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在一個清爽明朗,充滿朝氣的早晨。
那個叫緣一的八歲孩童決定離家出走。
“緣一,等一等!”
嚴勝,緣一同樣年幼的雙胞胎哥哥追了出來,滿臉擔憂地看向他那自出生起就生着一對貓耳和貓尾巴的弟弟。
扭過頭,發現是自家的兄長,小小的孩子毛絨絨的耳根動了動,将耳朵上那對日輪花耳飾搖晃得輕微作響,尾巴蜷起又放松,搖晃出柔軟的弧度。
(兄長大人☆)
“緣一,你想好了?當真……要離開繼國家?”大一點的孩子憂心忡忡地發問。
搖擺得正歡快的尾巴擡起,最末端小幅度地點了點,用以表達主人的決心。
(是的,兄長大人☆)
(緣一去意已決,無需挂念)
上前一步,嚴勝一伸手拉住對方那只暖綿綿的小貓爪:“緣一,你想清楚了?真的不再考慮一下嗎?”
深吸一口氣,他道:“就算你一出生就把父親大人吓得削發為僧躲進寺廟不敢回家,就算你一頓能吃掉八十碗米飯外加一百條小魚幹,就算你一記貓貓拳将劍道老師錘進地裏三個月下不來床,就算你到現在還不會說話只是喵喵叫喚被母親大人當貓撸……但不管怎樣,不管你再如何地異于常人,你也是我親愛的弟弟呀!”
耳朵再次動了動,貓耳小孩子向來淡漠無波的紅眸難得閃過一抹情緒。
“所以,留下來吧?吶?”
“等哥哥再努力個把年,有能力繼承不成器的父……咳,有能力繼承父親大人空下來的家主之位,等咱繼國家有錢了,哥哥養着你,天天給你加餐頓頓吃小魚幹。”
“所以,別走了,好不好?”
Advertisement
語罷,生着貓耳的小孩鼓了鼓臉,擡爪輕輕回握住了哥哥的手,卻是緩慢且堅定地,搖了搖頭。
(——兄長大人☆,世界那麽大)
(緣一,想去看看)
嚴勝:“……”
“唉,也罷,”對視着沉默半晌,雙胞胎的哥哥嘆口氣,“孩子大了,留不住啊……”
低下頭,他在和服的袖口裏翻找着什麽,再然後,掏出了一樣東西,硬塞到了弟弟手中。
“拿着,這是你最喜歡的毛線球,”他不舍地看向乖巧卻面癱的弟弟,“在路上沒事的時候可盤。”
再然後,重複着動作,從袖口取出一柄用細繩串好了的竹削的笛,一伸手,挂在了緣一的脖子上。
“戴着,這是哥哥閑來無事為你削的短笛,”憐惜地揉揉弟弟松軟微蓬的頭發,“遇上正太控的大叔時,記得一定要吹響他。就算哥哥可能聽不到無法趕來,也要盡可能地讓附近的大人聽到笛聲,讓他們解決壞人。”
“如果,實在沒人趕來幫忙……記得揍人的時候姑且留對方那麽一口氣。”
“不管怎樣,殺生是不好的。”
(兄長大人……)
雙手抱住紫色團團的線球,臉埋在球球後頭,貓耳和貓尾有節奏地擺動着,緣一拼命點着頭,記下了兄長的叮囑。
“行了,你走吧。雖然很想給你小魚幹,但是家裏只剩下白米飯了……”用力抱了抱散發着熟悉溫度的小小身體後,為弟弟操碎了心的哥哥強迫自己頭也不回地離開,“要保重啊,緣一。”
(兄長大人……)
尾巴搖晃的頻率逐漸變小,耳朵也輕微耷拉下來。
緣一擡爪撓了撓挂在脖子上的短笛,在那上面,還殘留着來自親人的體溫。
(不要擔心,兄長大人☆)
(定個小目标,緣一此次遠行賺他一個億就回來)
(這樣一來,兄長和母親大人也能實現小魚幹自由,不用再整天陪着緣一整天吃白米飯了)
暗暗緊握了下小小的笛子,心懷大志的小孩一甩尾巴,邁着短短的腿搖搖晃晃地,朝着未知的前方走去。
**
好景不長。
貪玩的貓貓因為一路上只顧着玩毛線球球,一不小心将自己的雙手打了結。
前進的腳步慢了下來,越是掙紮,毛線就越亂越和他作對。
到了最後,孩子已完全不能往前行走,全身橫七豎八挂滿了交錯的毛線,只能趴在地上認認真真舉着爪子撓起了線頭。
(好玩……)
擡爪,按住,扒拉來,扒拉去,越來越小的紫色球球在緣一的手心被欺負得滾來滾去。
終于,紫色的球球無法忍受,在罪惡的爪爪再次朝着他頭頂pia來之時,“咻”地一下竄起,骨碌碌滾下了斜坡。
“喵!”
(球球,球球!別走!)
