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章
我想,如果錦铮一直都是錦铮,西園寺家也一直都是西園寺家,一切都不曾改變,那她是不會拒絕這個婚約的。而現在,錦铮已經認清了現狀,也準備好了低頭,卻明白了自己的驕傲和尊嚴都成為了一種絕妙的諷刺和無奈的悲哀。
即使明白也沒有辦法做到,沒有辦法放下。世間怎麽會有如此執迷的不悔?
“聽說西園寺小姐一直在東京,不知道是在哪裏念書呢?”四個人之間已經沉默了好一會兒。我找不到和他們可以談論的話題,也懶得去找。而跡部則一直是在思考着什麽的樣子。忍足倒是毫不避諱的一直看着我,我權當是不知道這麽回事。侑希大概是在受不來這種氣氛,率先打破僵局。
“在青學。”
“青學?怎麽會在青學呢?啊,那個,我是說正好下回我們網球部比賽的對手是青學。”侑希好像是覺察到了什麽,立刻改變了口氣。
“是啊,我知道。”
“西園寺小姐也看網球比賽?”
“看的呢。學長他們都很厲害。當然,冰帝也很厲害。”後面那半句倒是由衷的稱贊。就網球而言,我還是很喜歡冰帝這支隊伍的。大概算是青學宿命的對手吧。
“這樣,那下次的比賽你會來看嗎?”
“會啊,冰帝和青學的比賽,怎麽可以錯過。”我想,那場比賽完全可以稱得上是經典了,無論如何都是不可以錯過的。
“哦,那不知道西園寺小姐希望哪邊贏。”忍足明顯有些不懷好意。
希望哪邊贏?哪邊贏都無所謂,結果早就決定好了。
“忍足君的問題,還需要問嗎?我是青學的學生,沒有人會希望自己的學校輸的吧?”
“那是當然,只不過這樣跡部要失望咯。”忍足看了一言不發的跡部一眼,成功遭來了後者的一個白眼。
“會嗎?”我笑盈盈的看着跡部。
“會。本大爺的未婚妻居然希望本大爺的對手贏。本大爺會覺得很沒有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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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意外,跡部君居然這麽當真。”我假裝十分的受寵若驚。
“難道在你眼裏這是個玩笑嗎?”
“怎麽會?哪有人會把自己的終生大事當做玩笑?只是,我從來都沒有什麽選擇權,更沒有決定權,當不當真有區別嗎?”我用最随便的口吻說着,看着跡部的眼睛一點點的暗下去,“不過呢,我真是很讨厭那樣子。怎麽可以就這樣把兩個毫不相幹的人綁在一起,也不問問願不願意,跡部君想必也很煩惱吧。我也一樣。這種莫名其妙的婚約,還是趁早解除的好,跡部君覺得呢?”我的目光牢牢的盯着他,他在聽到這句話之後,紫灰色的眼眸裏閃過一絲波瀾。
“錦铮小姐居然覺得很煩惱?”跡部看上去有些不可置信。不僅是他,連忍足和他妹妹此刻都是目不轉睛的看着我們。
“是啊,很煩惱。對于這樣的婚約,這樣的人生很煩惱。”看來在他們眼裏,我可能是在發瘋吧。以西園寺家目前的狀況,我居然還提出解除婚約。
“怎麽,跡部君?現在不是正好有證人在嗎?其他方面也完全不需要擔心,別人問起就說是我堅持要這麽做的好了。對你沒有任何的損失,沒有比這更劃得來的吧?”我高傲的看着跡部,可惜,真是可惜,這麽一個有錢有貌的美男子,就這樣從我手邊放走了。看來我真是個沒有福氣的人呀。
“錦铮小姐不後悔?”
“有什麽好後悔的?”
“今天說出的話,就不能再收回。家族什麽的,你當真就什麽都不在乎?”
“你不必确認了。家族什麽的,我在乎了整整14年。我想也夠了吧。我很想知道什麽都不在乎的人生是種什麽樣的感覺,應該不會比現在再差了吧?”我想現在的我一定是很潇灑,很驕傲。似乎,西園寺的小姐就應該是這個樣子的吧?跡部,真遺憾我們是在這樣的情形下相遇的。
“好。西園寺錦铮,本大爺從來不勉強人,更不會強求人。”跡部的眼光似乎是想一直看到我的靈魂深處一般,牢牢的抓住我的視線。我優雅的笑着,毫不逃避。
跡部景吾當然是驕傲的,在這方面他和錦铮不相上下。如果他遇到的是真正的錦铮,也許會欣賞她,贊嘆她也說不定。當然,前提是,西園寺錦铮還是曾經的那個西園寺錦铮,是他在8年前見到的那個完美的如同皇室公主一般的西園寺錦铮。
“那麽,就這樣咯。我告辭了,各位。哦,對了,下次的比賽請加油吧,青學可是不好對付的。”
“我讓人送你回去吧。”跡部的目光仍然沒有移開,眼前的我,大概讓他覺得很陌生。
“哦,不用了。我自己可以的。西園寺錦铮從今天開始,不,應該說早就開始,想做一個平凡的人了。”我自信我把最美的笑容作為告別留給了他們。
“侑士,或者我剛才是錯了。她還是那個西園寺錦铮。”錦铮剛才的笑容,真是讓他有一瞬間的失神,就像當初第一次見面一樣。雖然早就知道西園寺家的小姐不凡,但卻還是超出了他的想象。世間怎麽會有這樣的女子,微微一笑,就可以讓時間都停止流動。
“怎麽,你後悔了?”忍足也是一副興趣盎然的樣子。這位西園寺家的大小姐,看起來很有意思。
“哼,後悔?後悔這個詞從來都跟本大爺無緣。”跡部嗤之以鼻,“不過,她還是變了很多。”
“你多久以前見過的她?”
