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謝初瀾沒第一時間接受他這種道歉方式, 換其他任何時候發現他身上有紋身,她心情好的時候可能還會趴他懷裏鬧着也去紋一個,但現在時機不對。

她滿腦子都是他的過去。

他到底經歷了什麽?

“你...”謝初瀾咬着唇, 盡量想把問題問的委婉些,這些事他避而不談, 就是不想她知道。

周照擡眼,等着她的話,謝初瀾思考的時間有點久,還沒說出口就被他電話鈴聲打斷。

來電顯示只是個號碼, 沒有存姓名,周照掃了眼,随後湊到她唇上重重吻了下:“抱歉, 我有事得出去一趟, 你先睡,別等我了。”

謝初瀾還沒反應過來,周照就已經拎着外套出門。

她定定看着他背影,喪氣地錘了下沙發。

這麽晚出門,工作還是私事?

這個念頭很快被她打消。

她也不是需要男人時時刻刻陪着她的女人, 更願意兩個人在不同的領域各自發光發亮,然後在一起的時候跟彼此分享工作中的趣事。

反正她覺得不工作的時候挺無聊的。

可能這就是陸庭斟說的她已經實現了財富自由吧。

挑了部電影在看, 沒一會兒黎畫發消息過來跟她閑聊,說的話題最終總會落在男人身上。

黎畫:【我最近發現梁秋遲有點不對勁,他之前跟我說他每天都在酒店等我,可我上次問了酒店服務員, 她說他每天都出去,不知道見誰。】

【你說他會不會又去見那個誰了?】

謝初瀾頓了頓,認真回答:【我覺得還是你慣的, 他有恃無恐了都,男人嘛,就得好好教育一下,有句老話聽過沒?不打不成器啊。】

教育男朋友跟教育兒子是同一個道理。

得軟硬兼備。

黎畫笑了:【有道理。】

沒聊幾句,黎畫就說她要拍夜戲了,回來有空再聚,謝初瀾抱着枕頭窩在床上,電影就這麽輕聲地在耳邊放着,她心思不在這,什麽時候睡着的都不知道。

只是隐約感覺身旁有人在抱她,她困得睜不開眼,只能把眼睛迷成一條縫看看他,随口問了聲幾點了。

“一點半。”周照親了親她額頭:“你睡吧,我去洗澡。”

聞言,她翻了身,嘴裏含糊不清地說:“回來這麽晚,不讓你睡我這,你去睡沙發吧。”

屋子安靜,周照自然是聽到她說的話,男人脫了襯衣視線凝視在她身上。

格外悲傷。

他眼眶都紅了。

看了好一陣,才挪着步子去浴室裏洗澡。

一室氤氲霧氣,周照伸手把鏡子裏的水氣擦幹,男人肩上的紋身還在泛紅,紋身師告訴過他這幾天別洗澡別碰水。

他拿保鮮膜稍微蓋了下,人就站在淋浴下邊仰頭任水流任意往下。

他其實早回來了,在車庫裏看到了謝蒼耀的車,就沒上來,看着謝蒼耀的車開走他才從車裏出來,他那種人來這個小區應該只會有一個原因。

來見謝初瀾。

前任男女朋友本來就很容易沒把關系分清楚,斷了之後再和好的人也是有的,正因為真心愛過,所以才覺得離開那個人是件很難的事。

再難的事,人總會忘記的。

周照臉上爬滿淚痕,那個傻姑娘,一直都以為他是在律所對她一見鐘情的,她什麽都不知道。

在大學的時候他去她們學校蹭課,就在她旁邊,她跟一個小姑娘在低聲聊天,課程結束,在校門口碰到她,旁邊小姑娘認出他是跟她們同一個教室上課的學生,謝初瀾開着車,笑眯眯地揚了下下巴問他要不要順便送他一程。

周照一口答應。

如果不是她問的這句話,他得跟在門口堵他的那群人碰個正着。

他坐在後座拘束的很,穿着長袖長褲,正是大夏天最熱的時候,他卻不敢穿短袖。

因為身上全是傷,他怕人問。

十歲被人收養,他以為自己曾經經歷被抛棄之後就能再次得到幸福,可迎接他的卻是更加凄慘的地獄。

後來他才知道,那對外國養父母同時收養了将近二十個孩子,以各種方法手段來收養,他們的善舉在別人眼中是做好事,但只有周照清楚,他們不過是想培養供自己使用的廉價勞動力。

他們這群被收養的人,後來有人學了醫,有人當了律師會計師,也有人成為了公司高管。

但無一例外,都是養父母手中的一枚棋子。

沒得選擇,只能任他們擺布。

而他也無法逃脫這種宿命,小時候反抗,只會挨頓打,一次比一次打的狠,不停地有人告訴他,他不配得到愛,也不配被人愛。

這種思維漸漸形成慣性,他不再反抗了,身上那根枷鎖有跟沒有毫無差別。

他成了一種工具,做了很多見不得人的事。

他唯一想要的,動心的,也只有謝初瀾一個人。

所以讓他等多久,他都毫不猶豫的點頭答應。

但處在陰影裏的他怎麽可能配得上那個驕傲地天之嬌女呢?

