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栩栩如生的黑麒麟盤在那人身上，宛如黑夜的雙眸在微微的怒意下冷若冰霜。

兩個在外表上完全相同的人一前一後站在吳邪身邊。這是一個選擇，他要立刻明确他要相信哪一個。

毫無疑問，當然是後者。

當“張起靈”悄無聲息地出現在自己身後，拿着一個沒有用過的火把的時候，他就知道，面前的人有問題。

“張起靈”回手遮住袖口，好似憑空一樣，竟拿出一把尖刀。吳邪确信自己沒有錯過眼前的每一個細節，但這刀的出現的的确确沒有任何破綻。

他朝着吳邪刺過來，吳邪一個閃身，躲過了已經下殺手的一擊。他沒有緊追吳邪不放，而是踏住地面，輕盈地跳起，把尖刀當做飛刀，重重地刺向張起靈。兩人不僅樣貌相同，身手也不分高下。張起靈沒有躲閃，而是在刀快傷到自己時兩指一擡，穩穩地夾住了飛來的尖刀。

吳邪借張起靈的匕首防身，想要挾住那人，問清他的來路。可他根本不害怕利器，從吳邪手裏奪過匕首，即使胳膊被劃了很長的一道口子也仍然很平靜。他把匕首架在吳邪的脖子上，想要隔斷他的喉管。刀鋒貼着吳邪脖子上的傷疤，馬上就要綻出血色，就聽見耳邊傳來有東西破裂的聲音，眼前一黑，感覺加在匕首上的力度突然消失。有人從背後把他拉起來，吳邪忍着關節的酸痛一拳打過去，卻被那人輕松擋了下來。

吳邪緩緩睜開疲憊的雙眼，一個人像漸漸在腦海中構出。張起靈眼中的冰冷讓他打了個寒戰，恍惚中吳邪發現身邊沒有任何打鬥過的痕跡。

? 熟悉的溫度讓他相信他就是真正的張起靈。他剛想詢問什麽，就見張起靈手裏拿着一個裂開的面具。面具的形狀像狐貍，幽綠的眼睛就像蚰蜒發出的光，讓人不寒而栗。

吳邪想要仔細看看，剛湊過去，張起靈就徹底把這面具摔成兩半。吳邪不解，就聽張起靈說：“你沒有發現，剛才的一切，都是幻覺嗎？”

吳邪一驚。的确，他沒有看到留下的任何痕跡。他不知道那個假的“張起靈”從何而來，在他想要答案的時候卻先知道了這樣一個驚人的事實。

吳邪撞到的石壁上有一個和面具相吻合的凹口。那個面具一直嵌在石壁上，直到現在被張起靈給破壞了。

吳邪鬥膽拿過面具的碎片。幽綠的眼睛好像有着魔力，它盯着吳邪，直到吳邪一發狠，拿匕首直接刺進了那雙眼睛。

那雙眼睛的本質好像是玉石，和金屬的碰撞并沒有讓它受到太大的損傷。但它眼中的神色一直在削減，變成一塊普普通通的玉石。人都說玉有靈性，看來它不僅有天生溫潤的靈性，還有陰邪的一面。

吳邪想要往外走，卻發現不遠處傳來了窸窸窣窣的聲音。洞穴裏沒有草，這種聲音立刻讓吳邪想起了蚰蜒。

他們爬行的聲音聚集在一起，一點點向他們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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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起靈好像早就料到了一樣，示意吳邪他們現在只能往洞穴的深處跑。

“我說過，不要亂動。”吳邪知道他算是惹了大麻煩，但張起靈的聲音裏沒有絲毫怒氣。這讓吳邪更感覺對不起眼前的人。老實說，剛開始吳邪以為他願意帶自己出去是別有企圖，但即使是這樣，他讓自己陷入的險境也不像是刻意而為。

吳邪還想着自己的血也能防避蚰蜒，可蚰蜒群剛露出一角，就讓吳邪明白這個數量，把他整個人的血都放光了也沒用。

兩人向黑暗深處狂奔。他們選擇了吳邪幻覺中出現的左側。怪不得石子的聲音會有跳躍感，原來再走不遠就是長長的石階。洞壁開始變得光滑，兩側有供人放火把的地方。看樣子，曾經生活在這裏的張家人經常來到這個地方。

