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23)

血腥味。

他向前走了兩步,隐約聽到有孩童的急促呼吸聲。

陰希走到兩個房間中央,

他先偏頭看了眼四室一廳那個家。

鮮血淌滿地面,魚缸被砸破大半,茍延殘喘的魚在地面上垂死掙紮,最後蹦到了男人的屍體上。

女人也躺在水裏,身體劇烈痙攣着,瞪大的眼睛絕望又釋然的死死盯着面前,手裏握着把刀。

陰希意識有些恍惚,下意識循着她視線望去,

他偏過頭,

将目光投進對面的小倉庫。

豆丁大小的少年緊緊抱着落地鏡劇烈顫抖,頭發絲都在發顫,他睜着眼一眨不眨盯向地面,用手緊緊捂住落地鏡上倒影的眼睛。

“別看了,哥哥,不要怕,別看了。”

他小聲反複咕哝一句話,像是進入死圈無法掙脫,被噩夢魇住,最後像是快要喘不上氣,小心吸了下鼻子,啜泣道:

“哥哥以後都不會再看到別人,只能看到我。”

作者有話要說:攻:你捂着我眼睛呢,我連你都看不到。)

63、準話

“他是獨生子, 沒有哥哥,可能是受到過度驚吓,産生幻覺了。”男人對前來調查的警察解釋說:“沒事, 這孩子我來安慰, 您去忙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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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合上筆蓋, 撩起眼皮瞥他,“那你可要好好關注這孩子的精神問題,有問題就送醫院,你就是一老師,別大事小事都往自己身上攬。”

“诶,放心, 我清楚這孩子。”

男人的聲音突然變得模糊, 仿佛隔着層水霧,忽遠忽近般游離:

“他的性格很樂觀, 在學校跟同學相處的很好, 不會受刺激……”

陰希擡頭盯向男人, 神情警惕。

“有的孩子就是這樣, 平時隐藏的很好, 但一失控就非常吓人。”警察對他的話不以為然, “他父母的死還沒排除他殺的可能,死得有點離奇, 電線好好的怎麽會斷。”

說着, 他偏過視線,跟正盯着他的少年對視。

陰希眨了下眼, 收緊胳膊抱住懷裏的鏡子。

警察依舊十分懷疑的盯着他,大抵是想來問他幾句話,但猶豫半晌, 最後還是擡腳走了出去。

對面的房間被眨眼的黃色警戒線圍起來,人群簇擁着堵住門口。

男人轉身看了他眼,又走近,蹲下和他平視。

李憧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鏡,眼裏的笑冰冷而無感情,

“怎麽樣?”他說:“我們的效率還算不錯?”

陰希站在上帝視角,看見倉庫裏的男孩費力拖拽着鏡子走出來,李憧站在後面抱臂打量着,說:“不知道這東西有什麽好寶貝的,也就你們這些想象力豐富的小孩會覺得裏面藏着秘密。”

男孩偏頭盯他一眼,眼神陰戾。

李憧擡手投降,“行,你願意拖哪裏都沒問題,反正我只是個傳話的。”

“不過好心提醒你一句,你搬到哪裏,到時候你設計世界就要以哪裏作為起點。我倒是覺得你還不如把鏡子擺回倉庫……”他話沒說完,就看見男孩把鏡子放在衛生間門口,用繩子捆嚴實。

他迅速解決,從衛生間裏鑽出來,第一反應就是看看鏡子還在不在,扭頭不帶善意的盯着李憧。

然後重新拖着鏡子回到倉庫。

李憧:“…………”

“陰希同學,請你認清楚,我不只是SOM派來幫助你的導員,我同時還是你的老師,你要學會尊敬老師,明白嗎?”李憧有些不悅,“我說話你就這個态度?”

