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1)
賀茵看着激動的賀穎,內心苦澀交雜,這些年到底是誰虧欠了誰?曾經,她不肯正視自己的心,她就真的是否如她想的那樣仇視賀穎?但如果不是恨,又是什麽支撐她走了這麽多年?
賀穎的眼裏都是絕望,以往賀茵不是沒有追求者,也有談得來的,但從未見過她如此的神情,就仿佛……仿佛過往的那一切都不重要了一般。她捏着拳頭上前一步,眼睛緊盯着賀茵的眼睛看,再也沒有小時候的恐懼或者憤怒……賀穎還記得,賀茵那軟軟的身體也曾依偎在她的懷裏,也曾寄托着全部的安全感,可現在都回不去了,她不再是她的依賴。
“我欠你一條命,如果想要,你随時可以拿走。”賀茵的話平平淡淡聽不出什麽感情,賀穎的眼淚卻流了下來,曾經滄海難為水,賀茵怎麽就能簡簡單單的把過往的一切抹掉?
恍恍惚惚,飄飄蕩蕩……
當向來目的性自控力非常強的賀穎拿着酒瓶敲開宋年年家裏的門時,宋年年整個懵了。
她撓着頭,看着喝的一身酒氣的賀穎,“我這是還做夢呢?”
賀穎的腳步踉跄,看了她一眼就往屋裏走直接栽倒在沙發上,“來,陪我喝酒。”
宋年年站在門口緩了一會,她嘆了口氣,關上門進了屋。
走到沙發前,宋年年從賀穎的手裏拿過酒瓶,“大半夜的買什麽醉,我們賀總的冤家可不少,這要是被哪個仇家碰上了,後果不堪設想啊。”
宋年年的話半真半假的,賀穎卻胡亂的揮着手要酒,“給,給我!”
“別喝了,咱聊會天。”宋年年哄勸着,賀穎猛地睜開眼睛,兇狠的看着她,“給我!”
宋年年:……
看賀穎這狠絕樣子是真的要随時拼命的,宋年年皺了皺眉,一邊起身往廚房走一邊說:“好,給你,給你。”
宋醫生手快腳快的,她進了廚房直接把賀總價值千金的紅酒順着水池倒了下去,又麻溜的打開冰箱,宋醫生拿出自己新榨的葡萄汁,快速的倒入了瓶中,神不知鬼不覺間偷梁換柱。
“給你,喝吧,不喝我都瞧不起你。”宋年年态度一變,非常殷勤的把酒遞到了賀穎的嘴邊。
賀穎想都沒想就接了過去,仰頭大口大口的喝着,甚至有果汁順着嘴邊滑下也不在乎了。
宋年年忍不住問:“怎麽了,這大晚上你不睡覺又跟賀茵鬧別扭了?你們姐倆行不行?”
賀穎是真的喝多了,不僅酒和果汁分不出來,都開始說胡話了,“沈醫生有什麽好的,她怎麽就那麽缺心眼,死心塌地的。”
宋年年想了想,“嫉妒歸嫉妒,沈醫生是挺好的,漂亮大方,幽默不俗,還會照顧人。”她一邊說一邊笑,卻沒發現身邊的人的臉色早已變得陰沉。
“我和她很早就在一起合作,你上次催眠也看到了,她的确挺完美的,我很少崇拜或者仰慕誰,她算是一個,年紀輕輕成就不凡。”宋年年說着看向了賀穎,可是她終究是晚了一步,賀穎不知道什麽時候把酒瓶放在一邊,身子像是水蛇一般纏住了她。
有別于任何香氣……賀穎的身上有着茉莉和果汁的清香……
宋年年的臉一下子爆紅,連大氣都不敢喘了。
賀穎那張慣常冷豔嚴肅的臉龐,此時被酒氣熏染的增添了一份妩媚,她兩手勾着宋年年的脖子,俏生生的坐在她懷裏看着她。
宋年年用力的咽了口口水,她雖然……雖然覺得自己也算是個正人君子,但坐懷不亂這招,她練了二十多年都沒練會啊。
幾乎是本能的,宋年年一個翻身把賀穎壓在了沙發下,嘴跟着親了過去,賀穎卻極快的閃開了,宋年年帶着分惶恐的去看賀穎,以為她生氣了,誰知卻看見賀穎迷離着雙眼,看着她,輕聲問:“你說,是我漂亮還是沈爍熙漂亮。”
色字當頭,忠義滾一邊去……
宋醫生想都沒想,立馬回答:“當然是你漂亮!”
