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26)

“我當時看到從鏡面玻璃裏爬出來好多怪物, 就和你手裏這些卡牌的顏色差不多, ”他好奇問:“這些卡牌真的和實際卡牌效應相差不大?”

陰希翻看了李憧辦公桌上的工作日記,聞言也只是點了點頭。

辦公桌上有很多本子,也有零碎十幾個文件夾,文件夾顏色不一,李憧平時應該是按照顏色來區分文件類型的。陰希這麽想,順手抽出個綠色的文件夾。

蘇兆又在問:“為什麽要把卡牌放出去?是擔心怪物從外面襲擊嗎?”

“有經驗的設計者在對世界進行核心設計時, 會對自己的安全進行嚴密防護, ”陰希掠過眼文件上的字,快速抽出另一張, “防護的一個目的是保護自身安全, 另個目的是保護核心安全。”

蘇兆式一臉懵逼。

“朋友, 你單打獨鬥玩了一整個副本, 難道還沒有對公司背景的大致設定了解透徹?”殷簇也懷疑盯着他, “你是不是全靠運氣打過來的?”

“我運氣确實不錯。”蘇兆解釋:“我确實是新人, 對這些設定不大清楚。”

“所以現在是在找核心?”他補上一句。

綠色文件夾裏都是些化學題目,陰希又抽出下面另個文件夾, 這才發現在桌面上有個小凹槽。

凹槽裏放着個牛津皮的空白頁本子。

陰希翻開來看。

“小依總喜歡提前半小時打電話給我, 讓我下班的時候幫忙把她的小花傘帶回去。小花傘放在桌底下的收納箱裏,要仔細找找才能找到。”

程小鳴也湊過來看, 念完以後,不大明白的懵了幾秒,“沒有啊, 我剛才進來的時候專門看過,就……”

他想說這桌子底下放的全都是廢棄卷子,壓根沒有什麽收納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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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一低頭,正好看見個綠色收納箱。

程小鳴臉都綠了。

剛才沒有人注意到這些,但多少也該有點印象。殷簇警惕道:“這麽紮眼的顏色不可能看不到。”

陰希把本子平攤到桌上,讓她們跟着來看。

白頁本是A5大小,李憧的字跡只占據了一面的三分之一,剩下的空白處則是被用水墨筆畫上了畫。畫風抽象簡潔,一眼明了。

但當時畫畫的人大概總是畫錯,又非要堅持不懈的用最容易髒的水墨筆,塗塗抹抹畫了許多沒必要的線條,黑色筆劃被蹭出痕跡。

畫面上有個小女孩,圓圓的腦袋上被畫上很大的叉號。

她正在蹲下身翻找收納箱。

陰希低下頭時,看見田粒粒已經把收納箱拖了出去,解開扣子。

這幅場景跟本上的畫面幾乎完全一致。

透出股難言的詭異感。

“後面怎麽說?”田粒粒沒察覺到異樣,出聲問:“要開箱嗎?”

程小鳴問:“不是說要仔細找找才能找到?”

陰希翻過頁。

程小鳴湊着頭繼續念:“但是我下班後給小依找傘時,卻發現小依的傘不見了。我去找人看監控,發現小依的傘被一個女孩偷走。”

“那個女孩死定了,居然敢偷小依的傘。”

幾個人立即聽出話裏隐喻。

已經解開收納箱扣子的田粒粒動作停頓,背後倏的發涼。

她看到箱子裏空蕩蕩什麽也沒有,更不用提有小花傘。田粒粒盯着箱子發了半晌的呆,突然從心底冒出一種很莫名的情緒。她居然有點心虛。

就好像真的是她偷了傘,這是講不清楚的事。

程小鳴心驚肉跳,盯她一眼後又收回視線,繼續念這一頁的內容:“小依哭得很厲害,非說我是在騙她。我沒辦法,只好找來當時也在辦公室的另一個女孩作證。”

“但那個女孩居然做假證!她居然說她并沒有看到我打開收納箱!”

