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章節

親近了,所以才造成這種大錯,但這種事情,是不會被道德倫理容許的……你還是該自己想想,懸崖勒馬,早點放下吧。我先走了。”

秦正語看着他起身,“你要去哪兒?”

“我回市內去。”

“秦正思!”

秦正語眼見着他拿起鑰匙開了門,就從地上爬了起來,他看着那抗拒意味十足的堅硬的背影,頓時覺得這暮色暗得有些離譜,他都快看不清眼前的很多東西。他叫了一聲,都快哭了,“哥……”

秦正思轉過身來,“你還記得我是你哥?”

“哥……”秦正語滿臉都是眼淚,他朝他快步地走去,直直地投向他懷裏,手臂靜靜地箍在對方的腰上,“哥,我求你了,別這樣,別走,我其實不想的……我想見你,想和你待在一起……”

秦正思抓住他的手腕,往下拉扯,“秦正語,聽話,我不怪你,我只是覺得咱倆應該分開來冷靜一下……”

“我都這樣了你還把我當小孩……”秦正語一邊哭一邊拉住他的衣領,“我……我說的都是真的,你怎麽就不能正視一下呢,你選擇了逃避就有用嗎?我他媽都逃避了三年了!結局還是一樣的……”

“那你到底想我怎麽樣呢?”秦正思咬咬牙,抓住他的手腕,“你想我和你在一起?你覺得有可能嗎?你問問你自己有可能嗎?!”

秦正語抽噎着,語無倫次地說:“我、我也不想你怎麽樣……我只是想你不要離開我,不要和別人在一起,我也知道自己在癡人說夢……哥,你別走……”他用手攬住了他的脖頸,擡起頭來,将嘴唇印在了對方的臉頰上,卻被對方一巴掌推開。

“秦正語你別發瘋了!”秦正思說話的聲音都在顫抖,他看着那個靜靜站在他面前的弟弟,覺得仿佛從來沒認識過他,或許他像一個手套,從前用那一面活着,現在終于翻出裏子來了。但他又沒法全然刻薄地去對待他,畢竟……畢竟他是小自己五歲的弟弟,他是自己父母親冒了很大危險才生下來的,他哭得那麽委屈,那麽可憐,就像小時候丢了玩具汽車一樣,叫人根本沒法責怪。秦正思覺得自己腦袋裏仿佛有一萬只蟲子在鑽,細微的疼痛聚起來要奪人性命。他靠在鞋櫃上,看着秦正語逆着光的身影,一時之間,縱有千言萬語,也無法說出一詞半句。

過了許久,秦正語才長長地嘆出一口氣。

“算了……你走吧。”秦正語粗魯地抹了一把臉頰,低低地開口,“對不起,都是我的錯,如果我不說,我們還可以在明面上做一對好兄弟。都怪我不知好歹硬是要說,搞得大家都尴尬。秦正思,你走吧。我自己反省一下。”

秦正思看着他逐漸又變得冰冷而漠然的神情,就像看着他重新把一件衣服給穿上。他說:“其實,我不走也可以……”

秦正語卻伸手來推了他一把,“走吧,我現在真的覺得很丢臉,你要再不走,我就要殺人了。秦正思,你當我今天的話都在放屁好了。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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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會做什麽傻事吧,秦正語,你……”

“行了,別說了,我不會那麽蠢去做傻事的,滾!”

秦正語推着他,直到把那扇門給用力地關上,把那個人給關在了門外。他把額頭靠在了冰冷的不鏽鋼門板上,感覺心髒像被掏空一樣,無論是風還是水,都可以魚貫而入,然後把心沖刷得冰涼,直到它不像一個髒器,而是一塊石頭了。如果真是石頭,那倒又好辦了,直把它扔了便是,但可惜人心終非頑石,是長在身體裏頭的命根。但凡有活着的一天,就只能教它折磨一天。

秦正語走回自己的房間,躺在床上,看窗外的落日,汩汩流淌,彙入地平線以下。天邊的這條紅河,在他的眼裏逐漸熄滅了火光,然後被星辰代替。他就這樣靜靜地看着,有那麽一段時間,覺得自己全身上下,除了一雙眼睛,什麽感官也失去了。