面前的小男孩突然停下動作。

他把鏡子認認真真安置在面前,表情嚴肅而正經。男孩偏頭看向他時,神情成熟的仿佛二十幾歲的青年,他打量似的盯了李憧幾分鐘,語氣平靜而犀利,

“但是沒有哪個老師會殺學生的父母,”他眼睛眨也不眨,“你不配做老師。”

在他這句話後,氣氛陷入了短暫的幾秒死寂。

李憧收回視線,低笑了聲,态度在這短短幾秒鐘內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陰希沒理他,又十分吃力的拖着鏡子走進倉庫,反手将門反鎖。

時空仿佛發生扭曲,

站在原地的李憧漸漸成了虛影,周遭牆壁也迅速陳舊落灰,頭頂本就微弱到幾近于無的燈光徹底滅掉,只有從樓道裏透出來的些許微光。

牆上鐘表的指針上了發條似的飛速轉動,一眨眼便轉走不知多少圈。

日歷上的時間跳過數月。

倉庫的門鎖被人從裏面輕輕扭動,推開。

清瘦幹淨的手松松攥着門把,另手裏拎着把銀白色的手.槍,青年邁步出來的時候低着頭,半張臉隐沒在帽檐的陰影下,只能看見幹淨削瘦的下颌和緊抿的淺色唇線。

他走出來沒多遠,身後又跟出一個人。

李憧不知道什麽時候跑到了屋裏,看着比先前更老一些,他眉間的擡頭紋很重,在看向青年的時候卻慢慢展開,“小希,你就讓我見見另外一位呗,我又不會拿他怎麽樣。”

青年聞言停下嘆氣,猛地轉身擡手将槍口撞上身後人的額間,

那幾條還沒來得及消掉的擡頭紋上。

他看着不像是有力氣的人,但動作起來兇狠決絕,表情裏帶着無視人命的淡漠,

李憧臉上的笑容僵住,盯向他的視線裏帶着嫉妒和憤恨。

“我不想知道你會不會動他,”青年撥着扳機,向前一步一步逼退他,漠然對峙他眼裏的怨恨,“但我想讓你知道,你沒命見他。”

這些片段猶如一節節被剪輯好的小視頻,中間利用了巧妙的視角轉換和過渡手法,讓陰希在短短幾分鐘內将畫面過了一遍。畫面裏給出的信息很模糊。

陰希重新将三節視頻過了一遍,理順思路。

首先,這三節視頻裏都有李憧。

按照這段幻象給出的信息來看,當初他父母出事時,是李憧接手了他。并且父母的死亡跟李憧脫不開關系,同時李憧也是SOM派來引導他進行設計的人。

後來他完成了世界的設計,被公司提拔成神。而李憧在這段時間裏的成績一直原地踏步,在發現後來者居上的小孩在世界裏造出了第二個神,就想要來求取方法,

卻被他用槍抵着逼回,毫不猶豫的拒絕。

這些串聯在一起,基本都在暗示李憧就是這個世界的設計者。

陰希從幻象裏抽離出身,想要按照原路返回。

他們這次沒有帶設計者入井,按理來說即使這是五星局的井,但應該對他們依舊造不成太大影響。可是在陰希轉身的時候,卻發現來時的洞口已經被封上。

這裏不再像是洞,而像是個虛無空間。

他站在茫然黑暗裏,無法逃避,擡眼便又看到了一段畫面。

“你他媽就是個瘋子!瘋子!”女人被男人拽着頭發瘋狂拉扯,在地上拖出一道很長的痕跡。她拼命掙紮,掙紮間撞倒了旁邊的魚缸。

男人喝醉了酒,像是完全聽不到,甚至還在笑,揮着拳頭用力砸上去。

男孩握着把剪刀,哼唱着歌跑過去,又蹦又跳。

他停在門口看了一會兒,似乎對這種場景習以為常,看倦後才扭頭跑向魚缸旁邊,蹲下身,擺弄着手裏的剪刀,認認真真剪斷一截電線。

彼時女人已經被徹底逼瘋,不知道怎麽回事,一抓就抓到了把匕首,

但她沒準備要刺,她原本只是想威脅。

是身後的男孩突然推了她一把,她沒收住力向前撲去,匕首尖銳一端猛地紮進男人身體。

男人笑容猛地僵住,鮮紅的血從刀紮出噴湧而出。

“不,不是我殺的,我沒想要殺他!”女人舉着刀慌了起來,血紅的眼盯向男孩,“是你!”

