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1)
兇手是左撇子, 且是左手使劍術非常厲害的左撇子,這是一個非常重大的發現。
周平笙錘手:“既然确定兇手是左撇子,那我們的調查範圍就縮小了很多。兇手, 男性, 身形腳形與郡王爺差不多,我們現在就回去安排人手去調查。”
一行人趁着城門沒有關, 趕回城裏。
雖然知道了新的線索,但現在已經快要宵禁,心中再急, 一切也只能等明天早上才能進行。
傅楚回了郡王府,因為剛剛去查探了太子的屍體, 他沐浴後才回了房間。一進屋就發現,他之前放在桌上的案卷不見了。
傅楚問晚照, “桌上的案卷呢?”
晚照指了指遠離床上人視線的角落,“郡王妃說了,眼不見為淨,她不想晚上作惡夢,所以讓我們把它拿的離她遠遠的, 最好永不相見。”
傅楚聽了,心中有些好笑,所以她昨天晚上發小脾氣, 是因為看到了案卷做噩夢?
看了一眼此刻已經乎乎大睡的言微輕, 傅楚心想, 案卷的法子可以一試。
今天來來回回趕路,傅楚神情也有倦意,他分析了一番案情,便把案卷放回角落, 上了床。
太子案發後,城中進出之人皆登記在冊,排查起來雖然會花費很多人手,但不會錯漏。
經過梁和和李臻言兩天的排查,找到了三個符合兇手刻畫的人。只是,這三個人都不可能是兇手。因為他們有很确切的不在場證明,一人在太子案發當晚洞房花燭夜,一人案發前兩天去了瓊縣,還有一人不良于行。
拿到調查結果的周平笙等人當即皺起了眉頭,原以為案子會有進展,沒想到又成了一潭死水,難道那裏又出了差錯?
傅楚仔細梁和和李臻言的調查卷宗,良久,問道:“北苑中的人呢?這裏沒有他們的調查結果。”
梁和解釋,“兇手不是北苑中的人,所以我們暫時還沒排查。”
傅楚右手拇指輕滑過食指,臉上有着思索,而後道,“我們都陷入了一個誤區。雖然郡王妃排除了北苑裏所有人的腳印,但她排除的是當晚留下足跡的兇手,我們如今并不能确定兇手是不是只有一個人。雖然北苑那些人都有相互做證的人,證明當晚案發時他們都沒有在現場出現過,但我們不能證明他們當中是否有人聯合撒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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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不予突然恍然,“對,我們都陷入誤區了。梁和,你快帶人到北苑,請秦将軍幫忙排查北苑裏的人。還有,之前排查到的那些身形不符合的左撇子,也得調查他們案發當晚的行程。”
除了符合身形腳形的三個左撇子,還有五個不符的左撇子。人數少,調查起來不是很難。
“是。”梁和匆匆而走。
“梁大人走得這麽急,是有什麽新發現?”林懷新前天右手複傷,所以這兩天一直被林夫人押在府裏養傷,因此并不知道這兩天案情的進展。今天他休假結束,準時應卯,午休時便從禮部過來這裏看看。
“我們查到兇手是左撇子,我正要去北苑請秦将軍幫忙排查北苑的人是否有左撇子。林大人,下官先行一步。”梁和急匆匆的,想立即趕到北苑。
“欸,左撇子?”林懷新訝異地說了一句。
梁和聽他的語氣驚訝又有些不确定,停下腳步問道,“林大人知道有人是左撇子?”