當機立斷,為拯救逃跑的球,耳朵和尾巴精神地豎起,緣一四爪按地,以庭院之貓猛撲蝴蝶之姿,精準無誤地飛撲向了紫球。
然後……
骨碌骨碌骨碌碌碌,一貓一球一前一後,歡快地順着山坡滾去,直到抵達最深的坡底。
“喵。”
得手了。
小球再度被緣一抱在懷裏之時,拖着尾巴的貓耳孩子擡起腦袋,卻是驚奇地發現,眼前早已變幻了的場面。
[歡迎來到:橫濱]
[這裏是——擂缽街]
小小的字體飄飛至眼前,坐在地上的孩子歪了歪腦袋,打量着通過通透世界所看到的奇怪文字框。
緣一:“?”
好像……有哪裏不太對勁。
是通透的世界出了問題,還是他自己出了問題?
放棄思考,将散亂的毛線球重新團好,團成一個醜醜的球。緣一搖了搖尾巴,一手撐着從地上站起。
猶猶豫豫地走出去幾步,他仰着腦袋朝四下張望了一下,打量着這個前所未見的新奇世界。
陌生交錯的房子,穿着奇異服裝的人。
時不時有路人朝他投來好奇的一瞥,卻又在他輕輕晃着尾巴朝對方身上看去之時将視線轉開,繼續行走在自己既定的路上,像是不想和他扯上關系,惹上可能發生的麻煩。
“喵…”
(這就是……外面的世界嗎?)
愛了愛了.jpg
[并不是……]
撓了撓滾得有些亂蓬蓬的腦袋,一時不知何去何從的緣一走出去幾步,決定先跟在某個人的身後試試看。
選誰比較好呢?
(盯——)
視線亂轉着,突然,一截長長白白的帶子吸引去了他的注意力。
(!)
那是從一個披着黑色外套少年的口袋裏冒出來的,一小截醫用的繃帶。
那截繃帶就那樣挂在少年的身後,似一條誘惑的小尾巴,飄飄蕩蕩,投映進緣一紅色石榴般的眼眸裏,似要将他整個人整只貓都牽引過去一般。
動了動蠢蠢欲動的爪。
(唔,爪爪癢)
走形的毛線球此時已經滿足不了貓貓往上攀升的訴求,他,想要更新奇好玩的玩具。
沒有多餘的思考,像他這個年齡的孩子向來放棄思考,——有力的後腿如同被擰緊了發條最終釋放的機器,緣一從一路跟着的少年身後縱身一躍,嘿咻一下子,朝着目标猛撲過去。
“喵——”
(玩具!窩來了——)
太宰治早已發現這個跟着他身後的小家夥了。
因為感受不到絲毫惡意,索性就當做什麽也不知道瞧着對方要跟着他到什麽時候。
只是,當察覺到這只矮冬瓜跟個皮球似的氣勢洶洶地朝着他撲來之時,太宰還是略微吃了一驚。
那個甚至還沒他腿長的小小孩子,究竟是出于什麽目的,像這樣憑着不顧一切的氣勢直沖向他的?
這小孩是擂缽街的居民?搶劫?
不對,即使到了現在太宰依舊沒有捕捉到從那小小身軀所傳來的一絲惡意。
既然如此,那麽……
“哦咻!”
轉了個身,少年手疾眼快地伸出胳膊将直向自己撲來的小炮彈接了個滿懷。
只是,當那對精神抖動的獸耳和毛毛絨絨順杆纏上他手臂的尾巴,出現在視野範圍時,太宰還是吃了一驚。
“貓咪?”
還是說,是什麽能使身體半獸化的異能力?
不過,既然是貓的話,那不能區別對待了,必須得……哼哼哼哼。
[必須得先撸個爽啦!]
(!)
然而,長着貓耳貓尾的小男孩沒有給太宰下意識擡手rua一把的機會,對方只是在貼身卷走他衣物裏還剩下的小半截新鮮繃帶後,靈敏地一矮身,閃過了他的進攻,随之朝後一躍,謹慎拉遠距離。
直到最後,太宰連對方毛嘟嘟充滿誘惑的小尾巴都沒來得及揉一把,就這麽眼睜睜地看着它從指縫間溜走了。
另一邊,緣一成功搶到了繃帶,尾巴招搖地一掃空氣,就準備着心滿意足地走人離開。
可是,太宰某人又豈會如了貓耳小鬼的意。
鳶色的眼睛微微眯起,像是突然孩子氣了起來,一伸手便撈住了還被留在他這邊的繃帶的另一端。
[別想跑!]
“吱”地一聲,繃帶被從兩端互相朝着不同的方向牽扯着,猛地繃直。
緣一的尾巴也在這一聲細微的響聲中炸了小小一下毛随即繃得筆直。
貓耳的孩子緩緩回頭,一雙透着點無辜味道的紅色眼睛從下往上,眼巴巴朝着嘴角勾起壞笑的少年看去。
(?)
“不可以喲,”一手好整以暇揪住繃帶的太宰伸出一根指頭,對着小小的孩子眼前晃了晃,“這個,不能給你玩哦~”
“喵…”
(…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