“小依哭着鬧我把花傘給她,要死要活。我怎麽也講不清楚。小依甚至因為這件事生了場大病,說我把她的花傘藏了起來,說我不是她爸爸。”

“都怪那個小偷!還有那個女孩,她們肯定是一夥的!當時那個女孩還拿着筆說要被我寫保證……”

“我一定要殺了她們。”

殷簇剛從筆筒裏抽出支鋼筆把玩,聽到這裏時差點把鋼筆丢出去。

她驚悚瞪大眼,問:“底下的畫是什麽?”

程小鳴似乎也看呆了,臉色蒼白。

陰希看起來像是在思索,聽到她問話,便下移目光看眼這頁底下,“有兩個女孩。”

殷簇:“……然後呢?”

“被從背後挖掉心髒,挂在風扇上。”陰希蹙了下眉,“風扇在轉。”

殷簇:“…………”

她幾乎下意識扭過頭看,并沒有發現任何異樣。

但那種存在于背後的逼視感和涼意依舊揮之不去,她分不清這是錯覺還是真實存在。

“別看了吧。”程小鳴吞咽口水。

“不行,得看。”田粒粒臉色難看,“我特麽倒是想看看你們這個李老師能玩出什麽狗屁花樣,只會裝神弄鬼?也配當個五星局的神?”

陰希翻開下一頁。

這一頁的字數明顯多了不少,占據整個頁面的二分之一。

程小鳴大致看過內容,揀着重點句子念:“可即使我做好這些,小依的病依舊沒有好轉。她的呼吸逐漸微弱,我的妻子和我大發雷霆。”

“她堅持認為是我藏起小依的花傘,不論我怎麽解釋。”

“明明我們先前感情很好,她從來不懷疑我。而且小依是我的女兒,我有什麽動機要害自己女兒死?我把這些話告訴她,她卻一口咬定我出軌了。”

“造謠我出軌的人是個偷窺狂,經常喜歡偷偷翻看我的東西,我想殺他很久了。”

“他偷看的時候還會念出……”

程小鳴都快哭了。

“哥,這說得不就是我?”他又一愣,“不對,我怎麽就成偷窺狂了?”

陰希示意他往下面看。

程小鳴其實抗拒看底下的圖,

“我是不是要跟粒姐和醋姐一樣,被挖心髒。”他苦着臉。

殷簇突然推了他一把,沉聲道:“不要被日記裏面的內容影響,你已經被影響到思路了。”

程小鳴一愣,這才意識到自己進了誤區。

他細思極恐,下挪視線去看頁面底下的畫面。

是個男孩。

男孩站在辦公桌前,眼睛直勾勾盯着他。線條淩亂扭曲,整個背景都被人用鉛筆一筆一劃塗成黑灰色。只留出了一片空地。

那片空地上畫着雙眼睛,卻是在直勾勾盯着男孩。

程小鳴看到這幅畫的瞬間,莫名感覺到背後真的有人在盯自己。

他猛然轉身,出了滿背虛汗。

“李憧就是這麽設計NPC的?怪不得他幾年了也沒把世界升星,但凡動動腦子,或者去問下別人,也不至于撞南牆撞到這個地步。”殷簇的臉色有些難看,“這本日記還要拖沓到什麽時候?”

“真別看了吧,”程小鳴發自肺腑道:“只剩你和蘇兆。”

“你又被牽着鼻子走了!跟你說過,不要自我代入裏面的角色,你越是自我代入,後面的結局越有可能發生在你身上!”田粒粒厲聲打斷:“這個別人幫不了你。”

程小鳴纏着呼吸,手卻死死按着本子頁腳。

陰希說:“繼續。”

他從程小鳴手下把頁腳抽出來,翻過一頁。

蘇兆伸着脖子湊過來看。

程小鳴不敢再念,陰希懶得開口。

蘇兆在這倆人之間晃了眼,十分自覺的接過這個任務:“小依最後還是死了。”

