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下午四點,天空遠處被墨色浸染。
謝初瀾按時打卡下班,中午跟謝煙約好了在她餐廳吃飯,車行至一半,收到了周照的消息。
【晚上有空讓我請你吃頓飯嗎?】周照說:【算我提前謝你答應幫我挑家具。】
這事上次見面時提過,沒想到他人還遠在國外時就已購入南城多套房産,一套自住,其餘放着增值。
謝初瀾在開車,在紅綠燈路口給他回了語音:“晚上我約了小姐妹,你不介意的話就一起過來。”
周照嗓音溫柔:“女孩子不介意就行。我随意。”
“那你來吧,我很快到。”
發好定位給他,謝初瀾重新驅車出發,不覺間已下了傾盆大雨,她車裏的傘被陸庭斟借走沒還,她到餐廳後只能冒雨跑了一小段。
這會兒人不多,沒想到周照已經到了。
見她怔愣在門口,謝煙走過去帶她去休息室換自己衣服。
她這個休息間五髒俱全,還有一個用兩個房間打通的衣帽間。
謝初瀾挑了其中一條紅裙換上,沒顧忌她還在就動手脫衣,謝煙望着她姣好的身段出了神,心中不知怒罵了謝蒼耀多少次。
“你想好了嗎?”倏地,謝煙忽然開口問她。
謝初瀾把最後一小截拉鏈拉到底,轉回身來看着她,挑眉:“你以為我在跟他玩?”
謝初瀾坐在她身側,雙腿疊在一起露出白皙的皮膚來,她低頭撥弄裙子來掩蓋眼中的失落:“其實我以為我能做到那麽卑微,我有個朋友,比我漂亮比我優秀,她拿獎拿到手軟,可在她喜歡的男人面前她一直都沒有高傲過,甚至默許了他心裏有別人這件事。”
“我不行。”謝初瀾睫翼閃動:“我愛一個人,他要不能完完全全屬于我,那我就不要了。”
她沒黎畫那種恒心,而且她報複心也很強。
謝煙默了半天,勸和的話怎麽也說不出口了。
周照在外邊沒閑着,趁着謝初瀾不在處理了手頭幾份緊急郵件,一擡頭便看到換了一身紅裙的謝初瀾坐在對面。
肌白盛雪,落落大方,眉眼間又不乏小女人的嬌俏。
以往工作交集,他大多見到的是她職場中的一面,她界限劃得很清,之前從阿姆斯特丹飛的時候曾告訴過他有男朋友所以要避嫌的事情。
而此刻,她卻能帶着朋友跟他在這種有小情調的餐廳裏吃飯。
周照不得不懷疑她的感情生活出現問題。
說句難聽的,他都想好今年許的第一個生日願望便是她變成獨身。
生日還沒到,願望倒先實現。
吃到一半,謝煙被叫走接聽電話,再沒回來。
沒了她在,周照的話明顯比剛才多一半,而且他專挑謝初瀾愛聽的來說,兩個人交談甚歡。
謝煙站在不遠處回頭望,畫面美好,換作別人她一定支持初初,可被甩的那人是她親哥。
同父同母,對她包容有佳的那種。
思忖再三,她還是決定放他一條生路。
拍了兩人照片發給他,多餘話一概沒說。
她發的時間不巧,人去了洗手間手機落在桌上,還是他回來後梁秋遲來提醒他有新消息。
聽了顧幼庭給他說的八卦,他看熱鬧不嫌大,“照片挺好看的,跟他比跟你配。”
謝蒼耀今晚喝酒沒上頭,看這照片一眼,把他多年來不易竄出來的火氣給勾了出來。
接下來的幾個小時,身邊好友無一敢犯險過來跟他搭話。
一身的淩厲氣場,很怕不得把別人切碎。
巴掌大的手機被他握在手裏來來回回的看。
放大,縮小,跟女人似的。
不放過一點細節。
行。
她真行。
紅裙,露腿,高跟鞋。
腿還非擺出那種勾引人的姿勢。
她又不是什麽傻白甜,自然懂得自己什麽姿勢最美。
這幾天沒找他,日子也過得風生水起的。
手機鎖屏,沒多久徐承電話打進來,“謝總,謝小姐現在的地址還得再晚幾天。”
謝蒼耀眉間褶皺更甚:“為什麽?”
“南城沒有她買過的房産,酒店也沒有她的入住消息。”徐承大汗淋漓:“也就是說...我們找不到她。”
“......”謝蒼耀頭一次覺得徐承能力不行。
憋了會,他把電話挂斷。
謝初瀾從國外回來不到兩年,南城連個親戚都沒,離開他那,除了酒店還能去哪?
這麽舍近求遠的找法,他什麽時候才能找到她的落腳點?
他想到一個人,不知道她會不會松口。
【謝初瀾現在住址你知道吧?】
謝煙滿手油,聽到手機響也只能把手邊事做完再回他,而這中間耽擱的時間對謝蒼耀來講足以用‘度日如年’來形容。
謝煙:【我知道啊,你不知道嗎?】
謝煙:【怪不得她要跟你分手,換我我也跟你分手。】
謝煙:【你連她會去哪都不知道,你到底對她了解多少?】
了解多少?
