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難舍難分
到第二年2月,同學們都在議論威尼斯狂歡節即将來臨的事情,他再也忍不住相思之苦,決定去威尼斯找羅伯特。
他拿出羅伯特給他的錢,數數,有32張200000裏拉,這對他來說是一筆巨款,他決定,到威尼斯,定暑假羅伯特為他定的同一房間,找他,直到錢花光為止。
來到威尼斯,熟悉又陌生,他不知道去哪裏找羅伯特,只好在街上漫無目的地轉悠。
狂歡節還有兩天就開始,游客越來越多,他轉了一天,沒有任何收獲,晚上,躺在他和羅伯特曾經翻雲覆雨的大床上,他無盡的空虛,無度地傷心,羅伯特,你在哪裏?
突然想起與他初遇的弗洛裏安咖啡館,從明天開始,就去那裏守株待兔。
第二天,他在咖啡館坐了一整天,羅伯特沒來,他有點絕望了,明天狂歡節就開始了,在滿是戴着面具的游客中,如何能遇到羅伯特?
狂歡節開始了,一大早,他也買了個遮眼面具,又坐在咖啡館,呆呆望着羅伯特以前愛坐的位置,心中已經不再抱見到他的希望。
傍晚,他上了個廁所,回到自己的位置,掃了那個座位一眼,體內的血瞬間凝固——一個熟悉的身影坐在那裏,盡管戴着遮眼面罩,他認出了他,那個掏空了自己的心和靈魂、令自己想到瘋狂的人!
羅伯特!昆托全身顫抖,很想立即沖上去,抱住他大哭一場。
可是,他為什麽這麽長時間不來看自己?他會忘了我嗎?他不敢起身,看着他翻雜志,喝咖啡,心中糾結不安。
轉眼就過去半小時,羅伯特開始結賬。
再不去就來不及了,離開咖啡館,進入窗外擁擠的人群,再熟悉的人都會消失得無蹤無影。就算分手,也得他親口告訴自己,讓自己斷了這份念想吧?
盡管全身發軟,他依然鼓足了比當初追他時多千百倍的勇氣,走向他。
走到身邊,羅伯特剛好站起來。
盡管昆托也戴着面罩,羅伯特依然立即呼了一聲“昆托!”聲音含着掩不住的驚詫和深情。
聽見日思夜念的聲音,昆托一陣暈眩,感覺自己就要倒地了,羅伯特一把抱住了他,對着他的唇,吻了一下。
昆托的腦子“嗡”地一片空白,他拉起羅伯特的手,快步走出咖啡館,擠過熙熙攘攘的游客,來到酒店房間。
關上門,他再也支撐不住,“羅伯特”他哽咽着喚了一聲,全身一軟,暈倒在羅伯特懷裏。
羅伯特抱着暈倒的昆托,看着他蒼白憔悴的臉,心中一陣酸楚,一陣抽痛,幾乎能猜到自己離開後,他的心裏有多苦,日子過得有多委屈。
從博洛尼亞回來之後,他一直很忙碌,最近兩個月,需要學習許多組織首領的任前事務,還要籌備婚禮,他更忙。他像從前一樣壓抑自己的情感,很少再回憶與昆托在一起的日子,後天就要與克萊爾完婚,今生,他的愛情已經歸零。
可是,總有一些惆悵揮之不去,就像,他不再去與昆托相遇的弗洛裏安咖啡館。
今天,狂歡節第一天,克萊爾跟他約好在聖馬可廣場看廣場劇,他提前了40分鐘到達,鬼差神使,他走進弗洛裏安咖啡館喝了一杯咖啡。
突然看見昆托站在面前,他驚喜極了,控制不住地抱住吻了一下,原來,他一直就在自己的血液裏,細胞裏,從來沒有忘記,從來不曾分離。
他輕輕抱起昆托,坐到沙發上,臉頰靠着他的臉頰,聞着他的呼吸,撫摸他的長卷發,心中滾湧着無盡的歡喜。
昆托慢慢睜開眼睛,羅伯特松了一口氣,露出微笑。
“羅伯特!”昆托喚一聲,伸出雙臂勾住他的脖子,眼淚一串一串地湧出來。
“昆托,寶貝,我在……”羅伯特用舌尖舔着他鹹鹹的淚。
“我好想你……”昆托淚眼婆娑。
“知道,寶貝,我也想你,不哭!”羅伯特輕柔地說,繼續舔他的淚。
“你為什麽不來看我,讓我想得那麽辛苦?”