氣氛似乎因為這句話變得更加凝重,甚至幾個人的呼吸聲都停滞一瞬。

“我的妻子徹底瘋了,即使我告訴她那個傳播謠言的人已經完全消失,但她還是不信任我。她甚至把事情鬧到了我父母那裏,而我父母居然也不信任我。”

“父親犯了心髒病,母親整日守在病床邊。我最終也沒能護住我妻子,她自殺了。”

“而就在這時候,一個男生來到辦公室找我。”

“他眼皮上有顆痣,拿着小花傘跟我承認錯誤,說這把傘其實是他偷拿的。”

“我要殺了他!!!!”

“…………”

陰希反應很平靜,似乎并沒聽到蘇兆口中“眼皮上有痣并且站在辦公桌前”這句話。

即使除了他以外,所有人都下意識把他代入到身份裏。

陰希垂眼看底下的畫,

跟前面幾頁的畫風比,這幅畫反而顯得工整成熟許多,不是抽象簡筆畫。畫上男孩的五官也不再是由簡簡單單的兩點一線。

男孩被畫得很精細,黑白分明的鹿眼、俊秀漂亮的五官。男孩微微睜大眼,渾身被細線割劃。

“小希,”程小鳴怕是快沒氣講話了,說話聲音微弱到不行,“你看這個人,他的眼皮上,是不是真的有顆痣?而且好像跟你的痣位置一樣。”

這次田粒粒沒再罵他自行代入。

因為她自己也陷入了呆滞,看着面前的綠色收納箱,束手無策般出着神。

“後面還有沒了?”蘇兆興許是唯一一個狀态還算正常的人,撚着頁腳想要看後面一頁。但他翻過去以後,卻發現後面是空白——後面沒再有任何內容。

這個故事就這樣結尾了??

“為什麽沒有你?”程小鳴瞪大眼。

蘇兆似乎自己都沒意識到這個問題,啊了聲,“說我嗎?”

幾個人都向他投去視線。

“我也,我不知道啊。”蘇兆表情無辜,“可能你們說的那個李憧沒想到我?”

看表情,依舊沒人相信他的話。

“你們有沒有想過,寫這個故事的李憧或許早就想到你們四個回來這裏,所以故意編了這麽個故事來騙你們。但是他不認識我,所以沒想到我回來。”蘇兆腦筋動得很快,非常自然的給出了一個合理解釋:“所以這段劇情裏面沒有我,我也一向很幸運,你們說對吧?”

現在沒有更合理的解釋,

不管他說的是對是錯,目前需要關注的都該是另外一個問題。

陰希沒有參與他們幾個的讨論,依舊在翻看本子。

他撚着頁面一角反複搓揉,凝神思考很久,在激烈讨論聲結束的時候又突然開口:“故事講完,你們認為接下來的部分會是什麽?”

田粒粒黑着臉,“NPC要出場了。”

可目前來看仍舊一片風平浪靜。

她話音落下沒多久,

陰希察覺到視野裏似乎有什麽地方發生了極為細小的變化。他重新打量遍辦公室內,并沒有在別的地方發現異樣。視線落在田粒粒面前的綠色收納箱時停頓一瞬,

“粒姐你低頭看看,”程小鳴也在此時出聲,似乎有些懵逼,“這收納箱還能自己長出把傘來??”

而且還是小花傘。

剛講完的故事還紮根在衆人腦子裏。

這雖然比較離奇,但也不至于發展到讓人害怕的程度。程小鳴剛想說讓田粒粒離那把傘遠一點,結果還沒等開口,就瞥見田粒粒中了邪似的伸出手。

她目光呆滞,整個人都好像陷入一種神游狀态。

田粒粒伸手抓住了那把傘。

“不對,”殷簇意識到什麽,

“她要是拿了傘,不就相當于偷傘?這是不是跟剛才的劇情一模一樣?”

