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
飛奔而來,可今天他非但一改往日的熱情,還顯得有些散漫。他不疾不徐的停好車,又從車裏拎出一瓶酒,慢慢走到許景竹身邊,歪着腦袋看了看她的腳:“還能走嗎?”
許景竹也不說話,轉過身繼續往回走。
身後沒有聲音,兩個人也不說話,今天的氣氛,大概是兩個人認識以來最為尴尬的一次。身後忽然傳來幾聲急促的腳步聲,許景竹只覺得腰上一緊,然後整個人都被葉骁半摟在懷。
葉骁垂着眼,聲音有些沉:“這裏滑。”
許景竹沒說話,兩人就這樣一路上了樓,俱都默契的一言不發。
許景竹洗漱的時候,葉骁就在她的房間裏四處轉悠。忽的,他将目光落在了許景竹異常幹淨整潔的書桌上放着的一本筆記本。拇指抵在筆記本的頁邊,嘩嘩嘩的翻起來,忽然翻到一頁,停了下來。這一頁壓着一張照片,照片有些發黃,似乎是擔心照片會壞掉,特地拿去過了塑,然後小心翼翼的保管着。
照片裏是六個十七八歲的男孩,五個人勾着肩膀站成一排,李江宸抱着足球坐在最中間的草地上。畫面定格的那一刻,他們每個人都在大笑。那是少年熱血時最真切的笑。李江宸的頭上有被兄弟惡作劇頂上去的草環,可他絲毫不介意,任畫面定格在了他笑得最為爽朗的那一刻。
“啪”的一聲,一把玫瑰被扔在幹淨的桌面上,散落了幾片花瓣。許景竹一邊擦頭發一邊坐到床邊。葉骁不動聲色的拿起花裏的卡片,看了看,忽然就笑了。
葉骁這會真的像個男閨蜜一樣湊上來,有些怪裏怪氣:“李江宸送的?呵,是不是有種守得雲開見月明的感覺?是不是那種‘總算’、‘終于’的感覺?”
許景竹的冷冷的看着他:“葉骁,這不好玩。”
葉骁挑眉,終于認真起來,一字一頓:“許景竹,對于感情,我從來不會玩。”
許景竹拿着卡片放到他面前:“為什麽假扮李江宸給我送花?葉骁,你到底在想什麽?”
葉骁直接将帶着的酒拎到她面前:“我追了這麽久,可就像是跟你隔着一層,我問你,你不說,我就只好猜。怎麽樣,我是不是猜對了?”
許景竹終于不再跟他兜圈子,扔掉毛巾,坐在床邊。葉骁開了酒,坐到她身邊喝下一大口,将瓶子遞到她面前:“你知道嗎,我還以為你是個情商負數的榆木腦袋,誰知道,你這麽長情。我猜你今天一定睡不着,與其一個人再一遍遍的回想往事,不如找個人說一說,我猜陳婕婕一定把你那些事兒都聽爛了吧?許景竹,幹脆跟我說說吧。”
許景竹抿了一口酒,她擺明了是已經默許,可是還是問了一句:“為什麽?給個我必須說的理由聽聽?”