男孩像是被她吓到,睜大眼睛向後逃離兩步,

像是無意,又像是刻意,他撞翻桌子,不小心把藏在裏面的裸露電線抽了出來。

電線掉進滿地的水裏,

畫面就此戛然而止。

廖沉凡找回這個人時,他正蹲在角落裏不知道幹什麽。

右手比作剪刀憑空剪短某樣東西,又站起來跑向某個方向,陰希突然伸手推了一把,但他面前又屬實什麽都沒有,最後陰希害怕似的後退兩步,伸手扯拽開空氣裏的某樣東西。

廖沉凡上前攥住他手腕,用手捂住他的眼睛。

他焦灼喘着氣,甚至像是暗暗數着秒數,在差不多一分鐘過去後,方才松開手,彎腰對上面前人的視線。

陰希眼裏的瞳光漸漸聚焦。

但他的反應依舊不對勁,像是陷入了很深很重的疑惑。

廖沉凡深吸口氣,說:“我知道你這一路上都在看幻想,進這破游戲以來估計看了不少。前面那些副本我也不跟你細講,那些設計者的水平确實達不到欺騙你的高度。”

陰希像是才剛注意到他,慢吞吞撩起眼皮。

“但是你可能沒想過,這個副本是五星局,那他的設計者是什麽身份?”廖沉凡提醒他:“你的世界也是五星局,你是什麽身份?你的世界被毀了,那誰會替代你?”

陰希其實分不清這是什麽情緒,

即使他對父母沒有很深的印象,但是在看到自己愉悅的逐步完成計劃,幾乎是借刀殺掉了自己的父母時,他忍不住心口泛起難以暈開的苦澀。

他直覺自己沒做過這種事,這次的幻象應該是有人刻意控制。

可即便如此,陰希還是忍不住懷疑自己,

畢竟他最清楚自己是個什麽樣的人。

疑心很重卻又無從下手的時候,他最希望聽到有人肯定他的猜想。

而這個人應當很了解他。

陰希盯向面前這個非常了解自己的人,“設計者是現任的神。”

“對,是啊,你想,你當神的時候多牛逼,那現在這個神是不是也應該有點東西?”聽到他開口說話,廖沉凡像是松了口氣,“當然現任神肯定是比不過你牛逼。”

陰希沉着眸子盯他。

“但是制造幻境這種三腳貓的把戲,我一個卡牌都能做到,就更別提是他。”廖沉凡說:“所以你沒必要把所有的幻想都當做是真的,裏面很有可能摻了假。”

印象中,這人從來不會正經嚴肅的跟他講什麽。

總是副漫不經心的随意樣,跟他說話十句話裏有八句是在逗趣,另外兩句也是虛架子般的甜言蜜語。

陰希心口突地輕微抽搐,

他聽見自己問:“那接吻也是假的?”

廖沉凡猛地怔住。

“擁抱、做.愛、承諾。”陰希念詞般念出這些,每個字卻猶如錘頭般重重砸上他的心口。他默了幾秒,大概是在想還有什麽沒有講到:

“表白。”他偏了下頭,眼眸清亮,“這些也是假的?”

廖沉凡盯着他,眼底漸漸泛出紅。

“手腕上的傷除了用藥,似乎沒有別的辦法可以痊愈,如果你後悔,可以用紗布包紮起來。”陰希平靜道:“我眼皮上的痣也不用每天惦記,不是什麽好痣。”

“世界崩塌前你讓我看你,其實我也沒有往別的地方看。你或許覺得我在心疼那個五星局,但當時我大抵是在心疼你。”陰希複述着自己在幻境裏看到的種種。

“裏面有多少是真的,多少是假的?”陰希跟他計較這些,說:“既然正主在這裏,我就不需要耗費多餘精力去細究裏面的線索,你直接告訴我,我都會相信。”

他坦率的像是在講條件,這麽多暧昧親密的話,在他嘴裏就好像是等待處理的工作條例一樣。

他垂着眼皮,睫毛在某個瞬間突然抖了下,

“我還看到你送我一枚戒指,講了幾句話。”他攥緊手指,問:“那個是真是假?”