“現在能讓它們消失的東西，只存在于這裏了。”

這一句話讓吳邪的好奇心又開始泛濫了。看來他乘認命犯太極，還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他見過的“唯一”太多了，這世界上不為世人所知的“唯一”深埋地下，沉睡在一股奇妙的魔力之中。吳邪在想，這洞穴裏隐藏的，會是千古神獸，還是上古神器。

這個張起靈，也是他見過的“唯一”。

他是唯一一個讓自己猜不出意圖的怪人。

張起靈已經恢複完全，奔跑速度讓吳邪跟得吃力。情急之下，他開始拿自己的命來碰運氣。吳邪直接跳下石階，找準落腳點。他知道，萬一踩空，自己就要滾下這無底黑暗。

兩人仿佛心有靈犀一般，吳邪并沒有告訴他要這樣做，張起靈就輕輕一躍，落在了距離吳邪很遠的地方。吳邪看見張起靈招呼自己，便趕緊跟上。吳邪的功夫是所有啞兵裏算是最差的，要不是因為體重輕，估計他早就跳不動了。

張起靈展現出了自己極其過人的輕功，落地輕盈無聲。而蚰蜒爬行在洞穴裏制造出的回聲擾得吳邪頭疼。

極速的移動讓他無法很好地判斷自己的落腳點，一切都只能憑感覺。還好張起靈點亮了石壁上的火燈，要不然自己肯定會一頭栽下去，死得讓人覺得可笑。

等一下。

吳邪不經意地看向一旁，發現了一些讓自己心跳加速的痕跡。

啞兵的盔甲。

不到一秒的定格，吳邪卻對此印象深刻。那散落在地的盔甲，仿佛給了他一個指引。

他們已經到過這裏了。

吳邪想要繼續向前的感覺似乎已經變成了欲望。張起靈也注意到了這一線索，他突然一個急停，轉身把火把丢向吳邪身後的蚰蜒群。

吳邪一愣，心想他把火把扔了，接下來該怎麽辦。可出乎意料的是，他看清張起靈身後多出一個洞口，裏面散發着和夜明珠一樣的微光。

看來，他們已經到了。

張起靈拽過跟來的吳邪，捂住他的眼睛。

“放空，什麽都不要想。”

吳邪只能乖乖地聽他的。他等待着身後的變化，等待着更加奇特，甚至靈異的事情出現。以往最不看重鬼神的他，如今也只能祈求那異于世界的力量帶給他奇跡。

蚰蜒逼近的聲音只增不減，讓吳邪心裏有些發毛。霎時間，萬籁俱寂，他不知道是身後發生了變化，還是他們自己發生了什麽。

聲音已經停止了很久，張起靈遲遲沒有放開他的意思。吳邪有些小心翼翼的呼吸在他的手腕處留下輕薄的水汽，一絲溫熱如同融進張起靈的血液，喚醒了沉睡的麒麟。

這是張起靈第一次在一瞬間內心深處産生了那麽多的變化。

沒有發生過什麽特別的事情，只是感覺到他的睫毛輕輕掃過手心。

身後的蟲群早已消失，可他卻看着自己遮住他人雙眸的手，看着那分明的骨節。

不知為何，他好像在想象着那雙眼睛的模樣。

被自己遮住的，到底是怎樣的？

或許時間真的過了太久，吳邪自己掙脫了他的手。他環顧四周，沒有發現蚰蜒的蹤跡，長籲一口氣。

吳邪的眼前，有張起靈。他背後蒼白的微光讓吳邪看不清他的臉。已經熟悉的輪廓在自己心中漸漸勾勒出清晰的模樣。

吳邪想要原路離開。張起靈拉住他，張了張嘴，不知道該不該一直帶着他走出去。

“再往外一段距離，它的力量會減弱，蚰蜒還會出現。”

吳邪明白，張起靈的意思是，他們只能繼續往裏走，別無選擇。

張起靈把自己的表情埋在陰影裏。他心中的糾結也是從來沒有過的。

該不該讓他知道，這地下的秘密？

作者有話要說： 因為字數的改變，所以存貨就到不了27章了，大概在一半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