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十兩銀子買來的童養媳(8)

第二只惡毒女配

似乎覺得差點撞到人有失禮教, 過了一會兒, 安頓好馬車的車夫匆匆過來給丸子母子倆拱手作揖賠禮道歉。丸子的目光在不遠處與富家公子說笑的柳月姍身上一觸即離,轉頭沖馬夫颔了颔首, 而後便帶着徐乘風離開了。

徐乘風抓着丸子的裙擺,回頭看了一眼柳月姍, 纖細的小眉頭蹙得緊緊的。

“娘, 方才馬車上下來的那個姑娘,是否咱們上次在破廟裏見過?”徐乘風嘟嘟囔囔的,覺得柳月姍眼熟。

丸子目光在兩邊的攤位上流連, 回答得漫不經心:“就是她, 怎麽了?”

“沒,”徐乘風還記得父親教導過不可背後語人是非, 心裏嘀咕着這位貴女行徑跋扈,嘴上卻沒敢說出來,“只是覺得她有些眼熟罷了。”

丸子瞥了他一眼,眼神稍有些微妙。

敏丫的第一世, 這小子是柳月姍忠實的擁趸者。親眼目睹柳月姍對他父親的癡情不悔,感動不已。為成全柳月姍,作為敏丫親生子的他, 可是親口懇請敏丫自請下堂讓位的。當真是做到了對事不對人, 感天動地的大義滅親。

兩人在鬧市轉,丸子漫無目的地買了些零碎物件兒後, 徑自去了早早定了合作的幾家繡房和成衣鋪子教畫作稿件。因着丸子學字學詩詞的天賦異禀, 徐宴在驚詫震驚之下, 也接受了她有天生擅畫這個旁人學都學不來的天賦。

丸子的幾件稿件雖不是在徐宴書房完成的,但徐宴隐約知曉她要作畫這事兒。丸子給繡房成衣鋪子畫花樣子賺錢,就這般理所當然地過了明路。

郡裏的成衣鋪子和繡房出價,可比範縣那等小縣城大方慷慨得多。

一來是郡裏大戶多,達官貴人也有。這些富貴人家後院養着那些女眷,平日裏沒事兒就搗鼓衣裳料子。丸子合作的這幾家又都是郡裏的高檔店鋪,消耗起新鮮料子和成衣來自然是快。基本上新鮮好物一上架就被幾戶人家給包圓。

丸子畫的所有花樣子本就是郡裏沒有的,又好看又時興。郡守夫人是個識貨的,認得幾個花樣子京城時興。這不,才用了幾天,這些鋪子的掌櫃的心裏就生了懊悔。

倒不是丸子畫得不好,恰恰相反,是畫得太好了。

有些衣裳本壓價很低,顏色染得不那麽正的料子。現如今繡上這些花樣子裝裝樣子,也能翻個幾倍價賣出去。銀錢是最直接的反饋,鋪子的掌櫃自然懊悔當初怎麽就沒狠狠心一口價買斷,等發現衣裳料子賣的又多又利索為時已晚,抽成虧大發了。

丸子領着徐乘風一進店鋪,立即就被鋪子裏的夥計好吃好喝地招待去了二樓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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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櫃的很快就過來了,嘗到甜頭後,自然是對母子倆殷勤得很。

她握着丸子的手字字句句地攀交情,企圖拉近關系。

丸子這段時日與他們打交道比較多,知他們心裏想什麽。親親熱熱的應付着,該說的話卻一樣沒少說。

兩方太極打來打去,鋪子掌櫃的先松了口:“既然話都說到這份上,我也不跟你藏着掖着。實話說,徐家娘子這段時日也看見了。你畫的那些花樣子和成衣,如今暢銷得很。生意人講究有眼力,抓時機,錯過了時機賺不了錢。我跟你也不見外,徐家娘子,你看能不能每月多供些?一月供一套改成一月供兩套或三套怎麽樣?”

丸子笑了:“掌櫃的,我明白你的意思。”

“生意人賺錢确實應該講究抓時機,但做生意也得看長遠。”丸子道,“這并非是多供一套衣裳的事兒。咱鋪子之所以受那些貴客青睐,是因着鋪子總是有時興的好物上。一月一月新,一月一月亮眼。但這一代代替一代換樣式,也是講究一個過程的。有道是物以稀為貴,若太容易就被替代,那貴人們也不稀罕了不是?”