葉骁一仰頭,喝下一大口,說:“要麽我讓你死心,要麽你讓我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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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第 10 章
送走葉骁,已經是深夜,看着暖男的愛心被自己一點點磨滅,失落離去,許景竹出了嘆息,別無他法。
既然腳崴了,她自然而然打電話給阮佳人請假,電話沒有通,就幹脆發了短信請假。雖然行為有點嚣張,可是現在陳婕婕已經結婚了,家裏那兩只,大概早就坐不住了,慢則年後,快則年底,她就會被召回去,找戶人家嫁了,不用在外面奔波勞累,從此過上相夫教子的全職太太生活,這工作,她大概不會做多久了。
仿佛是為了驗證她的預感,手機适時地響了起來,許景竹接起電話,那一頭竟然是母親景秀雲焦急不安的聲音:“小竹子,你……你爸爸他進醫院了,這段時間病床太緊張了,我們……”
“爸怎麽了?”許景竹打斷景秀雲的話,可這會兒景秀雲又不說話了支支吾吾的嘆息半天,最後說了句:“你有空回來休休假吧。”這語氣,什麽似的,許景竹氣的挂了電話,直接跳下床穿衣服訂車票。
從W市回Y市,也就兩個多小時的時間,因為情況緊急,許景竹第一時間想到的是讓陳婕婕幫忙,陳婕婕聽了也跟着着急,當即讓趙澄遠弄來了車票。淩晨一點鐘,許景竹踏上了回家的路。四點鐘,她飛奔到家。
景秀雲頂着一頭亂發睜着惺忪的睡眼打開門,見到氣喘籲籲風塵仆仆的許景竹的時候,在風中淩亂了:“小……小竹子?”
許景竹已經飛快奔進屋了:“爸呢?他到底怎麽了?我沒什麽朋友在醫院,只能自己疏通了……”許景竹的話音戛然而止——卧室裏,許先生鼾聲如雷,睡姿憨逗,哪裏有半點虛弱到不行的樣子!?
淩晨五點,許家燈火通明,客廳裏氣氛嚴肅,許景竹一身寒氣抱臂站在茶幾前,看着有些心虛的許先生和一臉淡定的景秀雲,冷冷道:“呵,住院?病床緊張?剛才是不是我挂的早了?您應該還有下半截話沒說完吧?”
許先生憨憨一笑,低頭玩憤怒的小鳥,景秀雲理理頭發:“是呀,你爸晚上吃魚的時候卡到喉嚨,吞了半瓶醋都沒咽下去,還是去醫院花了五十塊錢給醫生挑出來的!我怕你爸扁桃體發炎,想着要不要留院觀察一天,那醫生說不用嘛,我們就回來了呀。”
許景竹連冷笑都笑不住來了,這樣斷章取義一下,的确是“爸進了醫院,不知道為什麽,醫院病床緊張……”
許景竹一屁股坐到沙發上,傾身猛地一拍茶幾,許先生吓得手一抖,小鳥飛錯了方向,一頭砸在了地上,game over……
“你們兩個加起來一百多歲的人了,能不能別這麽幼稚,這種事情也是拿來愛玩笑的嘛!?你們知不知道我多擔心!?”
許先生心虛的摸摸鼻子,景秀雲卻笑嘻嘻的,伸出大拇指:“這才說明你沒把我們兩個老家夥忘記啊!我女兒真是棒棒的!”
許景竹:“……”
大半夜被騙回家,許景竹說不郁悶是假的,本來就累得很,腳上還有傷,風風火火的跑回來,路上連眼睛都不敢閉一下,手機一直緊緊地拽在手裏,許景竹覺得自己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兒,又重重的摔在地上。
一天之內百感交集,她低下頭,肩膀抽了抽,無聲的流起眼淚來。許先生眉頭一皺,他是個老實巴交的男人,當初娶老婆,還是景秀雲看上了他那個榆木腦袋,女追男。現在看着自己寶貝女兒哭的傷心,他責備的看了一眼景秀雲,低聲說:“看吧,叫你別玩這麽重!看你幹的好事!”
景秀雲雖然神經大條一點,可是許景竹是她身上掉下的一塊肉,她自然比誰都看重。她有些嫌棄的朝許先生擺擺手趕人,許先生“嘿嘿”一笑,摸起手機,回了放進繼續玩憤怒的小鳥。
景秀雲坐到許景竹身邊,歪歪肩膀撞了撞她:“怎麽啦,受委屈了?生氣了?這麽大了,還生爸爸媽媽的氣啊!”
許景竹哭的更洶湧,一邊哭一邊吼:“怎麽能用這種事情開玩笑啊!”
