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卑鄙
夜很黑，有微風吹過帶着些微涼氣，打更的瘦子慢悠悠的在街上晃蕩，這玢岩城的城主一死，往日的繁華全成了泡影，恐怕要等到繼任的城主來了才能恢複那歌舞升平的日子。
瘦子打了個哈氣，敲了鑼，“咚——咚！咚！”
“三更天~~~”
“哇啊，鬼啊！”
瘦子一愣，轉身往發出聲音的方向跑。
“誰，誰在那裏！”
“救命！有鬼啊！”
嘭的一聲，兩人撞到一起，摔倒在地。
瘦子手裏的銅鑼和鑼錘都扔了出去，對面是躺在地上的男人。
他認識這人，是城主府裏的門夫。
“老劉你瘋了，大晚上的嚷嚷什麽！”瘦子揉着被撞疼的額頭彎腰撿起銅鑼和鑼錘。
“瘦子，有鬼，有鬼。”老劉連滾帶爬的起來，抓着他胳膊就往他身後躲，哆哆嗦嗦的指着黑乎乎的街道盡頭，“我看到了，是城主，城主回來了。”
“啊？”瘦子擡頭往他指的地方看，除了漆黑一片什麽都看不到。
自從城主死了以後他的家眷全都搬走，城主府現在空着根本就沒人住。
這一個月以來就只有老劉還在那裏看門守着，等待下一任城主到來。
剛剛他起夜去撒尿的時候，看到披頭散發的城主站在院門口往裏邊看，他下的連尿都沒撒，直接跑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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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風吹過，褲裆涼飕飕，他低頭看了眼，自己被吓的尿了褲子。
瘦子甩了甩胳膊，嫌棄道：“你又沒做虧心事，就算是城主詐屍回來了還能把你害了不成。”
老劉臉上閃過尴尬，往後退了一步。
兩人誰都沒說話，空蕩蕩的街道傳來啪嗒啪嗒的輕響聲。
瘦子當更夫這麽多年也遇到過一些怪事，他沒有老劉那麽害怕，擡頭看看被厚厚的雲層遮擋住的月亮，又看看傳來聲音的街道盡頭。
“老劉，你聽沒聽見？”
老劉站在他身後沒說話。
“我問你話呢，你聽到了沒，好像是有人走過來了。”瘦子轉頭，想看看老劉是不是被吓傻了。
“啊啊啊啊啊啊！！！！！！”
他看到了什麽！
老劉死了！
老劉站在他身後直挺挺的一動不動，嘴巴鼻子眼睛裏，都流出了暗色液體！
瘦子發了瘋一樣邊喊邊跑，“死人啦，死人啦！”
原本黑洞洞的街道因為他的嘶喊聲陸陸續續亮起了燭光，路邊的人家聽到聲音都紛紛出來看。
瘦子跑着跑着，突然跌倒在地，身體抽搐兩下就不動了。
跟老劉一樣，他也同樣七孔流血而死。
……
段紅煜坐在書房裏，桌上是攤開的本子，他手裏拿着自制的蘸水筆，眼中帶着疑惑。
“你剛才說玢岩城又死了兩個人？”
站在桌前的男人點頭，“星宇已經去了。”
“誰讓他去的！”
詹飛英攤手，“他自己要去攔都攔不住，我都把他關屋裏了,他踹飛門跑的。”
段紅煜無語的看他，“下次把他綁上。”
“舍不得。”詹飛英撇撇嘴，還挺不滿的說道：“你也說說他，有家都不回成天往你這裏跑，我都獨守空房多久了。”
“滾出去，把他帶回來。”段紅煜懶得跟他廢話。
詹飛英很為難，拒絕合作。
“我不去，他跟我鬧脾氣呢，我要是去了他肯定跟我唱反調更不回來了。”
