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一整晚, 謝蒼耀幾乎沒動筷子。

碟子裏堆着童佳給他夾的魚,他只是搖搖頭,沒胃口。

腦海中一顆顆的碎片慢慢拼湊成一個完整的拼圖。

上次跟陸庭斟一起去拍賣會, 是為了給爺爺買房子。

搶了半天,卻是為同一個人效勞。

她之前從沒跟他講過這些。

謝蒼耀臉色陰沉下來, 指節有節奏的敲擊着桌面,到底是不想說還是故意瞞着他?

她期待他坦誠相見,可她又做到多少?

不說,就是為了分手以後能潇灑地拍拍屁股走人嗎?

謝蒼耀一顆心墜到了深淵中。

偏偏她現在一副熱戀中的模樣, 一點機會都不留給他。

快到十點,兩家人聊得很投緣,約好了下次見面的時間, 陸筱跟謝翰明沒等她, 帶着謝敬宏回了老宅,謝懷君一家也開車離開,只有謝初瀾走的晚,她去了趟洗手間,一出來就看到謝蒼耀立在女廁門口。

她挑了下眉, 若無其事平靜道:“還不走?”

女人腳步未停,周照還在外邊等她, 還沒走遠,手腕上多加的一道力量讓她停住腳步。

女人回頭,清澈地眼眸直直看着他,她在等他說話。

質問的話到嘴邊, 謝蒼耀一晚上都在生氣,明明有一肚子問題想問,可對上她的視線他卻什麽都說不出來。

男人有幾分遲疑, 嗓音軟了半分,還帶着怨氣:“你為什麽沒告訴我,你跟我兩家是世交?”

謝初瀾:“......”

為什麽,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的。

她轉了下手腕,輕聲道:“知不知道有區別麽?還是你早知道的話,就不會跟我談戀愛了?不過也對,對熟人下手确實挺難的。”

她認識的朋友裏,就有這種人。

對着陌生人什麽打情罵俏的話都能說出口,可以面對相熟的真心喜歡他的,就跟啞巴一樣。

“蒼耀哥,你別太在意我是誰家的女兒,我沒告訴你,只是因為沒有找到合适的機會。”

女人眼裏無驚無喜,連之前的恨也沒有了。

當初她不止想跟他成為男女朋友,他願意結婚的話,閃婚這種事她也願意,可他們相處的時間那麽少,她就算提出見家長,他也未必會願意。

謝蒼耀不信,他不相信她會放手放的這麽痛快。

男人把她用力壓在自己胸前,哽咽地沉聲道:“對不起,之前是我不夠關心你,我認錯,認罰,你想怎麽折騰我都可以,可能不能公平一點?”

你不能在我發現離不開你的時候甩甩手就走人。

謝初瀾被他緊緊抱着,耳邊是他低聲下氣的話,她期待他這樣哄她,期待了多久?

現在跟他硬碰硬,不是一件好事,把他惹惱或是讓分手這事無限延長都不是她想要的,她得冷靜下來,慢慢跟他談。

謝初瀾忽然想起以前自己每晚等他回來,就是很期待他給的一個擁抱。

就跟晚安吻一樣,有魔力,能讓她徹底安心睡覺,什麽都不怕。

每每在他懷裏,她總是心跳加速,不自覺地臉紅發燙,但現在....

懷中人深深嘆了口氣,謝蒼耀緩緩松了手,垂眸看她。

她這種不哭不鬧的反應讓他覺得驚悚。

“你——”

“謝蒼耀。”女人低低開口:“我承認我真的真的很喜歡你,可我的喜歡是有底線的,并不是我離開久了,你回過頭發現我不在然後跟我伸出手我就能說服自己重新愛你的。”

她咬着唇,纖長的眼睫上染了晶瑩的液體:“可能你自己都不知道你是習慣了我在身邊還是愛我。”

可不管哪一種,她都不想再繼續了。

男人緊繃着身體,“換我愛你,也不行嗎?”

良久,謝初瀾都保持着低着頭的姿勢,她的肩膀在發抖,看上去像在哭,謝蒼耀忍着心疼想伸手安慰她,卻不料她退後一步仰着頭看他。

她在笑:“聽聽你這種話,哄鬼呢?”