賀穎看着宋年年笑了,笑的那麽突然,笑的讓人莫名其了,笑的流下了淚水……
這淚水就好像是一桶冷水,從頭到尾給宋年年澆下,宋年年看了半響,重重的嘆氣,她伸手擦賀穎的眼淚,“好了好了,不哭了。”
賀穎的身體團成一團,不讓宋年年抱,嘴裏呢喃的叫着:“阿茵,阿茵……阿茵……”
一聲一聲,凄凄涼涼的像是刀子割入人的心,這樣一個無論在任何人面前都故作堅強強勢的女人,此時卻因為賀茵哭成了淚人。也許眼淚真的會傳染,宋年年跟着紅了眼眶。
一直到賀穎睡着,宋年年還在一邊看着她的臉愣神,沈爍熙以前總跟她說賀茵的心裏太苦,一個人孤單太久缺乏安全感,她一定會好好對她。可賀穎呢?她何嘗不是一個病人,一個病入膏肓明知道飛蛾撲火還要義無反顧的病人。
宋年年幾乎是整夜未眠,賀穎一睜開眼睛就看見她一張倦容。
“醒了?”宋年年眨了眨眼睛,把身邊調好的蜂蜜水端了過來,“喝點,省的腦袋疼。”
賀穎怔怔的看着宋年年,不動也不說話。
宋年年看她這樣笑了,“怎麽,睡傻了?”
賀穎不吭聲,接過蜂蜜水悶頭喝了。
宋年年看着她,眼裏都是憐惜,她接過空碗起身往外走,“我給你熬了小米粥,暖暖胃,昨兒你沒少喝,對了,剛才給你秘書打了個電話,今天上午就在這休息吧。”
跟了賀穎這麽長時間,就連宋年年自己都沒感受到倆人之間早已建立的這份熟悉。
等宋年年端着粥進屋時,賀穎已經又恢複了高高在上冷漠的樣子。
“不用這樣吧。”宋年年笑着調侃,“穿上衣服就不認人?”
出乎意料的,賀穎并沒有像往日那樣板着個臉,她看着宋年年,目光徐徐在她臉上移動。
宋年年是什麽人,她最能捉摸透人的情緒,她摸了摸自己的臉,嘲諷式的笑了笑:“怎麽,可憐我了?”
賀穎翕動了下唇。
宋年年看着她,“哎,你我都是可憐人,明知道可望不可求,卻偏偏因為那份執念而堅持下去。”
“你跟我不一樣。”賀穎倔強的開口了,宋年年看着她,眼裏都是疑惑。
賀穎沒有看宋年年,目光落在桌上猶自冒着熱氣的小米粥上,“我賀穎從小到大,只有賀茵一個人,唯有她一個人。”
這話說的……
讓自诩百花叢中潇灑過的宋醫生說不出話來了,她是想要辨別什麽,但卻又覺得蒼白無力,人生那麽久,只把一人當作全部,這已經不是愛了,幾乎可以上升為信仰。
********
賀總拉着行李到沈家的時候,還是被這誇張的豪宅給驚住了。
整個別墅都是歐式的建築,複古奢華,就連花花草草都是名品,各種裝飾更是眼花缭亂,雖然賀家的家産豐厚,但此時比起來卻相形見拙。
“茵茵,你來了?”正在澆花的沈媽一看到賀茵立馬把水壺扔到了一邊,歡快的跑了過來,動如脫兔,一點都不像上了歲數的人。
“快進來快進來。”沈媽熱情極了拉着人就往屋裏帶,賀茵有點尴尬,“伯母,沈醫生呢?”
