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15)
聲中,成為了一種暴力的宣洩。
就這樣,李江宸一直等到許景竹哭到盡興,捶到手軟。
最後,他深吸一口氣,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胸口,換了一個将她抱得更攏的坐姿,聲音溫柔的就像兒時入睡時,父母講童話故事時的聲音一般。
“讓你大哭你還真的哭的痛快,這下好了,怎麽回家呢?”要是回家看到她這幅樣子,他向景秀雲保證的話就都成了水漂了。
安靜的車內似乎傳來一聲似有若無的嘆息,李江宸将許景竹抱在懷裏,一下又一下的拍着她的背。許景竹哭爽了,橫膈膜也抽筋了。
良久,李江宸輕聲問道:“許景竹,為什麽哭?”
懷中的人身子微微一僵,并沒有答話。
李江宸并不急躁,也不逼她,只是兀自道:“讓女人哭的男人都是混蛋。所以我保證沒有下一次。但是,你至少要讓我知道我哪裏不對,我才能改,你說呢?”
懷中的人動了動,少頃,許景竹溫溫吞吞的坐好,吸吸鼻子,聲音有些嗡:“其實……”
李江宸今夜的耐心極好,就這麽看着她,等着她,聽她說。
許景竹似乎想了好一會兒才鼓起勇氣,緩緩開口:“只是因為……因為你忽然就出現在同學聚會上,我有點驚訝,有點沒反應過來……你說你都沒能給我長臉,其實你今天可給我長臉了!陳霆和李倩,我早就看他們不順眼了,你看你今天幫我灌了陳霆嗆了李倩,我多長臉!”
她說這話時,帶着些賭氣的可愛,可是李江宸卻有些不高興,俊美微蹙,危險的靠近:“你高興,是因為陳霆被灌酒?”
許景竹有些訝然,腫着兩只眼睛看着他,心中竟然覺得他似乎是在吃醋。她搖搖頭,一板一眼的解釋:“不是因為陳霆,是因為你來了。”
麗江車的眼神變得溫柔,溫柔中,還帶着些愧疚:“既然我來了能讓你這麽高興,為什麽不告訴我聚會的事情?”
許景竹微微垂眼:“因為……因為你說有重要的事情。我想那件事情一定是你認為最重要的……”
話還沒說完,唇上忽然一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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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李江宸,溫柔、霸道、熱情、體貼,讓許景竹十分不适應。他的吻有些重,重的連呼吸都徹底交融在一起,漸漸變得急促。
不知過了多久,當許景竹覺得自己的臉快燒的沾點醬就能吃了的時候,他才放開她,帶着微微的酒氣,道:“許景竹……對不起。那我現在告訴你,對我來說,你的事情才是最重要的。所以,我放下那邊的事情,回來處理我認為最重要的事情。”
他說,現在她的事情才是他最重要的。
許景竹如聞天籁,有些受寵若驚。
李江宸笑着捏了捏她紅腫的鼻子:“所以,以後有任何事情,都要告訴我。”頓了頓,他的眼神幽深起來:“如果還有什麽沒告訴我的,你先想好,等你想好了,再告訴我。”
其實,從李江宸出現在聚會上的那一刻起,許景竹就已經震驚了。她沒有想過李江宸會和她一起參加同學聚會,更沒有想與他會醋意大發的整陳霆。所以,從他出現開始,他的一舉一動都讓她覺得不可思議,就像在做夢一樣。
此刻李江宸說了什麽,做了什麽,她的腦子都是沒轉的,她攬住他的脖子,在震驚和激動未散的情況下,無意識的點頭。
豪雨過後,便是晴天。
李江宸認真的調侃她:“老實說,我還從來沒見過一個女人在我面前哭成這樣……”
許景竹不知道是被他這句話激的臉紅還是本來就這麽紅了,她伸手在他的大腿上,連褲子帶着肉狠狠擰了一圈,李江宸頓時倒抽一口冷氣,将她的手腕握住,就聽見一個悶悶的聲音起訴他:“說我哭得不痛快的是你,說我哭成這樣的還是你,你不覺得你很要命嗎!”
