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一回到家,鍋裏空蕩蕩的,洗碗池堆滿了碗,一片狼藉
司請了半天的假而已。
李言擡手再次理了理自己白色外套的衣襟,揚唇道:“簡單來說,就是兩點。一、風小姐盡快從霓凰離職,離職當天正式簽約成為我們星際的員工,特聘為歌曉的生活助理。二、成為歌曉生活助理的在職期間,必須嚴格遵守保密協議上的條款,并積極幫助歌曉康複。”
“康複?”風娅抓住了這個詞,她不由得揣着憐憫的目光望向廚房的那個忙碌青年的背影,這個家夥果然有病啊!
“是的,風小姐仔細看條款上面會有詳細說明。”李言應聲道。
風娅撇了撇唇,一臉無奈,這個私人醫生兼助理的談吐不去做律師真的可惜了,說話官方又書面,像極了被按照程序代碼行動的機器人。
而一旁冷眉冷眼的肖景更像個莫的感情的冰塊人。
嘶,不說別的,要是自個兒成天要和這兩個人打交道,她都有些擔心自己會不會被同化。
“不用了。我在霓凰過得挺好。”風娅擺了擺手,直截了當地拒絕道。
肖景的眼角抖開了一層淡薄的笑意,“我想,風小姐看了這個以後,是不會想要拒絕我的。”
緊接着,肖景從來時胳膊上挂着的大包裏取出了一堆照片,還有一些蓋了章的紙質資料,遞給面前的風娅。
風娅沒有多想,順勢接過,一張張掃過來,頓時脊背冷汗直冒。
“這些是風小姐的媽媽在一些門店抵押東西的憑據,哦,還有一些把我們歌曉身上的限量款套裝,名表配飾賣掉的現場照片。”肖景面色已經冷淡,只是眼角洩露了幾分嘲諷之意。
風娅捏緊了那些照片,指尖因為太用力而泛白。
“如果風小姐不同意我們剛剛提的建議,那麽,就請把上面統計好的款項打到這個賬戶上。”肖景說着,又不緊不慢地從包裏取出一張金額統計清單。
風娅看着上頭赫然總計的天文數字,登時覺得頭大。
看着眼前依舊淡定如斯的兩人,風娅心下暗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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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了,這回真的不用吃飯了,吃土去!
眼前的肖景不愧是肖景,能在星際裏混到經紀人一姐的位子也是不得了。
對方這明顯是有備而來,吃定她吃得死死的啊……
風娅心知肚明,且不說那錢一次性還不了,如果不答應他們提出來的條件,自己和歌曉這件事情要是傳出去,今後她在霓凰怕是也難以生存下去。
這回風娅算是領教了肖景的手段了。
第 6 章
“啪嗒。”門被人從外頭關上。
風娅脫力地靠在玄關邊上,臉色不是很好看。
風琪朵立在玄關旁,手裏端着一碗水果沙拉,臉上難得露出幾分愧疚。
“娅娅啊,這事兒怪我,我當時和你視頻的時候,被那個中介看到你旁邊站着的歌曉了。然後他們本事兒也挺大,居然一路跟着我找到這裏了。”
風娅深深吸了幾口氣,扶着牆勉強站起身,走到風琪朵面前,端過那一碗混着幾顆草莓和幾塊芒果的沙拉,一口一塊,憤憤地嚼着:
“現在說這些也沒用了。”
她好不容易在霓凰有了一席之地,現在全被攪黃了。
為了老媽一時的貪欲和自己一時的猶豫,轉眼間就賠上了自己對未來的職業規劃。
