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春秋的發難來得猝不及防,十三跳過來要再補一掌的時候,仁姐和衛慈都動了,衛慈下意識的俯身把泡在藥湯裏的春秋拉起來抱在自己懷裏。
仁姐就着剛剛沒有磕完的瓜子彈了過來,十三躲開,仁姐已經擋在她前面:“乖,別動。”
若惜看到藥湯居然被破壞了,尖叫着撲上來:“賤人,我殺了你。”
這下仁姐和十三都出手,十三把她拎起來,仁姐順手點了她的穴位。
全部人都看着衛慈,還有她抱在腿上生死不明的春秋。
白色衣服被藥湯染成灰黑色,頭發散亂的貼在臉上,她的臉頰嘴邊還有着鮮紅的血漬。
她的頭靠在衛慈的肩上,感受到她胸前輕微的起伏,衛慈才輕微的吸了一口氣,說:“給她診治。”
郝一生趕緊站出來,他伸手想要從衛慈懷裏接過春秋,衛慈冷冷的看了他一眼。
郝一生感覺到原來他離死亡曾經靠得那麽近,吞了吞口水,說:“王爺,得先把王妃放到床上。”
衛慈單手扶着春秋,另外一只手操控着輪椅轉過去,她把春秋放在放在床上,也許她自己都沒有察覺到,自己的動作有多麽的小心翼翼,生怕重了,就會讓春秋下一刻就重傷加劇的死去。
等她讓春秋躺好了,她垂眸後退了一步,郝一生趕緊上去檢查。
春秋身上兩處致命傷,一處是後背十三打的那一掌,直接把她的後背打得都塌陷了進去,還有她撞在浴桶上,肋骨都撞斷而且刺破肌肉暴露在外面。
郝一生稍微拉開她的外衣,就看到那帶着血的斷骨看着格外的觸目驚心,郝一生皺眉,又檢查了一下之後,說:“王爺,還請把王妃轉移到幹淨的房間,屬下給她先把斷了的骨頭正回去,只是,王妃的五髒六腑都有受損,恐怕……”
郝一生沒有說下去,可是在場的人都知道,王妃很大的可能會死。
春秋很快被轉移到隔壁的房間,房間裏只有郝一生和衛慈。
郝一生小心翼翼解開春秋的衣服,最後只剩下最裏面的裏衣,他正想解,又感覺到王爺的死亡視線,這樣也可以了,他順着肋骨的走向,然後啪的一聲把斷了的肋骨按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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産生的疼痛讓已經昏迷的春秋悶哼一聲,她的嘴角又溢出一口鮮血。
郝一生從藥箱裏拿出一瓶傷藥,給她的傷口上了藥,然後又拿出一顆藥丸喂到春秋的嘴裏。
做完這一切,郝一生跪下,說:“王爺,屬下能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只能看王妃的造化了。”
衛慈看了春秋一眼,想到她暈過去之前,看着自己,用力最後一絲力氣的也要阻止自己:“去查那個藥湯。”
郝一生領命,衛慈揮手讓他出去。
房間裏只剩下衛慈和春秋,衛慈看着床上的春秋,看着她臉上的血漬,鮮紅的血顯得她的臉色更加的蒼白,衛慈伸手想要把她擦拭,手指即将要碰到她的臉時,又停了下來,最後收回手,只是坐在一邊看着春秋。
明明決定等毒解了就會殺了這個女人的,為什麽突然沖出來,想要用這種激烈的方式證明什麽?
“林春秋,你到底是誰?”
“也許你根本不是林春秋,那你又是誰呢?”
“你到底想要在我身邊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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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人都蹲在門口等結果呢,仁姐手裏不知道什麽時候又抓了一把瓜子,似笑非笑的看着十三。
十三想從她手裏拿瓜子,仁姐躲過去,十三幹脆不理她。
仁姐又湊上來,十三回頭:“你有病?”
仁姐:“我覺得是你有病,功力都退化了,什麽時候暗衛的王牌一掌還不能擊斃目标了?”
仁姐:“等回了西北我得找個機會去暗衛踩場子才行,你們太弱了。”
被她調侃或者拆穿,十三臉色不變,就站在一邊,仁姐又湊上來,咵啦咵啦的磕着瓜子。
十三:“你很無聊?”