謝初瀾不想再跟他多說了,周照等的太久了,她朝電梯方向奔去,毫無留戀地沖他揮手。

十一月二十五日是黎畫生日,謝初瀾跟周照一起出席,玩到深夜才回來。

工作一天再加上瘋玩一晚上,謝初瀾上車就淺淺的睡過去,直到周照打算抱她上樓的時候,她才清醒。

她把兩條胳膊挂在他脖子上,耍無賴地不肯走路:“給你個機會抱我上樓。”

“別人都沒這種待遇呢。”

周照輕笑,動作上卻是照做。

回到家,兩個浴室一人一個,她沒去騷擾周照,只想着快點洗完能跟她的床有一次親密接觸,她出來的早,一沾枕頭就來了困意,中間她醒了一次,不知道睡了多久。

手一摸旁邊,空的。

謝初瀾瞬間清醒。

拿起手機一看,上邊多了黎畫發來的消息。

【初初,你男朋友沒生氣吧?我也是後來才知道的,你去提蛋糕的時候,周照跟他們幾個玩牌,那幾個人你也知道的,嘴巴不饒人,而且又跟謝蒼耀那麽要好,肯定看不慣他,明裏暗裏沒少拿話激他。】

黎畫生日,又有梁秋遲的朋友争相來捧場,來的人又多又雜,謝蒼耀他們又在一個圈子,難免會碰到。

謝初瀾:【知道他們擠兌他什麽嗎?不過周照應該不會在意的。】

他一向都很理智。

而且律師能言善道。

黎畫有一瞬間猶豫,話太難聽,她都不想說出口,可看看縮在沙發一角的梁秋遲,她走過去踹了他小腿一下。

【就說他是小白臉什麽的,你跟陸總關系一曝光,他們也得重新審視你,你不是因為錢跟謝蒼耀在一起,也沒沾他什麽光,周照一定知道你家世,所以才跟你在一塊,動機不純。】

她話只說了一半,他們不看好謝初瀾跟周照這段感情,覺得她不識好歹,謝蒼耀已經低頭服軟,她還這麽不依不饒地拿別人來氣他。

謝初瀾沒再回,坐在床上醒了半天的神,才試探地喊他:“周照?”

沒人回應,她提高音量,又喊了聲:“周照!”

“嗯。”伴随他的腳步聲,周照快步從客廳進來,見她坐着,掀起一角被子把人摟在懷裏繼續睡,他手搭在她肩膀上輕輕拍着,跟哄小孩一樣:“你睡吧,我剛在工作,已經好了。”

謝初瀾默不作聲把頭轉向他胸前,許是女人的第六感,她總覺得他心情不好。

身上還有煙味跟酒味。

他只有心煩的時候才會抽煙。

“你是不是聽到他們說的話了。”謝初瀾悶聲問道。

“聽到了。”周照低聲笑,冬天的時候她手涼,從衣服下擺鑽進去,拿他的體溫給她暖手:“那種話我不會當真的。”

“那就好。”謝初瀾終于松了口氣,不過還沒說完,就聽他繼續道。

“不過我在意的是他們說的另外那句話。他們說,你跟我就是玩玩的,拿我氣他,等你玩夠了,他氣消了,你就會跟我分手回到他身邊。”

房間裏沒開燈,只有一個小的加濕器放在床頭櫃上,散發着幽幽的香氣。

“你信了?”

周照沒回答,他不想去相信,可潛意識卻告訴他,她曾經那麽愛那個男人,自己努力再久,又能擁有她多久?

男人沒再說話,只是低頭吻在了她唇上,氣息交纏,騰出一只手把身上的T恤脫掉,随後把她的手貼在自己胸前,“聽到了沒?我想要你。”

謝初瀾的意識被他帶偏,男人的頭發還沒完全幹,一滴水順着發梢滴在了她的臉頰上,美色在前,她沒那個自控力能夠想的更多。

從枕頭下摸了一個小東西出來,兩只手撕開,她沒做過這種事,額頭上都是汗,折騰半天,還是不行。

她急了,反身讓自己反客為主,這一次終于成功。

意識渙散之際,她好像聽到他說了什麽話。

後來想來,像是在問她,她喜歡什麽款式的戒指。

翌日下午跟黎畫在商場碰面,兩個女人戰鬥力十足,一個小時兩人手上挂滿了袋子,梁秋遲來幫黎畫拿,順便把謝初瀾的也一起拿走。

買了冰激淩回車上吃,黎畫讓梁秋遲先走,她帶着謝初瀾回家。

明眼人都能看出倆人在鬧矛盾,謝初瀾好奇地是梁秋遲到底做了什麽能把黎畫惹成這樣。

黎畫心煩,不想提他,就跟她說自己最近新接的幾部戲,謝初瀾在想昨天晚上周照的事。

路程太短,一轉眼就到了謝初瀾家樓下,她問黎畫要不要上去坐坐,黎畫猶豫着沒答應。

臨走前,謝初瀾跟她說了一個剛做的決定。

“我要求婚了,就在下周六,你有空的話就過來。”

黎畫呆滞片刻,回過神來謝初瀾的身影已經走進了樓道裏。

她剛才說什麽?

她要求婚?

跟誰?

黎畫半天沒動車,一直都在消化這個驚天消息。

不過卻很快接受,求婚,是好事,能讓謝蒼耀知道她已經放下他,挫挫他的銳氣,更是好事。

女人莞爾一笑,并沒打算讓謝蒼耀知道這事。

她拿出手機,給謝初瀾發消息,發完消息順手刷了下朋友圈。

棠好跟顧幼庭的合照映入眼簾。

他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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