井壁裏的空間完全獨立,身份獨特的侵入者看完應該看的內容,是去是留便不再由別人控制。身後來時的洞口已然被封住,周遭便陷入徹底的漆黑。

有很微弱的光從斜上角的石壁裂縫中透進來,宛如當年走道裏從樓梯口洩進的日光一樣。

寂靜中有水底沿着石壁滴落,聲響清脆。

獨立空間裏的空氣随着時間流逝逐漸稀薄,變得讓人難以呼吸。

陰希沒有擡眼看他,只是按部就班的等待一個回答。

只是這個等待似乎對他來說有些煎熬,他不太擅長掩飾這種從沒出現過的情緒,所以只能安靜低着頭,在短暫的緩沖期中摸索自己的心理。

他餘光瞥見面前人的喉結滑了一下,垂在身側的手向他伸來。

尚未收回的思緒就此被打斷,陰希下意識想要後退,又被面前人拽着手臂拉了過去,對方扣住他的手腕擡起來,手指撥弄着他指間的戒指。

這個動作強硬而暧昧、疏離又親密。

仿佛他們關系是僵持不下的對峙,但骨子裏又刻着對彼此深藏的愛意。

陰希聽見這個人終于開了口,嗓音也變得格外沙啞,

他大抵考慮了很久怎麽說,所以講話的時候每個字都要咬得格外清楚。

“我現在也就是張卡牌,沒有通天同地的大本領,猜不出你看到的到底是什麽,”廖沉凡扯着嘴角笑了聲,“畢竟也不是在自己的世界。”

“但是如果你懷疑裏面有些東西是假的,倒也不是沒有解決辦法。”

陰希透過黑暗跟他對視,目光相互糾纏。

他問:“什麽辦法?”

“懷疑□□是假的,那就再做一次,懷疑接吻是假的,那就再接一次。”廖沉凡扣着他的手,他不掙紮,看起來就格外像是五指緊扣,

“懷疑表白和承諾是假的,那也可以再來一次。”他說:“既然記不住,那就多來幾次,重複性記憶總能留下深刻印象,以後也就不會再有是真是假這種問題。”

面前人上前一步,在他眼前近在咫尺的地方停下,低頭時只差分毫便可以吻上他的眼睛,

“我這邊完全沒有問題,随時都可以,”

“只是不知道SOM1你願不願意。”

他盯了眼陰希手上的戒指,眸光在遮掩下變得晦澀暗沉,

“你盡快給個準話?”

作者有話要說:準

64、演講

與此同時。

教室裏。

衆人屏息等待着審核結果, 仿佛頭頂上懸着一把刀。

程小鳴盯着秒針轉了一圈又一圈,心裏也開始沒了着落。

“醋姐,”他細思極恐, “你說會不會這個世界的設計者真是小希和凡哥?”

殷簇瞪他, “你說什麽呢?”

“不是說能設計出來五星局的大多都是神嗎?”程小鳴說話聲音越來越小, “而且小希他還失憶了,保不齊真不記得自己設計了這麽個世界。”

殷簇嗤笑了聲,“你還挺敢猜,那廖沉凡呢?”

“凡哥他本來就是張卡牌,聽小希的話,小希不出聲, 他應該也不敢擅自做主吧?”程小鳴圓着猜測, “這個五星局的設計者是神,你也說過神的□□不會死, ”

他猛地意識到什麽,

試圖捕風捉影, 但思路直接從腦子裏面劃了過去, 他連尾巴都沒拽到。

“這麽久沒出來, 八成是已經死在審核裏了吧。”坐在前排的幾個玩家有些耐不住性子, 非常小心的試探問:“能不能主動去問?會不會是系統播報出了問題?”

立在他們面前的半截人一動不動,仿佛沒有聽到他們講話。

程小鳴脾氣直接就上來了。

之前小希說可能會有不少人投他們, 程小鳴還以為多也多不到哪裏去, 結果剛才投票結束後,衆人一統計, 才發現這間教室幾乎有一半的人都投得他們。

投他們就算了吧,人不出來,還盼着人死?

他正準備找那幾個人說道說道, 立在講臺上的半截人突然開了口:

[審核結果已出。]

衆人屏息凝神。

程小鳴也跟着那群人盯黑板,雖然不清楚為什麽要盯黑板。

他盯了會,突然察覺到有人拍他肩膀,本來以為是田粒粒也就沒在意。

“看什麽呢?”講話人的心情明顯不錯,跟他開玩笑:“黑板上有花?”

程小鳴猛地一愣,迅速扭頭。

他說話聲音不算小,瞬間就将教室裏所有人的視線吸了過去。

衆人震驚的發現廖沉凡和陰希居然就站在教室後面??

那特麽,

所以他們填的結果都是錯的?

