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整整一個月, 謝初瀾都跟沒事人一樣,至少不管是陸庭斟還是黎畫、謝煙,甚至包括謝蒼耀都看不出來她有一丁點的傷心。
除了那天之後, 她跟陸氏請了三天的假來處理喪事。
周照沒有家人,養父母知道後也并沒有提及要帶他回家的事, 謝初瀾把他帶回了自己公寓。
他曾經說過他只有她一個人,當時她還不相信,這種情話,戀愛的時候誰不會說。
沒想到會是真的。
黎畫很擔心她, 找了謝煙一起陪着她,被她拒絕,包括謝蒼耀去找她, 她的态度都沒有之前那麽的堅決。
仿佛一切恨跟愛, 都不屬于她。
黎畫還聽朋友說過,有好幾次見到她出現在畫展和夜店這種場所,都是她一個人,沒有同行朋友。
遠遠望去,身材清瘦不少, 卻更加婀娜,卷發披肩, 穿着打扮也走淡雅的淑女款,連化妝都是。
夜店裏那麽多濃妝淡抹的小姐姐,就她一個,清湯寡水地僞素顏, 反而更招男人偏愛。
穿着黑色的絲絨裙,一個人坐在吧臺喝酒。
仿佛在座所有男人皆無法博她一笑。
謝初瀾發生的事,陸筱跟謝翰明也從陸庭斟那兒聽到了不少。
一個很愛她的男人忽然選擇了輕聲, 這放誰身上都會有一段時間的難過,謝初瀾越平靜,他們反而越放心不下。
陸庭斟出現的次數更多了。
周五的時候,為了帶她散心,陸庭斟接受了一家私人拍賣會的邀請,這次去的除了各界大佬外,還有一些跟她有共同興趣的女孩,有了人陪,有共同話題聊,也會讓她開心一點吧。
陸庭斟默默想着,還得她點頭才行。
謝初瀾一口應下,回家換了衣服後跟陸庭斟一同出席拍賣會。
對于她的身份,已經傳得妖魔化。
還有人一知半解,說她是陸庭斟的童養媳。
讨論最多的,還是她、周照還有謝蒼耀三個人之間的關系。
陸庭斟來這種場合是來交際的,謝初瀾不想跟在他身邊,所以一進會場就自行參觀展品,她說好二十分鐘後會回來。
女人臉上笑眯眯的,“我真的不走遠,就在附近轉轉,你帶我來我得讓你出點血才行。”
男人望着她的背影,心頭更加沉重。
謝初瀾離開後不久,就看到謝蒼耀跟梁秋遲還有顧幼庭一同出現在門口。
最先過來打招呼的是顧幼庭,因為他跟謝初瀾的關系,現在每每見到他都得親切地喚他一聲“陸哥”。
“初初呢?她沒來嗎?”
“來了,她自己去逛逛。”陸庭斟沒好氣道,回完顧幼庭地話就想走人,他現在已經不能跟謝蒼耀在一個地方好好說話了,他怕自己控制不住,動手揍他。
謝蒼耀在身後喊住他,等陸庭斟回頭看他,當事人反而不吭聲了,就直勾勾地看着他。
陸庭斟壓着火兒,沒什麽好話。
“你想知道她什麽情況不會自己問?我又不是你助理。
陸庭斟轉了身要走,倏地停下腳步,說道:“就算她現在分手了,我覺得她也不會再選擇你,我爸媽現在還不知道你倆的事,以後知道了也不會同意,勸你也別再對她懂什麽心思。我們家可配不起你這種玩咖。”
無視謝蒼耀陰沉下來的臉色,陸庭斟轉頭就跟趙總說話去了。
就算他謝蒼耀再喂陸氏多少好餅吃,都沒謝初瀾開心重要。
有人的地方就有戰場。
那女人多的地方,流言蜚語更是化作利劍從四面八方向她射來。
謝初瀾不過是在一對耳環前停留久了些,都能引得身邊一陣圍觀。
閑言閑語在她耳邊不斷響起,雖聲音不大,但她卻聽得清清楚楚。
“就是她吧,男朋友跳樓然後她一轉頭就跟謝總複合的,啧啧真是厲害。”
“什麽情況啊,我聽到的版本可不是這樣,聽說是她跟那跳樓的男人偷晴,然後被謝總發現才逼死他,不過謝總什麽人,他做只會比這更狠吧。”
“等等,那陸總又是第幾個被綠的?”
衆人捂着嘴竊笑,交換了個眼神,感慨句“貴圈真亂啊”。
同時還在觀察着謝初瀾的表情,真的是名表啊。
還能若無其事來這種地方。
謝初瀾回頭看了她們一眼,随後挪開了視線。
心裏記下要拍的展品編號,腳步一轉,回座位上等着拍貨。
一晚上,陸庭斟成了最大的贏家,有錢人的錢不是錢,就是白給的空氣。
結束後,謝初瀾開車離開,後備箱上放着他今晚的勝利品,男人站在外邊,跟她說話。
謝蒼耀他們離的太遠,聽不到在說什麽,但謝蒼耀卻拿了車鑰匙自顧自的走了。
顧幼庭哼了聲,“不說好等會去月上?”
“你不陪棠好?”梁秋遲揶揄他一眼,擺明看戲的姿态。
顧幼庭擺擺手,“陪她幹嗎?我又不喜歡她。”
“不喜歡她還跟她在一起?”
