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暴雨

“你要,當爸爸啦!”

舒鹞皮完這麽一句,看見周酩遠淡着臉扯起嘴角。

她還想再添油加醋一番的,胃裏忽然一陣反酸,只能捂着嘴甩上衛生間的門,又開始吐。

這次她沒急着出去,坐在洗手間裏等到胃部的不适徹底平息,又清理過後,才出走出洗手間。

周酩遠已經不在洗手間門口了,舒鹞樓上樓下轉了一圈,沒看見人影,對着空曠的客廳喊話:“周酩遠?”

沒人回應。

看來是走了。

連着吐了兩次,舒鹞也沒什麽力氣瞎折騰,回卧室窩進被子裏。

舒鹞不工作的時候經常睡一整天,卧室的床簾被她換成了遮光的,她按了遙控器。

窗簾自動閉合,擋住外面被雨水沖刷過的景色,室內變得一片漆黑。

在黑暗裏閉上眼睛,舒鹞眼前出現的是周酩遠的樣子。

一個多小時前周酩遠坐在周家飯桌上,擡手攔住她即将送進嘴裏的一口奶油。

他臉上的神色很是冷清,看着有些不近人情,強勢地接過她手裏沒吃完的半塊蛋糕。

也許是她那份蛋糕吃得過于痛苦,周酩遠替她吃完了剩下的。

他的動作不算快,有條不紊,甚至堪稱優雅。

-很快我就會變成跟爺爺一樣的人,我不知道這樣是好是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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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現在已經是了,只是我自己還沒發覺。

舒鹞想起很多很多年前的對話,在幽暗的卧室裏彎了彎眼睛。

周酩遠,你沒有變成你爺爺那樣的人。

至少你還願意替不算熟悉的我吃掉半塊蛋糕。

真的冷漠的人不會這樣做。

其實不止不算熟悉,也許在周酩遠看來,舒鹞算是他對立面的人。

畢竟當時周家安排舒鹞同周酩遠聯姻的目的,是去限制周酩遠。

所以他一直在試探她。

在這些亂七八糟的想法裏,舒鹞慢慢睡着,還做了個挺讓人無語的夢:

她夢到水漫金山寺,周酩遠剃了個禿頭坐在川流之上,自稱法海。

周酩遠禿頭的造型居然也挺帥,更符合他那種禁欲的氣質。

舒鹞大概是出于對他顏值的嫉妒,猛然從夢裏驚醒。

室內昏暗,窗外噼裏啪啦的水聲砸在玻璃窗上。

“我不會是穿越了吧,真的水漫金山了?”

舒鹞睡得有些懵,掀起被子從床上爬起來。

摸到遙控器按下去,窗簾緩緩揭開,露出被雨水沖刷得水波重重的玻璃窗。

疾風暴雨雷電交加,玻璃上沾了半片被風扯斷的槐樹葉。

窗內結了一層淡淡的霧氣。

帝都很少遇見這樣的暴雨,舒鹞手機上的幾條未讀信息裏有一半都是氣象臺發來的暴雨預警,閃電劈過去,緊接着就是一聲悶雷。

睡前還是好好的,怎麽一睡醒,外面像是換了片天地。

面對突如其來的極端天氣,舒鹞坐在床上愣了幾秒,才猛然想起除了卧室,一樓二樓的窗子都沒關。

完蛋。

水漫不漫金山寺她不知道,周酩遠一屋子齁貴的實木地板是要被泡費了。

舒鹞急忙忙從卧室往出跑,出了卧室就是二樓的大廳,想象中夾着冰冷雨水的穿堂風并沒有出現。

大廳開了一圈柔和的燈帶,窗子都關得好好的。

桌上放了一杯水和幾盒藥。

舒鹞伸手碰了下杯壁,水是溫的。

藥都是腸胃方面的,鋁碳酸鎂是治療慢性腸炎的,多潘立酮是治療胃腹脹氣的。

枸橼酸铋鉀是什麽作用來着?