他閉上這雙酸澀的眼,不知不覺間就睡了過去。他夢見了一張長椅靜靜地放在草坪的正中央,他走過去,坐了下來,坐了沒一會兒,就有個聲音在空中說:快擡頭看,表演要開始了!他于是仰起頭,不知什麽時候,有無數的人們都飛舞起來,他們臉上戴着面具,身上都穿彩衣,腳下都踏高跷,他們周遭圍繞着荷花形狀的浮燈,嘴裏在哼着一種熟悉的曲調,嘤嘤嗡嗡,他們一唱,就有許多尖嘴鳥兒飛過來,很多的鳥兒,把人們的身影都蓋住了。他從長椅上起身,頭轉動起來,想要看清全況,卻被那些鳥兒擋住了視線,他心中就惱:臭鳥,非要擋着這些人幹什麽,還不快點飛走。他的這話在心裏一經浮現,那些鳥兒就突然聽了口令一般,忽地都朝他飛下來了。好些個尖嘴鳥,把他牢牢地圍住,拿它們那嘴來啄他,他一邊揮舞手臂把它們都趕開,卻被啄得滿身是口子,他擡起手臂來看,發現那裏頭都透出冰冷冷的光亮來,好像他身體裏有個什麽發光的裝置似的。他繼續揮舞,有只鳥兒叼着他的手指飛走了,有只鳥兒叼着他的耳朵飛走了,他蹲了下來,終于不知道什麽時候,終于全身都被鳥兒啄走了,只剩了一對眼珠子躺在原地,靜悄悄地看着這個靜悄悄的世界,天空中什麽也沒有了,只有白灰在不停地飄下來,像雪一樣。他看見遠處走來兩個人,一大一小,一高一矮,高大的那個牽着矮小的那個,朝這邊走着。那小的忽然就走不動似的,蹲了下來,于是那大的就彎下身去,那小的爬上了他的背,然後一雙手緊緊抱着前面人的脖頸。他試圖去看那兩個人的面目,卻總也看不清楚,但無端端地就覺得熟悉。那兩人繼續走着,永遠也走不近似的,那小的從另一個人身上跳将下來,忽而就大了,身量漸漸跟那另一人越來越接近,然後逐漸地,兩人都變得微微膨脹,接而又佝偻起來,雙雙彎下腰去,最終一把白火燃了起來,把那兩人都燒得通透,一點點地化成了飛灰。他突然就想,啊,莫不是這漫天飛舞的白灰都是人死後的灰燼吧,那可千萬不能呼吸……但他又想起來,他現在只剩一雙眼睛,哪裏還能把這些灰給吸進肺裏呢,着實好笑,他被自己逗笑了,然而又沒有一張嘴去笑,只能把眼睛轉動得飛快。

天地間什麽也沒了,無論是唱歌跳舞的演員,還是嘁嘁喳喳的鳥兒,還是相互依偎的人們,統統都沒了。只有白灰逐漸地落下,融進地裏去。他才發現原來身下的草坪也沒了,只剩一堆爛泥,他也在漸漸地陷進泥裏,沒有想過要掙紮,這一團泥土實在溫暖可親得很,不如就讓它吞個完全,也算是一種歸宿……

秦正語睜開眼的時候發現屋裏的空調沒開,他熱得出了一頭汗。汗水迷住了睫毛,揉弄的時候眼睛直發酸。他翻身起來,坐在床尾,一雙裸足觸在地面,沒有目的地滑着。他還浸在那團泥土裏,沒法醒神。就是在這個時候,他又聽見門鎖被打開的聲音。熟悉的腳步聲也随之響起。他重新倒回那被子裏,用它蓋住了自己汗濕的臉龐。

25.

屋裏沒開燈,也沒關門,秦正思就這樣靜靜地站在門口,看他那倒在床上的弟弟。他開口說:“我帶了東西回來,你出來吃吧。”

他重新回到客廳,等了許久才聽見房間裏的響動。秦正語穿着拖鞋出來了,一言不發地坐在餐桌旁,然後打開食物的盒子。他沉默無聲地吃着,秦正思沉默無聲地看着電視黑掉的屏幕。屋裏靜得可怕,秦正思是率先打破這難堪沉默的人,他說:“我待會就回市裏。”

秦正語沒有應他,還是在吃自己的,秦正思又說:“……你還在那家店上班嗎,趕緊去跟老板把工資結了吧。”

秦正語過了半天才回一句,“嗯。”

“過多半個月就要開學了,你想買新電腦嗎,我……”

“不用了,我自己買就是。”

“……好。”

于是氣氛又凝重起來。秦正思看着他沒有表情的側臉,不由得心生疑惑,想剛才那個哭着求着告白的那個人,和現在這個人,真是同一個人嗎,人真是一種神奇的動物。

其實要說秦正思今天收到了多大的驚吓與沖擊,是并沒有的。他得承認,自己早早就有一種不祥的預感,秦正語對他的想法不太單純。誠如秦正語本人所說,他又不傻,怎麽可能察覺不出來。甚至在知道弟弟是同性戀之前,他就已經知道他有戀兄傾向了。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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