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瘦夥計從杏春堂裏沖出來, 沈雪人眸光一凝,沉聲道:“不勞你動手,我自己走。”

被她看穿了心思, 瘦夥計尴尬的撓了撓頭,心裏産生了一絲絲不好意思。

不管怎麽樣,沈雪人讓他變好看了是事實,他這麽急着看沈雪人的熱鬧, 的确是不夠厚道......

沈雪人看都沒看他一眼, 邁步走進杏春堂內。

她這張臉想讓人忘記都難,再加上,距離她上次過來換藥材的時間也不長,坐堂大夫看了她一眼, 臉上現出一抹遲疑。

“是你随随便便給人吃藥的?”他皺了皺眉, 放下那點遲疑,厲聲問道。

沈雪人點頭, 那大夫正欲開罵,一藥童突然走過來,附在他耳邊說了幾句什麽。

大夫緩了緩臉色, 伸手道:“把你藥丸拿來給我看看。”

沈雪人掏出一顆藥丸, 遞了過去。

她不介意被人拆穿, 反正效果在那,她咬死了有秘方, 一般人看不出來就行了。

大夫接過藥丸,默不吭聲的往後院走去。

躺在一旁的安安伸出手, 在碰到沈雪人伸過來的手時,她眼睛一酸,掉下淚來:“老板, 都怪我,要不是我的身體不争氣,也不會讓你被人誤會了......”

胖夥計拍了拍她的後背,安慰道:“你別難過了,你剛吐血,心情不能過于激動。”頓了頓,他讪讪的道:“我也是聽大夫們說的,要是你不信,也別往心裏去......”

安安根本止不住淚,她捂着臉,一邊咳嗽一邊道:“都怪我,我太高興了,我從來沒有這麽好看過,要是娘還在的時候看到我現在這樣,也不會郁悶至死了......”

衆人沒想到她還有這番故事,一個個都停下了議論聲,沒敢再說話。

安安慘笑了下,低頭看着自己蒼白的雙手,輕聲道:“我從小身體就不好,經常來杏春堂,以前是娘帶着我來,自從娘去世後,就是我自己來,我沒別的願望,就想讓娘看看,我現在過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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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雪人拉過她的手,放在掌心裏捂熱:“大夫不是說了嗎?你把這口血吐出來就好了,以後肯定會越過越好的。”

安安仰頭看着她,眼裏滿是愧疚:“可是、可是我害了你......”

“咳咳......”坐堂大夫從後院出來,見狀重重咳嗽了一聲,将所有人的視線都吸引了過來。

他将拳頭抵在嘴邊,嚴肅的道:“你那藥,就是補身體的,治治小病還可以,大病一定要讓人來杏春堂,知道了嗎?”

沈雪人一愣,腦子都轉不動了。

瘦夥計也驚呆了,不過他很快就反應了過來,湊過去小聲問道:“大夫,那沒病也能吃這藥嗎?”

坐堂大夫不悅的瞪了他一眼,拂袖道:“沒病補身體,有病治病,有問題嗎?”

瘦夥計:“......可您不是說,但凡拿着一種藥丸聲稱可治百病的,無一例外都是江湖騙子嗎?”

“你說了你能治百病?”坐堂大夫擡眼看向沈雪人。

沈雪人趕緊搖頭。

坐堂大夫沖瘦夥計翻了個白眼,沒好氣的道:“看到了嗎?沒人說能治百病,少給我在那妖言惑衆!影響別人做生意,可是要賠錢的!”

瘦夥計尴尬得渾身都冒冷汗,他不敢再煽風點火,乖乖退到了一邊,不言語了。

圍觀群衆終于抓住說話的機會,七嘴八舌的問了起來。

“那這姑娘豈不是歪打正着治好了多年沒治好的病?”

“你們杏春堂就沒這種藥丸?出點給我們吃啊!”

“這藥丸裏放了什麽?你剛剛去後面研究出來了嗎?”

坐堂大夫已經恢複了那副冷硬的面孔,直接一擺手,冷酷的道:“沒病的不要進杏春堂,否則我讓你們沒病變有病。”

沒人敢不把坐堂大夫的話放在心上,不過一眨眼的功夫,圍觀群衆就将戰場轉移到了雪人精品店前。

離開前,沈雪人往坐堂大夫的方向看了一眼,試探着道:“大夫,您真的研究了那顆藥丸嗎?”

坐堂大夫提起筆,在紙上寫了句什麽,面無表情的回答道:“不是我研究的,是我們掌櫃研究的,我只負責轉述。”

沈雪人愣了愣,她擡頭往後院看了一眼,隐約間像是瞧見了一道熟悉的身影,但當她想要仔細辨認時,那道聲音又像一道輕煙一樣,瞬間消失無影。

她擡步想往裏走,對上坐堂大夫冷淡的雙眼,只好尴尬一笑,灰溜溜的走了。

有了杏春堂的背書,接下來的生意,沈雪人做的很是順利。

忙活到晚上,她饑腸辘辘的靠在櫃臺數完錢票,發現這才第一天,她就已經賺了五十元,按這個速度下去,兩個月不到她就能把包括買房子在內的本金給收回來了。

她把錢票收好,從小門中出去,打算去吃點東西填飽肚子。

剛跨出門,一道陰影便自上而下将她全部罩住。

她吓得一巴掌拍了過去,預想中的巴掌聲沒響起,她的手反倒是被捉住了。

“你、你幹什麽?對面的杏春堂可還沒關門呢!我叫一聲就有人來抓你了!”慌亂間,她大聲喊道,試圖借此為自己壯膽。

一道熟悉的輕笑聲自她頭頂響起,緊接着,許梓良的臉在她的瞳孔中慢慢清晰。

“怎麽想到進城來做生意的?”他輕聲問。

也不知道是不是沈雪人的錯覺,她總覺得現在的許梓良比之之前放松了許多,但身上的氣勢也強勢了很多,哪怕什麽話都不說,他就那麽站在那兒,也能給人一種無形的壓迫感。

難道這就是金錢的力量?