景秀雲也很委屈,可是比起委屈,她更心疼,這會兒,她終于散發出母愛,像小時候許景竹被欺負的時候一樣把她抱進懷裏:“啧啧,這麽大個人了,跟個哭泣包一樣,小時候我說把你賣給小區裏做窗簾的浙江人你都不哭,還跟我笑嘻嘻的呢,現在怎麽随便開個玩笑,你就哭成這樣了,跟媽媽說,是不是受委屈了?工作累了?還是想家了?”
許景竹一把抱住景秀雲,鼻涕眼淚都擦到她身上,景秀玉笑呵呵的,轉身去了廚房,做了許景竹最喜歡吃的炖雞蛋,小小的一碗,飄着油花,撒着香蔥,寒冷的冬天,吃上一碗,渾身熱乎。發現許景竹腳上貼着藥膏,景秀雲二話不說,把許先生叫了出來,許先生見狀,也趕緊找來紅花油,給許景竹搓了半個小時。
許先生給許景竹搓揉的時候,景秀雲又在一邊開始奚落嘲笑她這麽大的人了還崴腳,實在是太low。來不及追究景秀雲什麽時候學會用low這個詞,她還是問了一句:“不開玩笑啊,你們兩個身體怎麽樣啊,反正我都回來了,要不要帶你們去醫院體檢什麽的?”
景秀雲第一個不樂意:“呸呸呸,都要過年了,去什麽醫院啊,你趕緊跟我呸呸呸三下,別好的不靈壞的靈!”
許景竹:“……”
意外被騙回來,兩只老東西還紅蹦亂跳,大哭一場,許景竹覺得自己累得倒頭就能睡,誰知道剛剛洗完澡倒頭睡得昏昏沉沉的時候,景秀雲又悄悄地溜了過來,對着許景竹的耳朵說:“對不起啊小竹子,本來以為騙騙你,你這幾天能趕回來,誰知道你這麽孝順,不過沒關系,媽媽不會坑你的,明天帶你去個好地方啊!”
許景竹已經累到自動屏蔽了所有外界幹擾,景秀雲說完,她也只是迷迷糊糊的哼唧一聲。景秀雲很滿意,終于安心回去睡覺。
許景竹在冬天向來是喜歡賴床,即便已經工作兩年,這也是無法攻克的難題。一大早,景秀雲已經在水龍頭裏把手沖的冰涼涼的,跑到許景竹床前,笑嘻嘻的把手伸到被子裏咯吱她。
許景竹怕癢,怕冷,所以說,景秀雲這招簡直百試不爽!
在許景竹暴走以前,景秀雲已經将人推進了浴室洗漱,許景竹沒睡醒的時候整個人都是渾渾噩噩的,像木偶一樣任其擺布,八點十分,就已經着裝整齊的被景秀雲牽出了門。
要不是為了女兒的幸福,她才不會這樣前後張羅聯系呢!景秀雲忍不住為自己的母愛點贊!
許景竹真正清醒過來的時候,是在被帶進一間環境優雅的咖啡館的時候——大清早喝什麽咖啡啊?還是帶着一個打滿了小區外面原磨豆漿的保溫桶來喝咖啡?
景秀雲似乎在找什麽人,忽的,她眼睛一亮,直接帶着許景竹走到一個臨窗的作為。竟然還有更早的等在這裏的!?
對方是個老太太,見到許景竹的時候,一雙精明的眸子在她身上掃了個遍,然後笑着點點頭。雖說是個小老太,可從穿衣打扮行為舉止上來看,都是個足具修養的人。景秀雲似乎與這老太太十分熟絡,将許景竹推進裏面的座位,自己挨着坐下來,順手就把保溫桶铿的一聲放在老太太面前:“程老太太,這可是我們家小竹子親手做的豆漿!您嘗嘗?”