李江宸強忍着腿上的疼痛,悶聲笑了起來。他湊到她的耳畔,說:“我覺得你更能要了我的命!”
許景竹怔了怔,看了他一眼,将臉扭到了另一邊。
時間已經是晚上十點,回來的時候,景秀雲和許先生已入夢鄉。關門的時候聲音大了些,從卧室裏傳來景秀雲的聲音:“小竹子回來了?”
許景竹哭過,聲音還沒有恢複正常,她瞥了李江宸一眼,李江宸笑了笑,讓她先去洗澡,替她回了一聲:“不好意思阿姨,吵到你們了。”
回答他們的,是兩個人響亮的呼嚕聲。
時間已經不早了,許景竹讓他就在這裏睡,李江宸別有深意的看她一眼,點點頭。
和上次一樣,洗完澡的兩個人純潔的摟在一起,只是這一次,許景竹覺得李江宸抱得有些緊。她這才想起他是從W市趕回來的,今晚與她而言震撼太大,所以從前那些不敢觸碰的雷區,她忽然想要碰一碰。
“李江宸。”
身後的人嗯了一聲。
許景竹轉過身,和他面對面:“我曾說過,你當初說過愛我,是真的要跟我結婚,我就相信。現在,我還有一句話想告訴你。”
李江宸閉着的眼睛緩緩睜開,靜靜地看着她。
許景竹湊上去,在他的唇上輕輕一吻:“我這個人太懶,有些事情,我能不想就絕不去想,有些人我能依賴就去依賴。所以我從現在就等着你,等你真的處理好所有的事情,我們就結婚。”
作者有話要說: 嗚嗚嗚嗚嗚嗚……可勁兒哭吧!!!
哈哈哈~~寫着寫着忽然就覺得自己矯情了……(捂臉,讓我矯情一回吧!)
那個說我蠢的!!!你過來!!我保證不打死你!!!!
☆、第 54 章
李江宸在十四號趕回來,好歹在Y市過了一個正月十五。景秀雲自從得了這麽個長臉的女婿,和程老太那邊的走動也多了起來,又因為李知瑜來到Y市的緣故,最終兩家人敲定一起過正月十五。
陳婕婕的多動症和她越來越大的肚子形成了一種奇異的正比增長,現在家裏唯她命是從,趙澄遠在她月份大了之後直接24小時貼身陪同,陳婕婕經過同學會一聚,心裏邊憋着的一股子嗨森沒找到個機會發洩出來,第二天就直接全家移駕到許景竹家裏過正月十五。
許家和陳家本就有些交情,景秀雲和許先生也是熱情好客的,是以今年的這個正月十五,許家格外的熱鬧。
廚房裏面,李知瑜正跟着陳母許母學拿手菜,連程老太都十分有興致的在一邊觀戰,時不時的指點指點略顯笨拙的李知瑜,不大的廚房裏,時不時的傳出了笑聲。
喬宇堂手裏抱了一把紅色毛爺爺坐在李江宸身邊,被廚房裏面的笑聲震撼的連許先生的錢都忘了收了,連連感嘆:“天哪……我爸要是知道我媽能笑成這幅德行……”
“喬宇堂!你以為我沒聽見是不是!”廚房裏忽然探出了李知瑜的頭,喬宇堂嬌軀一震,趕緊扭過頭認真的看着麻将桌上的戰局,引得桌上幾個男人連連直笑!
