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突變
沒走多久,一個賣糖葫蘆的奶奶迎面走過來,一臉過來人的表情笑眯眯道:“小兩口吵架了?不如吃兩串糖葫蘆啊,吃甜的會讓人開心的。”
于是連庭就買了兩串,湊到夏汐寧面前:“給您。”
夏汐寧順着臺階就下了。
嘆了口氣接過其中一串來,咬了一口。
連庭卻仍然舉着另一串遞給她:“都是給您的。”
夏汐寧挑眉:“你不吃?”
連庭搖搖頭:“我不愛吃甜食。”
什麽不愛吃甜食,夏汐寧明明記得有次今竹買回來的甜到發膩的糕點,他吃得一幹二淨。
夏汐寧笑了笑,接受了連庭的一番好意。
天色越來越晚,連庭就近找了一家客棧,要了兩間上房。
上樓的時候,夏汐寧眼前突然一暈。下意識去握身側的扶手,握住的卻是連庭的胳膊。
“您怎麽了?”連庭擔憂道。
夏汐寧笑了下:“沒事,可能有些累了。”
連庭将夏汐寧扶到房間內方桌前坐下,又倒了杯熱水,在兩個杯子裏來回倒了幾次,直到溫度可以入口,才端給夏汐寧:“那您先喝口水,稍等一下,我去叫些飯菜,吃完再休息。”
“你自己吃吧。”夏汐寧揉揉額頭,“我不餓,那兩串糖葫蘆入肚,就已經差不多飽了。”
連庭皺眉:“山楂開胃,您多少得吃點飯,不然半夜會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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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汐寧無奈,只好随他去。
連庭看出了夏汐寧的疲憊,為了省時間,他只要了簡單的兩菜一湯,還親自去後廚幫忙打下手。
前後不過半柱香的時間,可待他端着飯菜上樓時,夏汐寧居然趴在桌邊半阖着眼,幾乎要睡着了。
連庭将飯菜放在桌上,輕輕晃了兩下夏汐寧的肩膀:“陛下?醒醒,這樣睡會着涼的。”
夏汐寧終于驚醒,只覺眼前天旋地轉,一片模糊。
“怎麽就困到這種地步了。”連庭有些無奈。
夏汐寧狠狠地掐了自己胳膊一把,深吸一口氣道,“連庭,我覺得不對勁。”
“您怎麽了?”連庭此刻也意識到了什麽。
“我這絕不是尋常的困,我有一種被下了迷藥的感覺……全身都使不上力……”夏汐寧再次掐了自己一把,“此地不宜久留,我們快走。”
連庭聞言一驚,當機立斷背起夏汐寧向外跑。
夏汐寧此刻也顧不得男女大防,以及在這個世界讓男人背女人有多麽怪異。
她趴在連庭的後背上,聽着連庭穩健有力的腳步聲,皺着眉頭思索自己是何時中的迷藥。
等等,連庭的腳步聲……
夏汐寧突感毛骨悚然。
在連庭即将踏出房門的那一刻,夏汐寧拼盡全力抱住門框,掙紮着從連庭背上跳下來。
“陛下?”連庭疑惑地回過頭,聲音中帶着幾分擔憂與急切,“怎麽了?哪裏不舒服?”
說着再度向夏汐寧靠近,試圖去握她的胳膊:“我們先離開這裏,再為您找大夫好不好?”
夏汐寧下意識後退了兩步,靠在牆根處,警惕地看着連庭:“你別過來!”
連庭愣了一瞬,伸出去的右手懸在半空中,慢慢地合掌為拳,又緩緩收了回來,啞聲道:“您是在懷疑我嗎?”
他聲音微顫,目光卻始終直視夏汐寧。
“我也不想懷疑你。”夏汐寧的聲音中帶着幾分冰冷,“可是出宮後,你與我一直在一處,喝的是同一個水壺的水,為何只有我中藥,你卻沒事?”
“思來想去,只有那兩串糖葫蘆,是你買的,你卻一口都沒吃。”
就在剛才,吃糖葫蘆時,因為想着那是連庭對她好的證明,她吃得滿心甜蜜。
可如今換一個角度去想,又頓覺遍體生寒。
說起來,連庭與她相識才不過幾個月而已。
盡管心中十分想要相信連庭,可理智卻不合時宜地出來作祟,告訴她“萬一呢?你曾經那麽相信過晏修,結果是什麽你這麽快就忘了嗎?”
“抱歉,我無法不懷疑你。”
連庭聽見夏汐寧這樣說道。
他自嘲地笑了笑。
虧他就在不久前,就在陛下笑吟吟地叫自己“夫郎”時,他還以為陛下對自己終于有了那麽一點點的喜歡。
可如今看來,不僅沒有喜歡,就連對普通下屬該有的信任也半分都沒有。
眨眼間,二人心念百轉。
連庭不由分說地仗着夏汐寧沒有力氣,再度将夏汐寧背到背上,咬牙道:“随便您怎麽想,總之我現在必須帶您離開。”
“今日你怕是離不開了。”數位黑衣蒙面女子突然破門而入,領頭人手執長劍對着連庭迎面劈來。
連庭急忙将夏汐寧甩到身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抽出腰間長劍擋下這一招,額前青筋畢露:“閣下是何人?”