林懷新搖頭,“北苑裏左撇子的人我沒見過,左右手能同時用的我倒知道一個。”
“誰?”梁和急忙問道。
“陸昊陸大人,在來明啓的途中,我曾見他用左手練過劍,不過也只見過一次。”林懷新話裏裏有些不确定。
“用劍,對,郡王爺說過兇手劍法極高,我現在就去調查。”要說對北苑裏的人最熟悉的,當數傅楚和林懷新。因此雖然林懷新有些不确定陸昊是不是能左右手同時用,梁和卻重點懷疑其陸昊來。
梁和趕去北苑,尋找秦恒幫忙。兩人正進入陸昊及其他西涼使節住的來儀閣時,趕巧了,陸昊真正練劍,且練劍用的是左手,劍法氣勢恢宏,力度完全能與右手媲美。
梁和與秦恒對視一番,都不用他們再調查,陸昊左右手一樣靈敏的證據就在眼前。
不過梁和沒有急着趕回去大理寺,而是和秦恒旁出來來儀閣,敲側擊了整個北苑裏的人,調查是否還有人是左撇子。
調查沒有那麽快,傅楚和周大人等人在大理寺又梳理了一通案情,便回了府,等明天梁和的調查結果。
傅楚回郡王府的時候天色還很早,之前每次回來時都已經躺在床上的郡王妃這會正興致勃勃地趴在軟塌上,手中拿着一根尾部綁了一團雞毛的軟棒子,翹着雙腿嘻嘻地逗着一只小貍花貓。
那只小貍花貓看起來兩三個月左右,毛茸茸的有些炸,眼睛很大,胡須很長,此刻半直立着,左左右右地蹦跳着,對着那根逗貓棒仿佛勢在必得。
言微輕看到傅楚,立即甜甜地說道,“夫君,看,小貓可愛吧。”
傅楚點頭,挺可愛的,已經被他這郡王妃逗的都炸毛了,和她炸毛的時候差不多一個樣了。
“哪裏來的?”傅楚問了一句,看出來郡王妃非常的喜歡它。
“當然是我吸來的了!”言微輕有些驕傲地說道。
候在一旁的晚照和晴空聽了,有些心虛地垂下了頭。明明是郡王妃追了半天才追到的。
今天郡王妃用完午膳從廳堂回房間時,聽到貓叫的聲音,當即就兩眼發光的朝貓叫的地方找了過去。那只小貓看到她後就跑了,郡王妃追了半天才抓到它。小貍貓被郡王妃帶回來的時候,毛都要炸成鋼針了。
她們也不是很懂,郡王妃明明這麽可愛這麽善良,怎麽就不招貓狗喜愛。每次那些貓狗見到她,有多遠躲多遠。可盡管如此,郡王妃還是喜歡貓貓狗狗,老爺曾經要給郡王妃買小貓,郡王妃說了她養貓要看緣分,總有一天,會有貓找上她的。可這麽多年過去了,郡王妃說的有緣分的貓卻一直沒有送上門來,甚至連出現在周邊的都沒有了。
晚照想想,這是這些年來第一次主動出現在郡王妃視線中的貓,或許這就是郡王妃所說的緣分吧,雖然這緣分郡王妃追了好久。
傅楚看了看對着言微輕呲牙撓爪的小貍花貓,昧着良心說道,“郡王妃真厲害。”
言微輕翹着的雙腿晃得更加愉悅了,她現在也是有貓的人了。
前世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做為法醫的原因,她從來都不招貓狗待見。加上工作繁忙,她也沒有機會去拐一只回來養,害的她只能在網上對着別人家的貓流口水。
穿越到這裏後,她很是遺憾地發現,自己依舊不受貓狗待見。她不止一次想要去貓窩碰瓷,結果那些貓還是像前世一樣,看到她就跑,真是奇了怪了。
如今終于有一只貓送上門來了,她怎麽能放過。言微輕用逗貓棒推了一下小貍花貓的軟軟的肚皮,她堅信,只要小魚幹足夠多,這只炸毛的小貍花貓以後一定會攤着肚皮求她摸的。
到時候她一定要十八式撸它,越想越開心,言微輕手中簡易的逗貓棒揮的很是歡暢。
小貍花貓抓不到逗貓棒,炸毛,再抓,再炸毛……一副誓不認輸的模樣。
傅楚站在那看了一會,越看越覺得這只小貍花貓與軟塌上的人相似。看着軟塌上笑的很開心的人以及不斷蹦跶的小貓,傅楚急速運轉,有些發脹的大腦放松了一些。
他離開房間去洗漱,回來時,小貍花貓已經被晚照和晴空帶走了。晴空特地去找元管家要了一個小籠子,就把小貓放在自己的房間,以免它半夜偷跑了。晚照還跑到廚房,讓廚娘燒了一條超級大的魚,放在籠子裏,想在郡王妃收服它之前,先用好吃的引誘住它。
兩主仆一個心思,留不住你的貓心,就先留住你的貓胃,嘿嘿……
因為有貓了的興奮心情,言微輕這會還沒睡意,愉悅地在被子上打着滾。
傅楚看她那麽開心,突然開口問道,“郡王妃,你覺得殺太子的人應該是怎樣的人?”
