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武俠世界9

庸城風暖,暖風吹游人,四月裏人間和氣,春寒已至。

一間閣樓之內,柳钊面色陰狠,恨然摔了杯子,與尋玲珑争吵:“為何那兩人還能活蹦亂跳,你說的閣內第一,竟還鬥不過一個第七的?”

他內心萬般不甘不願,百恨糾纏,手中施力,将梨花木的桌子捏成了碎渣,心裏頭咆哮道:那女人,好個秦雀兒!好個褚雲!壞我事的,皆不得好死!

尋玲珑近日來,見慣了柳钊的入魔之相,她此時已是疲倦至極:“我早便和你說了,厲害的并非第七,而是秦雀兒。”

“她厲害?她厲害?”柳钊一連問了兩遍,怔怔道,“是,她是厲害,她竟敢暗算我!是不是不想活了!”

這般失态模樣,哪像江湖上流傳的玉面郎,曾說的無疆俊美、一樹梨花壓海棠,現不過是腐肉糊凋牆、殘燈伴曉霜。

尋玲珑看到此情此景,又思及自己将年歲皆賭在了這般爛俗人身上,實在是難受,不想再看下去,起了身,頹廢着洩出一聲嘆息。

柳钊敏銳的聞見那聲嘆,覺得如鋼針戳心。

他恨憤道:“如今我名氣盡毀,品雪堂的拿了那信要挾我,說我若是不讓出盟主位置,便要将此信上交朝廷,我怎能甘心,我怎能死心!”

尋玲珑嘆氣着認了命:“皆是你自己種下的因。”

柳钊上前一大步,抓住尋玲珑肩頭,雙目通紅咬牙咧齒:“你是不是想抛下我,見我落魄便一走了之?!”

尋玲珑拂開他手,柳钊又一爪抓去,尋玲珑見自己最愛的絲緞錦衣被撓出線頭,氣的真真的沒了力道,她含淚怒斥:“柳钊!你這個沒用的男人!”說完便離去,沒了蹤影。

柳钊被激的吐了口血,散了發,抽出牆上的藍光劍,恰逢此時,一聲清脆悅耳的聲音想響起,從內堂走出來一個飄然若仙的白衣女子。

此女便是神醫谷傳人。是了,自己還有朝廷,即便江湖上失了地位,若是能在朝堂上一展抱負,也是極好的。

柳钊見了她,渾身煞氣消散退去,為自己謀算未來。

剛剛和尋玲珑的争吵耗費了太多心力,他倒入椅子上喊了一聲:“小草。”

林芝草見愛人頹靡,連連安撫,知曉了因果之後,她疑惑道:“你說的死士,可是上回跪在最中央的那人?”

當時尋玲珑送人,搞了一番聲勢,然而那幾人誰跪在哪,柳钊怎麽可能一一去記,他随口說道:“大致是吧。”

林芝草眨了眨眼,更是疑惑:“可那人,是個女人啊。”

柳钊勃然起身:“什麽?女人?你,你說的可是真的?”

林芝草道:“醫者看人,貴在看骨。”

柳钊轟然跌回凳子上,心中百感交集,他怎麽也想不到,自己的發妻竟是為了一個女人,不惜和自己鬧成這樣。這麽一思索後,柳钊似是想到了什麽,心中生出一計,臉上浮出狠毒的笑容。

為了幫褚雲配解藥,南懷慕興致高昂地定了條游歷山川的路線,兩人一路策馬崩騰。

褚雲本買了一匹自己的好馬,然而行至半路人煙稀少之地,被南懷慕拉了衣袖,扯到了她的馬背之上,一番嬉鬧玩笑。

待完事之後,那匹好馬早已沒了蹤跡,她只好和南懷慕共騎一匹,南懷慕對此極為滿意,覺得省事不少。

行了一月有餘,兩人已将一些珍稀藥材收集的差不多,只差最後一株百脈根。

這草喜愛挑選藥材衆多之地生長,喜溫暖濕潤氣候,耐瘠、耐濕、耐蔭,然而這株草藥千年難見,又多産于波斯西域一帶,常作為貢品,擺放于皇宮藥房之內。

南懷慕記得器靈中記載,男主柳钊意欲謀反,後來能夠取得成功,全靠神醫谷的那位神醫姑娘幫他一直醫治皇帝的身體。

當今聖上雖說不是暴君昏君一類,卻也談不上明辨是非,登基二十餘年,平庸無為,在老皇帝的基礎之上沒有絲毫建樹,而且沉迷修仙,招了一群江湖術士進宮貢着,身子越來越差,後來遇到了柳钊,柳钊尋了林芝草替皇帝吊着一條命,皇帝反以為恩情,和柳钊學江湖人士結拜,賜了封號封地。

南懷慕思忖過後,有了主意。

她和褚雲一路朝東,進了皇城,在城角尋了一處住下。

幾日後,聖上似是身體有恙,朝中醫者無人能治,就連聖上最為器重的神醫谷弟子也束手無策,就在一群人不知所措之時,那名聖上的義弟出面,向這名皇帝推薦了一位神醫。

客棧之內,南懷慕擺了棋盤與褚雲下棋。

褚雲從小習武,對此一竅不通,南懷慕欣然教導,讓褚雲執黑子,自己執白,在棋盤上落子,褚雲雖說不懂,卻仍知無氣需提子一說,她見南懷慕遲遲沒有動作,正想提醒,忽見棋盤上頭,黑子白子交錯之間,擺出了一個堪稱淫|亂的姿勢。

褚雲面紅耳赤,對上南懷慕含笑的眼眸,便知這人是故意的。

南懷慕湊上去抱住她,哀求道:“夜裏試試剛才那樣的可好?”

