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1)
他臉色蒼白,行動卻敏捷得像沒有受傷,只一眨眼的時間就逼到了莫西祭司的身前,一道光刃随着他的動作刺進對方的身體,準确無誤地切斷了莫西祭司對他施加的禁制。
“……你?”
莫西祭司驚詫的目光落到他的手臂上,那裏不知什麽時候被劃開了一個大口子。大量血液從傷口湧出,讓弗拉西斯的臉色變得越發蒼白,但也正是由于它的存在,弗拉西斯才突然重新獲得了行動自如的能力。
“你為我包紮傷口,是因為毒藥和詛咒是随着血液流動的,是不是?”
弗拉西斯垂下眼簾看他,手臂上的血滴答滴答地流到地上,藍眼睛裏晦暗不明的情緒一閃而過,“對你的不幸我感到很同情,但是你忘了嗎,莫西祭司,即使是神,也分神格高低,神力強弱……這個世界從來都不是公平的。”
他在指尖的光刃上施加了別的禁魔法術,對法師的身體傷害不小,尤其是莫西祭司這樣上了年紀,體內的魔力循環越來越脆弱的法師。
現在的情況下,他只能選擇這種最快最簡單的方法,因為以莫西祭司的能力,如果不這麽做,要重新制服他并不是難事。
但莫西祭司什麽也沒有做,甚至沒有反抗就停止了掙紮。
“像你這樣被神眷顧,含着金湯匙出生的孩子,說這樣的話再自然不過了。”他笑了笑,嘴角淌出一點血絲,“可是你的存在就像對我這一生最大的諷刺——出身高貴,相貌出色,連天賦都非常過人,即使是從魔研所轉投聖殿,也這麽年輕就爬到了聖殿的最高點——你讓我怎麽甘心?”
他擡起自己的右手,上面逐漸顯露出一個靜止的黑色漩渦,和弗拉西斯手上那個一模一樣,“我擁有的天賦那麽肮髒,只能與陰溝裏的老鼠為伍,讓他們替我殺死我的人渣父親。即使進入了聖殿,也一直原地踏步,難以爬到高處……幾十年過去了,我原以為終于等到了一個成為戰鬥祭司的機會,再不濟也能控制這個位置上的人,沒想到荊棘城之役卻在這時候發生了。”
弗拉西斯怔了怔,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只好沉默着任他繼續說下去。
“然後你出現在了這裏,因為荊棘城之役的戰功和出色的戰鬥能力取走了戰鬥祭司的戒指。”莫西祭司苦笑着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戒指,“我始終沒辦法将這枚戒指摘下來,擺脫自己肮髒的過去。”
“……可是這跟我沒有關系,在荊棘城面對魔族的時候,我的腦子裏只有該怎麽把它們趕走和該怎麽活下去,并沒有考慮過自己能不能當上戰鬥祭司。”
“是,所以你沒有錯。”
老人看了他一眼,渾濁的眼睛裏滿是複雜的情緒,“你對祭司的位置遠不及當年的我渴求,卻輕易地得到了它,甚至是地位最高的幾個位置之一。正是因為這樣,我才更加不喜歡你,也更加的……嫉妒你。”
對于他的坦白,弗拉西斯無言以對。
“我原以為你會動用國王那邊的力量來解決問題,沒想到你一直沒有這麽做,埋在那個方向的陷阱完全沒有派上用場,是我對你的判斷出現了失誤。”
“從我七歲進入魔研所學習魔法起,就沒有再單純憑借貴族身份來解決過問題,你對我的弱點調查得這麽清晰,卻沒有看明白這一點。”弗拉西斯搖了搖頭,施展治愈術為他治療腹部的傷口,然後從戒指裏取出了禁魔環,“在我看來,你為我設下的一系列陷阱就像一個挑戰,如果能幫上忙,我不會拒絕利用自己的貴族身份,但完全借助外來力量施加壓力來解決問題,這不是我的處事原則。”
“現在我知道了,可惜是作為失敗者。”莫西祭司被他用禁魔環扣住雙手,和普通老人沒有什麽兩樣,臉上滿是頹然,卻沒有了先前的戾氣,“你把我送回聖殿吧,祭司長會處置我的。”
弗拉西斯站直了身體,詛咒和毒藥對他的影響已經随着血液流出逐漸減弱,他給自己施加的治愈術也終于起了作用,臉上恢複了一些血色。他有些不解地皺了皺眉:“你真的想回聖殿?”
他覺得莫西祭司對聖殿對情感很複雜,一方面那是他長大的地方,另一方面聖殿卻也是讓他變成現在這樣的地方,在這個時候回到聖殿去接受制裁,他不認為這像是莫西祭司會做的事。
現在他處于優勢地位,卻不是絕對的,失血過多帶來的虛弱已經讓他處于強弩之末,回聖殿是他最好的選擇,但莫西祭司為什麽要這麽做?