“剛才的劇情我就沒讀懂,”蘇兆接話:“明明是從監控裏看到的是一個小姑娘偷了傘,最後反而是陰希說傘是他偷的。難道陰希是個小姑娘?”

他察覺到身邊有道涼飕飕的視線。

蘇兆轉過頭,看見陰希盯着他,神情不善。

“所以你們現在都選擇相信剛才的故事是真的。”陰希說:“即使劇情有漏洞,依舊認為裏面的角色就是自己,不論接下來如何發展都會走向最後本子上的結局。”

他頓了一瞬,問:“是這樣嗎?”

雖然很不想承認。

但殷簇此時牢牢拽住田粒粒的胳膊,死活不肯讓她去動收納箱裏的傘。

殷簇分了一瞬的神,不小心被田粒粒掙脫。

田粒粒發了瘋似的撲過去,把收納箱裏的傘抱進懷裏。

與此同時,

衆人突然聽到聲陰冷空靈的小孩笑聲,近在咫尺,就從某個方向傳來——

在田粒粒面前,和收納箱中間間隔的縫隙裏。

有個身體被揉成團的小姑娘仰起頭,脖子被折到一個誇張角度,一眨不眨看過來。

眼眶裏空白一片,咧嘴笑時沒有牙齒。

她嘴唇翕動,卻沒發出任何聲音。

70、認證

程小鳴正好站在收納箱旁邊, 那個憑空出現的小鬼就蹲在他面前。

他根本不用低頭,一眼就能看到那個小鬼揚着脖子,就好像整個腦袋被橫着放在了脖子上, 下巴尖得能當錐子使。一雙眼瞳直勾勾盯向他。

程小鳴雙腿發軟, 吊着氣暈在桌邊。

幾乎沒人敢喘氣, 畢竟田粒粒跟那小鬼離得實在太近。

殷簇憋氣憋得臉通紅,示意手機。

陰希低頭看了眼手機。

他現在跟田粒粒她們都加過APP好友,所以可以通過APP發消息。

只是平時同行,幾乎沒有用上APP的時候。

[殷簇:現在該怎麽辦??]

[殷簇:我感覺再等幾分鐘,如果田粒粒被控制住,拿着傘離開, 那她可能就完蛋了。]

[殷簇:這個開頭一起, 後續劇情肯定都會跟上,最後遲早會落到本子裏那個下場。]

[程小鳴:後面什麽劇情?]

[殷簇:後面是我作僞證。]

[殷簇:你造謠。]

[殷簇:最後真相是陰希偷傘。]

[殷簇:然後全員完蛋。]

被孤立的蘇兆看着他們三個低頭啪啪啪打字, 寂寞的像是冬天的雪。

他盯着夾縫中的小姑娘, 突然發現什麽。

陰希正要擡頭時, 被身邊的蘇兆一陣猛拽。蘇兆瞪大眼睛, 偷偷示意他去看小姑娘的手, “剛才還按着地, 不知道什麽時候扶住田粒粒了,好像還在往心口處挪。”

陰希也就沒回消息, 直接上前奪過田粒粒手裏的傘。

蘇兆:……

蘇兆:?

衆人:?????

一切發生的太快, 如此猝不及防又讓人沒有,

分毫準備。

陰希只是猜測, 本來就打算試一試,

而這個猜測如果在首個劇情被完成後再實驗,效果就會大打折扣, 甚至偏離。

陰希奪過傘後,看見小女孩的腦袋緩慢偏轉,朝他的方向盯了過來。

對方視線偏轉過來的瞬間,他立即察覺到有種難以描述的痛感從骨髓深處彌漫。

“卧槽,小希!你快把傘松開!”