“她去換藥了。”沈媽笑眯眯的打量着賀茵,賀茵穿了一身粉紅色的長裙,帶着墨鏡,化了淡妝,那小臉蛋簡直嫩的能掐出水來,啧啧,再看這大長腿,摸上去還挺費事,幸好她家寶貝兒手長。
賀茵:……………………
這種眼神……這種赤/裸/裸好不加掩飾的眼神,賀茵只在男人身上見到過……她現在有點懷疑,沈醫生真的是親生的嗎?她那麽的溫柔翩翩有禮,而伯母卻……
被沈媽熱情迎了進來,家裏的幾個傭人也都是滿臉的熱情,并不是賀茵家中的刻板,這樣讓她多少有些放松。
沈媽坐在沙發上,微笑的看着賀茵,“你坐會兒,最近累了吧?瞧你眼下的烏黑,肯定沒怎麽睡覺,哎,你說醜蛋也不靠譜,心理醫生怎麽不治病啊?”
賀茵緩和了好半天,才讪笑的回答:“伯母,她不是傷了嗎?”
沈媽恍然大悟,“是哦,你不說我當忘了。”
賀茵:……
“來,你嘗嘗,這是伯母親自頓的燕窩牛奶,你不是愛喝牛奶嗎?”沈媽熱情的推薦着,賀茵接了過來,有些懷疑的,“您怎麽知道?”
“嗨,我怎麽不知,我早就知道了,我還知道你很多其它的事兒。”沈媽的話大大咧咧,好不加隐藏,賀茵吃了一驚,不可思議的看着沈媽,難道這就是……沈醫生曾經跟她提過的巫婆?借助靈媒的作用?
沈媽笑的眼睛眯成一條縫,她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腦袋,“茵茵啊,別害怕,伯母這裏挺健康。”
“咳……”賀茵一口燕窩卡在嘴裏,差點噴出來。
沈媽看着她,笑着點頭,“是個實心眼的好孩子。”
“對不起,伯母,我……”賀茵忙着解釋,沈媽卻大大方方的揮了揮手,“沒事,我知道,肯定是醜蛋給你灌輸了各種奇怪的思想,她那個孩子啊,打小就那樣,死醜死醜的,腦袋也不正常。伯母偷偷告訴你個事兒——”
沈媽用手捂着嘴,四處看了看,保密至極的樣子,賀茵連忙把耳朵湊了過去。
沈媽小聲說:“我啊,生了她的第二年差點得産後抑郁,你不知道她小時候那長相啊,簡直是慘不忍睹,我和他爸怎麽說也算是俊男靓女,我一度以為抱錯了,要不是她爸安慰我,我真不知道怎麽過來。”
賀茵:……
這一刻,她真的很同情很同情沈醫生。
“後來長大了,她也應了女大十八變那一句話,只是這外貌變了,心思卻不曾變。”沈媽說着,若有所思的打量着賀茵,賀茵看着沈媽的眼神,不知道怎麽了,心跳突然加快。
沈媽拍了拍賀茵的肩膀,“孩子,伯母知道你這些年不容易,所以才沒有去阻止她。”
“什麽意思?”賀茵疑惑不解的看着沈媽,沈媽微微的笑,“我們這樣的家庭,從小給醜蛋的也都是最好的,她那樣一個驕傲的人,你知道當初為什麽搬出去嗎?”
賀茵的手放在了胸口上。
沈媽看着賀茵的眼睛輕聲說:“她心裏有一個人,從小追逐那個人,後來大學了,她爸和我把這事攤開跟她講,她爸很生氣,而我當時心裏又有些過不去的,她一怒之下就離開了家。我們都以為她只是沖動之舉,可她真的去追逐她的夢了,而這一走,都快十年了。”
沈媽的聲音雖然惆悵,但也帶着驕傲,這些年家裏是沒有給沈爍熙幫助的,但她卻憑借自己的這份執着,這份努力硬是闖出了一片天地,堵住了她們二老的嘴。
“那個人是……”賀茵的聲音有些抖,過往的很多畫面在腦海裏飛速旋轉。
沈媽笑了笑,“是個女孩子,來,伯母給你看些東西。”
沈媽帶着賀茵走向了沈爍熙的房間,“當初她負氣離開,什麽都沒拿走,就連這最寶貴的相冊也留下了了。你不是一直想知道醜蛋小時候什麽樣嗎?”