褚雲一聲不吭的将棋子納入棋簍之內,唯有耳根紅意透露自己的窘迫,即便和南懷慕共寝了這麽多次,依舊是不習慣這樣那樣的事情。

南懷慕又上來說軟話,賣了可憐相,褚雲心軟,險些要在白日被拐上床時,客棧們被敲響。

兩名藍衣太監直接大搖大擺走了進來,見到床上二人時,皆是一臉不屑,随後問南懷慕:“你可是秦雀兒?”

南懷慕額頭青筋跳動,正欲摔袖将二人趕走,又聽聞那太監說:“若是的話,趕緊起來,聖上病恙,宣爾等進宮一看。”

褚雲抱住了南懷慕的手,低聲說道:“夫人,怕是盟主。”

南懷慕咬牙切齒,她心中怎會不知,原本打算直接進宮偷藥,現在柳钊來了這麽一出,倒也好,省的她日後再挨個算賬。

她起身,對那太監說:“帶路。”

老太監吊眼輕視,又指了指褚雲:“你也跟上。”

南懷慕怎能不知柳钊什麽主意,那男主被逼上了絕路,怕是想從褚雲下手,卻不看看自己幾斤幾兩。

她笑道:“柳钊真是一心找死,誰都攔不住他。”說完便與褚雲并排前行,一路上了車馬,入了宮殿。

行至皇帝寝宮時,兩名太監稍稍叮囑了幾句:“這是皇宮,一個不慎,便是殺身之罪。”

南懷慕道:“聖上英明,定不會被一草莽王爺蒙蔽雙耳。”

老太監竟是無法反駁,匆匆忙忙地朝着內裏通報,接着引了二人入內。

美人榻上,皇帝脫了鞋襪躺在上頭,腿下一名妃子正彎腰為其輕捶膝蓋,皇帝感覺有人進來了,便睜眼,見了南懷慕與褚雲,眼中略過一絲無趣,揮了揮手,讓身邊侍衛去将柳钊與林芝草尋來。

南懷慕見了皇帝不曾下跪,皇帝不怒,聲音悶悶地問道:“可是那鬧得沸沸揚揚的休夫之人啊?”張嘴之間,呼出的氣帶了股熏臭味道,大致是那仙丹吃多了,內髒已經腐壞。

南懷慕與褚雲被賜了座,回道:“正是。”

皇帝又問:“朕還道是個什麽東西,聽聞你在外頭自恃才高,精通醫術,可有此事?”

南懷慕想了一下,不得不稱贊柳钊這回帶上了腦子,這招可謂是精妙,若自己說并非精通醫術,皇帝定然會覺得自己欺君,若說自己精通,如果醫不好,更是要命。

可柳钊千算萬算,大約是算不到南懷慕本是一個大乘劍修。

南懷慕笑着答:“不錯。”

皇帝身邊的妃子侍衛太監,皆有些震驚,普天之下,敢在聖上面前說自己精通醫術的,寥寥無幾,此人不知是真的有所本領,還是愚笨至極?

沒一會兒,柳钊與林芝草進了寝宮之內。

皇帝說道:“義弟向朕推人,朕自願相信,可朕斷斷不可能拿自己的身子冒險,故,朕決意讓你與林神醫之間進行一次比試,若能贏,從此榮華富貴,不在話下。”

南懷慕不客氣的道:“榮華富貴并不需要,在下只求一樣東西。”

皇帝道:“但說無妨。”

“百脈根。”

說這三字時,她望了褚雲一眼,見褚雲也安靜地看着她,南懷慕心下一片柔軟,忍不住地側身與其低語:“待解了毒,你以後便可持久些了。”

褚雲低頭,過了會兒才說道:“玲珑閣暗殺,有訓練過,之前只是未發揮好。”

“我道難怪!”南懷慕欣喜,又說,“我們似是還沒在美人榻上歡喜過。”

她聲音不輕不重,然而除了褚雲之外,卻沒有人能聽見,一行人依舊在那頭聊着自己的,唯獨褚雲被她調戲的手足無措。

那皇帝本還不知百脈根是何物,問了小太監之後,才知那是被自己壓在倉庫的廢草,于是大笑道:“我倒是什麽珍奇寶貝,一根草罷了,準。”

那林芝草聽聞此名,擡頭看向南懷慕,接着又對準皇帝,似是要阻止,被柳钊按下,私語道:“贏了她,這寶物便是你的。”

林芝草點頭,不再去說。

接着,皇帝興致上頭,要兩人現在便比試。

兩名太監擡了一人放在外頭,皇帝嫌累,又不想污了寝宮空氣,便讓兩人出去自行比試,誰若先治好那人,直接進來通報便可。

南懷慕欣然出去,林芝草卻拉着柳钊說道:“這醫人并非一朝一夕之事,需備齊藥草才可施展,狗皇帝這是什麽意思?”

柳钊連連低聲安撫:“你無需擔憂,我自會讓你贏得比賽。”

兩人以為自己說話聲音極輕,可南懷慕與褚雲聽得一清二楚,褚雲擔憂南懷慕,跟在南懷慕身邊問道:“夫人,似有詐。”

南懷慕道:“不急。”

褚雲道:“願為夫人刺殺異己。”

“這聲夫人還是留到床上喊罷。”南懷慕攔過她,笑的開懷,“再等一會兒,我們去天雲金塔上觀賞一番可好?”

褚雲不知話題怎麽突然跳到了金塔上,愣愣地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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