那人沒有回答,帶着所有人一擁而上。
一時間,刀劍亂舞聲,桌椅倒地聲四起。
夏汐寧縮在牆角,靠着掐自己胳膊産生的痛意來讓自己保持清醒。
連庭不愧是被将軍教養長大的,雖比起今竹來略遜一籌,可如今将全身功夫使出來,竟也能以一當十。
轉眼間,随着兩聲哀嚎聲,兩名黑衣人倒地不起。
同伴的身亡刺激了那群蒙面人,她們出招愈加狠辣,步步緊逼。
可畢竟雙拳難敵四手,夏汐寧看的出來,連庭已經漸漸處于頹勢了。
而此時那位領頭人趁機繞到連庭身後,高高地舉起了劍。
連庭卻忙于抵擋眼前之人的匕首,根本無暇顧及身後。
“小心!”夏汐寧高聲喊道,再也顧不得對連庭的懷疑,情急之下從袖口中甩出一支梅花針,堪堪将那把劍打歪。
連庭一個回旋踢,将那人踹倒在地。
夏汐寧松了口氣。暗器這種東西最考驗眼力與腕力,如今她神志不清的情況下,不到萬不得已她本不想用,怕誤傷了連庭。
還好沒有。
可正因如此,那夥人似乎終于想到了還有她這麽一個人存在。
其中三四個人互相使了個眼色,直奔她而來。
夏汐寧再次甩出幾支梅花針,奈何這次卻沒那麽好的運氣,一支都沒中。
眼看一人的劍就要刺向夏汐寧,夏汐寧下意識閉上眼睛。
她感覺到一股溫熱的血液浸透了自己的衣襟,預料中的疼痛卻并未到來,緊着着她聽見了一聲悶哼。睜開眼睛,正對上連庭右肩的血窟窿。
“連……連庭……”夏汐寧聲音顫抖。
又突然想起了舒易給自己的止血藥丸,哆哆嗦嗦地從懷中摸出來,想喂給連庭。
卻被蒙面人毫不留情地拉開。
她們用劍抵住夏汐寧的脖子,對着盡管受傷,卻目光更加兇狠的連庭道:“住手吧,如果你不想這位姑娘沒命的話。”
連庭冷冷地盯着她,終究還是扔下了劍,啞聲道:“你們知道自己抓的是誰嗎?”
“我管她是誰,大不了就是是哪位達官貴人家的小姐罷了。”
連庭一頓,在摸不清這些人底細的情況下,他始終沒敢說出夏汐寧的身份,怕他們狗急跳牆。
“我就實話說了吧。有人花大價錢讓我們來抓你,這位姑娘倒是無辜被你牽累的。若是不想她死,你最好乖乖跟我們走。”
連庭聽罷卻松了口氣,還好,只要不是沖着陛下來的,怎樣都無所謂。
于是他回答:“好,我跟你們走。”
然後放任那些人七手八腳地用麻繩将自己手腳捆住。
“連庭!”夏汐寧突然大聲叫了一句。
在連庭被那些人壓着離開之前,她深深地望了連庭一眼:“我會救你的。”
連庭卻對她露出個釋然的笑容:“好,我等着您。”
那些人前腳離開,今竹後腳就帶人趕到了。
“臣等救駕來遲,請陛下治罪。”
夏汐寧苦笑着擺擺手:“怪朕,是朕不讓你們跟太近的。”
又沉聲道:“今竹,帶着人去追。務必把連庭給朕一根頭發絲都不能少地帶回來!”
“是!”今竹領命,立刻就要翻窗而出。
“慢着,帶朕一起去。剛才朕趁機在那些人身上下了一種有特殊香氣的藥物,只有朕才能聞得出來。”
“可您應是中了迷藥,怕是堅持不住。臣還是派兩個人護送您回宮吧。”
夏汐寧什麽都沒說,只是突然抽出了一名暗衛的配劍,然後眼睛眨都不眨,對着自己的胳膊劃了一道深可見骨的長口子。
“陛下!”今竹驚叫一聲。
“好了,這下朕無論如何都不會昏過去了。”夏汐寧淡淡道。
鮮血一瞬間噴湧而出。
夏汐寧用沒受傷的那只手從懷中掏出舒易送她的小藥盒,吃下了那味據說可頃刻間止血的藥丸。
此藥的确很靈,血很快便不流了,可随之而來的,卻是成倍的痛感。
夏汐寧始終面不改色。
今竹神色複雜,事到如今也只能聽夏汐寧的。
她背上夏汐寧翻身上馬,帶着一行人在黑夜中向着那群人消失的方向快速追趕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