許景竹:“……”
時至今日,許景竹如果還看不出來這根本就是相親前奏的話,她就枉為景秀雲的女兒二十多年,她只要一擡頭,便能瞧見那老太太的眼神在自己身上打轉,那雙精明的眸子讓許景竹有些不自在,可她還是對着那老太太微微一笑。
老太太回以一笑,移開目光,對景秀雲道歉:“不好意思,我孫子工作很忙,應該很快就到了。”
景秀雲已經笑成了一朵花:“沒事沒事!是我們來早了!”
老太太笑容溫和大方,優雅的像八十年代的名門小姐:“雖說兒孫自有兒孫福,可如今的孩子,還真是讓人着急。我孫子整天忙工作,忙的沒時間戀愛結婚。他父母都管不了他,我這個做奶奶的,只好管管閑事了,就算招人嫌,只要讓孫子早點定下來,也是值了。”
景秀雲只顧着點頭,程老太這番話算是說到她心窩窩裏了,于是乎,兩人又開始聊些別的。許景竹百無聊賴,低頭給陳婕婕發求救短信。
忽的,身邊的交談聲靜了下來,許景竹擡起頭,就見到程老太身邊已經站了一個高大俊朗的男人。
一身純黑色西服,皮膚偏白,黑發如墨,鼻梁上,架着一副金絲眼鏡。李江宸站在程老太身邊,對着景秀雲和許景竹點頭問好。
程老太讓李江宸坐在自己身邊:“我來介紹,這是我孫子,李江宸,江宸,這是許太太的女兒,許景竹。”
作者有話要說: 某兩只妹紙,乃們一定不造這個章節在原先的存稿裏粗現在……第二十章!
噗哈哈哈,也奏是說,原先碼的,男女主正式接觸是在第二十章,不過站在一個小說審閱角度說,渣笑覺得把它提前到這裏應該不算突兀……吧!
所有的巧合和機緣都是有原因的,可以解釋的~~等渣笑慢慢解答吧!
看!男神和女主見面了!
因為全面修文,所以後面的章節會修改之後再發,之所以只補到第十章,實在是因為……渣笑太困了!先去呼呼了~後面的會馬上填起來的!
有木有棒棒噠!?
☆、第 11 章
你有沒有做過這樣一個夢,拿出來會被別人嗤笑,藏起來卻害怕藏得太深不小心遺忘,所以,你把它放在一個很特殊的地方,一個只有你自己知道的小天地,等到歲月沉寂,鉛華洗淨,你才不得不去承認,它就是一個夢。許先生鐘情于一個“竹”字,是喜歡竹子的堅忍不拔,立根破岩,而許景竹腳踏實地老老實實安安分分的過了二十幾年,都從來沒有奢望過,原來夢也會變成現實。
面前站着的男人,真真切切,的的确确,是李江宸。就在前不久,她還因為他的屢屢出現,在陳婕婕的婚禮上不知所措,在公司裏落荒而逃。在她終于覺得自己可以把握好心裏的那個度,在酒會上面對他,給出了最好的狀态的時候,老天爺居然跟她開了這麽大一個玩笑!
許景竹不動聲色的把手放到桌子下面握拳:卧槽!