“昆托,別問了,我在這裏,今晚陪你!”羅伯特說着,将唇移到昆托的唇上。
苦苦埋藏的思念在唇間綻放,四片嘴唇溫柔相吸,兩只舌頭糾結纏繞,傾訴着深深的柔情……
羅伯特将昆托抱上床,明白了他對他的意義,自從第一次在這裏褪去一切,他們之間不再有界限的,不止是彼此的身體,還有彼此的心。
昆托唇邊挂着微笑,在羅伯特的懷裏安然睡去,羅伯特卻一夜無眠,不知道該怎麽對昆托說,自己就要結婚的事情。他只知道,不可以再像上次一樣,一聲不吭就離開……
一夜糾結,直到天明。
他輕輕将昆托放在一邊,起身,到浴室沐浴。
羅伯特一動,昆托就醒來了,他夢見自己□□地站在窗前,望着羅伯特永遠離去的背影,一顆心空落落地疼痛。
他跟着進了浴室,走到噴射的水龍頭下,攬住羅伯特的腰,面頰貼在他濕淋淋的肩背上,輕輕蹭磨,羅伯特轉過身,摟住他,吻他的唇,撫摸他的身體,一點一點,一寸一寸。蓮蓬頭的水,瀑布般從頭頂上飛落,一串一串挂在他們的身體上,從頭到腳。
昆托臉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羅伯特心中卻充滿難以名狀的苦澀,真想一輩子抱着這具酮體,不再分開。
“昆托,我要你……”羅伯特在昆托耳邊喘息低語。
“嗯……”昆托陶醉地閉着眼睛,拱着他的肩膀呢喃。
最後一次的親密,羅伯特用昆托最愛的方式全力取悅他,也盡情地向他索取,當昆托進入快樂的巅峰時,羅伯特體內噴湧爆發的,是攪和到極致的快意和悲傷。
他将沐浴露抹滿昆托全身,揉成泡沫,幫他洗淨身體,用浴巾裹住他。
“昆托,我馬上要走了!”他穿上衣服。
“嗯。”昆托微笑着,也穿好衣服。
“我幫你把頭發吹幹就走。”
“沒事,我自己來,你有事,先去忙吧。”昆托笑盈盈地望着他,吻吻他的唇。
“昆托……”羅伯特抱住他,猶猶豫豫地說:“我必須離開你……”
“嗯,狂歡節結束我才走,在這裏等你。”昆托清澈的眼睛,依然純淨如精靈。
羅伯特心一陣收縮,他将昆托抱進客廳,放在沙發上坐好,看着他的眼睛,咬咬牙,說:“昆托,對不起……我明天要……結婚,再也不能……見你……”
這句話說出口,羅伯特恨不得抽自己幾個耳光。
“什麽?”昆托依舊保持着微笑,像沒有聽見。
羅伯特像被針刺了一下,第二遍,再也說不出口。
昆托就那樣微笑着看着他,羅伯特也看着他。
良久,羅伯特打破沉默,伸出拇指,撫在昆托臉頰上,慢慢下滑:“昆托,我愛你,你知道我是愛你的,對吧?”
“知道!”昆托別過臉去,聲音淡淡的。
“那我走了!”羅伯特說。
“好的。”昆托回答。
聽着昆托淡漠的聲音,羅伯特心中湧出說不出的難過,他坐下來,攬住昆托的肩:“你要是心裏難過,就打我,罵我。”
昆托側過身體,背對着他,說:
“羅伯特,你走吧,我不難過,你也沒有做錯什麽,當初是我追求你、誘惑你,得到你我很滿足,今生已經無怨無憾。我早就想好了我們之間的一萬種結局,這是我預料到的結局,你說愛我,已經超過了我要求的千倍萬倍之多……我和你,有個明明白白的結局,我很開心,你走吧,我沒事……”
昆托說完,已經忍了滿眼的淚。
昆托越是這樣說,羅伯特越是沒辦法離開他,就這樣靜靜攬着他,讓時間一分一秒的跳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