不可思議時,系統的提示音也敲定了他們的猜想:[共8名玩家下注結果錯誤,将接受懲罰。]

原本規矩坐在座位上的人拼命想要站起來,但就像是有股力量按在他們頭頂。他們眼睜睜看着秒針挪了半圈,以為系統這次會放他們一馬時,

衆人眼睜睜看着這八個人在同一時間如同煙花爆炸,血肉噴濺得到處都是。

臨近一些的人直接被繃住,抱着頭趴在桌上,被吓得止不住哭。

[下面發布任務四:實驗總結。]

[任務四完成後可獲得1000幸運值,可獲得游魂升級卡*8]

[任務四完成後将進行第二輪下注。]

[望各位玩家再接再厲。]

這場快速篩選人才的五星局在極短的時間內篩掉了四分之一的人選。

教室裏僅剩的玩家丢了魂似的瞪大眼,聽到系統提示時,眼睛裏立即冒出了光。

“一千幸運值?怎麽這麽多!”程小鳴也覺得不可思議,“十次十連抽能抽到不少好牌,新人萬一獲勝,那以後幾乎都是順風局。”

田粒粒瞥他,“你覺得他倆在這誰能獲勝?”

程小鳴:“……”

說得對哦。

剛見證過一次審核錯誤的下場,教室裏的玩家半晌不敢動彈,他們意識到這兩位不是設計者,卻也實在想不出還有誰可能是設計者。

衆人對他們的敵意莫名緩和許多,甚至有幾個人湊過來想要跟他們組隊。

陰希轉身離開教室。

“你們剛才在審核裏看到什麽了?”殷簇好奇問:“有線索嗎?”

陰希想到什麽,神色異樣幾秒,“有。”

“你沒看廖沉凡在後面嘚瑟那個樣子,就沖他那個反應,這倆人說不定直接在審核裏見到設計者本人了。”田粒粒快走幾步跟上來,扭頭瞪了眼身後慢吞吞跟着的人。

廖沉凡也不管她,就跟在陰希身後。

陰希瞥她一眼,“确實見到了。”

田粒粒:?

田粒粒:“不是,就算你見到人了,你怎麽知道那就是設計者?”

“不是剛知道,是早就懷疑,但剛才在審核裏确定了猜測。”陰希收回視線,“等做完這個任務,在下次審核的時候,可以把他的名字填上去。”

田粒粒忍不住問:“誰啊,你這麽确定。”

他們這時候正巧走到樓道盡頭,陰希擡手指了下旁邊的辦公室,說:“李憧。”

田粒粒和殷簇:?

程小鳴:????

“我真親眼看見李憧死了的,從喉嚨這裏,直接穿過去!”最不可置信的還要數程小鳴,畢竟他親眼見到,非常想不通這個結果,“怎麽可能是他?”

“如果不得知這個五星局副本的設計者是神的身份,确實無法斷定他是設計者。”陰希說:“但是在我和廖沉凡以後,公司必定要選出一個新神。”

“吸取我和廖沉凡的錯誤經驗,公司會選擇一個聽話、好控制的員工,這個人或許實力不強,但重在盡心盡力為他們貢獻。”陰希頓了一瞬,“李憧是最合适的人選。”

“你這麽說确實也是,李憧在公司裏幹了很長時間,一直都沒升職,倒是也盡心盡職。當初你進公司還是他引導的你,”殷簇說:“他一直都想升職來着。”

陰希接着剛才的話往下講:“李憧曾經問過我有關廖沉凡的事。”

殷簇話音一頓,語噎。

“他發現我可以在世界裏造出另一個神,就像把廖沉凡借過去好好研究,試圖在自己的世界裏也造出多個神。”陰希回憶着那些片段,“但是我拒絕了。”

“李憧後來把我和廖沉凡的事告訴了SOM。”

“在SOM眼裏,我是公司的背叛者,那李憧就是揭發背叛者的忠實手下,”陰希走出教學樓,視線在面前的岔路中間掠過,“所以他接手神的職位無可厚非。”

“這件事我們不知道,應該是上層出于某種目的瞞住了。”殷簇表情凝重,“既然是這樣,那李憧自打你醒來就別有用心接近你,現在又拿出世界對付你,八成也是上面的意思。”

“嗯,理解。”陰希說:“畢竟我是背叛者。”

殷簇:“啊?”

“但背叛光明和背叛黑暗是兩種截然不同的選擇。”

他沒把話講完,就把注意力放到旁邊的校園整體布局圖上了。殷簇他們沒聽完,卻也慢慢琢磨出這話裏的意思,神情變得有些恍惚。

這個公司存在的意義到底是什麽?

為了彌補自己制造一個這麽大的恐怖游戲,用人命來填充漏洞,

這樣的游戲怎麽還沒完蛋???

