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逢生

這下倒輪到鶴歸好奇了:“你認識這蜂?”

司徒情目光一動,随即回頭道:“聽人說過。”

鶴歸本想問問司徒情,是哪個昆侖弟子告訴他的,但見司徒情似乎不太情願說的樣子也知趣地閉了嘴,沒有再多追問。

沉吟了片刻,鶴歸探頭過去看了看唐靖的情形,看了片刻,鶴歸默默皺了眉:“這像是玄晶的寒毒。”

司徒情聽到鶴歸這句推測,心中不由得咯噔一聲,鶴歸久居昆侖,對玄晶的毒性了若指掌,他既然能說出這種推測……

玄晶之毒極其難解,可這種毒又極為罕見,所以一開始司徒情推測的時候也不太能拿得準。這下鶴歸一開口,他的心便一點點沉了下去。

鶴歸說完這句,看到司徒情陡變的臉色,又連忙搖了搖頭:“我也只是推測而已,并不能确定。”

頓了頓,鶴歸又起身看了看四周的環境,道:“還是得找個法子趕緊出去才對,就算真的是玄晶的寒毒,在這裏也解不了。”

聽到這話,司徒情心中忽然生出幾分疑慮,他看了一眼鶴歸,道:“那你是怎麽進來的?”

鶴歸聽到司徒情這話,目光一動,随即明白了他的意思,末了笑了笑:“放心,我不會害你們的,進來的地方太過狹窄,帶着一個昏迷不醒的病號是沒辦法原路出去的,所以現在還是要另想辦法。”

司徒情聞言,沉默了片刻,淡淡開口道:“你不用幫我們,方才的事多謝你,出路還是我自己找吧。”

說着,司徒情就将唐靖背了起來,轉身就朝小溪的源頭方向走,走了兩步,他就聽到鶴歸積極追來的腳步聲。

“那邊是死路。”鶴歸追上來攔住司徒情道。

司徒情看着眼前一臉關切的鶴歸,心中動了動,可最後他還是硬下心腸來,默默轉回頭,往溪水的另一邊走去。

他不怕鶴歸會害唐靖,而是害怕自己的身份暴露之後鶴歸會對自己突然疏遠,當年便是如此,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那就不如當個陌生人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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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沒想到司徒情會這麽倔強,鶴歸站在原地愣了愣,末了他嘆了口氣,卻還是轉身追了上來。

“等等。”鶴歸擋在司徒情面前,面帶疑慮地道,“我們以前認識嗎?”

司徒情聞言,眼中閃過一道不自然的情緒,但随後他便別過頭,道:“沒有,你別擋我的路。”

鶴歸聽了司徒情這話,沉默片刻,忽然笑道:“真的嗎?我倒覺得是不是以前我哪裏得罪你了,你要這樣處處針對我。”

針對……

司徒情默默一驚,他……針對了鶴歸嗎?

可他自己轉念一想,發現自己的一舉一動又着實可疑,分明是想努力撇清關系,但這樣卻愈發顯得不自然了。

看着司徒情有些愣怔的神色,鶴歸臉色也漸漸沒那麽輕松了,只見他若有所思地沉默了一會,淡淡開口道:“這次我是想幫唐兄,方才那些唐門弟子追捕你們的時候我在暗處,我自認還能辯得清是非,既然當時唐兄連性命都能不顧,想必也不是什麽小人。閣下你這樣毫無理由地一再拒絕我,我倒覺得你是有些圖謀不軌了。”

鶴歸這些話,倒是一語點醒了司徒情,他頓時有點自嘲地笑了笑,因為前世之事,鶴歸的一舉一動他都難免往自己身上去想,還根本都沒意識到,現在,他跟鶴歸本就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

想到這,司徒情定了定神,道:“若你真是為他好,那麽你告訴我,玄晶之毒怎麽解?”

鶴歸聞言皺了皺眉:“此事尚未——”

“怎麽解。”

鶴歸看了司徒情一眼,默默嘆了口氣,道:“巴蜀大蛇的蛇膽加上百年何首烏可解。”

“何首烏?”