風娅一想到這事兒,現在只覺得頭暈眼花。
“小心。”
再次被青年貼心扶着站穩的風娅此刻卻有種……想要把手裏的沙拉往他頭上扣的沖動。
風娅打量了青年的那頭似乎每一根被打理得矜貴無比的頭發……啧啧啧,她忽然下不去手了。
畢竟現在這個家夥對她而言,是個行走的催債機器和存在着安全隐患的人形炸彈。
無時無刻不在提醒她,要是這個家夥的病一直好不了,她就得一直任勞任怨拿着秘密合約在他身邊好生伺候着。
她,風娅,霓凰一好好的新晉經紀人,如今再次淪為助理。
當初一把血淚心酸史做了不知道多久的助理才混到經紀人,如今又要從頭來過,她真的很心酸。
抽了抽鼻尖,風娅忍不住又塞了好幾口原本泛着清香的芒果,嚼吧嚼吧,而她此刻只覺得連舌尖都是苦的。
對着電腦哭巴巴地敲着離職申請書的風娅眼角挂着兩滴要落不落的淚。
這一場景皆被在門外遠遠站着被勒令不準靠近她的青年看在眼裏。
他長卷的眼睫輕輕顫了顫,俊美的面容上的神情顯得若有所思。
三天後。
“老婆,我們收拾東西明天要去哪裏?”看着風娅收拾着行李箱,青年在門口探頭,納悶問道。
“再說一遍,我不是你老婆,我現在是你助理。”
風娅怎麽也想不到自己走流程走手續至少要一個月才能辦得下來的辭職,上頭居然三天就批下來了。
她拉上行李箱的最後一層拉鏈,心中頃刻間生無可戀。
當然,也只是頃刻間而已。
轉瞬即逝的念頭罷了。她還有一些不得不面對的責任要去承擔。
踮起腳尖幫青年壓低了鴨舌帽帽檐,風娅無聲地嘆氣,繼而轉身看着窩在餐桌旁的風琪朵,不放心地叮囑道:“既然租了店面就好好開,別再去賭了。”
風琪朵故意別過頭去,忍住眼角的酸意,拔高了聲兒道:“知道了知道了,趕緊走走走。”
風娅換好鞋子,撥開青年想要幫忙拎行李箱的手,冷聲道:“我自己來。”
青年直起身,墨鏡後的那雙眼睛泛過了一分稍縱即逝的銳利,接着又恢複到往日的溫和。
他彎唇,笑得一臉無辜燦爛:“娅娅,我們這是要去哪裏呢?”她現在不想自己叫她老婆,那就順着她吧。反正,他以後有的是機會。
“你先到樓下去,肖景他們已經在車裏等你了。”風娅反手關好門,拖着行李箱歪着身子艱難地一階一階往樓下挪。
樓下某輛外地車牌的卡宴車裏。
肖景看了眼備用手機顯示的日程安排,擡頭看了眼這陳舊的套房樓的樓梯口,不耐煩抱怨着:“當時我就該硬着氣把歌曉直接帶走的,還聽了你的話,讓他繼續留在這種房子裏做什麽?”
駕駛座上的李言今天鼻梁上多了一副金絲眼鏡框,聞聲,他只是清淺地笑了笑,面上沒有絲毫不悅,語氣柔和:“小景,你不是沒看到歌曉對風小姐的信任,你之前見過他有對誰那樣放下過防備的嗎?”
肖景揉了揉太陽穴,閉了閉眼,“這些年,歌曉的重度抑郁症——背地裏也不知道鬧出了多少幺蛾子,我之前就不該答應他讓他去solf那裏錄節目的,這回居然還和我們玩失蹤。”
“或許,這回,事情會有所轉機。”李言笑着指了指樓梯口。
肖景順勢望向那邊,瞬間震驚地瞧見了樓梯上兩人追逐的身影。
風娅剛在樓上把門鎖好,就猝不及防被青年奪過了手裏笨重的行李箱,偏生青年腿長跑得快,風娅一路追下樓也沒趕得上他的步伐。
“你把箱子還我!我自己拎!”風娅在後頭追得上氣不接下氣。
前頭的青年拎着行李箱三步并作兩步快到樓下停着的車前了。
充當司機的李言勾了勾唇,“小景,你看,咱們歌曉之前後頭跟着的兩個女助理,她們可沒這個待遇吧?”
