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章節

邊不可抑制地發起抖來。他覺得自己已經病得很重了,然而又要給自己找點心理安慰:沒關系,他們是感情很好的親兄弟,做這種親密的事又不算什麽過分的,那些老外見了面不都還要親臉頰嗎,這能算什麽呢……如果忽視掉他越來越硬的下體,他就是一個正常的弟弟了不是嗎?

那些自我欺騙消散後,秦正語最終還是感到一種巨大的痛楚,這種痛楚像一柄利刃穿透腦仁,這種痛楚甚至讓他有種想穿越回十七年前,把還沒投胎進他媽肚子裏的那個屬于他自己的魂魄給掐散,“千萬別做她的兒子,千萬別做他的弟弟,千萬別做秦正語……去別的地方吧!”

秦正語站了起來,看他哥睡得不省人事,嘴裏念叨着一些胡話。他再看了一會,然後把他扶起來,把他放回床上,然後才回到自己的房間。

09.

秦正語高二暑假的時候,秦正思在市裏的實習工作轉正了,作為一個IT行業的技術型人員,他的薪酬還是非常可觀的,足以支撐他在公司附近租一間比較好的屋子住下。他在周末的時候回到市郊的家裏,給弟弟做兩餐飯,然後監督他在暑假也要好好複習功課。他的弟弟過了十七歲的生日,日漸拔高身段,只是還比他矮上一些,秦正思拿他開玩笑:“你肯定是沒機會比我長得高了,畢竟你像媽,我像爸,爸可高大了。”

秦正語嘁了一聲,然後說:“如果不是那些照片,我都不記得媽長什麽樣了,我真的和她長得很像嗎?沒覺得啊。”

秦正思拿手指掐他的臉,“樣子真的太像了,只是性格不像,媽那麽溫柔和藹,你呢,一看就是被寵壞的。”

秦正語直犯嘀咕,“誰說的,你教訓我的時候那麽兇,還寵壞呢。”

秦正語發現他哥在夏天的時候不喜歡穿上衣,甚至也不喜歡穿褲子,經常是只套了一條緊身的棉質四角褲就在家裏到處晃悠。秦正語在做題目的時候,秦正思就躺在一邊的床上,腿上放着筆記本電腦,神情專注。然而秦正語卻不能專注,總是做着題目就要回頭看他,看着看着就要心情慌亂。秦正思發覺了,就問:“你老看我做什麽?”

秦正語的筆在手中亂轉,他說:“沒什麽啊。”然後過了一陣又問:“哥,你還在健身啊?”

秦正思嗯了一聲,“不過最近工作壓力大,有段時間沒去健身房了。”

“對了,哥,”秦正語回頭朝他一笑,“我聽人家說,健身房裏特別多那種人。”

“哪種人?”秦正思皺了皺眉。

“GAY啊。”

秦正思顯然有些吃驚,“你從哪兒聽來的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哦,我室友告訴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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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正思把視線轉回電腦屏幕,“還好,我覺得我去的那間裏面的人都還挺正常。”

“是嗎?”秦正語笑笑,“正常啊,那就好。”

秦正思拿紙巾揉成一團扔他,“平時都想些什麽呢你,給我好好做題!”

秦正語看書本上的各種題目,中文英文數字符號混成一團,一個個都面目醜陋,跳将起來戳進他的眼球。他的筆在紙面上快速地劃動,像進行一場趕殺的游戲,要将這些個細小的怪物都殺個一幹二淨。他的筆動作着,越來越快,終于哧啦一聲把紙面給劃出了一道長長的口子。他洩憤似的長出一口氣。秦正思在背後問他怎麽了,他沒回頭,秦正思走過來看他試卷上的那道口子,說道:“幹嘛劃試卷,不會做也別這樣啊,放松點。”

秦正語口氣僵硬,“哥,你回自己屋裏去吧,我想一個人寫作業。”

想尖叫,一個人獨處的時候就想不停地尖叫。

秦正語躺在床上,閉着眼,腦子卻是清醒的。他現在覺得,孤獨寂寞這種東西其實無足輕重,他所有的感覺當中,最令其苦不堪言的,是危險的肉欲。他開始明白一些宗教存在的意義了,禁欲,在某些時候,是種保全自我的手段。最近,他會做夢,夢見自己在走一條小路,兩邊都是黑暗,走着走着,這路變得越來越窄小,再走着,他往兩邊望去,發現自己已經走在了半空之中,稍有不慎,他就會墜入無間深淵。他保持着一種高度的警覺與驚恐,覺得不如不要走了,于是輕輕地蹲下來,蹲在冷風裏,然後風把他吹了下去。他掉下去的那一刻,就從夢中猛地驚醒,滿身冷汗。

他哥說“正常”兩個字的時候,語氣是很輕松自然的,他輕松自然地将某一部分人推到了不正常的那一邊,然後劃出了一道清晰的界限。秦正語說“正常”兩個字的時候也學着他的樣子,輕松自然,然而心裏卻被擰出了很多細微的傷口。他永遠也不可能像他哥那樣,因為他是另一邊的那一部分不正常的人!