“我是不是想回去,這對你的決定有影響嗎?”莫西祭司笑了笑,“我已經失敗了,你不把我送回聖殿,難道還要放了我?”
“當然不,我只是覺得你想回聖殿這一點有些出乎意料。”他表現得越無所謂,弗拉西斯心裏的警惕就越發濃重起來,不着痕跡地離他遠了一些。
這裏難道還有別的陷阱存在?
他正準備探測周圍的魔力波動,莫西祭司卻在這個時候擡起手來,指尖凝聚了一道光刃,把它捅進了自己的胸口。
他竟然沒有被禁魔環完全控制住!
鮮血汩汩地從莫西祭司地胸口湧出,很快把他的白袍浸染成濕潤的紅色。他躺在地上,不僅沒有失血帶來的虛弱,仰視弗拉西斯的眼神裏反而帶着得意和喜悅。
“你還不知道地窖裏的法陣是做什麽的吧,”他笑着說道,“那是我最得意的作品之一——”
弗拉西斯睜大了眼睛,想要遠離卻已經來不及了,詛咒的黑色紋路已經從地下蔓延上來,有自我意識般爬上了他的腿。
“我死了以後,你在魔法這條路上也不可能再走得更遠了。”
随着莫西祭司充滿惡意的聲音而來的,是鋪天蓋地的黑暗,而他也因此确認了那是個什麽法術。
說它是莫西祭司最得意的作品之一,這确實可以讓人理解,因為它是個以生命為代價的詛咒法術。弗拉西斯只在禁術典籍裏看過這個法術,它誕生的年代比阿波契斯成為詛咒大師的時間更早,在那個混亂的時期,法師決鬥是很常見的區分實力高低的手段,而一些擅長詛咒法術的法師則發明了這個法術,它可以讓別的法師和施法者本身産生奇妙的“共生”效應,随着施法者的死去,被詛咒的對象也會失去施法能力,形象一點的比喻,就是法術天賦也“死”了。
他現在感受到的黑暗,其實并不是真正的視力上的黑暗,只是失去了對魔力波動的感知,但對于像他這樣的施法者而言,這樣和失明并沒有太大的區別。而這種感知的消退,則會一直加深,直到莫西祭司死亡,他才會成為徹底的普通人。
這個詛咒并不是沒有解法,但從現在的情況來看,他不太可能趕在莫西祭司死前成功呼救了。
弗拉西斯發現自己已經暫時失去了施法能力,他體內的魔力躁動不安地想要突破詛咒的控制,卻被那以生命為代價的詛咒力量強行壓制住了,無法施展任何法術。
他試圖用簡單的藥物處理為莫西祭司止血,但從老人迅速衰敗的臉色來看,他的止血工作并沒有起多少作用。
“不用再做無用功了,我很快就會死,你在奢望有人在我死之前來救你嗎?”莫西祭司已經形容枯槁,像一具會說話的屍體,眼裏卻仍然閃爍着惡意的光芒,“普通人的世界怎麽樣?以後你就要生活在這樣平淡肮髒的世界上了,無法在施法者的道路上走下去,你會……比我更絕望嗎?”
弗拉西斯站在他身邊,聞言低頭看了他一眼,笑了笑。
“我并不絕望,而且……你認為自己真的絕望嗎?為什麽不想想,自己究竟是對世界的‘不公平’感到絕望,還是單純地為自己找借口而已?”
事實上,他确實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焦慮,因為他很清楚對方說的都是實話。但面對說出這些話的人,他仍然沒有示弱的打算,因為他還不想成為莫西祭司死前最後的笑話。
即使他的內心也為以後不能再施法感到恐懼,也不可能表現出來。
莫西祭司躺在地上,腹部流出的血很快染紅了一大片地面,他眼也不眨地盯着弗拉西斯的眼睛,片刻後得意地笑了起來。
“你撒謊,你害怕了。”
弗拉西斯的瞳孔收縮了一下,又迅速恢複如常,他後退了幾步,隐隐覺得有些奇怪的聲音正在靠近,卻因為詛咒的侵蝕聽不清楚,只能憑借本能退開一些。
他看了地上的莫西祭司一眼,正在想他是不是還留有什麽別的手段,卻突然聽見身後的牆壁轟然倒塌的聲音。
莫西祭司的臉色倏地變了。
“原來你們在這裏,我說紅發小子怎麽這麽嘴硬又得意呢。”漢普頓提着他的槍從牆壁倒塌後露出的缺口裏走進來,掃了地上的莫西祭司一眼,然後把目光轉向站着的弗拉西斯,“沒事吧?”
