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季澄聞言脊背稍稍坐直。
“你懂我意思吧？他爹讨厭他就給他起了這麽個名字，不然正常人那有叫這種名字的。”猴子說着說着有點上頭：“不過他爹還真是能忍，把他養這麽大，換成我老婆給我戴綠帽還生下一個小崽…”
“閉嘴。”
猴子被季澄說的一愣，沒說完的半截話憋在了肚子裏，他看了一眼季澄的臉色。
季澄看着好像不太爽的樣子。
雖然不明白江厭他爹戴綠帽季澄不爽什麽，但思及剛才季澄跟陳昊楊打擂臺的樣子，猴子權衡了一下，識趣的選擇了閉嘴。
季澄手裏拿着根筆轉着，心裏的情緒有點複雜，确信了江厭在校門口聽到了自己吐槽他名字這件事。
要是把他和江厭掉個個兒，他估計早用拳頭招呼上去了。
說心虛稱不上，但季澄心裏還是罕見的冒出了那麽一絲不自在，所以在猴子嘴裏冒出不幹淨的話時，他用不怎麽耐煩的語氣打斷了猴子。
好像這樣能讓他的不自在少一點一樣。
季澄又看了一眼江厭，江厭這會還在睡，頭壓根沒擡起來過，活像昨晚做了賊一樣。
這人怎麽這麽能睡啊？
季澄想。
難不成昨晚真的包夜上了一晚網？
通宵上網，上課睡覺還能拿年級第一？
真是見了鬼了！
一中早上四節課，現在是中午放學時間，現在天氣正熱，大部分學生選擇在學校食堂吃飯，然後在教室裏休息。
猴子話多而密，季澄一早上耳朵都沒消停過，他第一天來，跟猴子還不算熟，猴子卻一放學就自告奮勇要拉他去食堂吃飯，正說着一中的食堂，猴子突然捂住了肚子：“唉喲，我肚子怎麽這麽疼，不行不行我得去廁所，你還不知道廁所在哪吧，來來來，我帶你去，上完廁所我們再去吃飯。”
猴子臉皺出了褶子，似乎真的很疼的樣子，他拉着季澄想往廁所走，季澄卻不動,只是看着前方，猴子順着季澄的目光往前看去。
一中的走廊不算太窄，但前面卻有幾個人把走廊圍的嚴嚴實實的，其他正準備下樓吃飯的同學只能從旁邊的空隙小心穿過去，或是掉頭走另一邊。
那幾人為首的是個人高馬大的男生，也沒穿校服，一臉流裏流氣的笑。
幾人将走廊堵得嚴實，渾然不覺自己影響了正常的通行秩序，正推搡他們圍在中間的一個男生。
為首的男生伸出手重重拍了幾下那男生的頭，陰陽怪氣道：“麗麗，你躲什麽啊。”
被叫做“麗麗”的男生縮着脖子低着頭，沒有說話。
從另一件教室裏，又跑出來一個屁颠颠的男生，手裏拿了個掃地的簸箕，遞到為首的男生手裏：“強哥，拿來了。”
強哥比“麗麗”高一個頭還要高，他接過簸箕輕而易舉的舉到“麗麗”頭頂上，把簸箕斜了一點，做了一個要把垃圾倒下來的姿勢。
“麗麗”往後退了一步，旁邊有個男孩抓住了他，強哥怪笑了一下，又用另一個手掀了下“麗麗”的校服，道：“你躲什麽躲？是爺們嗎？你躲我就把你衣服扒了，看你到底是不是男人。”
季澄蹙起了眉。
猴子呸了一聲。
“這是你們學校學生？”季澄問。
這個強哥打扮流氣，長得也挺老，一笑牙還有點黃，一看就是老煙民了，光是看那笑，季澄都覺得挺泛嘔，關鍵他還挺愛笑。
“是，這傻逼七班的，叫蕭強，他那群狗腿都叫他強哥，我們都叫他小強。”猴子道。
“長得挺着急。”季澄點評道。
猴子噗嗤一下笑出聲：“誰說不是呢？個傻逼估計古惑仔看多了，天天在學校裏裝逼，欺男霸女，以為自己多帥，醜人多作怪。”
季澄又看了一眼“麗麗”，強哥的手又斜了一點，簸箕裏的一些粉塵碎屑飄揚下來，落到“麗麗”頭發上。
那簸箕裏還有些果核，皺成一團的衛生紙，還有些不知道是什麽，但是一看就讓人反胃的東西。
“麗麗”被拉着，也不敢動，只是頭又更低了一點。
雖然猴子嘴上對蕭強說的挺不屑，但蕭強這麽欺男霸女，他也沒什麽實質性的行動，腳跟紮了釘子似的，半步都沒有挪動，還揪着季澄的手想把他往回拉。
而其他路過的人也都帶着唾棄的表情加快了腳步，仿佛怕牽扯到自己。
“為什麽叫他麗麗？”季澄問。