言微輕仿佛沒聽到他的話,滾到一邊,鑽進被子裏,一副我很乖巧,已經入睡了的模樣。
傅楚也沒多說,轉身去角落裏把案卷拿了過來,坐在床上沒說話,就那樣靜靜看了起來。
房間裏安靜的只有翻書的聲音,只不過傅楚每翻一頁,言微輕腦海裏仿佛也有一頁書跟着翻一遍。
傅楚肯定是故意的!
傅楚無意中看到她耳朵跟着他翻書的動作動着,眼神裏有些笑意,沒想到他的郡王妃還有這技能,于是他故意加快了翻出的速度。
被子裏的人突然坐了了起來,眼神比剛剛那只炸毛的小貓還兇得瞪着他,“冷靜,出手快速,身高與太子相似或者高于太子,熟知北苑衆人作息及守衛編排的左撇子男性。”
果然,案卷對她影響很大,她會忍不住。傅楚了然,就見兇狠地瞪着他的人這會瞪着他的眼神更兇了。
他以為她還要說什麽,卻見她動作迅速猛地朝他身上撲了過來,柔軟地身子一下子就撞到了他的胸口。他剛想伸手扶一下她,手中的案卷就被搶走了。而後身上的人靈活地爬起,迅速跳下床,蹬蹬地抱着他的案卷跑到了角落裏,找個地方塞了進去,而後跑了回來,瞪着他命令道,“睡覺!”
傅楚心想,看來是惹惱她了。他把枕頭一放,在她仿佛他再不睡覺,她就要給他好看的眼神注視下,躺平身子。
見此,言微輕很是滿意地從他身上爬過。
看着故意壓着他身體爬過,還甩頭發蓋了他一臉的人,傅楚有些好笑。不過想到她對兇手的描述,思緒又放到了案子上。
冷靜,出手快速,身高與太子相似或者高于太子,熟知北苑衆人作息及守衛編排的左撇子男性,她對動手的兇手的描述與自己不謀而合。
這個兇手,可能與在案發現場留下血腳印的是同一個人,但也有可能不是。
傅楚腦海裏猜測着各種可能,只是最近幾天比較疲倦,靜靜地想了一會,睡着了。
然而卷着被子的言微輕卻睡不着了,她腦海裏還在翻着案卷,好像在放PPT,而且腦海的PPT上面突然冒出了教授的臉,她一下就清醒了。
言微輕踢掉了被子,瞪了一眼睡着了的傅楚。傅楚是故意的,她一定是故意的!
大理寺
“那另外五名左撇子,也都有不在場證明。”一大早,李臻言帶着調查結果趕來了大理寺。
周平笙皺起了眉。
傅楚思索一番,“那就只有兩個可能,一是我們可能調查有遺落;二是兇手故意不讓人知道他是左撇子。行兇的人熟知北苑衆人作息及守衛編排,兇手在北苑肯定有幫手,或者北苑裏的某個人就是兇手,留下血腳印的人是他的幫兇。”
“也就會說,北苑裏可能有人是左撇子,且劍術極好。會是誰?”楊不予問道。
“陸昊左右手都能用!”梁和剛剛趕來,立即把自己的調查結果說了出來。
“陸昊?”楊不予聽了,眼神一明,對啊,陸昊是玉簫劍法的傳人,劍術極好。若他是兇手,也是極有可能的。“郡王爺,你覺得陸昊能不能做到一劍擊殺太子?”