鶴歸點點頭,道:“若只需解毒,那蛇膽即可,但這玄晶的毒性若在體內長期存留,中毒者身體日漸衰敗,須發會漸漸變白,需要何首烏來使白發變黑。”

司徒情聞言心中便了然,他沉思片刻,心中忽然做出了一個大膽的決定,于是他擡頭看了看鶴歸,道:“其實你一開始便确定這是玄晶之毒吧。”

鶴歸目光一動,扯了扯嘴角,道:“我可不是用毒行家,只是随口……”

“你不必辯解,我了解你的性格,你能說出口的判斷,往往沒有錯的,更何況玄晶産自昆侖,你又如何會認錯?”司徒情淡淡道。

“你——”鶴歸驚詫中更是生出了幾分懷疑,司徒情為什麽會……

看了一眼這樣的鶴歸,司徒情目光動了動,道:“若你真是想幫唐靖,我求你一件事。”

司徒情甚少對人說出求字,鶴歸即便是不了解司徒情,也覺得他此人清高無比,現在司徒情說出了求字,鶴歸也納罕不止。

半晌,鶴歸抿了抿唇,道:“你說吧。”

“帶唐靖去玉溪溪畔,和我的手下彙合,去了我的地方,就沒人敢動他了。”說着,司徒情從懷中掏出一片銀葉子,遞給鶴歸:“這是信物。”

“我一個人?那你呢?”鶴歸皺眉,沒有伸手去接司徒情手裏的東西。

司徒情說出這番話的時候心中便已經下定了決心,只見他将唐靖緩緩從背上放了下來,然後掏出懷中的追魂針針匣放進了唐靖懷裏。

“這就是追魂針?”鶴歸忍不住問道,末了他目光又動了動:“你真的放心把唐兄交給我?”

司徒情默默站起身,神情清明地看向鶴歸,道:“若你心中還有你的正道,我就沒什麽不放心的。”

司徒情這一句話,讓鶴歸心中一顫,末了他有些難以置信地笑了笑,“我們是不是真的認識?你似乎,比我自己還要了解我。”

司徒情低頭不語,他最後一次伸手将唐靖有些散亂的額發撥平,然後他略微戀戀不舍地收回手,若有所思地淡淡一笑,道:“如果再見面,我會告訴你的。”

說完,司徒情默默吸了一口氣,将手中的銀葉子擲在鶴歸面前,轉身拂袖就要離開,現在沒有了唐靖,他一個人要離開這個地方簡直是輕而易舉。

而鶴歸在原地愣了半晌,見狀連忙拾起地上的信物,趕上兩步道:“你去哪?”

司徒情看着遠處蒼茫無盡的山巒,頭也不回地淡淡道:“巴蜀。”

丢下這兩個字,司徒情便縱身而起,踏着山間嶙峋的峭壁飛旋而上,不到片刻,那襲白色的身影便消失在了蒼茫的山巒之中。

鶴歸仰着頭,看着那抹白影消失在視線中,皺着眉頭,若有所思地便攥緊了手中的銀葉子,此刻他心中充滿了難以言說的情緒。

·

白易水淡淡的一聲‘下來’,頓時讓卓雲有些難堪,下一秒卓雲便賭氣般的從白易水背上跳了下來,站在這一側的樹樁上冷冷道:“想砍我的手,你也看看你自己有沒有這個能耐?”

說着,卓雲就拔了腰間的短刀,明晃晃地亮向了白易水。

白易水見到這樣的卓雲,目光動了動,末了他微微一笑道:“你現在的模樣,倒是跟我們剛見面的時候很像。”

藍美人見這二人情狀,分明感覺到卓雲對白易水的不上心,不由得冷笑一聲道:“讓你砍了他的手,你卻在這打情罵俏,若是再不動手,我可要吹笛子了。”

白易水聽到藍美人此言,目光一凜,随即他二話不說,手腕一轉,兩劍刺出,堪堪就将卓雲逼到了樹梢的盡頭。

藍美人眼見白易水真的出了手,不由得咯咯笑了起來,道:“還是乖乖伸出手吧,你這個情哥哥為了性命可是能六親不認的,更別說你這樣的一個小情人了,再不伸手,說不定就沒命了。”

卓雲武功不如白易水,此刻白易水招招相逼,他已覺得異常心寒,而聽到藍美人這近乎挑釁的話更是一股無名火湧上心頭,只見他默默一咬牙,正想猛地擋開白易水的劍,忽然他看到白易水對他無聲地張了張口。

那嘴型分明是——

跳。

就在卓雲還沒回過神的時候,白易水便目光一寒,佯作失手一般猛地一劍斬斷了卓雲腳下的樹枝,而卓雲就這麽毫無防備地從樹上栽了下去。

藍美人并沒有看清二人纏鬥時的那些小動作,見狀不由得咋舌,還探出頭去看,而就在這一刻,白易水寒光閃閃的長劍已經架上了他的脖子。

“放他走。”白易水淡淡道。

藍美人目光一變,愣了半晌,他卻笑了笑,緩緩直起身子,道:“沒想到,你也有這麽一天。”

說着,藍美人還擡手,想拍一拍巴掌,可白易水早就知道了他的意圖,劍尖微微一逼,藍美人白皙的脖頸上便多了一道淺淺的血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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