彼時,李江宸、趙澄遠、陳父、許父圍桌而坐,開始了Y市女婿上門第一門考試課題——碼長城。
雖說李江宸和趙澄遠都是商場精英,但許父和陳父也是多年老将,幾圈打下來,倒也是實力相當。且戰時格局直接從許家陣營和陳家陣營的比拼漸漸演變成青年組和老年組的交手。
許先生打麻将的時候的認真程度全然不亞于玩憤怒的小鳥時的認真程度,摸牌看牌算牌,眉頭不曾有一刻松動。
趙澄遠已經當了多年女婿,對泰山大人的習性摸得很是清楚,相比較之下,新女婿李江宸就顯得又有些生疏,難免遭到趙澄遠的一番嘲笑。
李知瑜斷了幾碗剛剛熬好的大骨湯出來一人發一碗,喬宇堂很是乖巧的端起兩只碗:“我給嫂子她們送過去。”
李江宸和趙澄遠幾乎同時站起來,異口同聲:“我去。”
說完兩人又是一愣,紛紛向對方投去不滿的眼神。
“去什麽去!?坐下!繼續!”許父第一次失了彌勒佛般的和藹笑容,神色極其認真莊嚴!他捏着麻将點了點喬宇堂:“小堂,你去給她們送過去,讓她們別老在陽臺上坐着,天氣冷!”又看一眼遲遲不肯坐回來的兩個男人:“還要請你們你悶才坐啊!”
李江宸和趙澄遠對視一眼,乖乖的坐了回來繼續碼牌。
小陽臺上不比屋子裏面,的确有些冷。只是麻将的聲音有些吵,陳婕婕又想和許景竹說說話,他們便給她們端了兩把椅子,墊了厚厚的棉墊子,身上還披着毯子,面前放置了取暖器。
陳婕婕如今已經全然沒有了剛懷孕時候的那種惶恐不安,相反,随着肚子一天一天的大起來,她越來越期待自己和趙澄遠的孩子出生,天天想着要給孩子起一個響亮上口的好名字!
兩人聊了沒多久,陳婕婕就又把話題繞回到了昨天的聚會上。
“當時我真的都震撼住了!實在是太贊了!許景竹,你這麽多年也算沒白挨,怎麽樣,有木有一種苦媳婦熬成婆的感覺?哈哈哈,你沒看到陳霆被灌得連聲都不敢吭,還要對着李江宸笑呵呵的樣子,艾瑪我看着都覺得有種莫名的喜感啊!李倩的臉都綠了哈哈哈……”陳婕婕表情浮誇的說說笑笑,好像長臉的那個不是許景竹,而是她。
最後,她開心過了,舒一口氣感嘆:“總算覺得你拿的出手了!真棒!”
許景竹一直安安靜靜的坐在一邊看着她,嘴角的笑意也是抹不平一樣一直挂着,等陳婕婕說完,她有些無奈:“你已經說了很多遍了。”
陳婕婕眉毛一挑:“幹嘛,開心的事情還不許多說兩句啊!”看了看許景竹,又很鄙視道:“我真不懂你到底是怎麽想的。原來巴着巴着人家,人家不搭理你的時候你郁郁寡歡還說得過去,可現在你看你們家李江宸,忒稀罕你了,你怎麽還是這幅樣子?我告訴你啊,這男人無論多喜歡你,你天天板着臉對着他也會把他的性子磨光的!雖然要你像我一樣甜美可愛惹人憐那太為難你了,可是你好歹打扮一下自己嘛,來,找我這樣,笑~”
陳婕婕兩只手做成牽嘴角的動作,笑的很是甜美。
許景竹很給面子的跟着她一起笑,目光落在她圓滾滾的肚子上,免不得擔心:“你說要透透氣,也透了夠久了,我們進去吧,你要是有個什麽閃失,對不起的就是屋子裏那一群把你捧在手裏的人了。”
“喝湯喽!”喬宇堂端着兩碗湯吆喝着過來,許景竹趕緊接過來,對喬宇堂說:“小堂,把她給我架進去。”陳婕婕還想反抗,許景竹緊接着道:“再跟我犟,我就把你在QQ上調戲龐胖的話發給趙澄遠!”