這些聲音仿佛被隔在水層外,雖然能聽清但非常模糊。

陰希在痛感中維持住清醒,瞥見自己的身體産生了跟本子上的畫一模一樣的變化——他裸露在外的皮膚上開始長出細線,這些細線割開他的皮肉,就好像要将他生生割成肉沫。

陰希由此确認猜想。

最開始的劇情進展默認是按照本子裏的記錄來,因為是李憧設計的NPC以及核心,所以既定的順序就該是田粒粒在先,其次是殷簇。

但李憧沒有考慮過有人找死的情況,他興許覺得不會有人蠢到不要命的提前搶傘。

所以自己在做出“找死”的提前搶傘動作後,劇情進展會發生跳躍。

相當于看故事的人直接從開頭跳到最後一頁,中間過程全部省略。NPC的眼裏就只有眼下拿傘的敵人,只對敵人實施故事中已經被設計好的懲罰。

陰希理清這些,準備把傘丢出去。

他其實有把握冒這個險。

但在他丢出去之前,還是有團黑霧先護住了他的身體,随後先他一步甩掉了那把傘。

那把傘落在地上,

開始準備引誘自己下一個敵人。

陰希垂着眸,耳邊的聲音逐漸清晰。

“你是真把自己當鐵打的神?以前不吃飯,為了造就今天這幅鐵打身軀?”

對方聲音裏帶着氣極之後的笑,呼吸似乎也極其不穩。

陰希擡起眼皮,看見包裹住自己的黑霧向一側湧去,漸漸籠出某個人的身形。

廖沉凡攥着他的胳膊,眼睛卻盯着另邊,沒看他。

“小希,你剛才吓死人了,”程小鳴皺眉,“你可能沒看到你自己剛才什麽模樣。畫在畫上的時候還不顯,但是真的落到你身上時……過于觸目驚心。”

他被吓到詞彙貧乏,就示意殷簇。

殷簇看了眼廖沉凡,福至心靈,“真的特別吓人,你下次別這樣了。畫上就會簡簡單單幾筆,看起來只不過是一個人被線勒住全身。但其實不是。”

“那些線不是外力割進去的,是從你肉裏長出來的,你能想象嗎?”

陰希眨了下眼,覺出攥住自己的手腕更緊。

身邊人低笑了聲,笑裏摻雜着許多他聽不明白的意味。

“我有猜想,做個實驗。”陰希倒是不介意他攥得更緊,也沒掙脫。

他垂下眼皮去看地上的傘,“這段時間不會給很久,所以最多不過幾分鐘,劇情就會恢複到正常線上。現在我先把暫定計劃講清楚。”

殷簇她們收斂回神,放正态度。

田粒粒也從控制中收回了神,後知後覺想起自己剛才算是在鬼門關前走了一圈。她坐在那裏緩了很久,聽到陰希說要安排計劃方才回神。

“這把傘只能在階段時間控制一個NPC,給出一個劇情。這是李憧設計核心的缺點,計劃裏只是需要利用這個缺點。”陰希說:“我在上個任務裏獲得的鏡面卡牌中,仿人屍的卡牌數有兩張。”

“你們先前抽了那麽多次,仿人屍應該也有?”陰希将視線投向面前幾個人。

他把話講到這裏,殷簇已經聽懂了他的意思。

“有,”殷簇主動交代,“我手裏有張仿人屍的SSR,模仿一把傘還是不成問題的。”

“我也有,但是我的仿人屍卡還沒升級到SSR,這個可以嗎?”程小鳴依舊有些懵,“但是為什麽要用這張牌?跟劇情有關系?”