“有8年了吧。說實話,那個時候她就讓我很驚訝。不過,她今天依然讓我很驚訝。”跡部好像是回憶起了遙遠的往事。想起來他也覺得奇怪,那麽久遠的事自己居然還記得那麽清楚,就像是昨天一般,歷歷在目。
可是,他記憶中的那個女孩,早就已經不是今天他所見到的那一個。
有一件事我是想對了,如果一切都不曾改變的話,跡部和錦铮,真是很适合的一對。
跡部家離我家還真不是一般的遠。
不過,我現在是沒什麽心情回家。
剛才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心裏似乎有股氣。我并不讨厭跡部的,但是卻沒來由的有些怨念他。估計那些怨念不是我的,是錦铮的吧。
我真的可以什麽都不在乎嗎?誠然,西園寺家已經不是我的家族了,我當然可以不在乎。但那是理論上的。但凡是理論上的,實際操作起來總不是那麽回事。剛才我也有些意氣,到時候西園寺家知道這件事後,會有什麽反應呢?
算了,擔心又有什麽用,都已經是這樣了。本來我也不願意和跡部履行婚約,這樣快刀斬亂麻不是更好嗎?省的我一個人在那裏猶豫矛盾徘徊不決。
我從來是不一個果決的人。理智沒有辦法幫我決定這件事,那我也只好遵從自己的情感了。是的,我不願意,不管是錦铮還是我自己,我們都是不願意。
在去跡部家之前,我告誡過自己要完全按照錦铮的行事作風,也沒有這麽幹脆的就想把婚約解除。我努力地想表現得像錦铮,可最終所有的一切看上去反而更加可笑。西園寺錦铮已經平凡可憐到除了容貌之外就一無是處了。到頭來,只有家世才是人們所關心的,這就是上流社會的游戲準則嗎?
真的,我只是想要知道跡部的想法,僅此而已。
事情發展到這一步,是天意吧。
真是的,我好像總是很容易相信天意,相信命運,相信緣分。
可事實證明,它們從來都是不值得人們去相信的。
天色漸晚,華燈初上。
沒想到在這麽繁華喧嚣的東京市中心,還有這麽一家安靜古樸的小書吧。架子上橫七豎八的堆着各種書,從世界名著到八卦雜志再到漫畫小說。更神奇的是有些書架上放的不是書而是CD長篇,種類也是五花八門,什麽古典名曲,什麽流行音樂,真不知道這家店的老板是怎麽打理的。
斑駁的牆紙顯示着這家店久遠的年代,依稀可以辨認出牆紙上那些玫瑰花型的圖案。靠着落地窗的桌椅擺的還算齊整,全是用藤條編制的,有些椅子上還有印花的靠枕。玻璃倒是意外的擦的很幹淨,此時明晃晃的映出我的容顏,與窗外那些輝煌的燈火交織在一起,是那麽的不真實。
這張美麗的容顏是誰的臉?不,不是我的。我臉怎麽會是如此的漂亮精致,就像是畫出來的一樣。
我以前從來都沒有想過,美貌對于女子來說到底意味着什麽。因為我從來都不知道美女的滋味,也不知道該如何做一個美女。
錦铮的容貌簡直只能用傾國傾城來形容。這從我走在大街上百分之九十九的回頭率上看是再明顯不過的。可是,我所知道的錦铮,我從別人眼裏看到的錦铮,大概真的只剩下這麽一張臉了。
上天從來都不會平白無故的厚愛你,如果是我的話,也許真的會用自己的容貌去博取什麽。走過那14年歲月的人不是我,有時候我也無法理解錦铮的執着。但是,我卻看懂了她的煎熬和掙紮。
我只是想過随心所欲的生活。如果在自由和物質上選擇,我只能選擇前者。只是,我是一個再平凡不過的人,午夜夢回,我想我還是會後悔一下的。
繁華如夢,過而無痕。如若真是如此,世間哪還會有這麽多的人去追尋?
錦铮跳不出的牢籠,我來幫她跳。只是我也不知道自己有沒有這個能力。但是,在我還沒有權衡完畢之前,我已經在這麽做了。人生哪有這麽多的思前想後。
窗外的燈火已經越來越輝煌,東京迷人的夜晚才剛剛開始。我很久很久沒有見過這麽絢爛的夜晚。以前我的家鄉倒是個大城市,不過還是不及這裏。後來念大學的地方是個安靜樸實的小城市,從來經不起這番的折騰。
我到底還是渴慕過繁華的人。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我真是衰運連連……是不是該去廟裏拜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