陳婕婕終于還是去了她房間裏,兩人一起捧着湯碗喝湯。喬宇堂拖了一張椅子反坐着,兩手疊在椅背上,将下巴擱在手上,呆呆萌萌的看着一臉委屈的陳婕婕,感嘆道:“嫂子,我忽然發現,你這個人蔫壞!”
委屈的陳婕婕被戳中淚點,給出一個贊同的聲音:“對!壞死了!”
許景竹眼觀鼻鼻觀心的喝下一口湯:“承讓。”
喬宇堂忽的咧嘴一笑:“可是只要一站在我哥面前你就萎了!”
陳婕婕也跟着一樂,嘿嘿一笑:“對!萎了!”
許景竹靜靜地看了喬宇堂一眼,忽然對着外面道:“姑姑。”
喬宇堂險些從椅子上摔下去,一把抓住許景竹,深色驚慌:“嫂子你要幹什麽?!”
許景竹又喝了一口湯:“跟你媽報備一下你這個月的電話費。”
喬宇堂倒抽一口冷氣,就差跪下來雙手合十求她手下留情:“嫂子我錯了我錯了,我嘴巴賤說什麽你千萬不要放在心上!童言無忌啊!!”
“什麽事啊小竹子。”李知瑜正忙着學許家絕學“愛心粥”,抽不出空過來,只能隔着遠遠的距離應了一聲。
許景竹再瞥一眼悔恨逆流成河的喬宇堂,淡淡一笑,回應道:“沒事,湯的味道很好。”
廚房裏傳來幾個女人的笑聲,下一秒,景秀雲探了個腦袋出來,神情很是歡愉:“哈哈,那是你老娘我熬的!”
客廳裏打麻将的許先生很給面子的捧場:“恩,好喝。”
李江宸保持隊形:“恩,好喝。”
景秀雲頓時眉開眼笑,比起許景竹的誇贊,老公和未來女婿的誇贊顯然更長臉!
喬宇堂總算松下一口氣來,這讓一邊的陳婕婕向他投去一個同情且悲憫的眼神:小辮子被拽着呢吧?真可憐。
喬宇堂立刻不甘示弱的回一個眼神:五十步笑百步。
喬宇堂馬上升高中,李知瑜下達了最後通牒。經過一系列讨論和商量,最終敲定讓喬宇堂開學就轉學到W市。如果是繼續回Z市讀書,初三畢業逢畢業季和分手時,只怕他到了高中還需要要一段時間來适應W市,現在就轉學,一來可以讓他提早适應,而來也能将他的負面情緒降到最低。
對于李知瑜的用心良苦,許景竹唯一能做的就是勸喬宇堂。這一回,喬宇堂出奇的配合組織安排。
許景竹給他的手機幾乎是他現在最寶貝的東西,一天按着飯點的三通電話雷打不動,聽着許景竹的勸慰,喬宇堂的目光中透着些超越他這個年齡的成熟和理智:“嫂子,我知道你們都是為我好。她也說我太沖動了,我仔細想想,還真是這樣。我們已經決定了,分開就分開,只要這三年沒把我們分開,不說一輩子,最起碼以後很長一段時間,我們都不是輕易的要和對方分開!”他頓了頓,眼神變得堅定:“我願意試試!”
許景竹有片刻的失神。
是啊,這樣青澀純美的年齡,卻要做出一個這麽理智的決定,如果這最浮躁最易出變數的三年都撐的過去,那面對好不容易得來的可以在一起的機會,誰能舍得先說分開?