坐在副駕駛的肖景扶了扶自己快要掉下來的下巴,眼睜睜地看着平常出街連墨鏡都懶得自己拿的歌大佬,如今居然親自幫女助理提箱子,還提得這麽心滿意足,以至于那張冷酷墨鏡下依舊俊美的臉上開心得要冒泡?
“丫的這哥們兒之前學的表情管理都喂狗了嗎?”肖景恨鐵不成鋼地吐槽着。
李言笑着搖了搖頭,揚手點了控制器按鈕把後備箱蓋子打開了。
後頭的歌曉順勢把行李箱放進了後備箱裏,蓋好,接着主動地打開後座車門,立在一邊等着風娅追上來。
風娅立在被他打開的車門前,詫異地看了看他的表情和手勢,那意思分明是請自己先坐進去啊……
風娅的額上頓時挂了好幾條黑線,完了好久沒做助理,這開車門的業務技能居然還不如人家一個影視圈大佬?
感覺職業生涯再度受到挑戰的風娅一把奪過車門,扯了扯嘴角,“您先請。”
青年眨了眨眼睛,一動也不動,根本沒有要進去的意思。
“夠了你們兩個,速度麻利點,想被狗仔拍到大作文章嗎?”副駕駛的肖景看不下去,直接開口,毫不留情吼道。
風娅提着一口氣,鑽了進去。
青年這才滿意地坐在了她身側,長臂懶懶散散地拉上了車門。
“咔噠。”車門關好了。安全帶也系好了。
李言扶着方向盤,彎唇,“坐穩了。”
後座的青年習以為常,摘下墨鏡擱在一旁,懶洋洋地閉上了眼睛。
一旁的風娅來不及“嗯”一聲,就親身感受到了車子便“嗖”的一聲飚得飛起。
車子上了高速,風娅緊緊攥着扶手,整個人還有些沒緩過神來。
“習慣就好了。李言他平常趕時間都這樣。”副駕駛座上的肖景難得語氣溫和不少。
風娅看了眼坐在駕駛座上的一臉平靜淡定的李醫生,居然是這種玩心跳的飙車風格……
真是抱歉了,她眼瞎了,之前還真是看不出來。
“行程剛剛發給你了,solf複工了,你接下來的一個星期都得在歌曉身邊待着。”肖景說完,不容風娅回應,繼續道:
“solf結束後,歌曉得無縫銜接‘悅活樂動力’那邊的情景劇特約嘉賓。風娅,這期間,李言會帶着你,我要離開一陣子,去盯寧易那邊劇組的進程。”
肖景扭過頭,面色依舊嚴肅,盯着風娅,“有問題嗎?”
“沒有。”風娅飛快地記下剛剛的要點,篤定地搖頭。
肖景揚唇,“那你把剛剛我說的重新來一遍。”
風娅面上沒有驚訝的神色,很是平靜地把她剛剛的話的要點複述了一遍。
肖景盯着她幾秒,點了點頭,“還不錯。”
李言轉動着方向盤,揚唇,“小景,你放心去吧,後面那兩只就交給我了。”
肖景瞥了他一眼,沒說話,一臉冷漠地望着窗外飛速掠過的花草樹木。
李言挂在臉上的笑意斂了斂,繼續飙車。
後座的風娅回過神,瞪着在一旁醒來以後偷偷玩她手指,還玩了一路的某人。
“娅娅,有事嗎?”
被發現了罪行的某人沒有絲毫悔過之意,反而更加肆無忌憚地握住了她的右手。
“有事。”風娅快被他那無辜至極的表情氣瘋了。
這是什麽奇奇怪怪的重度抑郁症患者啊?
她真的不信好嘛?保密協議上寫的症狀怕是誤診吧!要麽就是李醫生對重症抑郁患者有什麽嚴重的誤解吧!
別人家的患者往那兒一坐,自帶陰雲密布背景,随随便便一個眼神一個低眸都能演上一百集悲傷逆流成河。
——現在這位大佬不僅沒有絲毫抑郁痛苦的表現,反而還一副要出門旅游一樣輕松愉悅的狀态。
這不合常理啊喂!
