽能不好好利用呢。”

把玩着手裏的白玉杯,燕文灏垂下眼眸,斟酌着,緩緩道:“父皇一向好顏面,決不允許有官員膽敢以下犯上,冒犯皇家威嚴,一旦他聽聞李賀的事,就一定過來……而他的那番話,也是我引導他說出的。”

沉吟一會,燕文灏眼中閃過一絲冷意:“我已經沉寂太久太久,久到不論王公大臣或者天下百姓統統都遺忘了我,正好趁此機會,讓我重新回到大家視野中,也該是時候了。”

抿着唇,燕文瑾看着他,認真問道:“二哥,我能幫你做什麽?”

他清楚燕文灏的想法,雖然他對皇儲之争毫無半點興趣,但若是他二哥要争,他自然是要傾盡全力,助他二哥一臂之力的。

聞言,眼中的冷意一點一點淡去,燕文灏拍了拍他的肩膀,緩聲道:“現在,什麽都不需要做。”

“啊……?”眨了眨眼睛,燕文瑾有些不明所以,如今不是最好的時機嗎?

勾了勾唇,燕文灏沒有解答他的疑問,而是淡笑着說道:“這段時間,你好好顧着自己便好,行事謹慎些,不要落了話柄給他人。”

“我知道的,二哥。”

滿意地笑笑,燕文灏又對他說道:“這次回來在京裏多待一些日子,經常入宮來陪陪母妃,母妃她雖然嘴上不提,但是你不在京城的時候,她總是牽腸挂肚,擔心你在外過的好不好,對你十分想念。”

臉上浮起一絲愧疚,燕文瑾乖乖應道:“我會的,二哥,今年我不會再請命往外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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