在場的人中,對劍法研究最深的是傅楚,且傅楚與陸昊交手過,了解他的劍術。
“能,西涼太子武藝普通。”在護送西涼太子進京的途中,傅楚曾見識過西涼太子的武藝。花架子,自保都難。
“不過如果陸昊是兇手,他有什麽動機?沒看出來他與太子有仇。”周平笙蹙着眉思索着。
梁和撓了撓頭,“難道陸昊與映月公主之間有什麽,他不想映月公主嫁到明啓來,所以找人一起殺了西涼太子。不對,這假設太過離譜。”
周平笙思索了一番,“也不是不可能。郡王爺,我們去會會陸昊。”
傅楚和周平笙去了北苑。只是,等他們到來儀閣的時候,陸昊并沒有在來儀閣裏,而是在映月公主後來搬進來的栎靈閣裏,正與映月公主彈琴飲酒。
周平笙等人對視了一眼,看來陸昊和映月公主之間的關系确實不簡單。
映月公主飲用了不少酒,此刻臉紅通通的,來上帶着些風情,眼神有些癡迷地看着彈琴的陸昊。
不過看到傅楚和周平笙等人後,她臉上的神色立即變得煩躁不耐起來。“你們又來做什麽?”
周平笙作揖,“公主,我們找陸昊陸大人問些話。”
“問什麽話,你們不見本公主與陸大人正忙着嗎?”映月手中的酒杯用力地磕到了桌子上。
“公主息怒。”陸昊站了起來,“周大人是為了太子的案子而來,下官回答幾個問題不會耽誤多少時間。等話問完了,微臣再給你譜一曲鳳求凰。”
映月聽了,哼了一聲。
陸昊朝周平笙和傅楚說道,“兩位大人,你們要問什麽?”
周平笙也不跟他客套,“太子案發當晚,亥時到子時三刻,陸大人在做什麽?”
陸昊想了想,“亥時一刻到亥時三刻左右,我和住在隔壁的柳大人在下棋,下完棋後,我看了一會書便就寝了,直到太子案發的時候才醒來。”
“那你還記得你和柳大人下了幾局棋?誰輸誰贏?”
陸昊想了想,而後說道,“幾局不記得了,我們只是打發時間,并沒有特意論輸贏。”
“你睡覺的時候,有誰能證明你在睡覺?”
“我的随從,還有院外的守衛。”
周平笙突然問道,“你和太子是否有仇?”