“這倒也是。”掌櫃的如何不知,不過是想多掙一份錢。

“若是成衣不能太勤更換,那這花樣子可以多賣一份也不錯。”掌櫃的鋪子裏用的花樣子,賣得貴得基本都是采用了丸子的,“花樣子雖說也講究一個時興,但總歸是各人有各人的眼光。多些品類,也好多賺一份不是?”

丸子正要說話,就見小二忽然急匆匆跑上來。他小聲地沖掌櫃的耳語了幾句,掌櫃的面上變了幾變,忽然露出焦急之色:“當真?”

夥計忙不疊地點頭:“如今人就在下面呢?郡守夫人親自陪同。”

掌櫃的神情一凜,立即歉意地看向丸子。

丸子點點頭站起身,稿子交到掌櫃的手中。她扭頭叫上旁邊吃點心的徐乘風,颔首告辭:“那我們這就告辭了。”

一行人從二樓下來。掌櫃的便急匆匆過去招待。丸子拉着徐乘風預備從旁邊離開,誰知一擡頭,正巧對上被簇擁在中央的人。郡守夫人親自陪同的人,正是丸子母子先前在街口差點被撞的馬車的主人,柳月姍。

柳月姍沒認出丸子,倒是認出了丸子身邊的徐乘風。

她眨了眨眼睛,有些驚訝丸子短短一段時日竟變了一副面貌。粗布麻衣地立在那,竟也有幾分麗人的樣子。柳月姍推開圍着她身邊的郡守家的姑娘,朝二樓樓梯這走來。被她落在身後的一群人順着她看過來,便看到了臺階上站着的丸子母子倆。

郡守夫人一行人正覺得詫異,就見一身粉色襦裙的柳月姍立在臺階下昂着下巴,有幾分驚喜的模樣:“是你們?你們一家子竟也來錦州了?”

丸子有些弄不懂她什麽意思,但還是略顯局促地給她見了禮:“姑娘又見面了。”

柳月姍點點頭,往旁邊讓了讓。

丸子順勢拉着徐乘風下來。兩人緩緩走下樓梯,一旁衣着光鮮的貴人們目光跟着他們動。店家驚詫的目光在兩者之間徘徊,看着丸子的眼神隐隐拔升了些。其中,衣着眼熟的華服公子立在一旁,乍一眼看過去,五官隐約與柳月姍有幾分相似。

不知是親兄妹還是表兄妹,他雖站得遠,但目光卻一直落在柳月姍的身上。

丸子不懼人,但被人當猴盯着看,心中還是有些煩躁的。

她無聲地與這些人福了福身,作勢繞過柳月姍離開。

然而柳月姍卻絲毫看不出她預備走的暗示,不僅沒讓開,還擡腿幾步走到丸子面前,歪着腦袋對旁人的私事問得很是理直氣壯:“你們來錦州是作甚?那日破廟見你們似是舉家搬遷,這是往後要在錦州落腳?”

話音一落,旁人看丸子母子的目光又變了變。

柳月姍這熟蝻的語氣當真叫人誤解。丸子注意到一旁人探究的眼神,心道果然。不清楚這姑娘到底是天真無邪自來熟還是目中無人真性情,丸子只覺得十分困擾:“那日破廟一別,難為姑娘還記得我等。我等是來此求學的。”

“求學?”柳月姍眼睛亮起來,“可是骊山書院?”

丸子低垂的眼簾微微眯了眯,衆目睽睽之下不便出言譏諷,只腼腆地笑笑。

一旁徐乘風仰頭這邊看看,那邊瞧瞧,小眉頭蹙起來:“我爹今日去骊山書院報道。往後都是要在這裏的。不知姑娘你這般關心我家事作甚?”

