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密謀

唐靖在看到白易水的那一秒便倒抽一口涼氣,他分不清白易水是敵是友,甚至下意識地摸上了護手上的暗器囊。

白易水見狀,微微一笑,轉身過去将密道最裏面的一盞油燈點燃,然後道:“王爺見到我一定很意外,不過現在我已經不是什麽禦前侍衛長了。同樣亡命天涯,我的境遇只怕比王爺您還慘些,所以王爺不用擔心我會對你怎麽樣。”

唐靖聽到這話仍是半信半疑,不過那盞油燈點燃,唐靖便看到了牆上挂着的一幅巨大的畫卷。

那畫上分明是——武林各派的勢力圖。

白易水伸手唰地一聲将畫卷全部展開,随後淡淡笑了笑道:“身為唐門大弟子,王爺應該對這畫上的标識很熟悉吧?”

唐靖目光動了動,定睛一看。

!!!

“這……這是!”唐靖激動地話都有些說不清,更多的是難以置信。

白易水靜靜冷笑了一下,意料之中地道:“沒想到吧,這麽多年來鹧鸪僚背後的最大主顧竟然是當今皇上。”

唐靖認識楚懷景的字跡,可這個時候他卻不敢相信,也覺得不可思議,忍不住道:“鹧鸪僚不接政事相關的暗殺,他參與江湖中事對他又有什麽好處?”

白易水哼笑一聲,道:“可這不代表着江湖中人不能參與政事。”

一語點醒夢中人。

唐靖忽然明白了什麽。

白易水說着便伸手指着畫卷中某一處道:“碧泉山莊,雖然有祖傳絕學,但因人丁凋敝,這些年來一直寂寂無名。可就在前年,碧泉山莊少莊主參加科舉,中了亞元,而同時,禦林軍中又多了一批精銳好手。”

“去年,崆峒派……”

“今年,昆侖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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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靖聽着,不由得默默閉上了眼,而此時白易水淡淡笑了笑,“也許王爺不信,可你看,現在唐門現在不也卷進來了麽?”

唐靖此時此刻已經不知道該用什麽表情來消化和接受這一切,他只知道楚懷景有野心,可萬萬沒想到他的野心這麽大。

白易水見唐靖沉思的模樣,續道:“武林人士其實很容易招攬,那些大的正道門派和勢力為了養活手中的門徒門客往往要付出很大一筆財富,而只靠莊園田地收租獲得的財富根本就無法滿足門派的開銷。而那些正道門派也沒法像魔教一樣巧取豪奪。王爺你應該也清楚,近年來鹧鸪僚除了唐門中人還多了不少其他門派的人士吧,還不都是為生計所迫。”

唐靖确實知道這一點,但他從來沒想到那些人接暗殺真的就只是為了錢……

可雖然白易水說的句句都有道理,但唐靖仍是有一點懷疑,于是他開口道:“你的說法并無纰漏,但他畢竟是皇帝,出宮的機會都很少,又怎麽會這麽清楚江湖中的事?除非,除非有人——”

白易水聞言出神一笑,“你說的對,當然是有人幫他他才會知道這些。”

唐靖此時腦海中忽然閃過一個不可思議的念頭,可偏偏下一秒,白易水就證實了他這個念頭的正确性。

“沒錯,那個人就是我。”

白易水這句話出口之後,整個燈火通明的地道中一片死寂。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白易水忽然嘆了一口氣,道:“我原本只是讓他收攬那些落魄的武林門派,可沒想到他胃口越來越大。唐門這次,他就玩的有些過頭了。”

唐靖聞言心中一緊,道:“你這話什麽意思?”

白易水出神的看了一會牆上的畫卷,過了許久方才回過神來,末了他笑了笑道:“這件事他沒有告訴我,但我有預感,一定是一件大事,或許能驚動整個武林。”

唐靖目光一動,就看到白易水忽然換了副嚴峻的神情,認真的看向他道:“王爺,如果你已經拿到了追魂針就趕快離開這裏,走得越遠越好越快越好。”

唐靖第一次見到白易水這種神情,心中也不由得緊張了起來,可他想起祠堂裏母親的牌位好骨灰不由得有些遲疑……

白易水見到唐靖這副模樣,目光動了動,道:“王爺可是還有什麽未了之事?”

唐靖自然是不可能告訴白易水,聽到這話,他自己默默思忖着也許楚懷景還想不到自己母親這一層,便道似:“罷了,既然你這麽說,那我還是盡快啓程好了,這地道的另一個出口在哪裏?”

“是為了王妃的牌位和骨灰麽?”