整個學校剩下的玩家已經沒有多少。他們從教學樓裏跑出來,就能在空蕩操場上找到寥寥幾個人影。雖然已經是第四個任務,但剩下的大多數人對自己該去哪個地方仍然沒有一個明确認知。

一只領頭羊,一群随大流。

這些人心有靈犀般去了圖書館。

陰希在地圖上找到演講廳的位置,是在剛才那座藝術樓的隔壁。

從這裏走到演講廳又要半個小時,這時候天已經開始發亮,幾個人徹夜沒睡又一直奔波,困得連走路都在打盹。陰希倒是完全沒有睡意。

廖沉凡已經回了卡牌。

他想起剛才在審核裏發生的事,到最後也沒給出一個明确結果。

現在倒是跨過結果想到了另外一個問題,

程小鳴先前也和他提過。

廖沉凡現在算什麽?算是游戲裏的數據?一張虛拟卡牌?

那如果這個游戲被毀,廖沉凡的後果是什麽?他能不能從游戲裏單獨分離出去?

這些問題纏着他的思路,蜘蛛網似的撥不清楚。陰希依稀記得自己先前應該是知道這些問題的答案,而且做過非常詳細的計劃。

他沒把計劃想出來,就已經到了演講廳門口。

“我們學校的演講廳是整個校園裏唯一逼格高的建築了。”程小鳴感慨道:“這樓也就比剛才的體育館晚翻新一年,設計感非常強。”

陰希對這些不感興趣,單刀直入問:“李憧來過這裏?”

“來過這裏的人多了,不止是李憧。”程小鳴說:“幾乎沒星期學校都會舉辦一次大型演講,每個學生和老師都要參加。”

陰希哦了一聲,“李憧演講過?”

“他沒演講過,”程小鳴皺着眉仔細回憶,“但是他好像幫很多人改過演講稿。”

這個很多人一出來,程小鳴才驚悚的發現了微妙之處。

“靠,”他眼睛瞪圓,“我想起來了,他幫忙改演講稿的那些人就是剛才咱們做其他任務時遇到的那些NPC。就除了體育館。”

“那個牛老師,還有設計實驗時飄的幾個人頭,都在這地方演講過,而且演講成效還很不錯。”程小鳴說:“但是他幫很多人改過演講稿,不止這幾個人。”

他講話時一直面對陰希,低着頭。

講完後下意識想看陰希,卻不知道看了什麽,表情突然變得無比驚悚。

陰希察覺到他的神情變化,立即偏身向旁錯開。

骷髅森白的爪子從他腦後的方向掏過來,明顯是想要攻擊他但沒能成功。

陰希冷着眸子轉身,看到剛才被困在體育館的那群人,應該是僥幸逃出幾個,其中就有孫姜。孫姜盯向他的眼睛都是紅的,完全被恨意彌蓋。

“背後陰人算個屁的本事!”程小鳴啐了一口,“還裝得挺正義凜然?”

“我們再不正義也比你們好,”孫姜冷笑譏諷,“可真是一點人情味都沒有,那麽多人在後面求着你們救,你們頭都不回一下!”

程小鳴無語翻了個白眼。

“兄弟,這是恐怖逃生游戲,不是積善從德做慈善。”田粒粒也一臉難言,“別說我不救你,我沒趁着剛才從背後捅你一刀搶你卡牌,我就已經算是好人了。”

“你們剛才還想從後面陰我們??”幾個玩家裏有人被氣得呼哧喘息,“就你們這還好意思說自己是正義?是好人??”

田粒粒:?

田粒粒:“是你耳朵聾還是我眼睛聾?我特麽怎麽就沒聽到我們說自己是正義使者?”

明明是這幾個先挑事,最後罵罵咧咧說浪費時間的也是這幾個。

還沒等陰希他們多說幾句,對面孫姜幾個人便嚷着‘不跟他們浪費時間’、‘我們抓緊時間做任務,他們這樣的人以後遲早要遭報應’之類的話,迅速鑽進了演講廳。

田粒粒:…………

“抱歉,我沒上過學。”她被氣得滿臉通紅,跟陰希指控:“但是你這幾個同學真的,太特麽狗了,我就沒見過品種這麽純的傻逼。”

陰希瞥了她眼,問:“現在見到了?”

田粒粒:?哥我是希望你問這個嗎?

