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周照離開,謝初瀾起身去了洗手間,經過另一個包間的時候往裏邊看了一眼,謝蒼耀跟她對視,把她在洗手間門口堵了個正着。

謝蒼耀做事不管不顧,随心地很。

拽着她的手就往洗手間內走,反鎖上門把她桎梏在自己懷裏。

男人的一雙眼裏是汪洋怒火,他都不知該說什麽了。

她現在的工作就是陪人喝酒?

他是少給她錢了還是少給她花的?

謝蒼耀咬着牙,開口:“謝初瀾,你就算要報複我,也別用這種方式行嗎?你就有本事作踐自己?”

“我作踐自己?你想太多了吧。”話一頓,她繼續道:“你是不是把你自己太當回事了?以為我非你不可,離了你就不能活麽?”

“謝總,你也太自以為是了。”謝初瀾失笑,手指順着他的臉頰上移,在他臉上輕拍:“你別太把自己當回事了。”

“在棠好心裏你是最完美的男人,在我心裏也不過如此。”

她跟他在一起的時候就抱着随時可以離開的決絕。

但沒想到,這一天會這麽快來臨。

周照回來的時候沒見到謝初瀾,以為她斷片在哪個角落,正想大張旗鼓的找人時,她出現在他面前,把車鑰匙放在他手裏,輕聲道:“送我回家?”

“好。”他想伸手扶她,被她拒絕。

謝蒼耀回到包間時表情很難看,沈南川笑着打趣他是不是被人打了一巴掌。

他臉上有清晰的五指手印,這得多大的力氣才能弄成這樣。

謝蒼耀默不作聲的走到窗邊,看着樓下一男一女先後做進車子裏,她上車時,男人還伸手擋在她頭上。

怕她磕到。

梁秋遲不知什麽時候走到他跟前,跟他一起看着下邊風景,等車開走,他才開口調侃問他外邊風景到底有什麽好看。

謝蒼耀冷淡地掃他一眼。

他回到座位,繼續跟他分享心得。“一開始我也沒察覺出自己對她有多喜歡,可後來等我發現愛上她再想回頭已經錯過好一段路。”差點錯過她。

黎畫跟梁秋遲的事謝蒼耀知曉不多。

他挑了下眉,手掌在被打的臉頰處摸了下,磨了下後槽牙:“你以為我是你?對她,我沒那麽深的感情。”

他對棠好是真心愛過,要沒有她提分手那檔事,只怕他們現在已進入人生另一個階段。

可現在——

棠好失去的孩子,按時複診看醫生,都是因為他。

愧疚感叢生。

他以前都不知道自己有這麽大度,分手了還希望前女友過的好。

跟謝初瀾在一起,起初是他臨時起意,可卻沒把她當成止疼藥,再者她比他小兩歲,偶爾鬧分手他也無所謂。

他看了眼梁秋遲,輕拍他肩,語氣自信:“放心吧,我跟你不一樣,她很喜歡我,不會真離開的。”

梁秋遲啞然,沒再多勸他要提高戒備心。

當局者迷還得他自己撥開雲霧,少走一點彎路都不行。

剛才他看到了謝初瀾看謝蒼耀那種絕望的眼神,死心,灰暗,在痛苦中掙紮。

這是他第二次見到一個女人有這樣的眼神,而上一次,是在黎畫眼中。

想到這,他心髒驟然劇烈疼痛,起身出門給黎畫打了通電話止疼。

時差作祟,黎畫回的迷迷糊糊,連聲安慰都沒有。

挂斷電話,梁秋遲胸口一陣疼,開始着手訂機票。

翌日一早,謝初瀾晚去了半個小時,昨夜宿醉對她來講毫無影響,唯一讓她覺得羞赧的則是她喝了酒一時沒忍住,在周照面前大哭這件事。

好像還把他的襯衫袖子當紙巾在用。

上午給他發了消息,感謝他收到信息就趕過來送自己回家,同時也在糾結要不要解釋下她哭的原因,爾後想想覺得沒這必要。

他直到下午都一直沒回。

謝初瀾下午請了假,她之前工作太拼,導致例假不準,而且痛經嚴重到需要躺屍一天,需要吃止痛藥來緩解的地步。

早半個月在私立醫院挂了號,想開點中藥調養。

給她看診的醫生帥氣又年輕,行事作風卻有一股長輩樣,診脈完,手寫病歷,同時囑咐她:“別貪涼,貪冰,晚上姜水泡腳。”他擡擡頭,“這邊都是郵寄,地址等會你自己填。”