是不是治胃酸過多啊?

舒鹞腦子裏想着藥物的功效,忽然一拍自己腦門。

現在是想這些的時候嗎?難道不該想想藥是誰送來的麽!

她頓了頓。

知道她不舒服的只有周酩遠。

答案呼之欲出。

一堆藥裏舒鹞只撕開了消食片的盒子,把藥從鋁箔包裝裏叩出來。

藥片居然是心形的。

舒鹞吃過很多國內外牌子有消食功能的藥片,三角形、菱形、圓形、膠囊狀。

還是第一次看見心形藥片。

也就是周酩遠那張不笑的臉和淡漠的眸子給人的印象太深了,換個人送,舒鹞沒準兒會以為人家對她有意思。

吃過藥,舒鹞舉着手機往一樓走,這次她放慢了步子,不急不慌。

一樓的窗子果然是關好的,周酩遠那塊冰山今天像個默默的田螺姑娘。

黑雲壓在天幕上,連帶着天色都變得昏暗,明明才入夜,卻有種深宵的感覺,舒鹞拿着手機在光線昏暗的客廳晃悠。

她把周酩遠的電話號碼從黑名單裏放出來,拍了張藥片的照片,又打了幾句話發過去。

【照片】

【謝謝酩遠哥哥的愛心小藥片,今天也是愛你的一天!】

大概是風雨交加導致的信號不穩定,舒鹞點了發送,信息轉着小圈圈,遲遲沒成功。

她擡眸,無意識地掃着室內的陳設,看見沙發上的黑影時,吓得差點原地去世。

信息發送成功。

黑影裏發出一聲手機自帶的短信提示音。

又是一道閃電劃過,光亮短暫地照亮了周酩遠的臉,他閉着眼靠在椅子裏,沉睡也沒能柔化他那一臉疏離,連睡着時表情都是嚴肅的。

舒鹞彎着腰往椅子前湊了湊,一直到兩人的臉只有不到兩指寬的距離,才停下靠近。

她輕聲說:“周酩遠,你其實已經醒了吧。”

“嗯,雨停我就走。”

周酩遠沒睜眼,平靜地吐出這麽一句話。

大雨滂沱,悶雷不斷。

兩人的呼吸交纏在一起,舒鹞沒有退開,周酩遠也沒動。

“如果雨不停呢。”

“總會停。”

舒鹞忽然笑了,嗲着嗓子開口:“酩遠哥哥,我說的是今天晚上哦,如果雨不停呢,你這房子雖然大,可只有一間卧室的。”

周酩遠那雙眼睛慢慢睜開,又長又密集如同鴉羽般的睫毛下,透露出略帶侵略的目光,他同舒鹞對視,:“生完了?”

“啊?”

周酩遠忽然換了話題,舒鹞一時沒反應過來,有些茫然:“生什麽?”

也許是這種極端天氣襯得室內有種暖烘烘的溫馨感,等舒鹞反應過來他在說什麽時,才感到意外。

周酩遠同她開了個玩笑?

冰山竟然會開玩笑?

還是好幾個小時前的“喜歡男孩喜歡女孩”的生孩子梗?

雖然他那張臉,開玩笑比冷笑話還冷,舒鹞還是決定給他一點面子,配合着說:“母子平安,不過很遺憾啊周先生,我只生出來半塊蛋糕。”

周酩遠扯了扯嘴角,算是笑過。

這種相安無事的聊天狀态不會很長,周酩遠突然坐直,開口:“舒鹞,你是誰的人?”

試探來得猝不及防。

舒鹞随機應變,雙手舉過頭頂做了個心形:“我當然是你的人啦,人和心都是你的呦,酩遠哥哥撒浪嘿~”

作者有話要說:  問:今天男主試探成功了嗎?

答:米有。

問:今天男主氣死了嗎?

答:還剩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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