程老太向李江宸介紹了許景竹和景秀雲。景秀雲上上下下将李江宸打量了一番,兩眼都寫滿了一百分的欣喜!許景竹以為,自己和景秀雲這樣小市民的形象,應該完全不能入了程老太這樣一個名門貴婦的眼,可是很奇怪,哪怕景秀雲看的都要流哈喇子了,程老太還是一副慈祥的笑臉,就連坐在她身邊的李江宸也沒有半點不耐煩的樣子。
景秀雲自然是把李江宸從頭到腳無一遺漏的誇了一遍,也讓許景竹進一步了解了母上大人近幾年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功力又加深了許多,那些她看不慣的男人的特征,到了李江宸這裏,俨然變成了優點,那些她作為一個母親曾有的原則,紛紛成為浮雲。
比如,景秀雲告訴過許景竹,相由心生,如果找一個長的白的男人,白臉白臉,遲早是個小白臉!她只生了一個閨女,可不能倒貼男人!對于這種無稽之談,她還信誓旦旦的拿出了不知道哪個網頁扒拉下來的男性膚色對人生的影響結論,說的頭頭是道!可是到了李江宸這裏,那略顯白皙的皮膚直接被景秀雲誇成“有讀書人的斯文隽秀之氣,一看就像是出自書香世家。”
又比如,景秀雲覺得,一個男人如果有缺陷,類似近視,缺胳膊斷腿,那就代表他根本漠視自己,一個連自己都不會愛護的男人,多半不會愛惜自己的女人,面對李江宸的微近視,景秀雲就差趕緊回去熬一鍋雞湯給他,勸他不要太操勞工作,這麽用功,眼睛都壞了。
再比如,景秀雲雖然一度抨擊貶低許景竹,卻仍舊固執的認為她的女兒絕不會走上相親之路,直到程老太給她看了自己孫子的照片……
總而言之言而總之,景秀雲似乎對李江宸極為滿意!
然而,李江宸,合盛的繼承人,長相氣質俱佳,無各種不良嗜好,潔身自好少有負面新聞。這樣的人,怎麽會來相親,還是和自己相親?
許景竹從不是一個自卑自賤的女人,可在李江宸面前,她已經習慣成自然的将他放在一個高不可攀的位置瞻仰膜拜,無法改變。
許景竹在景秀雲的誇贊中顯得越發無力,然而,她發現程老太太更捧場,先是承了母上大人的贊美,然後轉而将贊美轉還給了她,十分真誠的誇她“清秀斯文”。
程老太該是多麽有涵養才能誇出這樣一個詞啊!許景竹覺得,這是一場不應該再繼續下去的相親,但她沒猜到的是,這場相親的可持續發展能力是這麽的強!
兩家人見了面,短暫寒暄,就算是認識了。
程老太很給面子的讓侍者拿來一個杯子,将景秀雲的豆漿倒出來喝了兩口,贊了句“味道挺純的”,正愁不知道找什麽借口和程老太離開讓兩個孩子自行交流的景秀雲俨然已經忘記這桶豆漿是“小竹子一大早起來親自磨的”,脫口而出道:“好喝吧,這可是咱們樓下的早點攤的招牌,要不我帶您去吧,現在趕過去說不定還沒收攤!”
許景竹:“……”
難得程老太很給面子的不戳穿這個毫無伎倆可言的謊言,笑着點點頭,景秀雲立馬笑的開了花,和程老太手牽手離開了相親現場,她倆都走到門口了,還能傳來景秀雲得意的聲音:“不只豆漿,包子也很好吃!”
許景竹:“……”她究竟是做錯了什麽才會天降一個這麽人才的媽!?
随着相親活動的主辦方與合作方的離去,氣氛開始變得尴尬,許景竹低着頭,不是她不敢看李江宸,而是她還沒有想好要怎麽說開場白……
“許小姐,真巧。”
李江宸率先打破了沉默,語氣之自然,動作之優雅,瞬間讓許景竹卸下了“進行一段輕松愉快的開場白”的重任。
她擡頭沖李江宸笑了笑:“是啊,真巧啊……”
李江宸随意的翻着桌上的咖啡單:“現在喝咖啡,等會可能沒胃口了,許小姐有什麽想去的地方嗎?”