她知道了的話——

不會。

她怎麽可能會知道?

水流聲停止,周照想起剛才見面時他名義上的妹妹告訴他的話。

“你這種蛆蟲還想跟她在一起?她若知道了,只怕會惡心的睡不着覺吧。”

他也想一身幹淨地站在她面前,成為她心目中最初的那個人。

可他活在泥濘裏,走的是泥濘路,這輩子大概是跟“幹淨”兩個字毫無關系。

所有的自卑在她答應跟他在一起的時候徹底發作,跟那些陰暗的角落一樣,不知不覺地侵蝕着他每一寸理智。

他不敢跟謝蒼耀那種人公平競争,只因一開始就毫無勝算。

他活在陽光下,可以坦誠布公跟她說任何過往,而他只能小心翼翼地瞞着這一切。

他沒有勇氣告訴她,更沒有勇氣拿她當成賭注。

洗完澡出來,周照去陽臺上抽了兩支煙,她不喜歡他身上帶煙味,通了會風,讓味道散去,他才重新把她抱在懷裏。

一夜好眠。

在她身邊以後,他的失眠也好了很多。

翌日清早。

謝氏集團迎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棠好帶了禮物過來,謝蒼耀正在開會,徐承不好去打擾他,只能把人帶回了會客室裏,棠好笑的很客氣:“徐助,我這次來其實只是想給他送個蛋糕表達謝意,我想親自放到他辦公室裏,這點小事你都不能滿足我嗎?”

徐承笑的極為官方:“這得謝總親自點頭才行。”

他可沒那個權力放她進去。

棠好坐回座位上,随後拿起手機給謝蒼耀發了消息,沒幾分鐘,謝蒼耀回了徐承一個電話。

“你看着她放進去,再帶她出來。”

徐承颔首應道,“好的。”

他有點搞不懂了,謝蒼耀到底是怕麻煩還是對她格外特殊?

不過送個蛋糕的時間又能出什麽事。

棠好把蛋糕放下就打算走了,旁邊謝蒼耀電腦還開着,她沒法在這多待,只能匆匆掃一眼,卻看的心跳加速。

徐承在身後等她,催促道:“棠小姐,我們該走了。”

“就來。”棠好記下那個文件名,随後身子款款地走出辦公室,心情極好的在徐承領口處輕拍了下:“你跟着他工作一定很辛苦,這樣吧,我請你們秘書室喝下午茶,等會訂好了送來。”

“謝謝。”徐承笑意未減,送她離開。

回到車裏,棠好第一件事就是打開自己的朋友圈,她依稀記得自己之前加過謝蒼耀其中一個女秘書,簡單聊過幾次,她那個段位的女人麽,眼高手低,想嫁有錢人自己卻是窮鬼,只想靠男人一步登天的那種。

她發了消息給她。

【上次你喜歡的那只愛馬仕最近到貨了,南城就那一只,下次逛街我們一起去看下?】

元旦本來跟周照說好一起回家裏吃飯,他臨時收到通知,他的案子有新的變動,飯是吃不成了,謝初瀾只能送他去機場這一小會的時間來相處。

“你晚上忙完得給我打電話,說好了一起跨年的。”謝初瀾抱怨道,從自己包裏拿出盒糖摳一顆出來喂給他。

“禮物等你回來我再給你,你也得給我買。”

周照看着她滿眼都是都是寵溺的笑,湊過去把糖喂給她:“好。”

“你想想要什麽。”

這次是司機開車送他們,有外人在的時候謝初瀾還是很不習慣有這樣親密行為的。

女人紅着臉推開他看向窗外,去機場的路太短了。

周照到了機場才知道飛機延誤到晚上七點半,謝初瀾接了好幾個電話,都是陸筱跟陸庭斟打過來的,跨年的日子,總得一家人一起過。

周照催她回去:“你別耽誤我給你父母留下好印象。”

“他們會覺得是我教唆的你不回家。”男人笑着說:“我還想好好表現呢。”

謝初瀾蔫兒着頭往回走,他這次只去兩天,還算短,一步三回頭,總算從機場往回走。

老宅裏已經被陸筱布置好了,很有跨年的氛圍。

她也很久沒有跟家人聚在一起吃飯了。

晚上阿姨做菜,陸庭斟還有半個小時才回來,謝初瀾卸了妝在沙發裏玩手機,她在玩單機游戲,沒刷社交軟件,黎畫的消息就是這個時候發過來的。

【上熱搜的是你男朋友嗎?】

【是真的嗎?“知名律師知法犯法做盡違法事”,初初,你到底了不了解這個人的底細?】

謝初瀾怔楞了下,一個不好的念頭湧上心頭。

糟了。

作者有話要說:  好久沒發紅包了。

這章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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