柳月姍理所當然道:“自然是有緣千裏來相會。我家表兄也是來骊山書院求學,往後幾年也都在錦州。怕是能與你家公子成同窗。”

說着,她扭頭看向人群中同樣被簇擁在中間的華服公子。

那華服公子尚不知緣由,見柳月姍看過來以眼神示意,便自如地點了點頭。丸子幹巴巴地回了個笑:“姑娘,我們還有旁的要事便不多留了。這就告辭。”

柳月姍得知了徐宴就在錦州,且也就讀骊山書院,心滿意足地放了人。

母子倆出了成衣鋪子,鋪子裏的人立即将柳月姍簇擁起來。丸子回頭瞥了一眼,面無表情地領着徐乘風去了菜市口。

徐乘風如今已經五歲多,本就早慧之人對這些自然不會毫無所覺。但察覺也只是覺得柳月姍此人略奇怪而已,不清楚到底怎麽回事兒。丸子在挑菜時,他在一旁抓着腦袋想半天。只是琢磨許久沒琢磨出個所以然,暗暗給柳月姍下了個‘怪人’的定論。

母子倆回到小院兒,徐宴已經從書院回來了。

範縣縣官大人的薦書自然是管用的,徐宴去到書院便直接拜入山長的名下。丸子母子回來家中,徐宴正捧着一本山長贈與的書在書房的窗邊細細地翻閱。徐乘風想來想去,蹬蹬跑去徐宴身邊說起了在鬧市發生的種種。

徐乘風慣來是親近父親比親近母親得多。哪怕徐宴對他頗為嚴厲,也不妨礙父子倆無話不說。既然是說,徐乘風自然将事情從頭到尾都描述給徐宴聽。徐宴聽說母子倆差點被馬車撞,自然驚了一下。

他立即看向窗外,窗外丸子正在井水邊洗菜。

自徐宴快要開學起,家中做飯便由丸子一手來。此時她還穿着上街那身,妝容也還精致妥帖。陽光灑在她肩上,照得人仿佛一尊鮮活靈氣的玉像。

“……爹,你說這女子是不是欠缺教養?”當着丸子,這樣的話徐乘風沒說出口。但對着教導他禮義廉恥的父親,徐乘風便沒了顧忌,真誠地吐出了疑問,“不然素未平生的,她這般打聽別人家的私事也太逾越了。”

徐宴目光凝視着井水邊的人,緩緩地勾起了嘴角:“是不是欠缺教養為父不知。但若是懂規矩知廉恥的人家,姑娘是不會如此行事的。”

徐乘風将這話在心中過了一過,點點頭:“那就是不知廉恥的意思。”

徐宴低頭看了他一眼,沒對他口出惡言給予批評,只淡淡地撫了撫他的腦袋。

“你娘可傷着了?”

徐乘風搖搖頭:“那車撞過來之時,娘抱着我閃開了。”

徐宴眼眸漸漸幽沉。素來看不出煙火氣的臉上露出了一絲戾氣。那一雙本就濃黑的鳳眸裏閃爍着叫人看不懂的光,須臾,又恢複了平靜。徐宴道:“往後遇到能遠着便遠着,不能遠着,就禮貌些應付着。出去幫你娘将菜洗了。”

徐乘風乖乖應下,爬下凳子乖乖去找丸子了。

徐宴端坐在窗邊,頭靠在窗棱上注視着井邊一大一小兩個相似的面孔在說話。須臾,見大的那個高興地丢下手中的活兒站起身,手在圍裙上擦了擦,轉身就走。小的那個嘟嘟囔囔的,蹲成一小團兒繼續洗菜的活計。

片刻後,門吱呀一聲響,丸子端着一盤點心進來。

徐宴側過身看她,丸子被他看得莫名。放下盤子便轉身要出去,走了兩步,方發現手被徐宴給握住了。丸子扭過頭,笑得腼腆:“宴哥?”

“敏丫,”徐宴從小喚敏丫姐姐,十四歲成親後姐姐不叫了,對她什麽稱呼都沒有。這段時日,除了夜裏床榻之上沉醉呢喃丸子的名字,這是頭一次正式叫她。丸子睜着眼睛看他,徐宴躊躇了片刻,忽然問道:“敏丫想做官夫人麽?”