十八歲的時候,學業和前途是她們最重要的任務;二十三歲的時候,工作和生活是她傾注全部精力的主題。而在那一段一段本應該肆意愛恨的年華裏,本應該享受着過過來的年華裏,她卻任由心裏的那個女孩漸漸變成一個老女人,年複一年的,固執的愛着一個人。
世上求而不得的事情有多少,求而不得的人又有幾何,其實她才是最幸運的那一個,兜兜轉轉,最終還是圓滿了自己的心意。
“吃飯啦吃飯啦!”景秀玉咋咋呼呼的吆喝着,只聞的外面一陣長城轟然倒塌般的聲音,接着就是許父和陳父習慣性的算賬時間。
兩個終于刑滿釋放的男人迫不及待的進了屋,一人擁着一個到角落秀恩愛,喬宇堂可憐巴巴的坐在椅子上左看看,右看看,然後很是傷情的默默退了出去。
客廳開了暖氣又開了取暖器,李江宸整張臉都是燙燙的。他将許景竹帶到陽臺上透氣,剛一關好陽臺門,他就迫不及待的将整個人的重量都壓倒她身上,感嘆道:“哎……做你們這的女婿怎麽這麽可憐……咱爸平時對咱媽言聽計從,我以為全家最好說話的就是他了,怎麽一上桌子就像變了個人。”
許景竹被他受傷的表情逗笑了,她很嚴肅的捧着他的臉,認真道:“李江宸,讓我來幫你預習一下許家的家規。聽好了,但凡上了桌子,就沒有什麽哥哥姐姐弟弟妹妹的說法了,戰場無父子,何況是女婿!”
李江宸将手覆在她的手上,同樣嚴肅認真:“好,回去之間跟我去買副麻将!”
“幹什麽?”許景竹知道他不好賭,平常沒怎麽沾過這些。
李江宸微微嘆息:“補習啊……”
作者有話要說: 忽然發現隔日更的自己真有保障啊!!!
這周應該會日更,如果是隔日更,就是一次更兩章的數量!!!!
☆、第 55 章
夜間的Y市,沉浸在一片柔橘色的燈火中,顯得安靜而恬美,小區中幽暗的燈光将這個夜渲染的越發寧靜,許景竹捧着一杯茶站在陽臺上,嘴角的微笑無論如何也抹不平。
清香溫熱的茶有一口沒一口的喝着,心事也有一搭沒一搭的想着。
“別動!我都看到你啦。”許景竹捧着茶,忽然笑呵呵的說道。
李江宸從她臉龐兩側伸過去想要捂她眼睛的手忽的一頓,從善如流的放了下來,轉而從她身後環住她的腰,将下巴擱在她的肩窩,呼吸間帶着些酒氣。他身上穿着許先生的棉睡衣,踩着許景竹買回來的和她同款的狗狗拖鞋,簡單的就像回到了學生時代。
“明天我就回W市了,從年前到現在已經積下了很多工作,要處理完然後再騰出一段時間,可能會需要一陣子。”李江宸頓了頓,似乎是在等着許景竹發話,又似乎是在思考自己接下來要說的話。
許景竹把茶杯往他嘴巴邊送,李江宸湊過去喝了一小口熱茶,咂巴幾下,笑道:“你晚上是不是拌菜吃太多了,一股大蒜味兒。”
許景竹呵呵笑了出來,她今晚真的很開心,很幸福,哪怕李江宸現在說她就像顆大蒜,那她也是顆幸福的大蒜。
“我也會回W市。”許景竹笑着笑着,忽然回了他一句。
李江宸的笑容無聲的僵了僵,将她抱得更緊些,帶着些詢問意味的“嗯”了一聲。
許景竹捧着茶杯,擡頭看了看星光欠奉的天空,淡淡道:“李江宸,你有沒有聽過‘無畏者無懼’這句話?”
李江宸眸色漸深,漸漸有些看不懂她的情緒。
事實上,從他在樓道中無意聽到她和喬宇堂說話時候、從他帶着她回到高中母校的時候,直到他回到W市在淺灣家裏見到那三個大箱子的時候,他都處于一種茫然無措中,這種茫然無措,夾雜着震撼、驚訝、意外、感動,然而,當這些情緒一一淡去的時候,他才終于發現隐藏在那些情緒之後的感情,那是他對她的感情,也是一份遠遠比不上她對他的感情。
李江宸沒有說話,許景竹似乎也沒有在等着他說話,她似乎是輕輕嘆了一聲,有茫茫的熱氣呼出,旋即聽到她說:“垂危的人,聽到自己可能只有三個月的壽命,可是三個月之後他卻并沒有死,江宸,如果是你,你會怎麽樣?”