謝初瀾拿了病歷跟藥單出來,邊走邊掃了眼上邊的東西,冷不丁跟一人相撞,她側身站定,身處明亮寬敞的走廊,窗外還有一片花園。

生機勃勃。

她目光向走廊遠處望去,倏地視線定格,唇角抿緊。

忽然想起有次父親帶母親跟她一起去看顧骁的演唱會,他們被人流沖散,她跟父親一塊找母親,人群中,居然還是他一眼認出她的背影。

父親說,你愛一個人,總會在茫茫人海中最先發現她。

就像對方自帶閃光燈。

她以前覺得太玄乎,此刻卻深信不疑。

謝蒼耀氣場強大,即便沐浴在陽光下都讓人覺得不容忽視,他沒往這邊看,等了會一身白裙子的女人跟另一個男人走了過來,他伸手扶了把身側女人,三人緩慢離開。

她沒想過會在這碰到他們。

更不願意相信那個對棠好細心備至的男人會是她愛過的那個人。

她的生理期,他一直都是不關注的,可剛才卻有意放慢腳步,甚至還察覺出棠好身體上的不适主動伸出金尊玉貴的手,來放慢他自己的腳步。

沒鏡子在手,謝初瀾沒法看到自己的表情有多糟糕。

她是該慶幸自己離開了一個不愛她的人還是該難過他從未這樣好的對待過她。

“你該不會又要哭了吧?”身後一道低沉嗓音傳來,周照笑意漸濃,拍拍自己肩膀,說:“不過再浪費一件襯衣我也并不是很介意。”

他視線跟着謝初瀾一塊目送那三個人背影消失。

他擋在她面前,把謝蒼耀的背影擋掉,垂眸,似無可奈何:“找個地方跟我說說?到底是什麽樣的男人才能讓你掉眼淚。”

昨夜看她大哭,哭的眼線暈染毫不在意形象,他心髒被砸了一下。

生疼之餘,嫉妒更甚。

好半晌,謝初瀾才沉默頭,“我先去開藥,停車場等我。”

話雖這樣說,但最後還是兩個人一起去開的藥,她留了陸庭斟的公寓地址,詳細到門牌號應有盡有。

周照一直都在。

出了醫院,周照開車帶她去了安靜人少的咖啡廳,靠窗邊的位置,他從車上拿了一大包紙巾下來,笑說不夠的話他車上還有。

謝初瀾:“......”

摸了下眼尾,她現在不怎麽想哭,可心髒處的絞痛并未停止過。

她需要一個發洩的途徑,一個可以傾訴的對象。

她跟周照說起謝蒼耀,但有意隐去了他的身份背景,只談感情。

“我從大三那年喜歡他,一見鐘情,他說跟我在一起那會,我一點真實感都沒有,總覺得他下一秒就要跟我分手,後來回國跟他每天都能見面,每天晚上都能在家裏見到他成了我一天之中最期待的時候,我也以為自己能走近他內心,說實話,前不前女友,我真不介意。”

謝初瀾做了次深呼吸,指甲戳着手心,跟周照對視時眼底有淚光湧現,她偏頭。

“他都沒想過跟我坦白,連有過婚約這事都是從我朋友那邊得知。”

她的愛情走到最後,連最基本的坦白都做不到。

多諷刺。

“我不在乎到底是誰付出多,誰付出少,愛情沒必要計算那麽清楚,他如果真愛棠好,我也不願意死纏爛打。”

“可他——”

話至此,謝初瀾說不出話來。

歸根結底,謝蒼耀愛的沒她深。

今天點的美式苦澀,她擺擺手,空杯了她又去點了一杯。

回來入座,她換了話題,問起他為什麽也在私立醫院,是不是哪不舒服。

周照:“我替一個朋友送花給別人,他最近也是焦頭爛額,跟前任現任牽扯不清。”

“他最常問我的一個問題就是,你是會選擇愛你的人,還是你愛的人。”

謝初瀾看向他。

“這兩者區別可大有不同。”

被愛的人可以享受愛的那個人多付出的一些。

同樣,被愛的人也可以肆意揮霍對方的愛。

周照視線直接:“初瀾,讓你選擇的話,你是會選擇愛你的那個人,還是你愛的那個人?”

“我不知道。”謝初瀾輕聲解釋:“我沒得比較。”

她只愛過謝蒼耀一個人。

也只付出過,未曾享受。

周照牽了下唇,對她的回答并不意外:“那我覺得你現在不如好好考慮一下做那個被愛的人,享受在愛情中少付出一點。”

謝初瀾:“???”

“我的意思是,如果你願意接受我的話,就來跟我試試。”周照神态自若,“上次一起阿姆斯特丹出差你告訴我你有男朋友的事,我難過了大半年,這次回國的合夥人也可以不是我,但我還是把名額争取來了。”

“不知道是不是我今年的生日願望快要實現了。”

晚上十一點,謝蒼耀回到萬裏域景,最近沒出差,他一直都住這。

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謝初瀾的一些小習慣變成了他的,就像此刻,他車停在車庫,但人卻在車裏坐着抽煙。

車庫裏的車還有幾輛沒回來,修車費用花費不小。

他想起下午徐承告訴他謝初瀾也在私立醫院的事,他讓他去打聽她去看什麽病,結果很快回來。

下午在謝煙那的時候給她發了條消息,她沒回,不知道是沒看到還是單純不想回他。

這場分手鬧劇變成了持續的長久戰。

他一直覺得謝初瀾對他言聽計從,卻沒想到女人鬧分手會這麽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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