陸昊征了一下,“太子是儲君,作為臣子怎敢與儲君有仇。”
周平笙換着方式問了好多遍一樣的問題,陸昊也沒有不耐。不過一旁的映月公主非常煩躁起來。“你們問這麽多次做什麽?找不到兇手,你們就想陷害我西涼的人是吧?我告訴你們,陸昊不可能是殺害我皇兄的人。”
周平笙神情嚴肅,“映月公主,如今我們已經查出兇手是左撇子且劍術高強。陸大人左右手都能使劍,他的嫌疑很大。所以,請你不要阻攔我們的調查。”
映月公主哼了一聲,“搞笑,左撇子就是兇手,誰知道你這是不是特意污蔑。我告訴你們,陸昊絕不可能是兇手。問夠了嗎?問夠了就走吧。”
映月公主拒不配合,周平笙也無法問話下去了。好在該問的都問了,周平笙便和傅楚離開。
陸昊看了一眼遠去的傅楚等人,“謝謝公主你能相信我。”
映月:“如今在明啓,我只和你的關系好,我不相信你相信誰。我知道,我皇兄的死一定與你無關。”
陸昊笑了笑。
“看出什麽?”離開栎靈閣,周平笙便問道。
傅楚:“雖然陸昊多次回答問題答案有些許的差異,但內容都相差不大。從他的回答可看出,他回答的比較随心,并不是提前想好的內容。”
周平笙,“所以,你認為他說的并不是假話。”
傅楚點頭。
周平笙眉頭緊皺,其實他也能觀察的出來,陸昊不像在說謊。只是陸昊這人劍術高超,左右手都能使用劍,很是符合兇手的特征。
傅楚:“雖然感覺陸昊不像說假話,但他心性沉穩,若說謊,并不是那麽輕易分辨。”
周平笙點頭,“我也有如此看法。所以,他嫌疑依舊很大。不過他雖然有嫌疑,但當晚的守衛也證明,當晚來儀閣并沒有人出去。”
來儀閣裏住着西涼的使節,守衛也很森嚴。來儀閣四周并無遮擋,一旦有人從來儀閣出來,立即就能被守衛發現。
兩人沒再說話,都帶着些思緒往前走。
“小心點。”跟在他們身後的梁和看到一個婢女從轉彎處匆匆走來,趕緊出聲提醒她。
傅楚側身避開了那個婢女,那婢女欠了身,匆匆往來儀閣那邊而去。
傅楚轉頭看了她一眼,突然想到了什麽,“周大人,我記得案發當晚,太子侍妾的婢女在戌時一刻左右和子時一刻左右出去過,這個時間很巧合。”
周平笙點頭,“是一個叫雲川的婢女,我們之前也懷疑過她,只是,她一路都有侍衛跟着,出去這事沒有疑點。案發當晚,太子侍妾不舒服,她一直在房中照料她,沒有作案機會。”
“對,不僅如此。”梁和說道,“調查左撇子的時候我也查到了,雲川小時候雙手受過傷,算是個殘疾人,她的兩只手都不能拿重物,使不出什麽力。”
傅楚:“周大人,我依舊認為兇手聯合北苑的人行兇的可能性最大。”
周平笙點頭,“确實,只是,我們依舊想不通兇手是如何進入北苑的。不僅兇手,連那五名刺客如何出現在北苑的,我們都查不出來。難道兇手在太子入住之前就已經藏在北苑?”
傅楚沒說話。
周平笙心裏有些焦急,但他知道焦急也沒用,越是焦急,越可能影響案件的調查。“我們先回去,休息放松一下,說不定這樣能發現新線索。”
這些日子他精神一直緊繃着,他打算去釣釣魚,放松放松,或許讓他更有靈感。
傅楚點了點頭,幾人默不作聲地走出了北苑。
梁和突然咦了一聲,“郡王爺,那是不是郡王妃?”
此刻他們走到了春熙路,正好看到了對面走來的言微輕。言微輕慢悠悠地左看右看,跟在她身後的晚照和晴空手上拎了不少東西。
周平笙看了一眼傅楚,說道,“我看現在時間也很晚了,今天你不用回大理寺了,也去逛逛放松放松,我先走了。”
“好。”傅楚看周平笙走遠,朝言微輕走了過去。
走進一看才發現,晚照和晴空手上拎了不少東西,各種各樣顏色豔麗的逗貓棒,魚幹,肉幹……
