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意料之中的平靜。
謝蒼耀沒想到她會這麽平靜。
房間內開着盞小燈, 他怕擋她眼,還刻意把燈“腦袋”壓低。
她恬靜又順從地坐着喝藥,唇上染着淡淡的緋色, 跟塗了口紅一樣,剛剛喝了水, 謝初瀾垂眸眨眼,輕道聲:“噢。”
噢。
噢?
謝蒼耀長臂一伸,把人困在懷裏,又不敢太用力, 此刻他臉上就寫着兩個字。
“慫逼”
“噢是什麽意思。”
“就是知道了。”謝初瀾眨眨眼,一點的無害溫柔,她的真實性格并不會這麽順從, 這不是她。
到底是腦袋的後遺症還是她跟周照相處起來就會不知不覺地把自己包裝成這樣?
這個問題值得深思。
還困擾了謝總一整晚。
“行了, 睡吧。”他無奈道,手指捏着被角,開始拖延時間。
他沒打算跟她一起,又怕她把自己給趕出去,一來二去, 只能想這種拖延時間的爛招。
她側躺着,一雙眼裏似乎有星星在閃, 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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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睡麽?”
“睡。”男人一噎,随後起身:“那我走了。”
一步,兩步。
她沒動靜。
謝蒼耀放棄了心裏留下來的想法,身後忽地傳來謝初瀾的聲音。
“就兩天, 讓我适應一下。畢竟,我對你什麽印象都沒有,但我能感覺出來我應該很愛你。”
謝蒼耀心髒狂跳, 啞聲道:“好。”
出了門,他才反應過來。
她這話什麽意思?
适應?适應什麽?
跟他做還是跟他睡?
算了,反正都是一個概念。
沒多久,客房裏傳來水流聲。
幸好沒有第三個人在場,不然謝蒼耀臉上的笑都能讓他在外的形象下跌三分。
謝初瀾在家待了三天,花三天的時間翻遍了自己那個被“處理”過得手機,車禍過後,她手機倒是完好無損,一點傷沒有,什麽都沒壞。
從聊天記錄翻到付款信息,再短信、相冊、各種app裏的數據。
不難看出她以前的生活還是挺簡單的。
黎畫來看過她,謝煙也來過,她有種驚喜的感覺,在她身邊的女人好像都特別優秀,能獨當一面各自發光。
陸庭斟也來過,是一個人來的,見面第一句話就是道歉:“我對不起你。”
謝初瀾看過去。
“爸媽知道了,馬上就到。”陸庭斟看看表:“...還有5分鐘。”
謝初瀾挺理解他不告訴父母出車禍這事,但不明白的是,他們來就來,怕什麽?
陸庭斟心裏虛,怎麽敢如實相告?
她沒了記憶,還被謝蒼耀拐回家,而他,立場對換,居然會認可謝蒼耀的所作所為。
陸庭斟腦袋一熱,勸到:“爸媽沒那麽喜歡你現在的結婚對象,他們來了你打算怎麽樣?跟他們鬧到底?”
“那不會。我會以理服人。”
“怎麽服?他們如果肯聽,你哪會等到現在還沒結婚?”陸庭斟也不管了,所謂扯謊,大概就跟滾雪球一個道理。
只會越來越扯。
謝初瀾慌了,“那怎麽辦?”
“你先去我車裏躲躲,就說家裏沒人,我在門外等他們,然後一起回家。”思忖後,陸庭斟得出結果。
謝初瀾見狀,也同意。
換了衣服就去他車裏,走到半路,又發信息問:“你車...什麽樣?”
陸庭斟無語,她什麽都忘了,唯獨沒忘了謝蒼耀!
“黑色!看着最貴的那個!白眼狼!”
謝初瀾沒再回,哥哥好像有點生氣,她又覺得自己吵不贏他,每次要動氣或者情緒激動,她就覺得腦袋很懵。
幾次下來,她盡量避免這樣。
坐上車,她開了車門在跟謝蒼耀發消息。
斟酌用詞好幾遍,都不敢發,從陸庭斟口中不難聽出,父母對謝蒼耀其實是很不滿意的,可為什麽呢?
他們之間吵過架還是有過什麽矛盾?
她全忘了,只能問他。
【以前...你是不是做過什麽對不起我的事?】
正在開會的謝總看到這條,如臨大敵,手一滑,會議室裏發出清脆的一聲動靜。
正在演示PPT的人愣住了,不知是繼續還是停,只能眼巴巴望着自家領導。
可他的表情跟他一樣,一臉懵逼。
氣氛暫停下來。
然後,只見徐承過去半彎着腰聽謝蒼耀說了幾句話,做主的人走了,他們還得繼續加班。
徐承示意他可以繼續:“老板的意思,你太緊張了。”
“......”
“他們走了?”謝蒼耀趕回家,陸庭斟正坐在沙發上吃果盤,毫不客氣。
視線環繞家裏一圈,沒發現謝初瀾。
“她人呢?”