“現在就帶我們回聖殿,不要讓——”
弗拉西斯還沒來得及說完,騎士已經閃身打暈了準備給自己再來一刀的莫西祭司,回頭朝他一笑:“是要說這個?”
“……”
弗拉西斯松了一口氣,幾乎要跌坐在地上,幸好漢普頓及時扶住了他。
“帶我們回聖殿,我身上有詛咒,莫西祭司不能死。”
他剛才有那麽一瞬間真的有過這樣愚蠢的念頭——假如成為一個普通人,也許他會選擇自我了斷。莫西祭司的觀念與他截然不同,但弗拉西斯不得不承認,他對他的心理把握得很準确。
他從沒有做過普通人,突然失去自己為之驕傲的天賦,那種落差連他自己都無法想象。
祭司長似乎對他們渾身是血的狀态毫不意外,他甚至做好了緊急處理傷勢的準備,連重傷的莫西祭司都被從死神手裏拉了回來。
“看來你們相處得不錯。”他一邊剪開弗拉西斯被血污粘在傷口附近的白袍,一邊不經意般看了守在旁邊的漢普頓一眼,“我先前的擔心也許是多餘了。”
“與其操心這個,您還不如想想怎麽處置莫西祭司。”漢普頓的臉色絕對算不上好看,弗拉西斯回到聖殿後就因為失血過多陷入了昏迷,他甚至來不及了解事情原委,只好跟着一起來了祭司長的房間。而祭司長顯然早有準備,他也許能從對方嘴裏問出些什麽。
祭司長面色不改地為弗拉西斯處理了傷口,然後“切斷”了他和莫西祭司身上的詛咒聯系,這才回頭直視比他高大許多的漢普頓:“騎士長,你現在是以什麽身份在和我說話呢?是聖殿的騎士團團長,還是弗拉西斯?法倫納德的好朋友?”
“這兩個身份之間有沖突嗎?”漢普頓皺起眉頭。
祭司長微笑着回望他,柔聲反問道:“難道沒有嗎?”
他的語氣很柔和,乍一聽似乎沒有什麽怪異之處,但根據漢普頓對他的了解,這個問題不可能只像表面上看來這麽簡單。
他只遲疑了一瞬間,就作出了自認為最合适的答複:“如果你想的話,就把我當作他的朋友吧。”
“好的,那我也給你法倫納德祭司的朋友應得的答案。”對于他的回答,祭司長顯然并不意外,他給昏迷的弗拉西斯灌下一瓶藥劑,然後啓動了淨化法陣,“我早就從別的渠道得知了莫西祭司和‘堕落之地’的勾結,之所以沒有采取行動,是因為想要考驗一下,法倫納德祭司是否真的具有能夠勝任戰鬥祭司一職的能力。”
“可他卻幾乎因此送命。”漢普頓挑了挑眉,“所以您得出的結果是什麽?”
他覺得祭司長是在做一個危險的實驗,像一場賭博,押上的是弗拉西斯的未來,被當作實驗材料的人卻對此一無所知。
在他看來,這不是什麽光彩的做法,也不是祭司長一貫的作風。
“莫西祭司不會殺他,而且也殺不掉他。雖然有很多習慣造成的問題存在,但我得承認,法倫納德祭司自己也應付得很好,他選擇了一條對聖殿和自己都最好的路。”
“我可不認為他選的這條路對自己有什麽好處。”
“哦,當然是有的,只是你沒看出來。”祭司長微微一笑,瞥了躺在不遠處的另一張床上,離死亡只剩一步之遙的莫西祭司一眼,“他為我們留住了有力的證據,也讓自己的能力得到了提升。那個詛咒将他和莫西祭司以某種形式連接在了一起,而我切斷這種聯系以後,莫西祭司瀕臨死亡,他自然會是受益的一方。
“他将會成為聖殿有史以來最年輕、資質最優秀的戰鬥祭司,沒有之一。”
弗拉西斯很快就醒了,他一睜眼就對上了漢普頓的視線,頓時想起自己昏迷前的處境,警覺地坐起身來。
“別擔心,已經沒事了。”騎士安撫地拍了拍他的背,“你現在很安全,我們已經回到了聖殿。”
漢普頓示意他看對面空出的軟榻,上面還有些沒處理幹淨的血跡,顯示曾經有傷者在上面躺過。弗拉西斯卻不在意這些,他伸出自己的左手,默念了句咒語,指尖卻沒有像往常一樣亮起光點。
他沉默地收回手,心像綁了石頭一樣,沉甸甸地墜了下去。
“莫西祭司給你下的詛咒已經被祭司長用‘純白之匙’切斷了,他現在誰也害不了,還把自己送進了地牢。”留意到他的表情變化,漢普頓覺得有趣極了,“別怕,無法施法只是暫時的,祭司長說你的身體需要一兩天來恢複,這個過程中你和普通人沒什麽兩樣——不過親愛的,你不需要法術也挺帶勁兒的,別一臉失去整個世界的模樣,看着真讓人心疼。”
他有意輕佻地逗弄了弗拉西斯一句,想讓他生生氣,沒想到對方看了他一眼,不僅沒有生氣,反而朝他笑了笑。
“謝謝你,漢普頓。”
“真的要感謝我,那就給我一點獎賞?”騎士勾起嘴角,向他伸出一只手,“我先送你回房間吧,親愛的貴族先生,這下你可沒辦法拒絕我了。”
弗拉西斯的住處有門禁法術,但他設置這個法術時顯然不會考慮自己無法施法的情況,于是在門外和漢普頓面面相觑一陣後,他掏出了一個傳送卷軸。
傳送法陣的光芒在房間裏亮起來,兩個人狼狽地在地毯上摔作一團。弗拉西斯壓在漢普頓身上,一只手撐着後者的肩,确認到達目的地以後松了口氣,準備爬起來,卻被騎士按住腰阻止了。
“我又救了你一次,親愛的貴族先生。”漢普頓有意貼着弗拉西斯的耳廓說話,溫熱的氣息打在他的耳朵上,“那麽按照先前約定好的,你打算給我什麽樣的獎賞呢?”
