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少府監
秦子琨低頭思量了片刻道:“依屬下看,應該沒有。”
“這麽肯定?”秦元景微微挑眉,看了他一眼。
秦子琨接着分析道:“是,今日畢竟公子對她有相救之恩,她雖表面布不滿公子态度,但方才公子的那一番說辭,也算是合情合理,她還是相信了。”
“那就好。”秦元景略略放下心來,想了想,又道,“對了,方才她托我一件事,你馬上去辦。”
“什麽事?”秦子琨道。
“你去一趟顧府找江掌櫃,取出千秋雪的刻版送到少府監去。”秦元景吩咐道。
秦子琨點了點頭。
二人沉默了一會兒,秦元景目光望着窗簾外面,接着問道:“豫王眼下還在太後宮中吧。”
“今日太後壽辰,他按理是要等到壽宴之後,才會離開。”秦子琨揣測道。
秦元景點了點頭,複又合上了雙眸。
顧長寧跟随公公身後,出了宮門,從側門乘坐馬車,不多時,便是到了地方。
顧長寧下了馬車,擡眼瞧見一座白牆黑瓦的院子,上書大大的“少府監”三個黑漆大字。
“顧姑娘,快走吧。”許是得了秦元景的銀子,公公的态度還算不錯,見顧長寧在門口張望,便是回頭提醒道。
“是,馬上來了。”顧長寧回過神兒來,連忙深吸一口氣,順從的跟在身後。
公公上前扣門,一個身着灰色衣衫的小吏應聲開門,見立在門口的公公,面色微變:“成公公,快請進,我們唐大人可是等候多時了……”
因為顧長寧來的突然,估摸着也是事先得到了什麽關照,反正就是說明了沒有單獨的住處,反正在這裏待的時日也不會太長,合住就合住,顧長寧倒是沒有太多計較,待一切都安排妥當,都已經到了午後。
成公公又是細細叮囑之後,終是回去複命了,顧長寧長長的舒了口氣,在安排好的房間裏坐了下來。
忙乎了大半晌,這猛然一歇下來,忽然覺得周身都是特別疲累,口幹舌燥的的,剛随手提起桌上的茶壺,合上的房門便是從外面打開了。
顧長寧忙是擡起頭來,卻見門口立着一個年約十四五歲,眉目如畫的漂亮女子,該是同屋的女子回來了。
女子擡眸看了顧長寧一眼,面上便是漾起一絲甜美的淺笑,率先開口了:“這位一定是顧姑娘了。”
顧長寧心裏一塊石頭總算落了地,原本以為,自己來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又是得罪有權勢的人在線,只怕來這裏也是會處處受人排擠,眼下看這女子的态度,似是自己小人之心了:“這位姐姐好,我是顧長寧,初來少府監,以後還請姐姐多多關照。”
女子擡腳進了房門,一雙清水明眸上下打量了顧長寧幾眼,方才接着道:“顧姑娘客氣了,方才回來的時候,唐大人都跟我說過了,姑娘不過是暫居此處而已。”
顧長寧從袖子裏掏出事先準備好的銀子,塞到她的手裏,眉目含笑的道:“雖然如此,不過長寧人生地不熟的,總之以後還是要多麻煩姐姐。”
女子的手心碰到銀子,好看的繡眉毛微微一跳,卻是開口拒絕道:“姑娘這是幹什麽,此處又不是皇宮裏面,姑娘無須如此。”
顧長寧見狀倒是一愣,這女子倒是奇怪了,此處又沒有外人,她又何必拒絕,難道這世上還真有那不喜歡銀子的人不成:“姐姐是嫌少?”
女子卻是搖搖頭,輕笑着在桌前坐了下來,自顧自的倒了盞茶水,淺酌了一口,又看了愣在一旁的顧長寧一眼,笑道:“你站着幹什麽,快坐下吧。”
“姐姐,你……”顧長寧剛開了個頭,便是被眼前的女子打斷了。
“以後我們同住一個屋檐下面,你還如此拘謹見外,還不快把銀子收起來。要不,以後我便不理你了。”
看寧榕兒如此坦蕩,顧長寧若是還要強塞銀子收買,便是矯情了,于是便是不好意思的收起銀子。
女子明媚的臉上這才露出笑容來,拉着顧長寧坐了下來:“這就對了,我叫寧榕兒,你以後叫我榕兒便好。”
顧長寧也是甜甜一笑:“那你以後叫我長寧。”
寧榕兒笑着擱下手中的茶盞,看着顧長寧的臉,正色道,“你的事情,我也聽說了,不過你膽敢跟皇後娘娘理論,膽子也是夠大的,就不怕砍頭了嗎。”
顧長寧聞言搖頭,苦笑道:“你既然知道了我在宮中所惹的禍,便是知道我那樣也是無可奈何,總不能胡亂就認罪了吧。”
“說的也是。”寧榕兒理解的點了點頭,頓了頓,方才道,“這罪的确不能随便認下,否則後患無窮。”
顧長寧點了點頭,嘆息道:“是啊,所以我現在才會被他們遣送到這裏來。”
“來這裏,也總還有希望,總比當時認罪就被關進大牢裏強。”寧榕兒也是感慨萬千。
二人沉默了片刻,寧榕兒忽然好想想起什麽似的道:“對了,我聽他們說,你是因為敬獻了什麽壽禮,得罪了皇後娘娘,到底是什麽壽禮,這麽要命。”
顧長寧聞言警惕的朝外面看了一眼,确定四下無人之後,方才壓低聲音道:“其實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不過是件印染複雜的布匹而已,皇後娘娘懷疑我的來路不正,所以才為難我的。”
寧榕兒同情的點了點頭,道:“這麽說,你自請來少府監,就是為了證明自己的清白了?”
“是。”顧長寧點了點頭,“我自幼随家父學習印染之術,雖然說不上是個中行家,但是也算是通曉一二的,想來自證清白,唯有此法可行。”
“也是,希望你一切順利吧。”寧榕兒沒再追問下去,順着她的意思道。
……
夜色漸濃,太後凝祥宮中,終是安靜了下來,太後對身邊的落離姑姑點點頭。落離姑姑會意,領着殿中的一衆宮人們朝外面走了出去,偌大的宮殿裏面,就剩下太後和豫王母子二人。
豫王看着落離姑姑不忘小心翼翼的關上殿門,嘴角兒便是微微翹了翹:“看來,母後是要關門審案了。”
“你說呢。”太後看着身側滿臉玩世不恭的兒子,冷下臉來。
豫王搖搖頭,身子往後一靠,神情慵懶的把玩着手上的扳指:“好吧,母後想問什麽,易兒知無不言……”
太後鼻子裏冷哼了一聲,道:“你說,你是不是認識那個丫頭。”
“母後看出來了?”豫王卻是并不解釋,而是含笑的反問道。
“你該知道身份有別,她不過是個小小的商女罷了。”太後皺皺眉頭,很是不滿。
豫王面色不變,依舊微微含笑:“商女又怎麽樣,易兒又未說,要娶她過門。”
“你……”太後騰的一聲站起身來,伸手指着豫王的鼻子,氣的說不出話來,“你,你不知道皇後家中勢力嗎,竟然為了一個小小的商女,得罪皇後,真是糊塗。”
“皇兄已經登基幾年了,怎麽母後還是這般懼怕皇嫂母家的勢力嗎。”豫王面色驟然變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