田粒粒也有一張仿人屍的SSR。

“卡牌跟劇情從來都沒關系,玩家解決任務的辦法就是利用卡牌突破劇情。”殷簇覺得這孩子正常游戲下來估計都是在被帶飛,怎麽耍到現在還沒弄清楚游戲的內核是什麽。

“牽動NPC的線索是傘,所以束縛NPC的線索同樣是傘。”

她把話講到一半時,眼裏的光倏然暗了下去。

“快,趕緊。”田粒粒皺着眉丢出卡牌,“這次是醋姐。”

陰希沒讓程小鳴放他那張沒滿級的牌。

确保萬無一失,四張SSR的仿人屍變換成傘。

陰希這才掙了下手腕,偏頭看向某人,眼神示意他幫忙把真傘收起來。

算是在請求,沒有使用強硬态度,

眼神示意時甚至能讓人細品出幾分求好的意思在裏面。

廖沉凡像是覺得好笑,又不得已服軟,眼底那些情緒倏忽間成了無奈。他松開手,用黑霧裹住了地面上的花傘,旋即帶回來,不知道隐沒到什麽地方。

剛才的小姑娘站在辦公桌桌角的地方,在陰希丢掉傘後便仿佛被定了型,

此時突然生龍活虎起來。

她瞪着空白眼瞳,像是沒有眼皮似的,定定盯着剛才小花傘消失的地方。

小姑娘歪了下頭,

她得找到小花傘到底在誰手裏,是誰偷了爸爸準備拿回家給她的小花傘,

然後她就看見……

在座所有人人手一把傘,都是小花傘,且花型顏色像是從工廠裏批量生産出來似的。

一模一樣。

小姑娘:“…………”

“凡哥怎麽沒事,”程小鳴把聲音壓得很低,生怕打破目前好不容易維持的安全氛圍,“凡哥手裏沒有傘,但這小姑娘好像看不到他一樣。”

“因為他是卡牌吧,”田粒粒回答:“SSR卡的牛逼程度,還是遠超你想象的。”

“另外你不用這麽小聲小氣說話,現在牽制她的不是聲音,是這些傘,你把你的傘拿穩就行。”田粒粒提醒他,“抓住傘,別只揪着傘尾巴那根繩。”

程小鳴立即照做。

“先前不是說SSR卡就是要拿來用?”廖沉凡站在他旁邊,算是所有人裏最輕松的,還有心思跟他撩閑,“那怎麽總不見你用,你是嫌棄我這張SSR中看不中用?”

陰希偏頭瞥他,挑眉,“中看?”

廖沉凡:?

廖沉凡:“不中看?”

他扯起嘴角笑,“不中看中用也行,我中不中用,你不是最清楚?”

旁邊沒準備偷聽但卻被迫偷聽的殷簇;“……”

臉迅速漲紅,比剛才被鬼吓到着急的時候還要紅。

陰希倒是沒反應,看起來不像是想歪的表情。

他抱臂靠在桌沿,手上抓着傘,正偏頭盯前面的小姑娘,仔細打量它的反應和變化。聽到廖沉凡說這些時,眼底神色似乎有輕微波動,但又很快恢複。

“中看也中用,”他聲音裏沒什麽情緒,“下次記得。”

察覺到身邊人的視線,陰希喉結聳了下,抿唇似乎是想說話,但終究沒說。

廖沉凡慣見他這幅模樣,基本只看就能猜到他在想什麽。

小姑娘站在原地懵逼了差不多有十分鐘。

這十分鐘裏,在場沒一個人敢輕易動作,程小鳴站得腿都麻了,還依舊保持原模原樣。他實在是憋不住,小聲問:“這得等到什麽時候?”

剛問完,就看見陰希向小姑娘的方向走近一步。

程小鳴呼吸都凝滞了。

小姑娘察覺到有人動作,立即有了反應。

她咧起嘴角露出森森的笑,似乎是準備向陰希下手,但又在陰希走向另一個女生的時候僵住笑容——她同時看到兩把傘,但她只能懲罰一個敵人,只能單個進行劇情。

兩把傘裏肯定有一把是假的!但她分辨不出來。

這種氣惱憋悶的情緒一時還好,在被陰希刻意挑釁這麽一次後,小姑娘徹底瀕臨崩潰。

被蹂躏成一團的身體開始抽搐變形,她明顯想要突破什麽,但過程很痛苦。

“我把她惹急了。”陰希小聲說。

衆人:“……”

看出來了。

但你要不說,咱是真沒看出來你知道這事。

“剛才說過,多個目标會讓NPC無法确定真正的敵人,但這只是拖延時間的辦法。這樣做的目的是為了留出思索突破核心的辦法。”陰希問:“你們有思路麽?”