許景竹現在只有一個感覺……她快被老天玩兒壞了……
“咳咳……額……你說的很不錯,還是不要喝了……不要喝了……”她低聲附和,完全無視了李江宸的後一句話。
李江宸聞言,果然放下手中的咖啡單,轉而望向許景竹,一副尋求意見的模樣。
許景竹在李江宸的目光下已經完全不淡定了!他也什麽要來相親?難道他不覺得和自己這種矮窮挫相親很有辱他高富帥的身份嗎?!這個充滿尊重的詢問眼神又是怎麽回事?!她是要詢問自己的意見嗎?!如果說現在去邊上的冰江公園蕩秋千他會不會就立馬“有電話進來”然後“有公事處理改天再約?!”
許景竹舔舔嘴唇:“不……不如去冰江公園坐坐吧……”
李江宸微微一笑:“好。”
許景竹:“……”
許景竹萬萬沒有想到,有一天,她會和李江宸在充斥着廣場舞節奏的冰江公園裏散步!
一個拿着舞扇的大媽,穿着一身寬松的體恤長褲,笑眯眯的轉起了圈圈,結果跳的太投入,一個圈圈轉的暈了頭,直接一頭栽向了李江宸這邊,李江宸在許景竹驚悚的目光中扶住了大媽。
大媽跳了這麽久的廣場舞,還第一次被這麽帥氣的小夥子扶住,微笑!
大媽立馬站穩了,笑靥如花:“小夥子!謝謝你啊!”又望一眼許景竹,豪邁的用舞扇扇了扇,笑道:“姑娘,你好福氣啊,男朋友長的真帥!”
一直在等待李江宸“有公事的電話”的許景竹聞言,直接愣住了,下一刻,李江宸已經替代許景竹回了話:“您自己小心。”
大媽笑成了一朵花,又轉轉轉轉回了自己的隊伍裏。
因為出門早,又是趕到咖啡廳,現在屬于過了早飯時間,午飯時間又還尚早,許景竹和李江宸在目送晨練完畢帶着自己的行頭回家的老年人們之後,終于坐上了公園裏最搶手最熱門的秋千……
此時此刻,許景竹已經漸漸冷靜下來,她和李江宸并列坐在秋千上,肚子裏裝滿了十萬個為什麽。李江宸今天真的是誠意十足,足到許景竹還沒問出問題他就已經回答了。
“許小姐,我知道今天的事情十分突然,可是,希望你能相信我的誠意。如果你願意,我會以結婚為前提,認真的對待我們之間的感情。”李江宸說這話的時候,一直直視前方,也許是因為他已經表态,可許景竹一直沒有回應,不禁轉過頭看她。
李江宸的記憶十分不錯,所以,他記得與她碰見的三次面,第一次是在趙澄遠的婚禮上,她是樸素簡單卻表情誇張的伴娘;在阮佳人的公司,她是摸魚打诨的領導下屬;在酒會上,她是機智聰明卻又愚蠢的女人。似乎每一次看到她,她都不一樣。
初升漸變的朝陽将她的側臉照耀的格外亮白粉嫩。她穿着最普通的羽絨服,一頭黑發披下來,別在耳後,身上沒有多餘的首飾,連耳釘都沒有,可是就是這樣,她給他一種幹淨簡單的印象。
面對李江宸,許景竹再也問不出那種“你會跳高嗎?”、“你會跳遠嗎”之類的愚蠢問題,可是面對李江宸誠意,她又似乎必須要給出一個态度。
手機忽然劇烈的響了起來,許景竹一瞟,居然是陳婕婕打來的!