仁姐:“有點,王爺現在在房間裏,王妃生死不明,沒有主人的命令,影衛就是閑職,咱兩唠嗑呗。”
十三不理她,仁姐就蹲在她邊上嗑瓜子:“你跟王妃去逛了那勾欄院,好玩不?我聽說你們還看人跳舞了,我也想看。”
說到勾欄院,十三就想起那天,王妃問自己,如果她逃跑,自己會怎麽出手,自己的回複是先用五成的功力,然後再看王爺的命令,如果沒有命令她就默認王爺是同意她殺死王妃的。
當時王妃還拍了拍她肩膀,說讓自己記得,只能五成功力,不能再多了。
自己當時不知道王妃為何這麽說,現在好像懂一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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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邊的若惜眼裏滿滿的怨恨和不甘,明明是這個女人破壞衛慈哥哥解毒的藥湯,死了也是死不足惜,為何衛慈哥哥還要救她?
而且她記憶中總是纖塵不染的衛慈哥哥居然就這樣抱着那個渾身髒污的女人,怎麽可以這樣?
她想到什麽,想要轉身離開,護衛大頭子攔着她:“若惜姑娘,沒有王爺的命令,任何人不能離開這個院子半步。”
若惜臉上帶着怒氣:“我要回一趟房間。”
護衛大頭子還是攔着:“還請若惜姑娘不要為難屬下。”
若惜看着護衛大頭子一臉鐵面無私的模樣,最後還是揮袖冷哼一聲,然後回頭找了個地方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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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一生出來的時候,大家都看着他,郝一生對護衛大頭子說:“王爺讓我去查那個藥湯。”
既然是王爺有命,護衛大頭子點頭,若惜想跟上去:“郝大哥,我跟你一起。”
郝一生臉有難色:“若惜姑娘,王爺只命令屬下去查,或者,若惜姑娘可以跟王爺請示。”
若惜跑到門口,本來想要推門進去,可是還是忍住了:“王爺,能否讓若惜跟郝大哥一起去查,若惜要跟你證明藥湯沒有問題,就是林春秋居心不良。”
“去吧。”衛慈的聲音淡淡的聽不出情緒。
若惜咬了咬唇,最後跟着郝一生一起去查了,仁姐待着無聊,也跟了上去,影衛的地位本來就是特殊的,護衛大頭子倒是沒有攔她。
十三還在包圍圈裏待着,畢竟春秋一天沒咽氣兒,她的任務就不算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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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一生等人去查熬制藥湯的藥渣,看能不能真的查出一些端倪。
這些熬制藥湯的藥物都是賽華佗賽神醫親手交給若惜的,裏面有兩位藥引更加是賽華佗在北邊的極寒之地冒着性命危險才獲得的,可以說,這世間僅此一份。
郝一生是賽華佗的關門弟子,自然知道這些東西有多珍貴。
若惜也曾經跟着賽華佗學過醫術,懂得一些醫理,不過沒有郝一生學的到家。
郝一生為人謹慎,這三天熬制的藥渣他都還留着,将近百種藥材,他一味一味的分開,腦海裏都是這些藥物的特性和配伍禁忌。
整整一晚上,等天都要亮了,郝一生也都找不到有問題的地方,這些藥材不管怎麽配伍,都是解毒的奇方,沒有問題。
若惜看他找不到問題,說:“謝謝郝大哥證明若惜的清白。”
郝一生疲憊的搖了搖頭,若惜站了起來,郝一生正好看過來,看到她的香囊,咦了一聲:“若惜姑娘,你這香囊好像髒了。”
若惜眼裏瞬間閃過一絲慌亂,但是她趁着低下頭看香囊的功夫掩飾過去了,說:“好像真的髒了,可能是剛剛弄髒了。”
一直在旁邊嗑瓜子的仁姐走過來,說:“若惜姑娘,你這香囊挺別致的呢。”
“這是我自己做的小玩意罷了,髒了丢掉就是了。”說着,她順手摘了下來。
仁姐:“丢了多可惜啊,給我啊。”
若惜趕緊說:“如果影衛大哥需要我回頭給你做一個新的,這個都已經髒了,實在是不值得一提。”
雖然若惜的話聽不出什麽問題,可是看到若惜抓着這個香囊不松手,郝一生再遲鈍,也覺得這個香囊應該有問題?
若惜看着郝一生的目光,感覺遭受了羞辱的說:“郝大哥,你也懷疑我?”
