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清晨的第一縷暖陽透過窗戶柔柔灑下,跌落在散發着幽香的簡易木床上。
木床規格不大,只能堪堪容下一人,而且無論從材料或做工上來看都是普通客房裏才會出現的東西。
床上躺着一位少女,面容稍顯稚嫩,大約十三四歲的模樣。
這少女生得一副标準的鵝蛋臉,臉上好似繡了兩道細長的柳葉眉,精致的五官雖然還沒有完全長開,但已經看得出幾分溫柔清雅的氣質。
輕靈的微光在小小的空間裏跳躍,閉着眼的女孩眉頭輕皺,指尖随即若有所感地動了動。
感知到從頭部傳來的劇烈疼痛,許詩茗抿緊了唇,皺着眉不适地翻了個身。她挪了挪地方,側過身子,明顯感覺到床板堅硬冰冷的觸感。
終于,許詩茗無法忍受腦海的痛感和床板硬實的觸感,在難耐中睜開了眼。
入眼是簡單的木質家具,不太大的房間裏只放了一對舊桌椅和狹小的衣櫃,桌上放着一些排列整齊的書本。環顧四周,這便是房間裏的所有東西了。實在是簡陋得過分。
許詩茗看了看房裏簡單卻不淩亂的擺設,似乎還沒從這突然闖入視線的場景中緩過來,有些愣神。
她記得,自己好像已經死了?
看着房間裏熟悉的物件,許詩茗閉了閉眼,忍着頭痛回憶不久前發生的事情。
一些場景從她的腦海中晃過,最後定格在一個陰暗昏沉的周五。
那天,她正埋頭專心看文獻,準備寫一個重要的專業報告。
忽然,電話鈴響。許詩茗拿起手機,仿佛鍍了光一樣顯眼的“柳虞”二字躍入視線。
她無意識地勾起唇角,面無表情的臉上瞬間多了抹淺淡的笑意,像是粉墨在宣紙上緩緩暈開,沁出若有若無的馨香。又像是蓮花輕撥水霧,現出嬌俏可人的玲珑模樣。
許詩茗放下手中的事,抿了抿微微上揚的唇角,按下接聽鍵。
對面熟悉勾人的魅惑聲線通過手機傳來。
“喂?是我的詩茗小寶貝嘛?”
透着幾分妖嬈的禦姐音悄悄從耳尖鑽入心底,繞了好幾個圈子,帶起一層層漣漪。
嬌俏暧昧的語氣讓許詩茗的手不自覺顫了顫。她緊了緊手上拿手機的力度,眼中劃過些許無奈。
“什麽小寶貝。沒個正經。”
話是這樣說,聲音卻溫柔得很,眼底的笑意也更甚。像是熱戀情侶之間的打情罵俏。
“怎麽...你想抵賴?上次在我床上...可不是這樣說的?”
柳虞的聲音嬌媚柔軟,适當的時候還壓低聲音、放緩了調子,給人一種她仿佛在談論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的錯覺,內容也令人遐想連篇。
“...哪次?”許詩茗将唇抿成淡色,故作淡定地問道,差點就穩不住自己微顫的聲線。
電話對面的柳虞看不到許詩茗的表情,卻也能通過聲音猜出大概。
她想,許詩茗一向溫潤,臉皮子薄。此刻必然表面看起來溫溫柔柔、淡然如水,實則背地裏早已抿緊了唇,耳尖悄悄泛紅。
手上如果拿着什麽東西的話,說不定還會再捏緊幾分。
那模樣,真是讓人恨不得将她......
拆吃入腹。
柳虞勾起唇,一邊想、一邊慢條斯理地答着,撩撥的調子時升時降,聲音也柔媚得緊。擺明了要讓對面溫柔隐忍的可人兒心癢情動。
“哪次?”柳虞重複了一遍,漂亮微挑的丹鳳眼裏溢出暧昧動人的笑,風情流淌,“當然是...你在床上差點被我欺負哭的那次啊。”
“......”
許詩茗沒有說話,心跳卻無端快了幾分,仿佛憑空有人輕拈一片玫瑰花瓣在她心上彈奏鋼琴似的。光天白日倒還添了幾簇悸動。
她眼神閃爍,想起柳虞口中自己“在床上差點被欺負哭”的那次。
那天是柳虞27歲的生日,她去柳虞家裏陪她慶生,本以為依柳虞的性格,家裏定會有一堆朋友,結果哪知道竟然只有她們兩人。
不過許詩茗也沒想太多。二人獨處對她而言,雖是難捱了些,卻也能滋生出隐秘的甜蜜——那是只有嘗過暗戀滋味的人才懂的夾雜着微酸的甜蜜。
暖黃色的光線下,微醺的柳虞柔弱無骨般斜倚在床上,用魅人心神的丹鳳眼直勾勾看她。仿佛在她臉上看出一朵花來。
許詩茗暗自咬了咬唇,喉嚨突然有些幹癢。
“怎麽了寶貝?不過來坐坐麽。”柳虞笑着眨眨眼,似是沒有察覺到她的風情萬種對眼前這人來說有多麽致命。
正值升溫的時節,柳虞只穿了一件不太厚的長款單衣。薄薄的單衣完全遮不住她玲珑的曲線,腿上白皙的肌膚也若隐若現,引人犯罪。
許詩茗狠下心掐了掐自己的手腕,才堪堪除去腦海中重複播放的旖旎春色。她定了定心神,像往常一樣“淡定自若”地坐到柳虞的邊上,同時極力克制不該有的念頭。然而旁邊那人卻沒那麽安分。
感受到旁邊的溫度,柳虞挪了挪位,湊到許詩茗跟前“上下其手”。甚至還沒待許詩茗反應過來,她就被柳虞雙手攬了過去。
勾人的幽香近在咫尺。
身後突然貼上來一片柔軟,許詩茗有些僵硬,想挺直腰背,卻又不經意再次蹭到了柳虞的□□,神色慌張。
然而被占了便宜的那人反倒一臉笑意,順勢将下巴輕輕放在對方肩上,聲音嬌媚得能沁出水來。
“這麽久沒見,都不想我嘛?”