“哦，麗麗啊。”猴子看着“麗麗”道：“那是咱班的學生，叫歷栗，日歷的歷，栗子…就是咱吃的那個毛栗的栗，其實也不全是名字的鍋，他自己吧，也對的起名字，長得跟個娘們似的，說話啊動作也是，娘不唧唧的，然後大家就叫他麗麗，美麗的麗，還有人叫他娘娘。”
季澄看了一眼歷栗，歷栗個子不高，進入高中後，很多男生都開始拔高，跟打了激素一樣，不少人都竄到了一米七以上，連一米八的一個班也好幾個。
而歷栗還不到一米七，皮膚白嫩，眉眼清秀，看着是有點女相，此刻他低着頭，一個手攥着自己的衣角，不敢吭氣。
猴子又道：“小強這逼看誰不順眼就要找人家事，最近盯上了麗麗，放話說一中不能有娘炮，說是要教他啥叫男子氣概，上次拿着簸箕對歷栗頭打，麗麗家長都來學校了，結果這逼更來勁了。”
蕭強舉着簸箕怪笑道：“哥們幾個告訴你什麽叫真男人。”
季澄看着蕭強陰陽怪氣的笑，一口的大黃牙，越看越想吐，他往前走了一步，猴子敏捷的拉住了季澄：“你要幹嘛？廁所在那邊。”
季澄回頭瞥了猴子一眼：“我沒說我要去上廁所吧。”
猴子看季澄的眼神，靈機一動：“你不會想管這事吧。”
季澄沒說話，扒開了猴子的手，又往前走去，猴子又去拉季澄，他急道：“別別別，哎，我操，哥，你可真是我哥，你別動手啊我跟你說，你已經惹上了大楊，這逼比大楊還狠你知道嗎，
他認了外面的混子當哥，你別…”
“我操！”猴子的話卡在了半截。
蕭強被季澄踢了一腳，跌跌撞撞往前跌了幾步，他手上還拿着簸箕，也沒站太穩，往前跌了幾步以後摔了個狗吃屎。
季澄這一腳是真的狠，看得出沒放水，正對着蕭強的屁股，蕭強穿着黑褲子，屁股上正正印着一個清晰可見的腳印。
旁邊幾個小弟此時都有點楞，一時竟然沒人扶，蕭強才地上趴了幾秒才起來。
蕭強起來後連屁股都沒空管，轉過身掃視了一圈，最後把目光鎖定在眼前一臉平靜的季澄身上，眼睛瞪得幾乎快躍出眼眶，他咬牙道：“你，他媽，找死？”
季澄直視蕭強的目光：“聽說你要讓附中沒有娘炮？”
蕭強一時半會可能沒想起來自己說的這話：“哈？”
迎接他的是季澄的一拳，季澄拳頭帶風，幹淨利落的招呼到蕭強的臉上，打的蕭強又是一個踉跄。
蕭強這會終于反應過來了，他握拳就沖季澄沖上來，季澄利落的側頭躲過，對着蕭強的肚子就是一拳。
蕭強幹嘔了一口，看向季澄。
蕭強長得高而壯，大部分學生一看他挺犯怵，這也是他能在一中橫行的原因之一。
季澄比他低，可能一米八的樣子，在一中且算的上高個子那一撥，但跟蕭強比起來是挺瘦弱白嫩，在蕭強眼裏也是一娘炮。
蕭強雖然醜，卻以自己高壯的身材為傲，覺得這才是真男人，最讨厭季澄這種“小白臉娘炮”。
但是這娘炮招呼在他身上的拳頭生疼，蕭強覺得自己挨過季澄拳頭的地方火辣辣的疼。
火辣辣的疼痛化作怒火往季澄身上招呼過去，蕭強說不上是花架子，畢竟打了不少年架，但大部分都沒什麽章法和技巧，仗着身材和蠻勁兒一個勁往人身上招呼，拳頭密的跟流星雨一樣，能落到季澄身上的卻并不多。
反觀季澄動作淩厲幹練的多，并不落得下風，還游刃有餘。
蕭強的動作越來越淩亂，甚至有些胡來，扯衣服，什麽招都用得上，在季澄眼裏，都是花拳繡腿，季澄是跟他爺爺實打實學過的。
季澄爺爺是軍人出身，堅信男孩子應該有男子氣概，季爺爺雖然寵季澄，卻一直逼着他鍛煉身體，教他各類擒拿術，軍體拳，直到初中畢業，幾乎每年暑假，季澄都會被爺爺送去軍事夏令營。
季澄這些年跟同齡人打架，倒是真沒輸過。
他揪準了蕭強的空子，反扣住蕭強向他揮來的拳頭，腳下使力勾了蕭強一下，趁蕭強站不穩晃動的時候，一腳踹到蕭強肚子上，蕭強往後退了幾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季澄往前走了幾步，踩到蕭強身上，居高臨下看着他。
“我現在告訴你，一中誰是爹，你爹最讨厭醜逼，所以現在一中不能有醜逼，知道了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