李江宸給她把棉睡衣攏了攏,聲音有些暗啞:“許景竹,你想說什麽?”
許景竹看着遠處的燈火,李江宸看不到她的表情,她說:“原來的時候,我會覺得只要多活一天,那都是賺回來的,哪怕只多出來一分一秒,都足夠讓我竊喜,至少這多出來的一分一秒,都是實實在在的存活着的。”
“可是現在,我忽然覺得我好像變了。也許人一旦滿足之後,都會改變,是自己都控制不了的事情。人在不斷地滿足過程中,就會想要的越多,我開始越來越貪戀每一分每一秒,因為貪戀,所以開始害怕每一分每一秒。從前,我會當這一分一秒都是老天爺好心賜給我的,可是現在,我好像開始覺得這些都是我應得的。你看,人的心就是這麽可怕,明明長在你的身體裏,讓你時時刻刻都能感知到它的存在,可是你卻沒辦法控制它的改變,無助又被動。”
而你李江宸,就是我的絕症。
許景竹将涼掉的茶放在一邊的臺子上,轉過身時,臉上帶着幸福的笑容,她圈住他的手臂帶着他往屋裏走:“外面冷,去休息吧。”
然這一拉,去沒有拉動。
許景竹帶着些詢問的目光望向面前的男人,卻意外的撞上一雙深不見底的黑瞳。許景竹一怔,松開了圈着他胳膊的手,卻在快要離開的時候,被李江宸整個人抱進了懷裏,下一秒,她整個人被李江宸打橫抱了起來!
“李江宸你發什麽瘋啊!”許景竹飛快的敲着他的肩膀勒令他将自己放下來,可李江宸穩穩地将她抱到了她的房間,伸腿踢門将房門關上,将她放上小床的時候,自己也壓了上,緊接着就落下一個吻。
有些事情,想着的時候覺得突兀而難為情,可是要真正發生的時候,卻又是那麽的水到渠成。
緊閉的房門将一室旖旎與外面隔絕開來,床頭的暗燈打開了音樂盒,雕花镂空的燈罩緩緩轉動,燈光将陰影打成了一幅幅圖畫,在幽暗的房間中旋轉着。
許景竹沒有想到李江宸會在今天,會在她的家裏變得熱情急切,之前無論是在老家還是在自己家,她也許還會猶豫,而他也能發乎情止乎禮。可是不知道是因為聚會上的餘震未消,還是今天的一切都太過溫馨美好,當第一個吻落下的時候,兩人心中的那絲星星之火終于燒出了燎原之勢!
長久的糾纏,仿佛讓許景竹找到了一個契機,将她近八年來所有的情緒都爆發出來,除了回應,她再也想不到任何一個辦法讓自己暢快!
與她相比,李江宸也好不到哪兒去,他恨不能好好地愛她一番,可是看着她流出來的眼淚,他的心裏就像是冰火兩重天,一輪灼燒一輪骨寒的交替折磨。
“李……李江宸……你不、不怕大蒜味了嗎!”許景竹關鍵時刻,忽然沒有來的問出了這麽一個問題,也許這時她最後一絲理智來阻止,可是李江宸沒有給她這個機會。
“不怕,我就喜歡大蒜!”