“咳咳。”副駕駛座上和兩個手機來回較勁的肖景赫然擡首,對着後視鏡實在看不下去,總算出聲警告。
風娅撇了撇唇,瞪着青年,眼裏寫着:看見沒看見沒,你丫的再不撒手我怕是有生命危險啊喂!
青年委屈巴巴地松開了手,開口:“老……”
“唔……”
風娅眼疾手快捂住了他的嘴,低聲恐吓:“閉嘴好麽?好好睡覺不香嗎?”
青年眨了眨眼睛。
眼睛裏的神情很是無辜。
風娅只覺得此刻好像自己才是那個霸王硬上弓的強勢一方,忙像被燙到了一般縮回了自己的手。
後頭兩個重新端正了坐姿以後,副駕駛的肖景眼中的殺氣這才緩和不少。
到了場地已經是下午的一點鐘,這一路倒是費了不少時間呢,也多虧了李言一路飙車的那種速度加持。
節目組那邊安排的工作人員很積極,各樣流程和路引都做得挺好,趁着歌曉被拉過去和其他明星錄制恢複solf節目制作的發布會視頻,風娅找到了一個僻靜的小花壇,端着一盒快餐開始扒拉。
“香嗎?”
“還行。”有菜有肉還有海帶湯,關鍵是難得的熱乎,能不香麽?風娅繼續扒拉了好幾口,這才猛地察覺不太對勁。
她盯着地上那片被陽光拉得颀長的影子,僵着脖子緩緩擡頭,震驚地睜大眼,“你,你這麽快就錄好了?”
“嗯。一條過的。不過,我還沒吃飯。”某人的語氣愈發委屈了。
風娅頓時感到深深的良心不安。
她瞅了眼扒拉了一半的飯菜,有些納悶,講道理不是應該專門有人給他們安排夥食嗎?
“節目組說了,經費有限,要想吃飯,得在錄制的時候掙積分。”某人說着,順勢坐在了她旁邊,把頭壓得低低的。
風娅的嘴角抽了抽,合着這是找她偷偷來開小竈呢。
“不行,我雖然是你生活助理,但是,但是也不能公然違反節目組規定吧……你身為公衆人物,還是別搞特殊了,嚴格要求一下自己。”
風娅義正言辭說完,還不忘喝一口湯。
青年皺了皺眉,開口:“老……”
“停!”風娅及時打住,“那個梗咱們能不能過去了?”
“我是聽你講得頭頭是道,忍不住想叫你一聲風老師……”青年眨了眨眼睛,唇邊泛開一絲戲谑的笑意,“風老師,能不能賞口湯喝喝?”
“咳咳咳……”風娅明顯被嗆到。
“可是我只有這一碗……那還是我喝……哎!”風娅驚恐地睜大眼,眼睜睜地看着某人就着自己的碗慢悠悠地喝了口湯。
“那是我喝過的啊……”風娅劈手要奪過,卻被某人輕巧避開。
“歌曉!”風娅忍不住暴躁得直呼某人姓名。
“嗯,蠻好喝的。”歌曉端着碗起身,忍不住又多喝了幾口。
“哇你這人真是……”風娅只覺得頭大。
“歌老師,咱們補個妝要去錄下午的節目了。”
風娅循聲望去,那不是安然嗎?她心下一個震撼,想不到還能見到那個界內鼎鼎有名的化妝師啊……
“嗯。”
歌曉應聲,放下空碗,繼而轉身,揚手薅了一把風娅那頭利落的及肩短發,安慰道:“行了別難過,以後請你吃頓好的。”
說完,他便撂下了目瞪口呆的風娅在原地,跟着安然去化妝了。
風娅忍不住擡手撫了撫自己的發頂,喵的剛剛那個男人對她的頭頂做了什麽?