看來他這郡王妃真的喜歡貓,為了給它買東西,都親自出門了。
“郡王爺!”晚照驚訝的叫了聲。
看着面前的木盆,打算回去讓人給貓做個貓抓板的言微輕聽到晚照的聲音,轉過頭來。看到傅楚後,她瞪了他一眼。
昨晚睡了好久才睡着,一醒來傅楚早已去大理寺了,她攢着怒氣正等他呢。此刻見到他,積攢的怒氣立即朝他發了過去。
原來還生着氣,傅楚覺得她與昨晚那只小貓越來越像了,就差跟它一樣撓爪子了。
“還要買什麽?”傅楚走過來問道。
為了顯得自己更有氣勢,言微輕退後兩步朝他哼了一聲,帶着晚照和晴空走進了一旁的藥店。
傅楚有些好笑地跟她走了進去。
“大夫,給我抓一副驅蟲的藥,給小貓的,內服外用的。”言微輕一進藥店,就找上了坐堂的大夫。昨晚與她有‘緣分’的小貓還沒驅蟲,她都不能愉快地抱着它玩耍,所以等太陽快下山了,她急匆匆地帶晚照和晴空等人出門了。
那大夫一聽要給貓抓藥,擡起頭看向她。行醫這麽多年,第一次看到有人來藥店買藥給貓用的。他也不多問,正巧他還真懂給貓驅蟲的方子,刷刷地寫了兩張。“給,上面一份是外用的,下面一份是內服的,排隊拿藥吧。”
言微輕接過方子,遞給了一旁的傅楚,“郡王爺,你去給我們兒子灰灰拿藥,我就原諒你了。”
“灰灰,誰?”傅楚一時反應不過來。等反應過來的時候,頓時有些哭笑不得,才過了一個晚上,他就多了一個貓兒子,他有些想揉額頭。
這家藥店前面是坐堂大夫,看大夫開了方子後,要把方子交給抓藥的夥計,從他手裏接過牌子,而後去後堂等藥。
傅楚無奈地拿着牌子去了後堂。
“郡王妃,你什麽時候給小貓取得名字?”晚照看到傅楚真的拿着藥方走了,問道。
“剛剛,好聽吧?”這名字她可是想了好久了。
“好聽好聽!”晚照點頭。
晴空表情一言難盡。
傅楚拿着牌子到了後堂,後堂排隊拿藥的人不少。後堂有一個後門,人來人往,很多人拿了藥直接從後門走了,因此人多也影響不到前面。
大夫給小貓開的外敷藥是需要磨成粉的,需要一點時間,想要給自己大腦放松的傅楚随意打量起周邊的景物來。只是他的視線在那扇後門上停了下來,有些放松的神情突然嚴肅起來。
“夫君,藥呢?”言微輕還沒跟晚照和晴空說幾句話,傅楚就快步走了出來。
他把手中的牌子遞給晴空,“你們兩人在這等着藥,我陪郡王妃去一趟北苑。”
北苑?誰說她要去北苑的?
言微輕瞪他,明明是他自己想去北苑!
傅楚卻不在意她的炸毛,而是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腕,帶着她出了藥店。
晚照:“郡王妃和郡王爺感情真好,小世子很快就有了!”
晴空:“是啊!”
兩個丫鬟的腦海裏全是小世子肥嘟嘟的小身影,很是高興。而言微輕就有些不高興了,她都沒同意去北苑,這人竟然強拉她去,于是不滿地用自己的爪子撓上了他拉着自己的那只手。
癢癢的,真的如貓撓似的。
傅楚低頭對她說,“雲川案發當晚出過兩次北苑,時間是戌時一刻和子時一刻,這個時間點,正好跟我們認為的兇手可能潛入和逃出北苑的時間很吻合。剛剛我發現,雲川在藥店的時候,可能沒有全程在侍衛的視線內。”
言微輕不撓他了,她明白傅楚的意思,臉上卻一副‘夫君你說什麽我聽不懂’的表情。
傅楚剛剛發現了這個疑點,心中有疑,想再去北苑确定一下。帶上言微輕,是因為他知道他這個郡王妃其實并不簡單,或許她能發現他們遺漏的東西。
“喲,你們這是?”剛走出春熙路,就遇到了剛散值的林懷新。“郡王爺這是帶着郡王妃逛街呢?有情趣!”
傅楚不搭理他,帶着言微輕往轉入了北街。
林懷新跟了上去,“有疑點?”