“在車裏。”陸庭斟累死了,“我爸媽剛走,把我訓了一頓。”說完,又兀自笑了,“我都這個年紀的老男人,在外邊也是沒人敢搏我面子,剛才我被罵的跟孫子一樣,你覺得這是誰的問題?”
“我的。”謝蒼耀正色回他臉上,趕緊認錯:“以後你讓我幫忙,招呼一聲就行。”
“咱倆以後生死之交。”
陸庭斟樂了,“誰要跟你生死之交?”
“反正我爸媽早晚會知道,你不如想想怎麽辦,躲得了初一,躲不過十五。”
謝蒼耀下颚繃緊,沒再多說,轉身疾步朝停車場走去。
陸庭斟緊随其後,過去的時候,車門大開,他還以為被人撬了,結果是謝初瀾靠在車上睡着了。
陸庭斟:......
還真心大。
沒了記憶的謝初瀾就跟回到十幾歲以後,對人對事都單純的很,他開始擔心了。
謝蒼耀走過去,把人扶起來,謝初瀾睡得熟,軟綿綿地靠在他肩上,男人雙臂使力,把人給抱出來。
經過陸庭斟的時候,難得低頭真誠地說了句謝謝。
陸庭斟沒理,看他這麽低眉順眼,真他媽爽歪歪。
趁着謝初瀾沒醒,謝蒼耀回了趟老宅,一進門,就見陸筱跟謝翰明坐在電視前看電視,陸筱腿放在自己老公身上,開始享受謝氏馬殺雞。
“媽,我爺爺呢。”謝蒼耀站的筆直,問她。
“樓上。”陸筱指尖朝上,瓜子沒停,“你怎麽了?”
不怪她多問一句,實在是兒子表情太可怕,陰簌簌的。
又像要哭。
謝蒼耀沒多說話,上樓背影很急,陸筱抓着老公的手擔心地問:“不會有什麽事吧。”
“不會。”謝翰明頭沒擡,“最多就是家法而已。”
“......”陸筱眼睛都直了,空張了張嘴,一個音兒都沒。
...家法。
還不嚴重?
她聽到老爺子說的最多的話就是:煙煙,我們把謝蒼耀趕下去,給你當個美女總裁好不好呀?
事不能細想,陸筱坐不住了。
拉着老公就去偷牆角聽。
書房裏,謝敬宏在寫書法,他是新手,不怎麽會寫,寫出來的字兒就跟小孩兒練了快三個月沒差。
“爺爺。”
謝敬宏看他一眼,“乖。”
沒問他怎麽突然回家,忽然想到他小時候學過書法這事,“你過來寫幾個字?”
“不了。”謝蒼耀心都快飛出來:“爺爺,我想求你件事。”
“行啊。除了去跟謝家說親事,怎麽都行。”謝敬宏毫不知情他已經一口婉拒,從陸筱那兒聽到大孫子的風流豔史,還是跟他老朋友家的小孫女。
這事,把他趕出家門都不為過。
謝蒼耀繃着一張臉,不知道該怎麽辦。
下跪沒用,請家法也沒用。
世上能治的住爺爺,又疼他的人已經不在了。
事到如今,他只能走這一步。
“爺爺。”謝蒼耀聲音發啞:“你可能不知道,我奶奶最希望的就是我早點成家,她說這樣對事業有幫助,如果她在就好了,肯定不會看我這樣,她一定很喜歡初初。”
“爺爺,我想她了。後天我想去看看她,你要不要一起?我給她準備最愛吃的草莓。”
蛇打七寸。
任何事都是如此。
抓到了軟肋,就會好辦很多。
對謝敬宏而言,沒有跟老伴兒一起攜手走到金婚,是他的遺憾,也是他的不幸。
空有許多財富,卻沒法留住自己想守住的人。
謝敬宏沒了寫字的心思,又看看大孫子,心裏百感糾結,活了大半輩子,居然被一個小輩威脅。
“你現在提你奶奶,是想威脅我?”謝敬宏冷哼,視線冷的像猝了冰。
“當然不是。”謝蒼耀單膝蹲在他身前:“爺爺,我以前從來沒覺得自己會結婚,就算跟棠好一起,你們都說我愛她,可我再愛她,也只是給她花點錢的事,跟她分手,确實挺傷心,但我知道總會過去的,可這次不一樣,我覺得過不去。”
“她失憶了,這是老天給我的一次機會,讓我彌補她。以前我對她不好,我太習慣她在我身邊了,我們分開快兩年,她重新經歷了新的人,有了新的感情,我每次看到都覺得心疼的要命,她做成這樣我也該放手了吧。”
“可我覺得我更放不下了。她離開我這麽久,可我總覺得她在跟前,她父母不原諒我,她又不站我這邊,我只能求您來幫忙。”
謝蒼耀頭抵在老人手背上,嗓音哽咽:“求你了,爺爺。”
“看在我奶奶的份上,幫幫我。”
“我保證,以後除非死別,再也沒人能讓我放手。”
作者有話要說: 開了個預收《良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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