意外
這邊的風娅收到肖景發過來的臨時交代的任務,來不及整理剛剛歌曉出手薅了一把自己頭發的事實,她從花壇前迅速起身,一路小跑進了後臺。
擠破了腦袋風娅才好不容易從人堆中找到李言。
才他手裏要到了這檔節目裏要代言的相關配飾資料以後,風娅便馬不停蹄跟着籌備組去整理需要的東西了。
錄制現場這邊,下午的一些主要還是小地方的取景錄制,內容不多,時間也進展得很快,所以很快完成,到了休息的時間。
這時已經是傍晚,歌曉坐在一塊大岩石上,背後是一棵挂滿了許願簽的穗子,被風吹得晃晃悠悠的。
李言上前遞了一瓶水,還有一條毛巾,一旁的安然平靜地盯着歌曉的臉,仔仔細細地補妝。
“辛苦你了安然,這種事情本來助理做也行的。”李言客客氣氣道。
安然勾唇,笑得謙和,“沒事,你也清楚的,我化的妝要他們來補,也實在為難他們了。”
頓了頓,安然偏過頭,回憶着,忽地問道:“不過你們是不是又換助理了?”
李言淡笑,不置可否。
安然心知肚明,背着化妝包無聲地轉身離開。
歌曉坐在岩石上,目光四處飄忽,似乎在找人。
“看什麽呢?”李言順勢坐在了他身邊。
歌曉見狀,不由得起身避開。
李言眼角的光暗了暗,果然,病情還是老樣子。
歌曉不說話,轉身往另外一邊密集的人群踱去。
期間遇到不少一起錄節目的小鮮肉小花旦,他臉上也沒有多餘的表情,只是側身匆匆避開了,不一會兒他便消失在衆人視線裏。
李言一直在後頭默默跟着。
他一路跟着歌曉到了後勤負責的地方,只遠遠見到這邊停了好幾輛的資源籌備車。
風娅好不容易找到了清單上面記載的所有産品和配飾,打包進箱子裏,正要搬出來,卻發現車門居然在外邊被人拴住了。
她趕忙把沉甸甸的盒子放下,想要掏出手機打電話。
哪裏知道自己剛剛為了方便搬東西,眼下也不知道把手機和包丢到車裏的哪個旮旯去了。
四周的光線很是陰暗,她只好聚精會神貓着腰艱難摸索着。
外頭忽的傳來了談話聲,她也顧不上什麽,挪到了門那邊,用手拍打着門。
冰冷堅硬的觸感讓她疼得呲牙咧嘴,“有人嗎,幫忙開個門……”
“你聽到什麽聲音嗎?”一個工作人員低頭抽煙。
“沒有啊,哎,時間差不多了,咱們得趕緊去幫忙運晚飯了。”
“行吧。”踩滅了煙頭,兩人快速轉身離去。
“有人嗎?”風娅喊得在裏頭都聽見自己的回聲了。此刻不太妙的是,她感覺裏頭的空氣越來越稀薄了。
啧,前所未有的危機感在她心裏垂蕩着,一下下撬動着她心裏的恐懼感。
太陽落山了,四周光線很暗,歌曉沉着步伐一步一步往停着那幾輛資源籌備車的地方踱去。
李言在後頭跟得心下一緊,忙快步追上前去,“歌曉,你要去做什麽?”
歌曉瞥了他一眼,“我的助理不見了。”
李言腦中嗡然作響,“她之前去幫忙取你代言的配飾了,既然你找她,那行,我打個電話給她。”
“嗡——”手機一陣一陣震動起來,風娅看見了那光,如同撿到了救命的火苗,趕忙拿起手機。
“風娅,你現在在哪兒呢?”
“我在車裏,被鎖住了。”
“哪輛車啊?”
“資源籌備的這邊……”風娅剛要繼續說話,手機便沒電關機了。
“喂,喂?”李言看着挂斷的手機屏幕,頓時皺了皺眉。
一旁的歌曉看着李言手機存的風娅的電話號碼,他的臉色也不太好看,眼中一片沉郁昭然若揭。
“風娅說她被鎖在資源籌備的車裏了。”李言擡頭遙望着不遠處停着的那些車,“我去找人要鑰匙。”說完他忙掉頭就跑。
歌曉沉着臉一輛一輛地找人。
“娅娅。”
“娅娅!”