賀茵點了點頭,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沈媽好笑的看着她,“你很緊張?”
賀茵搖了搖頭,沈媽嘆了口氣,“她啊,還是沒長進,這麽多年都沒說出來。”
到了沈爍熙房間門口,沈媽推開房子。原本在賀茵的印象中,沈爍熙的房間應該是純白色的,可打開屋門卻是漫天的粉色,從牆壁到裝飾都是粉色。
沈媽看出賀茵的疑惑,解釋着:“這孩子啊,從小就愛規劃,高中的時候确定了自己的心思,說自己喜歡的人喜歡粉色,她要提前适應,就把屋子重新裝飾了一下,醜蛋就是這樣,表面上看起來冷冷漠漠,其實內心熱情似火。”
賀茵已經說不出話來了,喜歡粉色……喜歡粉色……
她還記得沈爍熙那鄙視的眼神,“你就那麽愛粉色麽?”
這一刻,地面上的毛毯都變得軟綿綿,賀茵像是喝了酒一般,深一腳淺一腳的踩着。
沈媽從櫥櫃裏拿出相冊,遞給賀茵,“喏,看吧。”
賀茵遲疑的接過相冊,眼睛看着沈媽,沈媽微微的笑,“沒事,看吧,要是醜蛋生氣了,我扛着。”
賀茵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她甚至不安的搓了搓手,這才打開相冊。
而塵封已久的記憶,那份隐藏在沈爍熙心底炙熱的愛,就這麽展現在賀茵面前……
29.第 29 章
照片應該保存了很久了,都是那種老式的相冊樣式。
賀茵只是翻開第一頁,手就顫抖的不行,心在嗓子眼上幾乎要跳出來。
不是沒有懷疑過……每當賀茵看着沈爍熙那雙似滿含深情的雙眼時也曾問過自己,那個人會不會是她,可是她一向自認為精明,那死腦筋忘性大的騷包缺心眼子怎麽可能是她?懷疑也不過是過眼雲煙,到最後留下的不過是無盡的心酸與嫉妒,日子久了,賀總也不敢再多想,只是默默的羨慕那個被她藏在心底的可人。
原來,一直以來她羨慕的人都是自己罷了。
照片的第一頁,底下用黑色的比标注的:my love。
這字體還比較幼稚,賀茵曾經看過沈醫生的字,有力雄勁,與她要強的性子很般配,這樣一看,應該是沈醫生年少時寫的。
粉色的小裙子,紮着粉色的蝴蝶結,一手在臉上比劃着,對着鏡頭笑的燦爛純真,露在外面的胳膊和腿白的像是藕,一雙桃花眼從小就會放電,像是洋娃娃一般想要讓人抱在懷裏,直到了這一刻,看到自己幼時的照片,賀茵有一種如夢初醒的恍惚感。
而照片的第二頁,賀茵終于看到了小時候的醜蛋。
這一刻,賀總不得不承認,小時候沈醫生醜的真是人神共怒……
她很胖很胖,從照片的比例上看,小沈爍熙的胳膊快趕上小賀茵的腰粗了,關鍵是她本來就胖,還被理了一個蘑菇頭,整個五官,怎麽說呢……像是被人用球拍從正面很很的拍了一下一般稀巴爛的感覺……
而照片上,小賀茵依舊是明星範兒十足,戴着荷葉帽,笑眯眯的擺着幼稚的動作看着鏡頭,兩個腿還交叉擺着嬌羞的姿勢,小爍熙不僅人長得醜,表情也不怎麽地,傻愣愣的看着賀茵,眼神很癡,像是有高度近視,整個眼睛都勾在了賀茵身上。
而接下來的照片……
與其說是沈爍熙的相冊,不如說是她賀茵的。除了小時候那唯一的一張合影,其它的都是偷拍的。
從小學,到初中,到高中,再到大學……