丸子眼眸飛快一閃,頓了頓,露出一個羞澀的笑:“那是自然。”

說完這一句,丸子清晰地看到徐宴眼神沉了一下。

丸子心裏若有所覺,擡手将鬓角的碎發別到耳後。

想想,她又折回徐宴身邊坐下,抿抿嘴角略顯腼腆地又補了一句:“宴哥有出息高中,我便是官夫人。宴哥若是失敗也無礙,咱再多考幾年,宴哥還這般年輕,總有鴻運當頭的時候。若實在實在是時運不濟,那也無礙。咱們就回劉家莊開個私塾,叫宴哥當個教書先生。”

徐宴忍不住笑:“教書先生自然也是使得。但我被人誇聰慧這麽些年,總是得考出點成績來不是?敏丫且安心,我總是能叫你當官夫人的。”

丸子眼睫一顫,擡起頭,笑得燦若春花。

夫妻倆這一閑話,徐宴便又沉浸到讀書中去。

當初被推薦進骊山書院,徐家一家子除了徐宴都不曾知曉骊山書院的名氣。如今來錦州郡裏快一個半月,丸子母子耳濡目染的,自然也清楚了骊山書院在讀書人心中的位置。

徐宴過幾日要入學,自然得抓緊了時辰溫習文章。若是開學第一課便給先生留下了不好的印象,那對往後自然是弊大于利的。

且不說徐家這邊沒将遇到柳月姍的事兒放心上。柳月姍本來嫌棄錦州無趣,吵着鬧着要離開。這會兒也不走了,采買了好些物件兒去姑母家,一副要常駐的架勢。

柳月姍的表兄王琛,是錦州州牧的嫡三子,也是當朝柳庭雲的嫡親侄子。家中從武,上面兄長都是子承父業,只有他是唯一一個捏筆杆子的人。此次拜入骊山書院,一來是要證明自身才華,二來也是借機擺脫母親給安排的婚事。

他年前便已入骊山書院,柳月姍不遠千裏從京城趕來,純粹是貪玩來尋他玩耍的。現如今這目的變了,她對對她不假辭色的徐宴燃起了熊熊的熱情。

幾日後,丸子送徐宴上山,果不其然在書院門前就碰見了來送王琛的柳月姍。

夫妻倆在一旁小聲地交代着家事,還沒發覺有人靠近。徐宴一轉頭就看到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柳月姍,瞪着一雙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看。

徐宴目光越過她落到她身後的公子身上。那公子穿着一身略顯花哨的華服,烏發雪膚,圓眼睛看起來頗有些溫和無害。丸子上回見過他,只是晃眼一瞧覺得與柳月姍生得相似。這會兒仔細瞧了,發覺倒是沒那般相像了。

兩人隔空見了禮,徐宴接過丸子手中的包裹,轉身便要進書院。

柳月姍見徐宴仿佛不認識她一般,對她毫無反應。她趕緊兩步上前,攔在徐宴身前開了口有些羞澀地問:“徐公子,你還記得我麽?”

徐宴退後兩步,抱着包裹向她拱手一禮:“柳姑娘。”

“上回公子的救命之恩,月姍倉促之下,無以為報。本想着有朝一日相逢之時,月姍攜家中長輩登門重謝。沒想到居然會在此處遇上公子。”柳月姍手捏着帕子揉來揉去,臉頰也漸漸地紅了起來,“當真是……”

徐宴鞠躬拱手,淡淡地回道:“姑娘客氣了。舉手之勞,不足挂齒。”

徐宴的态度冷淡,柳月姍看着他的眼神卻更加閃亮。

事實上,若是徐宴當真因她的示好便貼上來,柳月姍便是再貪圖他貌美,也會漸漸失去趣味。徐宴的态度越是冷淡,拒絕的越是幹脆,她便越覺得徐宴此人與衆不同。

“并非是客氣,救命之恩,恩同再造。按道理得以身相許,不過公子家中已有妻室。小女只能另擇他報。”

柳月姍說這話瞥了一眼丸子,換了口氣道:“若是公子不嫌棄,往後有事可尋來,城南胡同的王家。小女定當施以援手,在所不辭。”

柳月姍的這番情态和表現,有眼睛的人都看出不對,這叫身為表兄的王琛很是尴尬。尤其徐宴的臉上并未有任何喜色,反而透着一股冷漠。

他快走過來,先是對着臉色鐵青有些笑不出來的丸子拱手一禮。

“家妹年幼,又心直口快。她這般只是為表感激之情,并無他意。還請徐家娘子不要見怪。”複又歉意地沖徐宴一笑。不過在這之間,他那雙眼睛極快地瞥過徐宴渾身上下,心中迅速得出了印象後,淡淡地沖夫妻倆道了聲:“失陪。”