傅楚點了點頭,林懷新也沒再說什麽,随着他們進了北苑。
傅楚一到北苑,就讓秦恒把當晚陪同雲川出去找大夫的兩個侍衛找了過來。
“當晚雲川在慈雲堂拿藥時,你們有沒有随她去後堂?”當晚雲川去的藥店便是剛剛言微輕進的慈雲堂。
兩個侍衛搖頭,“當時我們在外面等着的。”
“兩次都沒有。”
“沒有。”
知道了自己所要的,傅楚沒有再多問,直接帶着言微輕去琉璃閣,讓秦恒把雲川帶出來。
很快,雲川被秦恒帶了出來。
言微輕仔細看了她幾眼。
雲川長得很高,身高與傅楚和林懷新兩人差不多。她習慣性地垂着頭,從額頭處擴散到下巴的紅色胎記幾乎占據了她整張臉,只剩下左臉眼睛往下那一部分是沒有胎記的。
不過言微輕細看後發現,那并不是胎記,應該是燒傷後留下的痕跡,因為她那右半邊臉的五官和左邊臉的并不對稱。
沒有紅燒傷的地方皮膚很白,言微輕仔細打量她,發現她左邊的五官長得很不錯,若沒有被燒傷,應該也是個大美人。
林懷新也在打量她,臉上有些可惜的神情。
“雲川,細說你在太子案發當晚的行蹤。”傅楚看向她。
“淩侍妾和太子去參加晚宴時,奴婢一直在琉璃閣沒有出去。淩侍妾回來後,腹部不舒服,戌時一刻左右,淩侍妾腹痛難忍,奴婢便出去找大夫買藥。淩侍妾喝了藥後,奴婢害怕她有什麽情況,奴婢一直在房中陪着她。子時一刻左右,淩侍妾病情加重,還嘔吐了,奴婢焦急,出北苑請了大夫。大人,奴婢出北苑是侍衛跟着的。”雲川垂着頭回答,讓人看不清她的眼神。
言微輕有些意外她聲音的清脆,如珠如玉,很是好聽,再仔細打量了她幾眼,眼中的神情變了一下。
雲川說的這一切,跟她前兩次的回答無二,傅楚臉上的神色沒變化,繼續問道,“你當晚亥時到子時一刻,确實在淩侍妾房中,有誰能給你證明?”
“淩侍妾和雲雪能給奴婢證明。”
傅楚在她臉上掃視幾眼,沒有再問什麽,讓她離開,并讓秦恒把雲雪帶過來。
雲雪有些怯懦地走了過來,“大人,您要問奴婢什麽?”
雲雪長的很嬌小,顯然膽子也很嬌小,還沒被問話,聲音就開始發抖了。
傅楚嚴聲道:“雲川當晚亥時到子時一刻在哪?”
“在,在房裏照看淩侍妾。”
傅楚聲音更加嚴肅,“你親眼看到雲川在淩侍妾的房中?”
“這,那,奴婢當時一直在門外看着藥,雲川沒有出來過,肯定是在房中照看淩侍妾啊。”雖然有些害怕,雲雪還是肯定地說道。
傅楚轉話題,“雲川平時負責哪些工作?”
雲雪:“雲,雲川雙手受過傷,幹不了重活,平常幫淩侍妾整理衣服和梳妝打扮。”
傅楚繼續問道,“幹不了哪些重活?”