謝蒼耀僵在原地。
他好像完全沒問過她家還有什麽人,只是在最初的時候找人在國外簡單了解了一下她本人,而離開他以後,南城對她無疑意味着另一個陌生城市而已。
她在一個陌生城市裏除了去找謝煙,還能找誰?
恍惚之際,謝煙已經把地址發來,他看了一眼,這小區他也有套房子,但一直沒住過。
價格可以用天價來形容。
怎麽會是她一個小職員買的起?
來不及想太多,他給徐承打了電話就抓緊出門,走路都帶風。
半個小時前,周照開車送謝初瀾回家,在路上把看家具的時間定在周六,她那天全天都沒事。
送走周照,謝初瀾回家泡澡時在開了瓶紅酒,剛才在餐廳沒喝酒,她酒瘾犯了,趁着泡澡的空檔多喝了幾杯,人出來身上松松穿着浴巾,連脖子都變成了粉紅色。
她喝酒上臉,還每每都要。
陸庭斟的電話很快打了進來,問她耳環是怎麽回事。
謝初瀾慵懶躺在沙發上,開着公放跟他打電話:“誰讓你最近幾年都只給我買車買包,連耳環都不買了。”
說來委屈,陸庭斟送她的東西全憑她喜好。
她鐘愛首飾是前幾年的事,這幾年就愛車和包。
但認錯是沒錯的,“行行行我的錯,明天我帶你去挑。”
“那不行,多沒誠意,你就刷刷卡,能有什麽誠意?”
說話間,門鈴響了,謝初瀾起身去開門,給陸庭斟最後的貼心忠告:“你要真沒誠意給我買,那就算了,反正我長大了,你也不怎麽疼我。”
“你——”
電話被挂斷,陸總人往後仰,給助理發消息:【把明天中午時間空出來給我。】
謝初瀾沒想到謝蒼耀會找上門來,她一點防備心都沒,嘴角還沾着酒液,浴巾松松垮垮穿在身上,腰帶搖搖欲墜地将要掉下。
看到他一身矜貴站在門口時,謝初瀾覺得眼前有幾抹恍惚。
她眼裏醉意明顯,看到謝蒼耀的臉時更是嬌媚一笑,“你來了。”
這話說的,就跟他們之間從未有過分手一般。
門外男人定定看着她,随後一步一步把人往裏逼近,門鎖落下,謝初瀾抿着唇想問他來這做什麽,可話未出口,人就被他揪着浴巾領口帶入懷中。
男人眼中惹火,一只手順着她的浴袍邊緣跟條魚一樣滑了進去,察覺到裏邊空無一物時,她因他手涼而冷的瑟縮,他才發狠了掐着她的腰問:“你穿這麽少,就為迎接跟你吃飯那個男人?”
他眼中的怒火明顯,換作之前,謝初瀾都要信以為真他這種真情流露。
她低低地笑,睜着迷離眼神直直望向他,兩條藕臂挂在他肩上:“不為他,難道為你?”
她抽出一只手,手指點着他的喉結處一點點下滑至胸口,她知道他所有的點,在那個點上用力一壓:“對了,我還有套新內.衣要換,謝總沒事就先請吧,我不提供免費看.片服務。”
她把他還藏在浴袍下的手一點點抽了出來,整好領口,背過身找煙,以她對他的了解,他在這裏堅持不過一分鐘。
事實比想象殘酷。
他連十秒鐘都堅持不了,輕嗤一聲後一字一句地反擊:“看.片也不會找你,初初,你別亂來,我可還沒答應分手。”
他走的跟他來一樣突然。
外邊雨好像更大了。
紅色煙蒂在她手指間時隐時現,謝蒼耀把她拿捏的死死的。
篤定她不會在短時間內亂來,就像他篤定她的分手只是嘴上說說。
他的自信是從哪借來的?
陸庭斟效率極快,按謝初瀾話來講,這恰恰是他心虛的表現,不然晚個幾天,又怕什麽?
不過陸總誠意真誠,謝初瀾自然給他面子。
敲了一頓日式料理,外加一中午的陪逛陪聊,謝初瀾現在用的首飾大多都是以前陸庭斟送的,有幾個是謝煙送的,唯獨謝蒼耀沒有送過她任何首飾。
可能是以為她愛車勝過首飾吧。
她又不是車販子,要那麽多名車做什麽。
一中午的時間,謝初瀾收獲頗豐,帶了一個精致的托特包過去,滿載而歸,購物帶來的滿足感讓她暫時把失戀帶來的痛感抛諸腦後。
陸庭斟是推了中午跟合作方的邀約來陪她逛街,現在就得抽身過去,只能把她送到公司樓下。
聞言,謝初瀾給了他個地址,讓他把自己送那。
從車庫出去,謝初瀾把托特包裏其中一個小盒子遞給他:“上次愛馬仕包別予姐不喜歡,這次這個她一定會喜歡的,給我一個将功贖罪的機會吧。”
話及此。
氣氛冷了幾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