不知道過了多久,直到驟雨終歇,筋疲力盡的許景竹鑽進了李江宸的懷裏,昏昏欲睡。
等到許景竹終于睡得不省人事的時候,李江宸拿過衣服,翻身下床。
他的動作很輕,仿佛深怕吵醒她一樣,因為怕聲音太大,兩人一直都死死忍着不曾發出什麽大的聲音,唯有那床板不堪重負,發着咯吱咯吱的聲音,李江宸穿好衣服出了房門,幾乎是同一時間,景秀雲就手持着拖鞋板子咔噠的一聲打開了他們卧室的門。
李江宸猛地一驚,整個人愣在原地,第一次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景秀雲睡眼惺忪的揉了揉眼睛,似乎是沒有注意到站在客廳暗處的李江宸,對着卧室裏面不輕不重的罵了一句:“睡的跟個豬一樣!要你有什麽用!”然後憤憤的撸着袖子往客廳燈開關處走:“王八蛋這個死老鼠!大半夜了在啃什麽玩意兒!”
“媽呀!”猛地撞到同樣在客廳的李江宸,景秀雲吓了一跳,将房間的許先生一下子驚醒了,撈起放在床頭的一根棒球棍子就沖了出來,同樣是一副沒睡醒的樣子:“怎麽了?”又一看李江宸:“江宸你怎麽起來了?”
景秀雲狠狠地等他一眼:“早就叫你弄點老鼠藥把那只死老鼠弄死!我都聽到咯吱咯吱的聲音響了一個晚上!肯定是那個死老鼠在啃我的家具了!”然後又心疼的看一眼李江宸:“被吵醒了吧?”
李江宸:“……”
家裏沒有出事,許先生打了個呵欠,對着景秀雲的叽叽喳喳習以為常,搖頭晃腦的又重新回到床上睡覺。而景秀雲也在李江宸的陪同下,巡查了整個屋子,并沒有看到咬家具的老鼠之後,帶着重重疑惑回去睡覺了:“難道是我做夢夢到的?不是說夢裏沒聲音嗎……”
李江宸:“……”
打了一盆熱水回來,許景竹難得的沒有因為剛才那陣喧鬧被吵醒,依舊睡得昏天黑地。
李江宸把熱毛巾擰幹,将她從被窩裏撈了起來,簡單的給兩個人清理了一下,又把她散亂的衣服都整理疊好放在一邊。
等到把所有瑣事都做完,已經是淩晨三點。
似乎應該是很累了,可是回到床上,李江宸無論如何也睡不着。
他将許景竹重新撈到懷裏,覺得抱着她睡興許會睡得香一些,可是抱着她的時候,腦子裏就開始不住的回憶着從開始到現在見到她的每一個場景。
對着沉睡的女人,李江宸忽然道:“許景竹,為了不讓你患得患失,我也要盡快的處理好所有的事情。”
是夢中的人沒有反應,李江宸擁着她,終于緩緩地睡了過去。
和先前計劃的一樣,第二天李江宸就要帶着李知瑜一起回W市,而許景竹自然也是随同前往。
景秀雲有點難過,畢竟從年前開始許景竹就回家了,忽然要走,她有點承受不來。
許景竹更擔心的是程老太,她年紀已經大了,卻一直堅持住在Y市的一個小區,年後小娟喜氣洋洋的來上班,許景竹一一交代了很多事情仍舊不放心。
“奶奶,您真的不和我麽去W市嗎?江宸在w市,我也去w市,連小堂都要去讀書,以後姑姑來看小堂,您也好和她聚一聚啊。”許景竹其實很希望程老太能和他們一起過去,然而程老太沉默良久,終究還是搖搖頭。
許景竹有些黯然,好在景秀雲拍着胸脯保證以後會常來看老太太,和她一起跳跳廣場舞。
臨走之前,許景竹還想最後一次勸她,可這一次,程老太卻忽然說:“我知道你們想讓我一起,是怕我一個人在這裏單着了難受。可是小許,就是因為這樣,我才不能走啊。“
向來雍容優雅的老太太臉上,莫名的多了幾絲滄桑與悲涼。許景竹狠狠一愣,許久沒有說出話來。
作者有話要說: 哈哈哈~~聽說章章留言的都是可愛的小天使~
啦啦啦~~我也是有小天使的人了~哇哈哈哈~~~~
☆、第 56 章
回到久違的W市,許景竹忽然生出幾分恍若隔世的感覺來。離開這裏的時候,她還是和這個城市中的許多人一樣,一個人匆匆忙忙來來去去,可再回來的時候,她的身邊已經多了一個能給她幸福,也讓她覺得幸福的人。
也許人生本就是這樣,你永遠也猜不到下一刻會發生什麽。
因為W市這邊的房子還沒有找好,李江宸把人都接到了淺灣的房子,給李知瑜留了一輛車供他們出入方便。
也許是因為兩人已經有了親密的關系,如今再相處起來,似乎變得格外的自然惬意,李江宸讓許景竹好好招呼姑姑,學校和小堂的房子這段時間可以開始慢慢尋覓,如果有心儀的,他再來處理。
李知瑜使喚起李江宸來連眉頭都不皺,可是看着許景竹忙前忙後的收拾屋子給他們騰客房,她就有些心疼了:“小許,不用忙着我們的事情,江宸過來有那麽多事情,我聽說你也是在W市上班的,你要是有自己的事情要處理就直接去,我和小堂又不是外人,自己招呼自己還是能成的!”