秦正語翻身,跪在床頭,拿拳頭猛砸牆壁。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沖誰洩恨,他只是覺得很窩火,很生氣,極端的煩躁,無邊的壓抑。他像個不會說話的嬰兒,只能靠踢蹬手腳來表達怒火。秦正語搞不清楚自己到底在恨什麽,他甚至搞不懂自己是不是在恨着些什麽,但如果不是恨,那麽這些憤怒還有痛苦又是從何而來?也許他是在恨這個日趨瘋狂的自己吧,總有一天,總有一天他會從這半空之中失足墜落,然後死得很慘。想到死,他回憶起自己在十五歲生日的時候寫下的遺書,突如其來感到了一種鎮靜,以至于他不再去捶那無辜的牆壁了,他癱坐在床上,雙手垂在兩側,神情平淡。

他出門,去廁所把手背上的血都給洗幹淨。水呈現出一種淡淡的粉紅色。他回到房間裏,坐了一會兒,然後又出去,來到了他哥的房門前。秦正思已經睡了,屋裏一點光也沒有。

秦正語站在他的床旁,看着秦正思沒有蓋被子的身軀在月光下像某座冰涼的山脈。秦正語看着看着,就屈膝上了床,跪在他的身側,然後彎下腰去。秦正思的呼吸就像海潮,濕潤地拍打在他的面頰上,秦正語微微閉上眼,低下頭去,親他的嘴唇,僅蜻蜓點水就收了回去。

夏天時候,空氣中有種樹葉焦灼的香氣,也有拉長了的蟬鳴,太陽的餘溫在地面上逐漸散去,只留了溫厚隽永的味道,像一個将落未落的吻。樓下也許有女人走過,她們發出細微的嬌美的笑聲,在夜裏傳得很遠了。秦正語聽着這些聲音,心裏很安靜。

秦正思突然醒來,看見自己的上方有一個身影。他吓了一跳,然後再看,原來是自己的弟弟。不知道為什麽,他突然覺得有些奇怪,因為對方的眼神特別地冷,也許是窗外月光投射造成的幻覺。他開口沙啞地問:“你來我床上幹嘛?”

秦正語爬過來,秦正思發現他幾乎沒穿衣服。“我房間空調壞了,來跟你睡。”

秦正思哦了一聲,然後往旁邊挪了一點。秦正語順勢在他身側躺下。

秦正思合着眼,要重新睡去,卻又聽他的弟弟在耳邊輕輕說起了話:“哥,你還記不記得小時候的那些事……”

“嗯?哪些事?”

他聽見秦正語似乎笑了一下,“你小時候老是幫我洗澡。”

“嗯……對啊……你又不聽話,調皮得要命,濺得我全身都是。”

“那個時候我們還經常一起洗澡,就是因為你被我潑一身水。”

秦正思笑了,“怎麽突然回憶起往事來?”

“沒,就是覺得還是小時候開心,天真,什麽都不懂,也什麽都不用懂。”

秦正思翻過身來,把手搭在他的腰上,輕輕地拍着,就像小時候哄他入睡那樣,“別想太多,人遲早是要長大的,長大了你才會發現這個世界更多的樣子,其實還是挺有趣的。”

秦正語嗯了一聲,然後握住他的手腕,把他的手挪到自己的背後,形成一個摟着的姿态。

“哥……我那天其實還想問你個問題來着。”

“什麽問題?”

“就是,你會不會恨我,因為我的原因你沒能和小晴姐在一起。”

秦正思用手掐他腰上的肉,秦正語啊了一聲,秦正思說:“你想什麽呢,怎麽可能。”

“怎麽不可能,我這個拖油瓶,只會給你添麻煩,如果沒有我,你的人生會更自由吧。”

“秦正語,你要再敢這麽想,信不信我揍死你?”秦正思語氣有點不耐煩,“自由不是人生唯一的追求,負擔有時候也是種動力,而且親情是人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可是……”秦正語猶豫了。

“沒什麽好可是的,我早就想明白了,人在這世界上活着,舍即是得,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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