許景竹心中頓時警鈴大作!她不動聲色的接起電話——
“喂?對,我是……”
“許景竹我都知道了!你居然跑回去相親了!阿姨都告訴我了?!你說你是不是作死?老娘給你尋摸了那麽多有為青年,你還一清高樣!你現在是什麽意思?回Y市自産自銷嘛?報答故土養育之恩嘛?!我告訴你。有本事你明天就結婚!老娘倒是要看看你找了個什麽好男人!”陳婕婕的指責和鄙視劈頭蓋臉席卷而來,絲毫情面也不留……
許景竹深呼吸一次。對李江宸露出抱歉的微笑,李江宸做出一個理解的表情,還望向一邊表示她可以先接聽電話。
許景竹心中一動,抱着電話道:“啊……阮總,我……我現在在Y市……是的是的,那份文件我有備份,U盤已經帶回來了,好的好的……啊?很緊急嘛?!”她做出一副很艱難的模樣看了一眼李江宸……
“裝!往死裏裝,關鍵時候你就知道拿我當借口是吧?”那一頭的陳婕婕一聽就知道許景竹在做什麽……
許景竹三兩下結束了對話,把手機放回口袋,十分遺憾的對李江宸說:“李先生……真不好意思……我公司有點事,阮姐找我找的有點急……”
李江宸神色自然,點點頭站起身:“我先送你回去。”
“不不不,我一個人可以的,我還得跑幾處呢。挺麻煩的,真不好意思……”許景竹眼睛也不眨的鬼話亂飛……
李江宸站在原地,他比許景竹高出許多,因為逆着光,許景竹覺得他的神色有些陰險,果不其然,他推了推眼睛,滿不在乎道:“沒關系,我今天很閑。”
作者有話要說: 前幾天一直外出,接到編編大人說要修完文才能上榜,所以回憶電腦上的存稿用手機碼了幾千字,回來之後還是覺得把之前寫的和之後寫的糅合在一起,有原片段,也有新增的片段~~畢竟日更三千有肉吃嘛~~
渣笑先把這三章補齊了哈~~
旅游結束了~渣笑要發奮了~~
☆、第 12 章
一個人究竟要悠閑無聊到什麽地步,才會跟一個才見過三次面的女人進行這麽熱情且專注的相親活動,許景竹真的不知道,她只知道,如果再不找個說法,氣氛會變得更尴尬。
李江宸開着車送她,一路上,她只能神不守舍的胡亂指着方向,李江宸竟然能一句話也不多問,她怎麽指,他就怎麽開,比自動導航儀還要“暖暖的,很貼心”。
“李先生。”許景竹終于忍不住開口。
李江宸開車的時候很認真,或者說,但凡他開始做一件事,都會極其認真,他回應她一聲,目光依舊看着前面的車流。
許景竹看着他的側臉,一時間有些失神,明明是同一張側臉,卻再也沒有張狂放肆的笑。時間可以改變一個人,也可以磨滅一顆心。
許景竹看着他的側臉,知道他在等自己說話,忽然有了說話的勇氣,就那麽不自覺的開口:“李先生,其實,憑你的條件,應該有更好的選擇。我絕對不是對你不滿意,我只是覺得,我們可能并不合适,與其等到最後的時候後悔,倒不如從一開始就不要這麽多此一舉。您是個生意人,我想,您……”
李江宸穩穩地駕駛技術瞬間轉為漂移,他一個大幅的打方向盤,油門一踩,車子飛奔進一條小區小道,奔跑一陣子再忽的猛踩剎車,許景竹猝不及防,整個人往前傾了一下,又被安全帶彈回座位上,她驚恐的抓着安全帶,一臉受驚小獸的模樣看着李江宸。
李江宸也轉過頭看她,淡淡的神色看不出情緒,聲線醇厚醉人:“所以,許小姐憋了一個早上的話,就是想告訴我,我們并不合适?”
許景竹先是愣了一下,然後很坦白的點頭。
李江宸與許景竹對視,伸出食指,緩緩推了推眼鏡,不疾不徐道:“你剛才說,你并不是對我不滿意,換個說法,也就是你對我很滿意,是嗎?”
許景竹:“……”她應該不是想表達這個意思吧……
李江宸似乎已經從她的呆愣中看到了自己的答案,他點點頭:“說實在,其實,我覺得許小姐很不錯,我也表态過,我會以結婚為前提,這是我的誠意。沒錯,我是個生意人,但我并沒有将許小姐當做一個合作案或者一件商品,并且我相信自己的眼光和做出每一個決定,絕不後悔。所以,既然我們彼此滿意,而我并不覺得我們不合适,許小姐還有什麽問題?”
