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登上酒店的臺階,夏仲雨鼓起勇氣回頭,不出所料的一無所有,要和這座城,這條街說再見了,也許未來某一天她也可以在心裏說聲再見……

無論昨天有多傷心無助,今天又新的一天,生活不會因為任何情緒而停止,即使身負重傷也要裹腹前行。

巴黎回來當天,夏仲雨就去了公司,早知道老板今天回來的衆人都候着,此刻到了紛紛上來問候。夏仲雨和大家打過招呼,把帶回的小禮物讓吳俪分發給每個人,自己提着行李和兩個袋子進了辦公室。

在外面分完禮物,吳俪也進了辦公室。夏仲雨還在脫大衣,就聽見她說,“這次去巴黎還順利嗎?”

手中的動作一停,回來的是一具行屍走肉也還是順利吧,有那麽一瞬,夏仲雨差點以為自己會把靈魂丢在那。

照例每次出差都會給吳俪單獨帶一份禮物,她接過來道謝,緩緩地說,“本來賀總今天也要過來的,但是香港那邊好像出了緊急的事就趕回去了。”

“哦,他為什麽過來?”夏仲雨邊說邊整理脫下來的大衣,語氣平常得就像說外面的天氣。

之前沒看出來,但經過上次的事後,吳俪大概也知道賀紹哲是什麽想法,只是當局者迷,可無論如何也不該由她來點破,只道,“他應該是有什麽事要和你說吧。”

“那等他回來再說。”夏仲雨端坐在辦公桌後,看着成山的文件微微皺眉,吳俪解釋說,“有些需要過目和簽字的文件,都在這裏。”

夏仲雨淡淡地,“嗯”了一聲。吳俪出去後,她開始處理堆積下來的工作,不知不覺幾個小時就過去了,她還約了喬驕陽,看看時間拿着大大的紙袋去赴約。

喬驕陽的工作性質決定了她的時間很自由,夏仲雨進了餐廳就在見她坐在最顯眼的位置,姿态肆意灑脫,像一匹掙脫了缰繩的烈馬,好像沒有什麽能束縛住她。

“這裏!這裏!”瞧見夏仲雨,喬驕陽大聲地招呼。

夏仲雨走近将手裏的大袋子遞給她,喬驕陽嘴裏奉承道,“哎呀,每次都想着帶東西給我,讓你破費了。”

“就在機場免稅店買的。”夏仲雨嘴角微翹,像是反駁她說的想着給她帶東西。

“那也好貴的呀。”邊說邊輕輕撫摸禮盒,似乎真的價值連城,摸夠了就開始拆封其中每一個都細細查看。

有服務員過來問夏仲雨喝什麽,“咖啡,”她回答。

喬驕陽好奇地問,“你一向失眠,還喝咖啡?”

“一會還要回去加班,提提神。”夏仲雨說着就抿了一口。

喬驕陽即便擺愣着化妝品,也沒忘記關系她,“這次去巴黎怎麽樣,有什麽奇聞逸事啊?”

奇聞逸事沒有,刻骨銘心的到有一件,夏仲雨想到那件事,手裏的杯子抖了抖,咖啡差點溢出來,喬驕陽的觀察力何其敏銳,察覺異常便小心翼翼地問,“怎麽了?”

“我在巴黎看見了雷,”不似突然提起的那樣沒有防備,夏仲雨穩了穩心神,再開口已經沒了顫音,“雖然只是背影,但肯定是他。”

夏仲雨疑神疑鬼已經不是一天兩天,近幾年好些了,雷剛失蹤那會可以稱得上是草木皆兵,但凡都有點風吹草動都會探根究底,可次次都是失望而歸,所以這次喬驕陽還懷疑是她的幻覺。

夏仲雨見他疑惑,就把在巴黎的來龍去脈都說了一遍。

“這的确很可疑,聽你說應該是他,可他為什麽不出現呢?”喬驕陽也百思不得其解。

兩人對桌而坐,已經拆開的化妝品禮盒随意地丢放在旁邊。

“原因可能只有他自己知道,我有時候在懷疑自己也許并不是為了等他,而是固執想知道他為什麽一聲不響地消失。”

人難免會鑽牛角尖,為了一個答案畫地為牢,以為是在不斷探索,其實就是在原地打轉,可誰又能打破自己建的如銅牆鐵壁一般的心牆呢?

