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對不起
“我啊。”顧奇站起來，拍拍褲子，“我是你爹！”
小男孩“咻”地又射他一彈。但是這下顧奇有準備，被他閃身躲過。
“哎，打不到～”顧奇得意搖擺。
他舉目四望，院子裏一派破舊，野草旺盛，秋千架在風裏來回輕微晃蕩，滑滑梯被磨得發白。
“這是……”他正疑問着，就聽小男孩稚嫩又不客氣的說，“你到底是誰！”
他黑葡萄似的眼睛，幹淨純粹，攥着褲帶，猶豫道：“你……難道真的是我爸爸？”
“啊？”顧奇覺得好笑，又忽然反應過來，“喂，小孩，你叫什麽名字？”
“沒有名字，他們都叫我小野。”小男孩皺着眉毛，嫌棄他一樣，“你到底，是不是我爸爸？”
“兒子。”顧奇蹲下，摸摸他的頭，“爹找了你這麽久，才找到你。你怎麽認不出爹呢？”
小野不習慣和人這麽親近，退後幾步，有些謹慎的盯着他。
顧奇強行抱起他，走到水缸邊，指着水裏的倒影：“還不信，瞧瞧，咱倆跟一個模子刻出來似的，一毛一樣！”
單純的小野分不清什麽叫像與不像，只覺得自己終于被親生爸爸找到了，以後再也不是孤兒了。
激動之下，嚎啕大哭起來！
“哥？”顧遠川跟孤兒院的主管剛解釋完，進來就聽到孩子的哭聲。
顧奇連忙捂上小男孩的嘴，“噓，不許哭，再哭我跟你媽走了！”
“……”顧遠川過去拉住他的手，“好了，我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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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野扯開顧奇的手，轉頭朝顧遠川哭着叫：“媽！”
“……”顧遠川覺得自己整個人都不好了，他看着顧奇，無奈又無語。
“瞧啊，媳婦兒，咱兒子多乖！我們今天就把他領回家吧！”
顧奇像是吃錯了藥。
“哥……”顧遠川頭疼，“我們不能領養，法律不允許。”
“你有辦法的，對吧！”他把小野放下，對他說，“兒子，爹跟你媽商量商量，你等會兒。”
然後跟顧遠川走進一間空屋裏，關上門。
顧遠川按着他，壓在牆上就瘋狂的吻他……
親摸了好一會兒，顧奇才推開他，“同意不？”
“哥，你別鬧。”顧遠川埋在他胸口，貪戀的深吸他身上的味道。
“不領養他，我就不跟你回去，你自己看着辦。”顧奇威脅他。
顧遠川不解：“為什麽？”
“誰讓你不給我上！我就要你做一次媳婦兒，也這麽困難！顧遠川，你一點兒都不愛我！我生氣了！”
說完，他開門又要跑。
“好，我讓你上。”顧遠川抱住他的腰，“回家就讓你上，好不好？”
“不行！你個騙子！我再也不相信你了！現在，先把咱兒子領回去，快去！”
“……”
顧遠川：好生氣哦，但是拿哥哥一點辦法都沒有呢～
……
“好，我想辦法。”顧遠川去找主管，走之前，還不放心：“但是，哥，你要在我視線範圍內活動，不然……”
“知道了，去吧。”顧奇出去，把小野抱起來。
讓他坐在秋千上，然後顧奇在背後輕輕推他。
院子正對着院子辦公室。顧遠川在裏頭與女院長交談，不時打幾個電話，多方面聯系人。
門窗開着，他随時可以注意顧奇的動态。
“你不是我爸爸。”小野在秋千上扭頭看他，“院長告訴我了，她說你太年輕，不會有我這麽大的孩子……”
“小野。”見他與自己小時候有五六分相像，顧奇笑了笑，“我的确不是那個狠心抛棄的爸爸，而且以後可能也不會陪你長大，因為……”
他沉默稍許，“因為叔叔得了很嚴重的病。”
小野瞪大眼睛，關切的問：“什麽病？”
“說了你也不知道。反正，得了這種病，很難很難治好，過不了多久，叔叔就會死掉……”顧奇低低的說着，極為平靜。
小野憂愁的看着他。
“所以，你替我陪着裏面那個叔叔吧。”
他摸摸小野的頭，“那個叔叔很喜歡我，你跟我長得像，他也會喜歡你的，等有了感情，他就不會抛下你不管，不會想不開。”
“嗚……”小野的大眼睛蓄滿淚水。
“不哭，叔叔得了病的事，你不要告訴其他人，知道嗎？”顧奇半蹲在他面前，用手抹抹他的小臉。
小野搖搖頭：“為什麽不可以告訴其他人？”
“因為啊……”顧奇哽咽一陣，低頭，“顧遠川這個人，太傻，太倔，愛走極端，我要是告訴他，治好了還好，萬一……”
“萬一……”他擦擦自己的眼角，“萬一沒有希望，我走了，他怎麽辦呢？他是個傻孩子，肯定會想不開。”
“我舍不得他跟着我死，想要他好好的，繼續活下去。”
他微笑着捏捏小野的小手，“小野，幫叔叔救他一命，行嗎？”
“可是……”小野對他的話，似懂非懂。
“他不兇的，雖然看起來冷冷的，其實，很溫柔，很溫柔……以後，你就知道了。”
草地上，傳來細微的腳步聲。
……
“哥。”顧遠川趴到他背上，“都辦好了，跟我回家吧。”
顧奇忽然轉身緊緊抱住他，在他衣領上蹭蹭眼淚，“嗯”了聲。
速度快得讓顧遠川沒看清，他流淚的臉。
倒是年幼的小野坐在秋千上，感受到他無助的悲苦，攥着冰涼的鎖鏈，竟無聲的抽泣起來……
“哥，他怎麽了？”顧遠川摟着人問。
顧奇笑着說：“我才沒欺負他呢，不就說了個鬼故事，這就吓哭了，膽子比你還小。”
揉揉他的頭發，顧遠川吻他眼角，“哥，你還想瞞我到什麽時候？”
“……”顧奇怔怔的看着他，頓時啞口無言。
他剛才都聽見了嗎？
面容慈善的女院長，靜靜走來，手裏捏着一疊紙。
原來，方才顧遠川并不是在和院長談領養的事，而是聯系人去查了顧奇最近出入的場所，開銷。
病歷和醫藥單的打印件，就這樣擺在顧奇眼前，讓他再也沒有機會去遮掩實情。
聰明如顧遠川，原本想知道這點事并不難。但他尊重顧奇，也完全信任他，所以一直等着他親口告訴自己發生了什麽，卻遲遲等不到。
“對不起。”顧遠川攬他入懷，“哥，對不起……”
“傻瓜。”顧奇撫拍他脊背，“你有什麽對不起我。”
對不起，到現在才發現你獨自面對死亡的來臨；
對不起，沒發現你笑容後，深情的眼眸裏暗藏的悲傷；
對不起，我沒你不行，不能一人在世上茍活，要讓你失望了……
天空飄起小雨，打濕一地青草，兩人長久擁抱，像院裏一座唯美雕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