她必須要承認的是,她酸了,酸得自己都能聞得到自己身上的檸檬香氣。

“我不進城來,你是不是就要瞞我一輩子?”頓了頓,她偏過頭,咬着下唇,強忍着不讓自己表現得太委屈:“不,是我自作多情了,其實你就是玩玩我而已,等時間到了,你就會回城裏,留我一個人傻傻的待在村子裏。”

許梓良明顯愣住了,他收回手,臉上的神情不知不覺中斂了回去。

“你知道了?”他的聲音仿佛從遠處飄來,帶着一股子恍惚。

沈雪人嘆了口氣,點頭:“是,我親眼看到了一些畫面,其餘的,是我猜出來的。”

許梓良抿緊了唇,垂眸看着她緊緊絞在一起的雙手,緩緩道:“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瞞你,只是我......也有苦衷。”

沈雪人沒說話,依舊低着頭。

“那你,現在是怎麽想的?”許梓良終于找回了自己的聲音,他看着沈雪人,神情是從未有過的認真:“你現在已經進了城,也沒有人會再逼你嫁人,你......還想嫁給我嗎?”

沈雪人猛地擡頭,目光中暗含譴責。

“雖然說職業道德這個詞有點奇怪,但既然你已經那樣了,不覺得再跑去跟人結婚很沒有職業道德嗎?”她憤憤的道。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憤怒什麽,就是覺得,許梓良前面才跟那個女人見了面,甚至還做了那種事,現在又跑來問她要不要結婚,也太欺負人了。

許梓良懵了,他看着沈雪人眼裏不停打轉的淚花,頗有種那時将她從水裏抱出來的手足無措感。

“我跟人結婚為什麽就沒有職業道德了?”他強忍着,不讓自己的表情看起來太奇怪。

沈雪人“哇”的哭出了聲,她揪着許梓良的衣領,左手握成拳,不停捶打他的胸口:“你自己說呢?你怎麽心裏一點數都沒有啊?你都已經當了別人情人了,還跑來問我嫁不嫁給你,你也太過分了吧?”

她一天沒吃飯,又哭得厲害,拳頭軟綿綿的,打人一點都不痛,但許梓良就像是被人用重錘狠狠的錘了一下腦門一樣,腦袋嗡嗡的。

過了好半天,他摟着哭得站不住的沈雪人,有些無語的道:“我什麽時候當別人情人了?你到底知道了些什麽?”

沈雪人打了個哭嗝,擡頭望着他:“我都看到了,那個什麽鐘小姐,家裏的花園可漂亮了,你就站在她對面,跟她談笑風生,說不定後面還滾了床單......”

許梓良一把捂住她沒把門的嘴,黑着臉道:“沒影的事別亂說,我跟她沒有任何關系。”

沈雪人依舊不相信,抓起他的衣服,擦了擦眼淚,順帶還擤了一下鼻涕。

許梓良:“......”你還挺順手的。

他将沈雪人打橫抱起,沉聲道:“你不信我的話,她的話,總該信吧?”

沈雪人餓得頭暈眼花,壓根就沒思考的能力,她揪着許梓良的衣領,還在那哭唧唧:“你怎麽就不等等我,我也可以掙錢包養你的......”

許梓良:“......”真是謝謝你了。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在沈雪人躺在許梓良懷裏,睡得跟死豬一樣時,他突然将她放下,沉聲道:“到了。”

沈雪人突然驚醒,揉着眼睛看向面前的小洋房。

“卧槽?!這不是那個什麽鐘、鐘小姐家?!我們怎麽進來了?!”她轉過頭,看着跟記憶中一模一樣的小花園,有種穿越了的感覺。

“鐘雪晴,不介意的話叫我一聲雪晴或者雪晴姐就可以了。”一道清冷的禦姐音自身後響起,沈雪人連忙轉過頭,看向那道施施然從小洋房中走出來的婀娜身影,全身繃緊。

她挺了挺胸,下巴微擡,擺出最美的姿态,盡量放松的道:“沈雪人,你可以叫我雪人。”

明明剛剛還是一副委委屈屈沒吃飽哭累了的模樣,一見到其他異性,就像打了雞血一樣,思路也清晰了,精神也振作了,許梓良無奈的搖了搖頭,伸手拉住她的手腕往裏走:“我們是來蹭飯的。”

對于許梓良這副自來熟的姿态,鐘雪晴沒有一點意外,不過在看到他跟沈雪人交疊在一起的手時,她的眼裏倒是閃過了一抹奇異的光彩。

“請進,能得您賞光,是我的榮幸。”她微微颔首,姿态放得很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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