即使連賀茵自己都遺忘的片段,都被沈爍熙的相機記錄下來,每一張照片上,她或喜或怒,或嗔或笑,有一個人漫無目的望天的,有和朋友在一起的,照片雖然是偷拍的,但卻更顯自然。
賀茵現在已經不能用震驚來形容了,她翻着相冊的手都在顫抖,心裏的感情滿溢促的她身子發抖。
小學的她,永遠都是人群裏的公主,被爸媽牽在手裏,呵護在心頭,她開心的對着媽媽笑……
初中的她,逐漸變得陰沉,随着媽媽的病情,角落裏,偷偷擦着眼淚……
高中的她,不再喜歡笑,照片的色彩似乎都變成了冷基調,她或是一個人呆呆的望着天,或是坐在草坪上發愣,成績更是一落千丈……
一張張,一幕幕,拼湊出她整個人生。
直翻到最後一張,賀茵大一時站在分班的皇榜下,她那時候的打扮已經趨于成熟,那一日的太陽很大,她一手遮着陽光,情緒不高,一身粉紅的及膝長裙,白色的高跟鞋,化了淡淡的妝容,與旁邊的同學比起來有些格格不入,愈發襯托她臉上的落寞……
賀茵的眼睛有些酸,她記起來了,那一刻,她在想,如果媽媽還活着多好,而現如今,她取得這些成績又有誰可以看到。
原來……
原來她并不是一個人,一直有人在默默的看着她……
默默的注視着她……
賀茵到現在才明白沈爍熙為什麽要選擇心理學,這些年來,她點點滴滴的觀察着自己,怕是早就将自己的一切盡收眼底了。
只是這份心思,這份情誼,這份執着……
沈媽看着默默流淚的賀茵笑了笑,拍了拍她的肩膀,“好了,孩子,不哭,總算不晚不是嗎?這些還是她留在家裏的,估計她自己那還有很多。”
“她為什麽不告訴我?她為什麽不告訴我……”賀茵哽咽難以抑制,手輕輕的撫着照片的邊緣,細細摩挲。沈媽的臉上卻一直保持着笑,“小時候為什麽不告訴你,想必不用我解釋了吧。估計要是以那個長相想你表白,你怕是沒有驚喜怕是只有驚恐。”
沈媽就是這點好,犀利直接,從來不說假話,“至于大了,哎,我也跟你說過,這孩子的心思不好猜,我這個當媽的只能隐約摸一個邊。我想她大概是看出你的不快,想要努力成長,成為你的依靠,你再次快樂的源泉吧。”
沈媽不說還好,一這麽說賀茵的眼淚更是止不住了。她從沒想過,像是沈醫生那樣一個一貫高冷自負的人居然會在角落裏默默的關注着惦念着她這麽多年,将這一切串起來之後,賀茵才發現,沈爍熙與她生活的點滴中曾經透出那麽多的端倪,只是她……
沈媽看她難過,哄着:“好了,剛開始伯母也過不去,總覺得醜蛋太欠抽,小時候長成那樣還知道早戀,這一戀這麽多年不說,還是個女孩子,可後來我也想通了,她爸長成那樣不也把我騙到手了嗎?這人啊,誰跟誰在一起都是老天注定的,管不了。”
“媽,媽,我回來了!!!”
門外,沈爍熙的聲音傳了過來,沈媽一個哆嗦,“快快快,茵茵,先收起來。”
賀茵點頭,她擦幹眼淚,把相冊放回了原處。倆人往外走的功夫,賀茵小聲對沈媽說:“伯母,這事兒能不能先保密?”
沈媽驚訝的看着賀茵,賀茵的眼睛還有些腫,“我現在不想讓她知道我知道了。”
沈媽聽了這話就笑了,笑的是那麽的邪惡,那麽的淫/邪,“你放心,伯母都懂的。”
賀茵:……
雖然不明白這伯母到底懂了什麽,但是賀茵走出來看見拄着拐杖的沈爍熙時,淚腺一瞬間的不受控制。
“你怎麽了?”沈爍熙一眼就看見了賀茵,拄拐走了過去,直接把沈媽扒拉到一邊去,她的眼睛直盯着賀茵看,毫不留情的問:“她欺負你了?”
