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老幫菜也有春天（一）

沈鳶在上一個世界待了六十餘年，在季辰霄的生命走到最後一天時，沈鳶握着他的手，和他一起離開了這個世界。

沈鳶回到他的花海中，有一團光暈出現在他身邊，沈鳶伸出手，光暈飛到他的手上，又飛起來輕輕觸碰他的臉頰。

“是你啊。”沈鳶将光暈捧在手心，光暈落到地上消失不見，他就在光暈消失的地方坐着等它再次出現。

不知道等了多久，花海中長出一株玫瑰花，玫瑰綻放的一瞬間，沈鳶那種因離別産生的強烈的心痛感奇跡般地被撫平。

“去下一個世界吧。”沈鳶說。

系統經過上個世界，成功獲得升級所需能量，開始升級并安裝補丁修複，解鎖的功能包括但不限于調整身體各項狀态數據等，下一個世界依然是現代世界，如果是未來世界，它所支持的功能也會進行相應擴展，如調整精神力等級。系統這樣做，是為了防止宿主能力超過世界的上限而造成世界的垮塌。

沈鳶手上出現一張願望清單，上邊寫了兩個心願，一是和父兄融洽相處，二是和同齡人談一場戀愛。

“不會是因為跟年紀差很多的人談戀愛，遭到家人反對導致和他們關系不好吧？”沈鳶猜測道。

“是的。”系統開始傳輸資料，同時将沈鳶傳送到新的世界。

溫曜，溫氏集團的二公子，其父是不折不扣的B國首富，前些年移居海外接管溫氏在全球的事務，将國內産業移交給了他這位二兒子。一天，溫曜在名下的一間公司視察時，對四十出頭落拓不羁的中年男子楚狄一見鐘情。

楚狄貌不驚人，卻身負百萬賭債。他脾氣火爆，溫曜起初只是覺得新鮮，後來卻深陷其中無法自拔。楚狄對溫曜惡語相向，溫曜仍然沒退縮，精神上極盡關懷，物質上替他還債幫他戒賭各種買買買，通過視頻告知父兄自己已經有了心上人。

不出意外，溫曜的感情受到了家中的反對。溫曜的兄長溫晗回國，溫曜以為他是奉父親命令特地來拆散他們，溫晗一開始确實是這麽做的，目的卻不相同——他也對楚狄一見鐘情。溫曜這位兄長更狠，直接派人傳播楚狄和自己的緋聞，溫父得知消息，為避免三角戀的花邊新聞傳播，只得讓溫曜放棄，這直接導致兄弟二人關系降至冰點，溫曜和溫父之間也産生了長久的隔閡。

就這樣，溫曜的單戀也是他人生中唯一一次動心，不知所起，無疾而終。

然而最後楚狄也沒接受溫晗的追求，他在和溫晗出席酒會時又被某國公爵看中，強取豪奪，此後……

後邊的劇情被沈鳶掐斷了，了解這些已經足夠，他對強取豪奪虐身虐心千辛萬苦最後he的劇情不感興趣，反正結果都是一樣的。

沈鳶此時身處一間辦公室中，今天是溫曜在名下商場視察的日子，也就是說他現在已經見到了楚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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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勤部主管來到沈鳶辦公桌前，遞上一份清單：“這是他剛才在商場內橫沖直撞毀壞的設施和報價。”

沈鳶揉了揉眼睛，再次确認楚狄的戰鬥力，又看看被保安帶到辦公室的楚狄。原劇情中溫曜一見鐘情的對象楚狄，就是這麽一個胡子拉碴的邋遢中年男子，從外表和精神狀态來看，明顯一副被賭和煙酒掏空的樣子。

人到中年，一事無成，游手好閑，身負巨債，還是個破壞力極強的社會混子類人物，對于這種人，有個詞形容他們再适合不過，那就是“老幫菜”。

沈鳶覺得，這老幫菜還是有魅力的——他有一種讓人扶貧的魅力。溫曜一個年輕高富帥，什麽樣的對象找不到，到底是為什麽會去扶貧債臺高築的中年社會混子，不光為對方還債還陪着戒賭，結果人老幫菜心安理得接受還債，送的禮物照單全收，卻對人惡語相向，世界上的好事都被他攤上了？

只要對他有利的，老幫菜他全都要，而溫曜想跟他聊聊天，他反而上來就一句“滾”，這麽有“骨氣”，當時怎麽不在溫曜替他還賭債的時候英勇站出來喊聲“滾”啊？

沈鳶總結為，這是一個标準的“老幫菜也有春天”的扶貧劇情。

有時間和金錢，還不如去真正的扶貧，比如資助貧困學生、出資修路、捐獻希望小學。原劇情裏楚狄在這時候就被溫曜帶走，沈鳶可沒打算放過他。沈鳶剛要開口讓楚狄賠償損失，財務部主管又進辦公室來彙報工作。

“溫總，公司一個會計今天被發現挪用公款，他偷了公章想潛逃，還試圖襲擊其他員工，剛在走廊被員工制住了。”主管說。

沈鳶眼神一掃，發現楚狄剛才在提到會計時，神情明顯有異，其中一定有蹊跷。沈鳶讓主管走近些，小聲叮囑道：“報警吧，把毀壞設施的那個也報上去。”

主管點點頭，走出辦公室打電話報警。沈鳶漫不經心看向楚狄：“賠錢吧。”