歌曉每喊一聲,語氣便多增一分不耐,他知道被關在黑暗密閉空間裏的感受,因此他必須要快點找到風娅被鎖的那個地方。
風娅緊緊握着沒電關機的手機,愈發覺得空氣稀薄起來,她拍了拍自己昏昏脹脹的腦袋,掙紮着起身。
隐隐約約聽到有人在外頭喊她的名字,她登時心跳加快,剛剛的手拍門拍得發疼,她咬着牙,把右腳的鞋脫下,一下一下用力敲着。
“我在這裏!”
“你聽見了嗎?”
“娅娅!”那執着的聲音越來越近。
風娅在裏頭只覺得心下燃起的希望頓時将那份沉甸甸的恐懼掃蕩出局,忙锲而不舍地喊道:“我在這裏!”
“你聽見了嗎?”忽的感受到外頭沒了聲音,風娅着急得差點喊破了音。
手腕發酸,握着鞋跟敲門的頻率也漸漸慢了下來。
“哐啷!”鎖砸在車門上,發出了沉重的悶響。
“我聽見了。”門外傳來一聲隐隐顫抖的男音。
清晰刻骨。
風娅只覺得自己的心跳聲傳到了耳邊,愈發急促起來,她按捺住心中那份欣喜,“歌曉,是你嗎?”
她遲疑地輕聲開口。
門外的歌曉聽見緊鎖的車門裏頭飄出略帶嘶啞和不安的女聲,眉頭擰緊,“是我。對不起,等我一下。”
風娅只覺得驚奇,剛剛那聲音她只覺得耳熟,可是又帶了幾分陌生,沒想到真的是歌曉。
“來了來了,鑰匙拿到了。”李言快跑過來,手裏拿着一串鑰匙。
“我來開吧。”李言說着,便要擡步上前。
歌曉一把奪過李言手裏的鑰匙,擰緊眉頭,默不作聲迅速地一把把試過去。
風娅重新呼吸到車廂外地第一口新鮮空氣時,就被人一把撈進了懷裏。
風娅驚得頓時渾身僵硬,不敢動彈。
“對不起。”
用寬大的身軀把她包裹在懷裏青年眼角發紅,如是說道。
風娅疑心自己聽錯了,可是擡起頭對上那人的一雙隐忍的眼眸時,她的心跳頓時漏掉了好幾拍。
“咳。”李言在後頭善意提醒道。
風娅趕忙回神,用力推開青年,“是,是我該謝謝你我,你和我道什麽歉啊,又不是你把我鎖裏面的。”
青年低垂着首,臉上神情很是憔悴。
風娅察覺到他此刻的不對勁。
天色越來越暗,三人被籠罩在一片沉沉的靛紫中,氣氛很是古怪。
李言知道情況不大對,心知勸青年怕是不管用,于是走到風娅旁邊,“咳,風娅啊,晚飯時間也到了,咱們去吃點,晚上歌曉他還有一場錄制,那些代言的産品我來拿就好了。”
“哦。”風娅點了點頭,看向青年,努力組織語言,“歌曉,你,你要不要也去吃點?不是說湯挺好喝的?”
青年看向她,眼眸深沉,語氣緩和不少,啓唇輕輕地答:“好。”
別走……
一雙修長的手提起一只蝦,關節分明的指尖靈活地在蝦身翻轉跳躍,娴熟的動作将每一只蝦剝得光溜圓潤,繼而有規則地整齊擺放在塑料的餐盤裏。
面對自己餐盤裏被碼放得如同藝術品的蝦仁們,風娅不禁看得目瞪口呆。
“不得不說,我們曉啊,剝蝦技術可好了。”
李言坐在歌曉旁邊,用筷子夾了一口豆角往嘴裏送,笑了笑,解釋道。
“看,看得出來。”風娅只覺得此刻發達的語言中樞都不知道該傳導出什麽話來誇誇坐在自己眼前面不改色的青年了。
見李言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的餐盤裏,風娅客氣道:“這蝦那麽多,我也吃不掉,要不你分點過去?”