想。
怎麽不想。
日日夜夜都在想。
可她的“想”又怎麽能跟柳虞口中的“想”一樣呢。
許詩茗閉了閉眼,深吸一口氣試圖穩住不受控的心緒,哪知道吸入的盡是身邊柔媚女人的幾許幽香。
思緒兜了幾轉,她抑制住情感,沒有正面回答柳虞的問題。
“...其實認真算來也就一周沒見。而且期間都有聯系。”
許詩茗的聲音溫柔,像是初春的和風,說出來的話卻言不由衷。
“嗯?所以是我自作多情?”
滿心期待着回答的柳虞挑了挑眉,聽出潛臺詞,不滿地轉過許詩茗的身子,伸出纖柔的手指勾住溫柔美人的下巴。她湊近了些,紅唇幾乎要貼在對方嬌羞的耳尖。
“你完了,許詩茗。”
“我要讓你哭着求饒叫姐姐。”
伴随着若有若無的熱氣和癢意,柳虞低緩魅惑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下一秒,柳虞伸出手迅速且不客氣地占領了許詩茗的敏感點——腰側。
耳尖的熱氣還未散,腰上傳來一陣癢意,許詩茗眼底的光亮閃了閃,随即因為這突如其來不受控制的難耐和羞恥輕喚出聲:“啊...”
柳虞的手仍在她的身上流連,帶起一陣酥酥麻麻的感覺。
那天晚上,柳虞一直将她“欺負”到眼含淚花方才罷休。
不過,讓許詩茗有些難以啓齒的是...僅僅是被作為閨蜜的柳虞撓了個癢癢,她居然都做了那方面的夢...一想到夢中的她在柳虞熱情似火的觸碰撫摸下嬌聲連連,并且畫面過于刺激以至于現實中都起了反應,許詩茗就覺得止不住地羞恥。
也不知柳虞若是知道了,會作何反應。
她甚至都不敢想。
“想起來了嘛?”許是停頓太久,電話另一邊的柳虞忍不住出聲。成熟的禦姐聲線依舊嬌柔,一如往常。羞恥的回憶突然被當事人打斷,許詩茗莫名有一種禁忌之感,臉紅了幾分。
“咳。”她輕咳一聲,想要散去臉上的躁意。
對面,自動腦補出許詩茗表情的柳虞輕笑出聲。
“噗。”
“好了,不調戲你啦。”
“跟你說個事兒。”
“......”
那通電話,柳虞簡單告訴她近期要出國一小段時間的事情,許詩茗也沒多想,只暗暗記下了航班和時間。
柳虞出國那天,許詩茗因為特殊的事走不開,所以沒能去送她。
卻沒成想...再次收到消息會是在柳虞出事後。
她甚至......
連柳虞的最後一面都沒見到。
讓許詩茗記憶尤深的是柳虞出殡那天伴随着打雷閃電的狂風暴雨。
天很黑,整個世界好像蒙了一層灰色的紗。
山上的景物非常模糊,她什麽也看不分明。
從小到大,許詩茗的世界本來就不太明亮,是柳虞給了她唯一的光。
可現在,唯一的光亮也沒有了。
天知道在收到柳虞所在航班遇到突發意外的那一刻...她多想就這樣什麽都不管不顧地倒下,随柳虞一同去往另一個世界。
可她不能倒下。
柳虞最怕冷了。
她得去送送她。
于是,許詩茗來了。
她站在一群不認識的人中間,顯得格格不入。
遠處灰色山崖邊上的樹不規則地晃動着,雨下得愈發大了。
雷聲轟鳴。
說來也奇怪,這樣吵鬧的情況下,許詩茗居然還聽得見旁人的碎嘴。
“欸,你們都聽說了嗎?這柳虞啊...是在去找柳毅的路上出事的!”
“啊?真的嗎??柳毅這敗類,也是苦了柳虞一家子喲...”
“害!娘倆的日子本來就難熬,現在剩餘芳一個人...就是出去賣多少次都還不上啊!”
“噓...小聲點,別給人聽見了!”女人一邊說,一邊若有所指地瞄了一眼遠處雙眼紅紅、瘦弱得像是一陣風都能刮跑的餘芳。
“......”
這句話後,那些碎嘴的聲音果然壓低了不少,只有叽叽喳喳的破碎零星的音節。
許詩茗再聽不出完整的詞句了。
過去,柳虞從來沒對她提起過家裏的事情。這麽多年,她連柳虞的家人都沒有見過。
......
許詩茗有些難過。
那些根本不關心不在乎柳虞的“外人”閑談的八卦,竟是長期以來一直影響着柳虞生活的事...她卻一點也不清楚。
甚至...直到現在才從別人口中聽到。
可現在知道又有什麽用呢。
她終究沒能保護好她的柳虞。
許詩茗閉了閉眼,眼底盡是空洞。
她搖搖晃晃地跟随人群走着,像是一具沒有靈魂的空殼。
突然,後方傳來不同于打雷暴雨的“轟隆隆”的聲音。像是浩蕩的山洪。随之而來的,還有衆人夾雜着恐懼的喊叫。
“啊!!!”
“救命!!”
“快跑!!是山體塌方!!!”
她麻木地轉頭,最後一眼只看到傾瀉而下的滾滾山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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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wq雙向暗戀的重生小甜甜~
歡迎寶貝們入坑嗷!撒花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