“重活都幹不了,她拿碗都拿不穩的。大,大人,我沒說假話。”
言微輕看了一眼傅楚,也沒看出他哪裏可怕來。這雲雪,卻害怕的聲音越來越抖了。
傅楚沒有再多問,讓她走了。
“有什麽疑點嗎?”林懷新問道,“難道雲川當時并沒有在淩侍妾的房中。只是,這雲川如果真如她說的一樣,碗都拿不穩,也不可能是兇手啊。”
傅楚沒回答他,而是對秦恒說道,“秦将軍,告訴淩侍妾,我們要去她房裏看看。”
秦恒點頭,讓人去通知了淩堯。而後幾個人等了一會,便進了淩堯的房間。
“各位大人好。”淩堯并沒有再在卧床,而是站在一旁等着他們進來。
一嗓子清清脆脆的聲音,聲如莺啼又如弦外之音.非常的好聽,相比起雲川的聲音,更多了撓人的韻味。言微輕聽了聲音,忍不住立即把視線看向了她。
淩堯臉色蒼白,然而她五官精致肌膚又帶着媚意,這樣的臉色讓她看起來很有病态的嬌柔。
言微輕就是個愛看美人的人,如今見到了這樣的美人,她不由多看了幾眼,而後發現,她瑩潤的耳朵後面有一顆朱砂痣,很有誘惑的味道,讓她顯得更加嬌媚動人。
難怪西涼太子去哪都要帶着,這樣的美人,帶着身旁可不是一種享受嗎?
傅楚沒問話,第一時間打量起淩堯的房間來,他走到窗邊推開了窗子。
窗子一推開,有風灌了進來,房間發出了叮叮當當的響聲。
傅楚轉頭看向聲源處,發現是一串挂在床頭的鈴铛發出的。那鈴铛表面有些暗沉,看起來有些年頭了。系着鈴铛的繩子是紅色的,在頂部編了一個奇異的圖案。他多看了一眼鈴铛,轉頭回去看窗外。
林懷新也跟着多看了一眼鈴铛,而言微輕卻是眼神一亮。
“如何?”林懷新走進傅楚身邊,學着他朝着窗外看了看。
窗正對着一片竹林,外邊的視線看不到這裏來。穿過竹林,是一道六尺高的牆,牆後面就是太子的紫來閣。若有人想要從這邊的牆到紫來閣,地面或多或少會留下些痕跡。前幾天他和周大人過來查過了,牆邊并沒有痕跡,除非有人消滅了痕跡……
傅楚沒說話,仔細觀察四周,而後轉身問淩堯,“你的婢女雲川當晚一直在照顧你?”
淩堯點頭,“是,奴家當晚腹痛難忍,并沒有睡着,雲川一直陪着奴家,未曾出去過。”
傅楚:“你确定?”
“奴家确定。”說着,淩堯朝傅楚行了個禮,眼神悲傷,“大人,太子對奴家很好,奴家希望大人能盡快找出殺害太子的兇手,為他報仇。”
“放心,兇手很快就會落網。”
說完,帶着言微輕離開了房間。
林懷新轉頭看了一眼淩堯,淩堯眼神中依舊帶着悲傷的神色,對林懷新欠了身。
林懷新一時怔了怔,而後轉頭趕緊跟上傅楚。
“有兇手的線索了?”出來琉璃閣後,林懷新問道。
“有些新線索。”傅楚低頭問一旁一直沒有說話的言微輕,“郡王妃看出了什麽?”
言微輕仰頭認真答道,“淩侍妾房間的鈴铛真好看,夫君,你待會陪我去買個鈴铛吧,灰灰肯定很喜歡。”
“灰灰是誰?”林懷新有些懵。
言微輕笑道,“郡王爺的貓兒子。”
“哈哈哈……”林懷新大笑起來,“郡王爺,恭喜恭喜,喜得貴子啊!”
傅楚不搭理他,心中卻有些無奈。他這郡王妃看來果真是喜歡貓,眼裏只有那個鈴铛。
鈴铛,傅楚突然臉色一沉。
林懷新見他神色有異,問道,“怎麽了,難道是發現了什麽?”
傅楚神色恢複了正常,搖頭道,“沒有,走吧。”
一行人離開了北苑。
而琉璃閣裏的淩堯,在傅楚等人離開後,站在那裏久久沒動。
雲川走了過來,擔憂道,“你身體不好,到床上躺着吧。”
淩堯搖頭,“如今我是不想躺了,以後多得是躺着的時間。”
林懷新和他們在春熙路那裏分開了,傅楚問她,“要去買鈴铛嗎?”
言微輕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