李言揚唇,“好……”
感受到旁邊某人可以殺人的眼神,李言趕忙別過頭,苦笑:“好多蝦,沒事兒,你慢慢吃,畢竟,是曉親手剝的。”
風娅點了點頭,随即又搖了搖頭,“挺多的,要不,你還是吃點吧?”
李言垂了垂眸,心一橫,索性幹笑了一聲:“謝謝,我對蝦過敏。”比起吃蝦,他更擔心自己的小命會被扼殺在歌大佬手中。
“哦。”風娅拿起筷子,想了想,又放下,擡手将旁邊的湯碗提了出來,放在桌上,推到了對面坐着的青年面前,“吶,今晚還是中午的湯,你喝點嗎?”
歌曉擡眼注視着她,輕點了點下巴,随即接過湯碗,喝了一大口。
一旁的李言看得驚訝得連嘴裏的豆角都快嚼爛了,瞧瞧,這是人幹的事情嗎?
那碗裏一塊塊白蘿蔔是擺設嗎?那碗不是平日裏歌大佬厭惡至極的蘿蔔湯嗎?
此刻居然乖乖的,安分至極的在歌大佬手裏端着,還被大佬喪心病狂的親自送進口,喝得連渣都不剩了?
現在到底是誰有病,究竟是他瞎了,還是歌大佬瘋了?
“有什麽問題嗎?”風娅注意到一旁李言吃驚得可以吞下一根大蘿蔔的表情,不由得詫異問道。
“別理他。”歌曉把空碗放在桌上,讨好似的盯着風娅。
言下之意皆是:看我,我把湯喝光光了哦。
風娅僵硬着脖子,點了點頭,“哦……”
頓了幾秒,風娅想要亡羊補牢緩解這尴尬的氛圍,忙擡聲道:“幾點了,該回到錄制場地去了嗎?”
李言掃了眼牆上的時鐘,“嗯,差不多了。”
風娅看了眼自己吃了一半的米飯,抿了抿唇,繼而端起餐盤起身,“行,我們走吧。”
李言看了眼手機上的文件內容,一邊走一邊和一旁的歌曉講述等會錄節目要注意的細節。
歌曉心不在焉地聽着,目光一直鎖在垃圾桶邊上的風娅。
“要說的就只有那麽多了,待會兒節目組裏的人來接洽,你記得對人家态度好點。”李言不放心的再次強調道。
見對方歪着頭,還一直繃着臉不回答,李言不由得循着他的目光看去,見風娅從垃圾桶那邊朝他們跑了過來。
“我餓了。”歌曉睜着眼睛說這話時,面不改色心不跳。
李言扶額,“知道了,我待會兒讓風娅去準備餅幹,讓她順道給你送去……”
歌大佬這才把目光轉向李言,繼續繃着臉吩咐:“你去。”
李言:……
“行行行,我待會兒自己去準備餅幹,給你送去。”李言見大佬的臉上表情絲毫波動都沒有,嘆了口氣,認命道:
“好好好好,我知道了,我也給風娅送點兒去!”
這樣總行了吧!
這家夥明明是看人家女孩子沒吃飽,還這麽拐着彎子嘴硬。
也虧他這麽多年的察言觀色沒白學,不然要是換笑景來,他可難保肖景會給風娅的餅幹裏下耗子藥。
那什麽,他曾在坊間聽過一則廣為流傳的廣告:“蟑螂藥,老鼠藥,不怕你老鼠多,就怕你沒有老鼠。老鼠聞到死光光,吃到死光光,老鼠就死在旁邊,老鼠死得快,老鼠死得多,老鼠走過當場死,一分零六秒,120都救不了。”
這段經典廣告可謂是家喻戶曉,非常洗腦。
啧啧啧,其內容也兇殘得很。
稍稍腦補了一下肖景賣老鼠藥的場景,李言搖了搖頭,無奈邁開腿去附近的超市買餅幹。
風娅看着李言跑得飛快的背影,“他幹嘛去了?”