許景竹很認真的聽他說話,整個人都被帶着走了……好像有哪裏不對……可是又說不上來是哪裏,李江宸的每一句話都仿佛帶着魔力,讓許景竹一步步跟進去,她很想說是,可殘存的理智告訴她“是”的前面可能就是苦海無邊!遠離李江宸,才是許景竹的光明之路!
李江宸點點頭,将自己的手機遞給許景竹。
這是……定情信物?許景竹用一種驚奇的目光看着這個手機。
李江宸善意提醒:“手機號碼。”
前一刻還冷靜自持的說着自己想法的人,這一刻已經被震飛神智,條件反射的接過了手機,神志不清的輸入了……陳婕婕的電話號碼……
李江宸拿回手機,微微一笑:“我很快會回w市。聽伯母的意思,應該希望你以後能留在Y市,如果是這樣,我近幾年會把工作轉移到Y市,如果你想回W市,也可以等你回去以後再從長計議。”說到這裏,他朝着車窗外微微擡了擡下巴,語氣自然且帶着一種明了:“快去‘忙’吧,晚上一起吃個飯,給你電話,來這裏接你。”
許景竹這才發現,李江宸的車早就停在自己家小區門口了!!
好有心機的男人!
許景竹的謊言被揭穿,哪怕李江宸并沒有說破,她依舊覺得尴尬,低着頭一個勁的解安全帶,旋即以一個十分猥瑣的姿态下了車,也不看自己家是哪個單元,見到樓道就一頭往裏鑽,直到聽到車子發動離開的聲音,她才身影一頓,回過頭,站在樓道上看着絕塵而去的車子。
許景竹有些失神的回了家,剛推門,就看到景秀雲驚愕的端着一盤水果看着她,脫口而出道:“你這麽早就回來了?!”
驚愕之後的景秀雲,是一臉失望——這個條件這麽好,沒成功?!
許景竹沒有機會景秀雲,沉悶悶的回了房間。景秀雲看着一向生龍活虎的女兒變得這麽萎靡不振,加上昨天騙她回來,一顆保持着少女年齡的心終于生出幾分愧疚之情:是不是找的這個比她強太多了,受刺激了?被鄙視了?!
認為母女之情大于天的景秀雲絕不會允許任何會破壞她們母女感情的因素出現,當即端着水果進了房間,露出了久違的慈祥笑容,姿态低的讓許先生看了都會忍不住落淚。
一盤被粗暴的剝開的橙子流着汁水以不忍直視的姿态出現在許景竹面前,她轉過頭,景秀雲已經懷着無比真誠的歉意開始哄她:“相親不開心嘛?”
呵呵……許景竹淡淡看她一眼,不想說話。景秀雲更加難受了,要知道,老許家的女兒,她鄙視得,別人鄙視不得!景秀雲立馬嗚嗚咽咽的抱住許景竹:“我錯了嘛,我也是看程老太很有誠意啊,而且她孫子挺不錯的,就沒跟你打招呼啊,你放心,他們家要是鄙視你,我們也不稀罕他們!麻麻養你一輩子!”
許景竹覺得自己已經是個适婚年齡的女人了,一個适婚年齡的女人還和一個身理更年期心理青春期的老女人抱在一起,太違和了,她悶聲推開景秀雲,這樣一個拒人千裏的舉動讓景秀雲感覺到了莫大的危機,可是她有經驗,這時候就是不能吵不能鬧,要讓沉默的氣氛無形的冷卻戰火,于是,她把那盤被她剝的稀巴爛的橙子往她面前推了推,含着淚回房找老公求安慰療傷去了……
景秀雲離開以後,許景竹看着面前的一盤橙子,忽然由衷的羨慕起母親來。
許先生是個普通的男人,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