廖沉凡比誰都嘴快,“沒有。”

陰希又盯他。

“不是我沒有,”廖沉凡無辜看他,示意旁邊幾位,“他們是真不知道,也是真沒思路,對不對?”

衆人:“…………”

雖然你特麽把話說得如此紮心,但我還得承認你是對的?

陰希依舊盯了他幾秒。

并沒有任何手忙腳亂的反應,陰希移開視線,平靜道:“沒有就按我的計劃來。”

“完了,”殷簇壓低聲音,“我先前在他手底下,他一講這話,必然是要鬧出大動靜。”

程小鳴聽見大佬說有計劃,就已然把心放到了肚子裏。

他好奇搭話:“什麽?”

“上次聽他這麽說的時候,是公司搞一個大型的世界比拼大賽,他手下有個組,要在短時間內造一個五星局。”殷簇說:“他那次運氣不太好,組裏全是新人。”

“嗯,”她誠實道:“我就在組裏。”

“我們水平不行,他就說那就按照他的計劃來。當然組長是不能上手造世界的,他只能提建議。”殷簇回憶起來,表情變得非常驚慌。

程小鳴追問:“然後?”

“然後,”殷簇倒吸冷氣,“他說如果誰造不出五星局,他就去把誰家炸了。”

程小鳴:“…………”

殷簇:“并且他最後真的炸了一個成員的家。”

二十分鐘後,

小姑娘終于有了明顯的異樣變化。

伴随這種變化同時出現的,還有整間辦公室的劇烈動蕩。

辦公桌邊的窗戶玻璃簌簌往下掉玻璃碎渣,桌椅板凳七歪八斜,他們就算想站穩也變得無比艱難。

陰希像是破罐子破摔,索性拿着傘快步走出辦公室。

尖銳哭聲頓起。

程小鳴他們也顧不得別的,跟着追上來。

他們現在是在三樓,整個教學樓幾乎只剩下他們,陷入死寂當中。

但這種死寂在他們爬上教學樓頂層的瞬間徹底消失。

頂層是個天臺。

陰希上去以後,從臨邊向下看了眼。

是他先前預料到的結果。

“小希你為什麽要跑這裏?”程小鳴也跟着探出腦袋往外看,

看一眼,半邊身子的血都涼了。

整個校園裏,尤其是以教學樓為中心的整個圈內,幾乎擁滿了各種各樣的卡牌,看數量沒有成百也有上千。這些卡牌聚集在一起變顯得尤為兇殘,甚至有的爬樓爬到一半,被底下的鬼重新拽了下去。

“這特麽也,”田粒粒也看到了,震驚半晌,“不是,我知道你卡牌多,但不至于多到能開團吧?”

“跟剛才在辦公室的牌一樣,”陰希說:“不是我的。”

“在辦公室的時候,我手裏有幾百張牌,放出去的目的是讓他們去體育館,通過鏡面玻璃裏不斷擴充新的卡牌。擴充出的新卡牌不需要聽從我的命令,”陰希說:“我只需要他們存在。”

“存在幹什麽??”殷簇瞪大眼問。

問完她就想到一個非常瘋狂的猜測。

“你他媽不是又要拿自己當誘餌吧??”殷簇覺得跟這人組隊簡直就是在玩生命極限,她玩這麽久,還是頭次如此真切的體會到生命的寶貴,“剛才你沒聽到你老公跟你說的話?”

“啊呸,”她臉色窘迫的又紅了,“廖沉凡,你沒聽到他跟你說什麽?”