賀茵看她這關心的樣子心裏更是難受,她搖了搖頭,吸了吸鼻子,忍住翻滾的情緒。
沈媽不樂意了,“你說什麽呢?誰欺負她了?我剛給茵茵煮了燕窩牛奶,好吃着呢。”
沈爍熙扭頭看着沈媽,“那是怎麽了?”
別看是自己的女兒,而且在商場上打磨了半輩子,但沈媽還是怕極了沈爍熙那雙能看透一切的眼睛,她咳了一聲,為了自保,也不管什麽血脈至親了,沈媽幹脆直接往沈醫生的痛楚戳,“嗨,我剛才跟茵茵聊家常,說起生下你後,因為你的醜我有多麽的坎坷來着,這不,茵茵心軟,被吓哭了。”
被吓哭了……
沈爍熙的臉直接變榴蓮。
“哎,你一個人回來的?”沈媽轉移話題,沈爍熙冷冷的說:“方叔送完我就先回去了,他孩子現在正要高考,關鍵時刻,你別總麻煩他。”
……
這時候,賀茵走到沈爍熙身邊,拽了拽她的衣角,“累嗎?回屋休息去吧。”
回屋?沈媽眼中閃過一道精光,她非常狗腿的揮手,“寶貝兒,去吧,人家茵茵來了這麽大半天,跟我這老婆子待的早就煩了,你們去聊天吧,晚飯還吃嗎?還用叫你們嗎?不用了吧?”
沈爍熙猛地轉身,一雙眼睛錐子一樣看向沈媽,“媽,要不要也給你報一個團去找我爸?”
沈媽立即閉嘴。
要是平時賀茵肯定要被母女倆的互動逗笑了,但現在她哪兒還有這個心情。沈爍熙穿的不多,一件白色的襯衫,牛仔褲挽着,頭發紮起,面色有些蒼白,就連唇也泛白,到底是腿上的疼痛,她已經很久沒有睡好覺了,整個人比賀茵最初見到憔悴了很多。
賀茵看着心疼,咬了咬唇,“休息吧?”
沈爍熙盯着賀茵看了一會,雖然奇怪她的态度,但一想到沈媽說的被吓哭了,心裏就有些別扭古怪的,也不多問,她随着賀茵慢慢的往屋裏走。
賀茵攙扶着沈爍熙到了門口,沈爍熙突然問她,“你怎麽知道這兒是我的房間?”
還好賀茵反應快,早就習慣了沈醫生的料事如神,她笑了笑,“沈媽早就迫不及待的帶我熟悉了整個家。”
沈爍熙倒也沒多疑,只是無奈的搖頭,“這不省心的老太太。”
進了卧室,賀茵把沈爍熙扶到了床上,她知道沈醫生好潔,她去洗手間打了盆水出來給沈爍熙擦臉和手。
“內個,賀總。”沈爍熙看着她欲言又止,賀茵卻皺了皺眉,放下毛巾看着她,“到現在還要這麽叫我麽?沈醫生?”
沈爍熙奇怪的看着她,“你到底怎麽了?”
“我不喜歡你這叫我。”賀茵的聲音軟化了,帶着一股嬌嗔,她擡起手輕輕的擦着沈爍熙的臉,舉止間都似狐媚般誘人,“我們怎麽也算是患難之交不是麽?還叫賀總?”
“好吧,茵茵。”沈爍熙點了點頭,“那你叫我什麽?”
賀茵玩心突起,她看着沈爍熙媚笑,“寶貝兒或是醜蛋?”