不過她也只是吐槽幾句,清楚陰希是什麽性格就沒指望這人能跟着抱怨。

陰希走進演講廳的時候,發現演講廳的座位處零星坐着一兩百人。這裏本來就是間非常寬敞的演講廳,粗略估算大抵能容下一兩千人。

這一兩百變顯得非常微不足道。

“來參加演講的?”守在門口的老師沖他們擺了下手,“過來登記。”

陰希走過去,看到登記表上已經寫上了孫姜幾個人的名字。

“這次來聽你們演講的都是你們的前輩,你們講的得打動他們才行。”老師指着表上的信息,“去,把後面的出生年月,星座愛好,是否已婚都填上。”

陰希:“……”

陰希:“填這些幹什麽?”

“讓你填你就填,你是參賽的,聽話就行了。”老師不大有耐心,撩起眼皮瞥他,像是突然發現什麽,問:“你應該不是高三學生吧,你是我們學校的嗎?”

陰希寫字的筆尖一頓。

“我總覺得很早之前就在哪裏見過你,你絕對不只是十幾歲那麽簡單,八成有二十多歲。”老師撇着嘴,篤定道。他又突然想起什麽,眼睛一亮,“小夥子找對象了沒?我女兒今天也在現場。”

陰希:“…………”

他随便在後面的個人信息欄裏劃了幾杠,扭頭走進後臺。

他們是以參賽選手的身份進入後臺的。

比賽後臺有另外的人給他們發比賽相關的宣傳頁,上面寫着一些比較詳細的比賽規則:這次演講比賽要求符合各人的實驗目的和心得,融入感情,真正意義上做到打動評委。

陰希盯着宣傳頁,問:“評委是誰?”

“就是往屆在我們比賽裏獲得優秀成績的選手,還有一些老師。”發宣傳頁的是個妹子,講話時把頭埋的很低,恨不得埋到衣領裏似的,“我們會去掉最高分和最低分,然後取平均分。”

“得分最高者獲勝?”陰希問:“那最低者呢?”

妹子沒有回他。

陰希也沒追問,拿着傳單頁仔細再看,

身後程小鳴也跟了上來,看到他手裏有宣傳頁,就也惦記着去拿一張。他扭頭去找剛才的妹子,接過一張宣傳頁時順口說了謝謝。

站在他面前的妹子突然擡起頭。

陰希繞過後臺到舞臺旁邊,想要看下臺上是什麽情形。

他繞到一邊,不出意外的在觀衆席看到了李憧,還有很多生面孔,大抵就是程小鳴說得牛老師、還有剛才在設計實驗室看到的人頭小姑娘們。

彼時臺上正站着一個。

陰希認出是剛才在演講廳外面,跟孫姜他們一起的某個玩家。男生站在臺上,戰戰兢兢抖得雙腿發軟,他大抵是把這個當做普通演講了,以為只要用演講的水平把剛才做出的實驗講出來就好。

倒是講得還算順利,

雖然磕磕絆絆,但好歹湊夠了五分鐘。

“接下來進行觀衆對演講者的提問環節,”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這個聲音,聽起來含着笑,但這笑意又陰冷的滲人,“總共三個問題,選手全部回答以後便開始評分。”

“若選手無法回答某個問題,則會被直接取消參賽資格。”

臺上的男生艱難點頭,示意自己明白了。

“第一個問題,”有個綁高馬尾的姑娘擡起手,擡手時又因為動作幅度太大,手不小心勾到頭發,所以最後的畫面變成一個人拽着自己的腦袋亂晃。

男生差點直接暈在臺上。

而高馬尾姑娘的第一個問題也直擊靈魂:“你為什麽要做這個實驗?”

男生整個人都僵住。

為什麽要做?他也不知道為什麽啊,這還有為什麽?

“回答問題倒計時一分鐘,”剛才那個聲音提醒他。

男生瘋狂思考答案,但死活就是想不出。

他求救似的望向孫姜,對方卻白着臉,表示自己也不清楚答案。

倒計時只剩下十秒。

“那就不答了!你快放卡牌把我救下去!”男生突然扯開嗓子沖孫姜喊,孫姜卻耽擱了幾秒沒有丢出卡牌。也就是這幾秒鐘的功夫,

男生被什麽東西猝不及防拉下臺,他拼了命的掙紮也沒用,最後連聲慘叫都沒來得及喊。

血腥味從臺上彌漫開。

“下一個是誰?”從臺下冒出個聲音,似乎有所指向,“讓他上!我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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