郝一生尴尬的笑了笑,若惜豁出去的把手中的香囊丢給郝一生:“不就想看嘛?你看吧,不管你怎麽查,我都是清白吧。”
“我害誰都不會害王爺。”若惜堅定的說。
郝一生接過香囊,解開香囊的帶子,裏面是一些幹花還有一些驅蟲的藥材,郝一生都聞了聞,好像也沒有什麽。
他用手指碾碎了其中一個類似果實一樣的藥材,發現裏面的子居然都空了,有點疑惑了,但是随即又想哪怕是這個藥材,也不能造成什麽。
仁姐看他皺眉,說:“郝大夫,有異常?”
若惜臉上還是很淡定,說:“郝大哥,有什麽話你可以直接說出來,清者自清。”
郝一生搖頭,說:“沒事兒,我就是想到別的去了。”
雖然郝一生說沒事兒,可是仁姐是吃瓜群衆,若惜雖然掩飾得很好,可是仁姐還是能捕捉到她的慌亂,看來關鍵就是這個香囊。
仁姐站了起來,說:“既然沒事,那我先出去啦。”
若惜看到她出去,心裏還有些許不安,不過又壓下去,她本來就不會傷害衛慈哥哥,再查也沒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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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姐出去之後,招手讓了另外一個影衛下來,跟在衛慈身邊的除了她之外,還有好幾號人負責盯着衛慈身邊的人,不巧,就有負責看着若惜的人。
聽了影衛的話之後,仁姐去了若惜的房間,果然,在若惜的匣子裏看到了好幾個香囊,有兩個同樣跑了藥湯的。
之前影衛沒有報告這件事,主要是因為女孩兒家一天換一個香囊很正常,所以很多人會有很多替換。
若惜又是熬制這麽大量的藥湯,會弄髒之後換一個也不奇怪,但是仁姐本來就是心思缜密的人,綜合眼前的事,自然能猜到異常。
仁姐連帶着把整個匣子都拿走,等回到熬制藥湯的屋子時,若惜看到仁姐手裏的匣子,整個人慌亂的站起來,指責:“你一個小小的影衛怎麽可以輕易闖進我的房間,還動我的東西?”
說着,她要撲過來前仁姐手裏的東西,仁姐直接出手點了她的穴位:“為了查清楚,只能委屈若惜姑娘了。”
郝一生拿過香囊一個一個拆開,同樣在已經被浸泡過的香囊裏發現了那種果實,裏面同樣是空的,沒有種子。
一個果實是空的可以是意外,但是是三個,那就有問題了,郝一生幹脆全部拆開匣子裏剩餘的幾個香囊,這裏面的果實裏面都有種子。
郝一生又繼續反複查看那三個已經浸泡過的香囊,良久,才臉色複雜的看着若惜,然後搖頭。
若惜慌亂的說:“郝大哥,我沒有害王爺,這個不是毒,你很清楚。”
郝一生嘆口氣,說:“這件事我會如實禀報,後續就等王爺定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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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的的臉色呈現一股将死之人的灰白,氣息很弱,弱的就連衛慈這種五感這麽強烈的人有時都會感覺不到她還活着的氣息。
每當這個時候,衛慈就會伸手去探她的鼻息,感覺到她的微弱的鼻息,然後才收回來。
如此反複,等聽到敲門聲,衛慈才回過神,自己在春秋床邊坐了一晚上。
“進來吧。”
郝一生臉色凝重的進來,身後還跟着若惜、仁姐和十三。
衛慈回過頭:“如何。”
郝一生把手中三個浸泡過藥湯的香囊拿出來,說:“王爺,這三個香囊裏的枳實裏的果實都是空的,被填充了三種不同的藥粉。”
若惜着急的說:“衛慈哥哥,若惜不會害你的,請你相信我。”
衛慈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又看回郝一生:“毒?”
郝一生搖頭:“并不是毒,而是……蠱……一種叫牽情絲的情蠱……”
衛慈重複:“情蠱?”
“是的,這是一種異常罕見的情蠱,分為子母雙蠱,分別要中了蠱的兩人必須要每三月……交|歡一次,否則會全身血脈偾張而死。”
郝一生話一出,仁姐和十三都不由自主的想起泡藥湯第一天,春秋就提醒過藥湯有問題,搞不好是若惜因愛生恨之類的,沒想到,還真一語中的了,不由得看了床上的春秋一眼。
衛慈擡眸,問:“本王已經中蠱了?”