喬宇堂立刻驚呼:“媽你別搞笑行不行!難道你要給我做飯嗎!?求你了快說不是!”
李知瑜狠狠瞪了他一眼,喬宇堂哼哼不在意。
從喬宇堂妥協來到W市的時候,許景竹就已經有意無意的向李知瑜透露了些喬宇堂的想法。從一開始許景竹就對喬宇堂的事情比較上心,李知瑜不笨,觀察時間久了,她大致也知道許景竹背着她給了自己兒子一些好處。
可是雙方能有今天的妥協,已經是極大的不容易,更何況他和那個女孩子相隔的那麽遠,憑着一支手機一根電話線,也實在出不了什麽幺蛾子,李知瑜囑咐了許景竹一定要好好看着喬宇堂的動向,要是他忽然發什麽瘋想要跑回去,就不要猶豫,直接打死!
許景竹認真的保證之後,李知瑜對喬宇堂打電話寫信寄東西什麽的,也就算是睜只眼閉只眼的默認了!
終于能堂堂正正的曬電話單,喬宇堂很開心,許景竹從李知瑜那裏報銷了所有的電話費,也很開心,一開心,許景竹就請客帶喬宇堂出去吃飯了。
原本是想和李知瑜一起出來,畢竟淺灣的房子空置久了也沒有食材,只是李知瑜因為有些暈車不想出門,所以只有許景竹和喬宇堂兩個出來。
喬宇堂很喜歡個許景竹呆在一起。其實仔細想一想,李江宸這邊的幾房親戚,幾個叔伯各自成家,在合盛風雨飄搖之際撒手不管,早就沒了什麽情分可言,即便過年過節得聚一聚,也無聊得很,而他父親喬建洲那一邊又都是出自書香世家的斯文人,一個個家教禮教天天挂在嘴上,實在少有能和喬宇堂這種二次元的小青年玩在一起的,算來算去,能和他攀上寫親戚關系又讓他十分欣賞和向往的,當真只有這位還沒過門的小嫂子。
“嫂子,我聽宸哥說你們那邊過年可有意思了!明年你也帶我去吧!”喬宇堂敲了許景竹一頓焖鍋,一邊歡快的啃着雞翅一邊和許景竹聊天。
許景竹把鍋子裏還沒被他染指的雞翅一連夾了三個到自己碗裏,唯恐被搶走:“你要是掙點氣熬過這三年,我請你和你的小姑娘一起去,到時候你只管敞開了玩浪漫秀恩愛,我第一個幫你拍照留念!”
許景竹的這番話太具有吸引力,喬宇堂激動之餘,及傷感又感慨:“天哪,我真恨不得明天就畢業!”
許景竹吃了一塊味道不錯的焖黃瓜:“畢業就在等三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