段紅煜眼神一冷，擡手的瞬間将蘸水筆朝他射過去，擦着他的左臉留下一條黑色痕跡。
眼中的殺意毫不掩飾，“不去？”
“去，怎麽能不去！”詹飛英呼出口氣，剛才不是他不想躲，是根本沒有反應過來。
段紅煜擡手，掉落在地上的蘸水筆被他用內息吸回來抓在手裏，蘸了些墨汁，低頭繼續寫之前沒寫完的小話本故事，輕描淡寫的語氣從他嘴裏說出，好像剛剛一瞬間散發出迫人殺氣的不是他一樣。
“早去早回。”
詹飛英應了聲，離開書房。
出了門，風一吹他覺得脊背涼嗖嗖，這才知道剛剛他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苦笑着搖搖頭，他對站在一旁的小旭颔首。
他把自己看的太高了，就算他是天機樓的樓主，段星宇定情之人也沒用，在段紅煜眼中，樓主誰都能做，段星宇的情人也可以随便換，他的命并不值錢。
嘆了口氣，他轉身大步離開，心裏盤算着見到段星宇以後定要把他捆起來，真是會給他惹麻煩。
書房內，段紅煜将名為《火焰巨獸》小話本寫完後把筆扔到一旁，擡手按了按額角。
門外很安靜，他微微側頭細聽，随後眉頭一皺，“誰！”
書房門被推開，午後的光線驟然照進屋內，逆光站着的人看不清楚長相，從身材來看應是名身材高大的男人。
段紅煜一瞬間抽出纏在腰間的細鞭抽過去，單手在書桌上一撐飛身而起。
男人微微側頭讓開他的攻擊，擡手握住抽來的細鞭。
“你還是一樣卑鄙。”這句話伴随着男人掃過來的一掌，看似輕飄飄的一掌卻帶着強悍無比的內息，若是被打在身上，吐血都是輕傷。
雖然雙腿不便，段紅煜仍是靠着靈活的細鞭讓自己閃開攻擊。
他現在的狀态有些像被放飛的風筝，只是牽線人從自己變成了對方。
落坐在書桌上，段紅煜将內息提到最強注入細鞭，細鞭瞬間變換形态，原本柔軟的鞭子豎起根根牛毛細刺，陽光下閃着紫色幽光。
男人挑了下眉，在感受到細鞭變化的一瞬間松開手，側身躲過他抽來的第二鞭，随着他的動作，段紅煜微微眯起眼睛冷笑。
“知道我卑鄙還敢來，膽子不小。”
“定！”段紅煜雙唇微張，輕輕吐出一個字。
男人身體瞬間僵硬，一動不動。
段紅煜看他不能動了也沒放松警惕，回到輪椅上控制着輪椅來到他身前，擡頭與他對視。
“巫玉宸，五年不見，你這是趕着來送死的？”
被定住的男人就是大名鼎鼎的幻劍山莊大少爺，下一任幻劍山莊莊主，劍仙唯一傳人，黃階巅峰武者，曾經大半夜爬上段紅煜的床，對十三歲的他又親又抱又摸又蹭的巫玉宸。
雖然第一時間沒看清楚長相，可他一開口段紅煜就記起來了。
巫玉宸微微垂眸在他臉上掃視，沒什麽太多的表情。
段紅煜歪頭，張嘴想再諷刺一句，“你……”
就在他張嘴的同時，巫玉宸動了。
他瞬間彎腰伸出雙臂，猶如鐵鉗一般的雙手将段紅煜的雙臂抓住，段紅煜心裏一驚想退開已是來不及。
他沒想到自己配置的毒，藥會對這人沒有效果，他剛剛不應該離他這麽近的。
巫玉宸身體緩慢前傾，嘴角微微勾起。
段紅煜一瞬間頭皮發麻，若不是被抓住沒辦法動作，他恐怕會直接倒退着飛出去。
巫玉宸的臉在他視線中放大，嘴唇被對方伸出的舌尖輕輕舔舐。
他抖了下身體，猛地睜大雙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