落下一句話後,不顧柳月姍乍紅的臉色,拉着她便匆匆離開。

丸子安靜地立在書院門邊,雖沒開口說什麽,但垂頭喪氣的模樣也十分明顯。

徐宴嘆了口氣,忽然走上前拉着丸子去到樹林後邊。

丸子就這般安靜地立在樹下,看着他一言不發。

徐宴想了想,道:“說來那日沒向你交代清楚。這位柳姑娘,其實是當朝威武大将軍唯一的嫡女。實打實的京中貴女,地位尊崇,脾性怕是也與旁人不同。”

說到這,他深吸一口氣,有些委婉地提醒丸子:“若是往後遇上她,能遠着便盡量遠着,若是在不能遠着,便,稍稍忍耐些吧。”說出這句話,他注意到丸子的眼圈兒一瞬間紅了,心裏頓時沉甸甸的。

徐宴素來是個驕傲透頂之人。讀書人的清高,他一樣不少。

從柳月姍初初對他示好,徐宴便若有所覺。他并非遲鈍之人,相反,徐宴十分敏銳。但那時只覺得這小姑娘有些不懂事兒,便是信中嗅到了小姑娘委婉的暗示也沒怎麽放心上。前些時日聽徐乘風回家閑話,提及柳月姍的馬車竟然差點撞到丸子母子倆,徐宴對這小姑娘的印象便急轉直下,如今隐隐生出了輕視和厭煩。

徐宴從未見敏丫哭過,從小到大一次沒有過。丸子這一紅眼睛,于徐宴的自尊心來說,是個極大的打擊。

柳月姍為何對他起心思并未叫他自得,反而她理所當然地輕視他的妻兒,旁若無人地行勾引之事,在徐宴看來,都是沒規沒矩,欺人太甚。

看了看沒人,素來矜持要臉的徐宴走過來輕輕将丸子攬進懷中,拍了拍她後背:“委屈你了。”

丸子伏在他肩上眨了眨眼,挑起了眉頭。

送完人進書院,丸子當日便下山了。

說來也真是湊巧,下山的路上又碰見了柳月姍。她坐在肩輿上,居高臨下地看着一身短打的丸子。

兩人并行一段路,柳月姍忽然擡手揮了揮,轎夫應諾停下。她從肩輿上走下來,攔到了丸子的面前。

這姑娘年紀不大,身量卻跟丸子差不多高。她站在丸子的身前,嬌俏的臉上露出霸道的蠻氣。這是自小到大被寵溺出來的有恃無恐。

只見她上下十分挑剔地打量丸子,忽然勾起了嘴角:“嬸子,請恕我無禮,聽說你是徐公子的童養媳?”

……嬸子?

丸子:“……”還是頭一次遇到說話這般不講究的人,她有些愣住。

頓了頓,道:“是,但又如何?”

柳月姍自上回聽說徐宴在骊山書院就讀,便命人仔細打聽了徐家的事兒。雖不至于徐家什麽事兒都一清二楚,但大致了解清楚:“沒想到,原以為你只是長得老些,沒想到年紀确實比較大。今年二十有五了?”

丸子被她理直氣壯的态度給逗樂。這姑娘人前人後兩張臉,看來并非真單純。但這般直白地戳旁人痛楚,到底是真跋扈嬌蠻還是目中無人?

“細算的話,二十四周歲還差半年。”丸子點點頭,“不知姑娘有何指教?”

柳月姍笑了,繞着她走了兩圈:“指教不敢當。”

她歪了歪腦袋,“只是忽然遇上一件看不順眼的事兒,非得點出來,心中才痛快。”

“哦?”丸子也學她歪了歪腦袋,“那不知這不順眼的事兒,又關姑娘何事?”

“你怎知不關我事?”

柳月姍十分讨厭旁人忤逆她,尤其是丸子這等粗劣賤婢,“現如今好似無關,但有朝一日,誰能想到會怎樣?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一切做不得準的。”

丢下這一句,她轉身又坐上了肩輿。

手中扇子一遮臉頰,她目視前方:“下山吧。”

轎夫擡着人,腳步如飛地走遠。

丸子看着那猖狂的小姑娘,忽然哭笑不得:居然嚣張到她頭上來?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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