喬驕陽握了握她的手,深知多說無益,如果能勸阻和開解,夏仲雨就不會自我折磨這麽多年。

兩人默默吃完一餐後,夏仲雨又要回公司加班。

初春的天氣還有些蕭涼,傍晚的街道車水馬龍,人影灼灼,也許是經歷過巴黎那場不期而遇,總是覺得背後有一雙眼睛在注視,夏仲雨突然停住回頭張望,在人群中搜索那道她記憶中的影子,妄想會和前不久剛剛見過的背影重合,然而除了匆匆忙忙的路人一無所獲。再一次掉入失望的陷阱中,她已經慢慢習慣,畢竟多少年了,都是如此過來的,總有一天會艱難而笨重地爬起來,只是不知會不會有另一個在等着她……

大都市的春天總是特別短暫,還沒做好迎接徐徐和風的準備,便轉瞬即逝。而對于久居辦公室的人來說,春天是透過窗戶卷簾的紅火夕陽,是下班時分漸亮的天色,與其說春日苦短,不如是人無心眷顧。

轉眼“相伴”上市已三個月,CR和賀氏雙方共同參加的第一季度的總結會議如期舉行。“相伴”總體銷量領先這是早有預期的,一流的設計和加工,還有CR在營銷和市場推廣方面加持,只是整體銷售數據在中段有一些上升波動,一般來說,産品銷量要随着營銷力度而逐漸下降,所以這異常表現就尤為突出,但做總結發言的CR市場負責人,雖在侃侃而談,卻沒有指出核心問題,導致這種現象的原因是什麽?

夏仲雨一貫表情冷淡,很難讓人辨別出情緒,但是作為她多年的助理,吳俪知道她就要發問了,可在場還有很多賀氏的人,關鍵是這個原因不好由她們解釋。

上面發言剛做停頓,趕在夏仲雨開口就貌似随意的向賀氏的人打聽,“今天賀總怎麽沒來?”

賀氏一位負責人答到,“我們也是剛剛才接到通知,香港那邊比較緊急,賀總趕不過來。”他們也不知道更多內情,倒是這一問一答就讓夏仲雨錯過了開口的機會,她深深凝視了吳俪一下,也僅僅一下,會議仍往下繼續進行。按照流程,會議最後提出了後續營銷計劃,這樣“相伴”上市後的第一次的總結會議就結束了。

夏仲雨率先退場,吳俪跟誰她一起回了辦公室,以她的了解,夏仲雨肯定要一問究竟,這也算是她們多年來形成的默契。

“Lily,你做我助理這麽多年了,我對你做人、做事的分寸感是非常滿意的,但我不希望這種分寸是用在我身上,我們的合作是要相互信任的。”夏仲雨開門見山說,她是顧忌身邊人的被人收買,更不想連身邊的人都要提防。

“Anna,你要相信無論何時我都是站在你這一邊,但就剛才那件事,我真的認為由賀總告訴你原因最為合适。”吳俪真誠又沉靜地說出這段話。

提到賀紹哲這個人,夏仲雨想起從巴黎回來到現在都沒有見過他,記得剛剛回來時,吳俪就說過他要來的,像是有什麽事耽誤了,近兩個月的時間過去了,也不知道他的問題是否迎刃而解。

“這件事我會親自問他,但我希望例外的事就僅此一件。”

“我保證就這一件。”

倘若她們早知道後面會發生那樣驚天動地的事,也許會在這一刻就将所有事情和盤托出,只是人生并沒有“早知道”這種先知的設定,即便知道的再多都為時已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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