陰希看了她一眼,大抵沒工夫跟她計較這些,“他聽我的。”

殷簇:“……”

行。有種。

我看你倆回去以後誰聽誰的。

也就這幾句話的功夫。

那個渾身畸形的小姑娘使狠勁兒撞開鐵門,跌跌撞撞沖上天臺。她的模樣在陽光下顯得更加怪異,眼睛裏的顏色似乎發生了細微變化。

陰希說:“把傘丢了。”

“啊?”程小鳴愣神。

雖然很懵,但秉持着抱大佬腿就要乖巧懂事的原則,程小鳴還是丢掉了手裏的傘。

他丢掉後,田粒粒也丢掉了。

殷簇盯着他,出于信任,也丢掉傘。

陰希手裏的傘便成了唯一目标。

剛才的痛感再次襲來,這次的小鬼因為暴怒還私心加上附屬懲罰,她卯着勁沖過來,尖銳的爪高舉起,似是要抓掏陰希的心髒。

卻沒料到在即将到手的一瞬間,陰希突然轉過身。

陰希轉身,躍下了樓。

而誓要達成懲罰的小姑娘也跟着跳了下去。

她是鬼,根本不畏懼自己摔死,所以跳下去的時候也沒有多想。

直到她看見密密麻麻、遍布滿校園的各種級別的卡牌,張牙舞爪迎接她的到來。一張N卡或者幾十張、甚至幾百張她都能頂得住。

幾千張……還包括不同難度級別?

小姑娘:“……”

敲裏馬!!!

鬼善被人欺!

背後的風吹得衣服向上鼓起,陰希雙手擱在心口,用手輕輕點了下心口處口袋裏放置的卡牌。

黑霧從口袋縫隙如絲如縷溢出,在很短的時間裏托住他的後背。

下墜的速度明顯減緩。

身後人單手扶摟住他的腰,似乎又怕風吹得他不舒服,所以又繞出黑霧将他身側裹住。

最後小姑娘一臉震驚的從他們身邊經過,掉進了卡牌堆裏。

怕是臨走前都在唾罵這人的心機之深。

“下面有出口,”某人的嗓音貼着他耳廓掠過,“我直接帶你出去?”

陰希應了一聲。

“怎麽樣?我這張SSR當得還算中用?”解決了麻煩,對方的語氣也變得輕快許多,笑着跟他開玩笑:“以後該叫我就叫我,不用客氣,畢竟我是你抽出來的,對不對?”

“對。”

這人安靜伏在他懷裏,

跟若幹年前在世界裏的情形巧妙重合,

清晨的光紮眼又溫暖,

軟塌塌的沙發托着兩個人,垂下的手腕相互糾纏,身上某人的呼吸輕而緩慢,顯得惬意又溫柔。他睡覺時會不自覺收斂所有鋒芒,變得像只任人把揉的家養貓,

某人微微阖眼,眼睫随着呼吸發顫。

廖沉凡恍了下神,

“畢竟是我抽出來的男朋友,該用還是要用。”

他聽見陰希突然開口,用跟尋常一般平淡的腔調回他的話。

作者有話要說:喜大普奔。

老廖你終于得到官方認證了,媽媽為你高興。)

71、着火

木屋裏。

青年穿着工裝, 緊張抿口水,規規矩矩喊:“醋姐。”

“新來的?”

殷簇眼神複雜掠過屋內,發現辦公桌上原本的歸置都已經被替換一遍, 她意味深長嗤笑了聲, “效率夠快啊, 平時發工資怎麽不見有這效率?”

青年頭皮發麻,又盯了眼她身邊站着的少年。

“公司上面知道五星局被破了,特意找我來接待你們。這次五星局的目的就是為公司選拔新人才,上層也不知道這次選拔出來的人才……”他艱難吞咽口水,聲音瞬間微弱了好幾個度,

“是你們啊。”

一個公司死對頭, 一個因痛恨公司憤而離職的員工。

另外兩個也看不出來, 但他覺得對公司應該沒啥好印象。

青年心道自家公司這是造了什麽孽。

他偷偷将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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