歌曉無所謂地撇了撇唇,“不知道,你陪我去錄制現場。”
風娅看着歌曉旁若無人的兀自拉起了她的手就要往前走,她驚慌得趕忙甩開,“你幹嘛?”
“我不認路。”歌曉嘴角向下一撇,語氣委屈得仿佛下一刻就要像孩子一樣地哭出來。
風娅這幾天真的是嘗夠了他變臉速度極快,又愛用無辜眼神看自己的滋味。
這個男人之所以被挂上那塊位于帝都步行街大廈上的廣告牌,不是沒有理由的,這演技真的比她之前在霓凰帶的那些個被人挑剩下的新人好太多了好嘛!
歌曉心滿意足地拉着她的風衣衣擺跟在後頭,全然不知道自己在風娅的心中才堪堪與那些幾百線開外的新人們比較的地位。
風娅蹲在一堆工作人員的中間,遠遠地望着監視器上各路明星大展身手,她抱着膝蓋,坐等錄制結束。
當聽到導演喊“收工”的時候,風娅立馬起身沖出人群。
放慢腳步走在路上,她忽然感覺有點餓,唉,晚飯還沒吃飽。
尋思着待會兒去超市買點吃的時候,後頭傳來一陣略顯急促的腳步聲。
她暗叫自己就不該抛棄大部隊走這條狹窄陰暗的小路,腳步聲愈發近了,她警覺地回頭,“你!”
“唰啦……”眼前一袋滿滿的零食在她眼前晃了晃。
她仰着脖子,費力地揚手,夠不到。
始作俑者悄然勾了勾唇,這才慷慨大方地把那袋零食往她懷裏一塞。
抱着滿滿一大袋零食的風娅愣愣地仰首注視着眼前高個兒的青年,“歌曉,謝,謝謝你。”
“不用客氣。就當還你的湯了。”歌曉繞過她,打開新代言的手機的手電筒,走在了前頭。
前頭的路一下子就敞亮了起來,風娅抱着零食,這才放心大膽跟在他身後。
察覺到後頭的亦步亦趨的腳步聲,歌曉不由得放慢了腳步。
他唇角不着痕跡地勾起,忽地轉了個身,如願以償的将像極了倉鼠的某只抱了個滿懷。
“撒……撒手。”風娅心跳都漏跳了好幾拍,這場景要是被別人看見了還得了!
“怕什麽,就當是你抱着我的零食抱不動,我順手幫個忙。”歌滿一臉大大方方,開口辯解道。
風娅額前挂了好幾條黑線,她心裏呵呵兩聲,要點臉吧好嗎!
這架勢他們倆都快摟一塊兒,就差沒打個啵了好嗎!
等等,打什麽,她都腦回路怎麽也莫名其妙的被他拐到坑裏了?
“快點撒手!我生氣了!你就不能注意點影響?”
風娅真是怕極了,她可沒忘記自己之前還在一個十八線後頭做助理的時候,另一個企圖在酒會上和自家藝人搞緋聞的助理是怎麽涼的。
“抱歉。”歌曉的聲音多了幾分歉意。
他的臉陷在陰影裏,風娅看不出他此刻是什麽表情,只見他轉身離開,背影步伐顯得有些蕭瑟。
是她的錯覺嗎?她總覺得這人的身上藏了很多事情。
半夜,宿舍的門被人敲醒。
風娅裹好睡衣,撓了一把頭發,打開門。
門外是衣着整齊的李言。
“什麽事兒?”
“這是他在組裏工作,每晚都需要的藥和熱水,麻煩你送到他房裏。”李言面色誠懇,補充道:“我待會兒臨時要去開會,沒法順道過去。”
風娅愣了一下,接過物品,點了點頭,“哦。那你去吧……”
她看着左手手心那瓶标着複雜的字樣的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