白易水此言一出,唐靖不由得色變,他沒想到白易水猜得這麽準。

白易水見狀淡淡一笑,道:“既是如此,王爺你且去吧,三天之後玉溪畔會和,我自會将王妃的骨灰盒牌位送到。”

白易水這樣一句平平淡淡的話語,卻讓在場所有人都變了臉色。

便是卓雲都覺得,白易水對唐靖好得有些不同尋常。

“你……”唐靖神情有些遲疑。

“王妃年輕的時候,教過我幾式暗器手法。”白易水淡淡道。

唐靖聞言微微皺了皺眉,覺得白易水這說法很是荒謬,但他思忖片刻,知道就算白易水是在騙人此刻自己也不得不上鈎。

離開,只要離開一切都好說。

想明白這一點,唐靖心中清明起來,末了他不動聲色地沖白易水拱拱手,道:“大恩不言謝,還請告知出路。”

白易水點點頭,回手一指,道:“前方左轉,第二個出口便是南城城郊。”

指明了出路,唐靖微微沉吟片刻,扭頭看向司徒情,道:“教主,我……”

他話還未說完,司徒情便一拂袖,道:“我同你一起。”

唐靖愣住,心中頓時生出幾分感動。

司徒情見他眼中流露出的情緒,眉頭不動聲色地皺了皺,淡淡道:“我是為了追魂針。”

唐靖心下明白,但看破不說破,他也便笑了笑,道:“好,一起路上多個伴也是好的。”

想了想,唐靖又看了一眼一直站在對面抱臂而立沉默不語的卓雲,道:“護法一起?”

“卓雲留下。”

司徒情這話淡淡一出口,不只是唐靖,卓雲自己都驚訝地擡起了頭。

“教主——”卓雲對與司徒情這個安排是萬分不解。

司徒情目光動了動,回頭冷冷看了一眼微笑的白易水,便轉向卓雲道:“看好他,這人說的話不可盡信。”

卓雲瞬間啞口無言,但他又不得不承認司徒情這個安排确實有道理。

白易水此人确實深不可測,若是真的全信他,恐怕不經意就栽了跟頭。

而白易水聽到司徒情這話,不惱反笑,末了他靜靜看了一眼卓雲道:“有護法陪着,我便是動了不好的心思也不敢妄動了。”

他這話剛說完卓雲便狠狠剜了他一眼。

這時司徒情目光動了動,看了看前方,道:“時間不早了,辛苦卓雲你,我得上路了。”

卓雲此刻是心中有苦說不出,半晌只能一低頭,拱手道:“恭送教主。”

司徒情點點頭,看了一眼身側的唐靖,兩人便朝着白易水指的出口方向走去。

·

二人抵達南城城郊的時候,天邊的星子已經模糊了起來,天際盡頭染出一道微光的邊,正是日夜交接之時。

司徒情細心,将随身佩戴的玉佩拿去當了,然後給唐靖和自己一人打造了一柄武器,剩下的錢便買了馬匹,衣裳和幹糧。

唐靖見那玉佩成色甚好,不由得暗暗心疼,但司徒情眼都不眨一下的淡然模樣卻又讓他暗暗有些欣慰。

兩人找了個僻靜處易容好,便騎着馬匹一路直奔玉溪而去。

司徒情是想盡快抵達目的地,中途避免周折,只可惜這農戶養的馬并不是什麽神駒名駿,跑了半日便氣喘籲籲口吐白沫。

中午時分太陽正高,馬匹一副随時都能倒地的模樣讓司徒情不得不‘籲’的一聲勒馬下地。

唐靖其實早就有心讓司徒情歇息片刻,只是不太好開口,見狀便暗暗笑了笑,自己也趕上來翻身下馬。

“找個有水源的地方讓馬匹歇息一會。”司徒情皺着眉頭伸手遮住刺目的日光,擡頭向四周尋找水源。

唐靖見狀笑了笑,正想說點什麽,忽然他頭頂遠遠撲棱棱飛過一只鴿子。

這鴿子的出現一下子吸引了唐靖的注意力。

是唐門專用來傳訊的信鴿。

沒想到這附近居然也有同門,唐靖默默笑了笑。

眼看着鴿子還沒飛遠,唐靖忽然生出幾分惡作劇的心思。于是他縱身上前兩步,呼哨一聲,猛地躍起,射出一道繩索将那鴿子的腳腕縛住然後拉了過來。

“信鴿?”

就在唐靖抓着撲騰的鴿子将那鴿子腳腕上的竹筒解下來的時候,一邊的司徒情回過了頭。

唐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這是唐門的信鴿,我跟師弟師妹們鬧着玩呢。”

司徒情聽到這話,目光動了動,卻也沒說什麽,最後他轉過頭,牽着馬,朝前面一片樹林走去。

唐靖無奈,只有拆開竹筒,一邊将自己惡作劇的小玩意塞進去一邊牽過馬去追司徒情。

而就在唐靖準備重新封好竹筒的時候,他忽然瞥見竹筒中那個信紙的顏色。

淡紅色?

給唐門所有掌事者的危急線報?

唐靖心中微微一驚,想都沒想就伸手将那信紙抽了出來打開。

而展開那卷成的軸狀的信紙,唐靖第一眼看到的,卻是他自己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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