“你別亂說,我可沒有。”顧幼庭眯了下眼,呢喃道:“等着吧,那一天馬上就來了。”
謝蒼耀跟着謝初瀾一路開車來到周照家樓下,又跟着她把車停到了車庫裏,上樓,開門。
他不明白,她這個時候來這要做什麽?
一個死人的家,有什麽好住的。
趕在她關門前,他伸手把她拽了出來,他現在可以理解她是什麽心情,“跟我回去,你要住你那或者我那都可以,就是不能在這。”
“為什麽不能?”謝初瀾神色淡淡,手腕被他握在手心裏,她沒掙紮,反而換了一個神态來看他,“這是我男朋友家,我為什麽不能來住?”
謝蒼耀跟周照就是兩種人,謝總永遠霸道多疑,永遠的不會溫柔,就連每次拽她不讓她走,都是能把她弄傷的那種。
愛上這種人,她又怎麽能保證自己能好好的,不會受傷呢?
想來可笑。
年輕的時候她太傾慕這種用力過猛的愛情了,他是刺猬,她就能冒着被紮出血的風險緊緊擁抱他,他是冰,她就想用自己來融化。
可周照卻是完全不同的。
他就是自己的小太陽,牽她手的時候也是動作很輕,甚至在□□上,也從沒見他這麽放縱自己。
他所有的原則就只有一個原則。
謝初瀾就是他的底線。
玄關處的燈打在她臉上,謝初瀾勾了唇角,輕聲道:“我今天是一定要睡在這,你也進來吧,只能在沙發上。”
謝蒼耀愣了下,這短短幾秒鐘的愣神讓她鑽了空子。脫身而出。
門從裏邊關起。
謝蒼耀坐在周照的沙發上,不知所措。
這麽小的房子,她也能忍得下去。
卧室裏傳來的水流聲,吹風機的聲音,以及淡淡的玫瑰香,讓謝蒼耀有種陌生感覺。
他在他們倆的愛巢裏一點點被消磨完。
卧室內,謝初瀾沒有拉窗簾,皎白的月光透進來,她閉着眼在燭光下入睡。
這段時間她大部分時間都住在這裏,離不開,也不想離開。
人人都說她沒心,可只有她自己知道,需要多久才能完全走出來,才能徹底原諒自己。
手機撥通他的工作電話,明知道不會有人接通,她還是這麽做了。
忙音響過,忽然有人接通,傳來一道低低的男聲,“你是...謝初瀾?”
她心髒都要停止了,夾雜着眼淚跟顫抖,她“嗯”了聲。
對方松了口氣,“我是他私人醫生,電話是他去年年底給我的,他說,如果有一個叫謝初瀾的人打過來,就讓我轉告你一句話。”
“什麽?”
年輕男人想了下,才說:“他只說了“大三”,我也不明白什麽意思,不過他說你會懂得。”
一陣無言。
良久後,謝初瀾才問她能不能把手機還給她,對方答應了,第二天見面再說。
挂斷電話,她在腦中思索了好一陣這個“大三”到底是什麽意思,忽然靈光閃現。
她眼框紅了,随後便是一行又一行的淚。
大三。
他說的應該是之前她問他的一個問題,她問他最想回到哪個時間段。
他給了答案,她大三那一年,碰到謝蒼耀的那一年,他希望時光倒流,他能變成第一個讓她心動的人。
淩晨兩點,謝蒼耀來看過她一次,只遠遠看到背影,他沒勇氣走進來,退了出去,坐回沙發上。
他像一個闖入者,闖到了別人家裏。
桌子上還放着水果跟零食,還有她用的發繩。
忽然桌上電腦響了一下,是郵件聲。
謝蒼耀猶豫不決,幾番思量後還是解鎖打開了那個郵件。
她的密碼換來換去就是那幾個。太好猜了。
漆黑的客廳裏,只有電腦屏幕發出幽幽的光,謝蒼耀一點一點看完,随後按下了删除鍵。
随後男人起身,往門外走去。
郵件是定時發送的,是周照寫的。
給她的情書。
“初初,打下這些字的前五分鐘,我剛剛從你痛哭的那個樓梯間回來,聽你哭比讓我下決心說跟你分手更加難受。
我是個很倒黴的人,所有的好運氣都用來遇到你,跟你在一起,你說你不喜歡被人欺騙,可是怎麽辦,我犯錯了,隐瞞的事像一個雪球越滾越大,我連把一切坦白的勇氣都沒有,我深怕你知道一切後就會不要我了。
初初,你別不要我。
我做了很多錯事,我的養父母收養了很多孩子來給他們自身謀利,我們這些垃圾已經過了反抗的時間,好像順從他們已經融入我們這些人的骨血裏,那些事算下來,我一輩子都得賠在裏邊了,這麽肮髒的我,配不上你的喜歡。
我身體是老毛病,醫生說幸運的話應該還有一年的時間,可我知道沒那麽久了,我的運氣都拿來遇到你,又怎麽可能讓我多活一陣?
即便你從沒愛過我,可我還是覺得能照顧你一陣子已經夠我得意一輩子了。
別難過啊,初初,別哭啊,寶貝。
這條路不難走,而且更是我的一點私心跟我全部的自卑。
我希望你一直都會記得我,但是還是忘了我吧。
你還是跟他站在一起最耀眼。
永遠愛你周照,配不上你的周照。”
作者有話要說: 謝蒼耀:怎麽辦?争不過一個死人?老子有她初戀光環都沒辦法?
作者:你真的太狗了。狗狗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