“你覺得我有錢賠？”楚狄滿不在乎回嗆。

沈鳶冷笑道：“你這是死豬不怕開水燙啊。”不愧是老幫菜，果然沒臉沒皮，不知羞恥心為何物。

楚狄翹着二郎腿，吊兒郎當答道：“反正我也沒錢，除非你們讓我在這幹點活抵債，你們還能損失少點。”

見沈鳶懶得理他，楚狄一臉意味深長的笑容，面部表情頓時變得猥瑣，他壓低聲音：“私了的話，我還有個漂亮兒子呢，剛滿18歲，溫總您看……”

這沒節操的賣兒求榮的騷操作着實讓沈鳶一驚，敢情養兒子就是為了出賣的？他想到劇情裏也沒提到老幫菜有兒子，自己怕不是剛解鎖隐藏劇情。

沈鳶除了完成目标人物的心願之外，還想在這個世界找到他的愛人，系統稱能檢測到世界中存在與季辰霄靈魂頻率一致的人，但唯一能分辨出頻率的只有沈鳶，連系統都沒權限。

除了他的戀人之外，沈鳶誰都不想要。更何況，老幫菜“上貢”的行為嚴重惡心到了他。

沈鳶不打算接受楚狄的“上貢”，他的目光在楚狄臉上從上到下幾個來回，對這副相貌實在不敢恭維：“呦呵，老幫菜，你還有個‘漂亮兒子’呢？”

“我兒子又漂亮又聰明，溫總收了他肯定不虧。”楚狄得意地說。

沈鳶沒回應，楚狄繼續自顧自說下去：“我兒子全市考試都能排進前三，怎麽樣？”

沈鳶已經想到另一方面。有這麽個爹，他兒子的生活想必非常不好過，還要面臨追債的困擾，也許自己可以資助這兒子上學。考慮到上梁不正下梁歪，沈鳶說道：“我對你兒子沒興趣，不過我缺個打雜小弟，就看你兒子夠不夠格了。”

“要不您去實地考察一下？我兒子就住濱通小區2棟202，”楚狄還是剛才的猥瑣表情，“他一個人住。”

按楚狄的德性，為了賭六親不認毫無良心可言，沈鳶合理懷疑兒子可能是楚狄拐賣來的，他叫過身邊的保镖，交代他們做點事情。

楚狄閑着無聊，想橫躺在沙發上睡個覺，他的鞋剛要蹭到沙發，保镖上前把他搬回原位，動作間完成了沈鳶指派的任務——收集楚狄的頭發以備做親子鑒定。

楚狄很快就沒時間閑了。警察接到報案趕到，将會計和楚狄一起帶回去調查，財務部員工也前往配合調查做筆錄。

沈鳶在沙發上發現了楚狄遺落的東西，是一條有些舊的項鏈，吊墜是心形，也許楚狄這老幫菜就是用這個信物來哄騙兒子相信他才是親爹的，沈鳶收好項鏈，準備以後挑個合适的時間交給楚狄的“兒子”。

沈鳶繼續到他名下的公司視察，在完成所有工作時收到財務部主管的郵件。

商場的涉案會計挪用公司公款放高利貸，利息都進了會計腰包，金額頗為可觀，就在他以為他可以靠放貸神不知鬼不覺賺出一套房子時，他遇上了讓他翻車的克星楚狄。楚狄借貸不還，資金上的虧空顯露出來，會計的罪行暴露，一個死豬不怕開水燙，一個試圖瞞天過海，結果就是兩個人誰也別想把自己摘幹淨。

生活在被追債陰影下的人，沈鳶直接稱要資助的話，可能會引起對方更大的不安，于是他換了個方式。他用系統生成他在之前那些世界中的狗血見聞，加以修改，一篇狗血宅鬥文誕生了，他随手發到他名下的小說網站，讓網站方将他設成簽約作者。

沈鳶的小說勝在狗血快節奏，剛發沒多久收藏就已破萬，還有各種打賞，這些錢他準備用于捐助教育事業。以一個網文寫手的身份，沈鳶拎着旅行箱，開着他車庫裏最普通的一輛朋友送的二座環保新能源小車，來到楚狄所說的濱通小區。

晚上九點，小區門口布告欄貼着各種租房告示和小廣告，沈鳶下車借着路燈光查看。

其中一張寫着“2棟陽面，尋找合租者，要求作息時間規律，無不良嗜好，有意請聯系楚先生”，下邊附有聯系方式。

沈鳶按照上邊的號碼撥過去，很快有人接起：“喂，你好。”

“你好，我符合你的要求，想和你合租，”沈鳶說，“我能來看看房子嗎？”

“可以，我住在2棟202室。”對方說。

沈鳶車停在樓下，人拎着東西上樓，剛敲了一下門，門就開了。

眼前的男孩還穿着校服，氣質幹淨而純粹，五官精致中不失英氣，簡直是從少女漫裏走出來的純情男主角。一瞬間，沈鳶就斷定他絕對不可能是楚狄的親生兒子。沈鳶有個奇怪的想法，覺得他像一只清潤的雪梨。

男孩移開一些，給沈鳶留出進門和放箱子的空間，他看着沈鳶的眼睛輕聲說：“你好，我叫楚映。”

“我叫……”沈鳶剛要報上名字，想到溫氏家族成員随便一個的名字在B國都堪稱如雷貫耳，臨時決定換個名字，“沈鳶，鳶是紙鳶的鳶。”

視線交彙，沈鳶從楚映身上找到一種親切感：“我是個網文寫手，偶爾熬夜，平時都在家寫文，鼠标和鍵盤聲音也很小。”

“好，一點聲音不要緊，我不介意的。”楚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