沈爍熙黑了臉。
“就叫熙,單一字吧。”賀茵說着,其實她有着一種不想與別人叫重名的占有欲,沈爍熙不說話,坐在床上一眨不眨眼的看着賀茵。
賀茵伸手去擋住了她的眼睛,“不許分析我。”
沈爍熙抓住她的手,放在腿邊,“總覺得你不對勁。”
賀茵知道這時候要是不找一個理所當然的借口,沈醫生肯定要多疑了,她擡起頭,定定的看着她的眼睛,“沒有,我只是覺得我很幸福。伯母這麽好,還有你……有一個人肯為我死,你說我開不開心?”
沈爍熙偏開頭,神色有些不自然,“我當時只是下意識的反應,沒有經過大腦。”
賀茵臉上的笑愈深,“越是如此越是珍貴。”
“你今兒到底怎麽了?嘴跟抹了蜜似的。”沈爍熙打量着賀茵,賀總笑的勾人,“抹了蜜,你嘗過?”
話說最賊心虛,雖然沒有明目張膽的嘗過,但沈醫生的臉還是可疑的紅了,賀茵看的驚訝,她摸了摸自己的唇,難不成那一日的夢是真的?
“好了,你今天來也累了吧,早點休息,失眠是不是又嚴重了?”沈醫生難得被賀總調侃的羞澀了,賀茵笑着回答:“是有點,可能習慣了你的懷抱,你不在睡不着。”
沈醫生:……
她從來沒看出來,原來賀總還是一個情話girl。
“我給你擦擦身子吧。”賀茵非常自然的說,沈醫生卻立馬警覺的抓了抓胸口,這人到底是怎麽了?怎麽這麽反常?
賀茵好笑的看着沈爍熙,非常熟練的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怎麽,都是女人你怕什麽?”
這話說的,還真是風水輪流轉,半個月前,沈醫生沒少用這話刺激賀總。
“你是怎麽了?這麽不自然,以前不是求着我幫你洗澡麽?”有了底氣之後的賀總像是換了一個人,整個人都沐浴着重生的光彩。
沈醫生有點別扭,“好,好吧……”
賀茵點了點頭,“嗯,我去換水,再兌點熱水,你的腿不能沾水,以後我再給你洗淋浴,今兒先把身子擦一擦吧,你脫衣服等着我。”
沈爍熙:……
以後我再給你洗淋浴,你脫了衣服等着我……
這話怎麽就說的這麽自然這麽猥瑣呢?
沈醫生的眉頭緊鎖,仔細分析是哪個環節出了差錯讓一向害羞的賀總農民翻身當地主,她琢磨來琢磨去沒相出個理所應當,只是覺得是時候把她母上和賀總隔離開了,老的不好教壞小的,她頭疼。
賀茵端着水走進來的時候,就看見沈醫生還穿着上衣,坐在床上看着她。
賀總不樂意了,皺眉,她起身去拉窗簾,“你幹什麽呢?怎麽這麽墨跡。”
“我還是自己來吧……”沈醫生的目光有些游離,賀茵站在一邊看着她,“你自己來,你的腿行嗎?”
看沈醫生依舊不為所動,賀總着急了,走到她面前就伸手去解她衣領的扣子,“你以為我願意看嗎?你有的我都有,我不比你有料?”
沈醫生本就白,一生病更是白如雪,現在被賀總這麽一擠兌,就像是白玉擦上了脂粉。
一直在門口偷聽的沈媽聽得直皺眉,家裏的老管家尴尬的看着她,“夫人,這樣不好吧……還做晚飯嗎?”