郝一生搖頭:“沒有,這種蠱毒需要連下三天才能完成,這最後一天……”被春秋給破壞了。
衛慈的嘴角帶着略微諷刺的笑,看着春秋,沒想到,這個女人還猜對了藥湯有問題,看到自己不在意,她最終用這種這麽慘烈的方式逼得自己不得不中斷泡藥湯。
本來以為自己做得夠隐秘,眼看她一生的夙願就要完成了,但是居然被春秋破壞,還被郝一生順勢查了出來,若惜幹脆往地上一跪,看着衛慈,眼裏是不加掩飾的愛慕和迷戀:“衛慈哥哥,若惜喜歡你,從小時候就喜歡你,從小到大,若惜最大的夢想就是做衛慈哥哥的新娘。”
“衛慈哥哥你說天下未定不談婚事,若惜一直等着你,一直就在你身邊,只要你轉身就能看到若惜。”
“衛慈哥哥,這個女人她該死,她就是個瘋子傻子,這種人怎麽可以在衛慈哥哥身邊,她不配,只會給衛慈哥哥帶來麻煩和污點。”
“衛慈哥哥,你看看若惜,若惜才是從小到大一直陪在你身邊的人啊。”
衛慈打斷她:“派人送若惜小姐回西北,不要讓她再踏入京城一步。”
聽到自己要被送走,而且是遠離衛慈身邊,若惜驚恐的想要爬過來,仁姐鳥悄的伸jio踩着她的衣擺讓她爬不過去,十三鄙視的看了她一眼。
“不,衛慈哥哥,你不能這樣對若惜。”
“只要衛慈哥哥跟若惜成婚,這牽情絲蠱還能讓衛慈哥哥延年益壽,跟若惜共度百年,這個根本不是毒,衛慈哥哥……”
護衛三頭子馬上進來,壓着掙紮的若惜出去,若惜一直凄厲的喊着衛慈哥哥,你不能這樣對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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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惜才被拉了出去,昏迷了一晚上的春秋突然整個人抽搐了起來,大塊大塊的淤血從她口中吐出來。
衛慈走過去握着她的手:“林春秋……”
“快看看她怎麽樣了?”衛慈對郝一生吼到。
郝一生趕緊走過去想要給她把脈,可是衛慈握着那只手,他看着衛慈,衛慈只好放開,郝一生趕緊給春秋把脈。
感受到春秋的脈息,郝一生咦了一聲,疑惑的看着春秋。
春秋還在吐血,那吐的血多得感覺都要把她自己吐成葡萄幹了,按理來說,這種情況下的人脈息應該很虛弱才對,春秋的脈息雖然很紊亂,可是異常的有力。
衛慈着急的問:“王妃如何。”
郝一生正想把自己心裏的疑惑說出來。
啊……郝一生突然尖銳的哀嚎起來……
床上的春秋突然雙目睜開,反手握着郝一生的手,直接把他的手腕給捏碎了……
“衛慈你這個王八蛋,老娘錘死你……”
春秋怒目圓瞪的喊完這句話,又軟軟的閉上眼暈了過去,總算不吐血了。
郝一生解脫了,握着變形的手上蹿下跳的哀嚎:“我的手斷了……啊啊啊……”
仁姐和十三目瞪狗呆的對視一眼,王妃怨氣很重啊,看着在一旁哀嚎的郝一生,目露憐憫,可憐的孩子,你被池魚了。
衛慈微微的錯愕之後,薄唇抿着,嘴角微微忍不住的勾起,最後帶動這臉部的肌肉,第一次她輕快的笑了出來。
果然,這才是自己認知裏的林春秋啊。
時時刻刻想着從自己身邊逃脫的林春秋怎麽會如此輕易的就死去。
衛慈微微仰着頭的笑,胸中滿是說不清道不明的暢快之意。
仁姐和十三又目瞪狗呆的看着衛慈笑:麻麻,一起出來看王爺居然笑了惹,而且還笑了好久。
一邊的郝一生繼續捧着自己被捏得變形的手哀嚎:“我手斷了啊……”
仁姐和十三覺得他太吵,仁姐彈了個瓜子,十三随手捏了桌角……
咻咻兩聲,郝一生的頭連中兩擊,後退兩米撞在牆上,腦袋一歪,暈了過去。
總算房間裏安靜了,只剩下衛慈輕快的笑聲。
作者有話要說:emm,春秋不是個傻子,她是算好了自己可以承受這一擊才發難的。感謝在2020-04-18 19:52:46~2020-04-19 19:36:13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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