沈媽一揮手,老大的不樂意,她起身挺了挺自己的胸,“沒用的,做什麽做,弄了半天是底下的,哎,沒心情了,誰都別理我。”
老管家:……
屋內,賀茵伸手去解沈爍熙的口子,她的手剛一接觸到沈醫生的胸口,沈爍熙就一哆嗦抓住了她的手。
沈醫生平時身上都比常人涼,而如今,卻像是被扔進了熱水裏,渾身發熱,她抓着賀茵的手有些急躁的看着她。賀茵額邊的一縷秀發散落,也許是房間有些熱,她換了一件小吊帶,領口半露着,隐約能看到那片雪白連綿的起伏,賀茵直勾勾的看着沈爍熙,輕輕的舔了舔唇。
30.第 30 章
幾乎是發自本能的,沈爍熙抓住賀茵的手,用力的一扯,賀茵滑若無骨的身子順勢坐在了沈爍熙的腿上。因為家庭原因,賀茵從小就被仇恨籠罩着,沒時間也沒精力去談戀愛,但這并不代表賀總的天生異秉會被埋沒,她就是一個狐貍精,一直沒有大顯身手的地方,而如今,這隐藏了二十多年的媚功就要施展,骨子裏騷動的都是那份不安。
“沈醫生,你要幹嘛?”賀茵的眼神帶着一絲挑逗,雙手很自然的扶住了沈爍熙的腰,嬌滴滴的聲音聽得人心頭酥酥麻麻的。這要是一般人早就中招了,可沈爍熙是什麽人?她看着賀茵得意的樣子,挑了挑眉。這下她看明白了,賀總一定是知道了些什麽才會這麽堂而皇之的得瑟個沒完,如果她沒猜錯,一定是她母上幹的壞事。
沈醫生是個聰明人,她的腿現在這半殘廢的樣子要真是讓賀茵得逞了不只有被吃幹抹淨的份兒,她退而求其次秀眉微蹙,有氣無力的說:“我的腿……”
原本得瑟的賀茵瞬間像是觸電了一般從沈爍熙的身上彈了起來,一下子想到了重點:“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她因為着急臉都漲紅了,緊張的去看沈爍熙的腿。
沈醫生幽幽的嘆了口氣,靠在了床頭上,美人柔弱當真是讓人心都疼懷了。
賀茵看沈醫生的表情以為壓傷了她,更加的緊張,她眼睛盯着沈爍熙,“怎麽了?”
沈爍熙有氣無力的看着她,聲音軟軟的,“疼~”
賀茵一聽更擔心了,她走過去坐在沈爍熙身邊,着急的說:“是不是碰着哪兒了?趕緊去醫院吧。”
沈爍熙忍着笑,輕輕的點頭,“可不是,剛剛以賀總的體重坐上去,我看我這腿啊,保不齊是廢了。”
賀茵:……
賀總要是這會還聽不出來被沈醫生玩了,她算是白活了。
“廢了怎麽辦呢?”沈醫生無辜的看着賀茵,賀茵黑着臉,學着沈媽的樣子,照着她的腿不輕不重的敲了下去。
一聲刺耳的哀嚎……
******
餐桌上。
沈媽喝着粥,眼睛滴溜溜的看着兩個人。這是怎麽個情況?
沈爍熙的腿不方便,旁邊擺了個椅子放着,臉色有些微紅的,而賀茵也像是剛運動完,臉紅紅的。倆人的神情都有些古怪,目光一接觸立即退開。
沈媽有點尴尬,這倆人剛運動完都不洗澡嗎?現在的年輕人啊……清潔觀念真是越來越淡薄了。
“媽,把客房收拾出來。”沈爍熙瞥了一眼賊眉鼠眼的沈媽,沈媽驚了,“為什麽啊?”剛剛還好好的,現在怎麽一言不發的就要分房睡了?難不成倆人不和諧?
沈爍熙冷冷的回答:“我這腿現在不方便,晚上要辛苦賀總可就不好了。”
賀茵翻了個白眼,瞪着沈爍熙。
沈媽聽懂了,她蔫頭耷腦的應了一聲,心裏卻酸溜溜的。雖然說醜蛋小時候的确醜的沒人喜歡,但她到底是親媽,自己家的女兒還是當寶貝兒似的哄着,可沒想到,如今因為腿殘了被嫌棄了……哎,想想也是,她的女兒這些年一心撲在學術上,床上功夫能好嗎?一定是像一個木頭樁子,惹得賀茵不開心了。
賀茵咳了一聲,用眼神示意沈爍熙去看沈媽。她雖然跟沈媽認識不久,但直覺告訴她,沈媽那副心酸的樣子一定是沒想好事。
沈爍熙看到了,皺了皺眉,這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