弗拉西斯的白袍在下斜街的破屋裏沾染了好幾處污漬,還有不少血跡和破損,遠不像平時那麽幹淨整齊。他本人也很狼狽,連束發的緞帶都被割散了,沙金色的微卷長發垂下來,恰好搭在他身下的騎士肩上。弗拉西斯沒有阻撓,任由漢普頓伸手撩起他的一縷頭發,暗示性極強地親吻了一下。
“你想要什麽呢,騎士長大人?”他露出一個微笑,垂下眼簾俯視着對方,“是昂貴的黃金和寶石,美麗的少女,醇香的美酒,還是……”
他俯下身在騎士的下巴上親了親,低聲問:“還是這個?”
“親愛的,我想你肯定知道我要什麽。”
騎士的回答和他的動作一樣迅速,話音未落,弗拉西斯就被壓在了柔軟的地毯上。
“等等,”餘光瞥到自己袍子上的髒污,法師皺起眉頭,“先洗個澡。”
“我可等不及了。”
漢普頓一邊在他的頸側舔吻,一邊已經伸手到身下,撩起白袍脫下了他的褲子,“先做一次再洗,嗯?”
“那至少也把靴子脫了,我的地毯……”弗拉西斯開始對自己剛才點火的行為感到後悔,看漢普頓表現出來的架勢,看來他的房間免不了被弄得一團糟的命運了。
不過對于他脫靴子的要求,騎士倒是欣然應允,而事實上他被脫掉的也遠不止靴子。弗拉西斯很快被脫得只剩下上半身的衣物和一件外袍,他光着腿坐在地毯上看漢普頓脫衣服,腦子裏卻認真思考起要不要到床上去的問題。
這塊地毯他還挺喜歡的,弄髒了也不能洗,有點可惜……
“專心點寶貝。”
騎士顯然不打算讓他繼續思考無關的瑣事,赤着上半身把他拉到自己身上,和他唇齒交纏。弗拉西斯很快就被他轉移了注意力,投入到這個吻當中。
他們之間的親吻大多數都由漢普頓主動,但弗拉西斯從來不甘心被動地接受,因此每次接吻都像搏鬥一樣,絲毫不放松。
接吻的間隙裏弗拉西斯還不忘見縫插針地抱怨一下漢普頓的粗暴:“我都嘗到血腥味了,你就不能輕點嗎?”
他嘴唇被吮得殷紅,挑眉看人的模樣異常撩人,漢普頓忍不住又湊過去舔了舔他的嘴角,“你可是用咬人的力度在跟我搏鬥,有什麽立場說這句話呢,嗯?”
弗拉西斯懶得跟他争辯,扭開臉去看自己可憐的地毯,卻被捏住下巴擰回來繼續親吻。騎士的另一只手也很不老實,從白袍的下擺伸了進去,一直在來回撫摸他的腰部。他深知那裏是弗拉西斯的敏感點,被這麽摸着難免起反應,很快白袍的前方就被弄濕了一小塊,原本挺得筆直的腰杆也軟了下來。漢普頓像撫摸貓科動物一樣撫摸着他的脊背和腰線,一條腿欺進他的兩腿之間,用大腿磨蹭着他白袍下已經勃起的器官。
“感覺怎麽樣?”騎士用舌頭狎弄着弗拉西斯有些發紅的耳垂,含糊不清地說道,“明明是我在索求獎賞,但是看起來享受得比較多的卻是你啊,貴族先生。”
“少……少廢話,”弗拉西斯呼吸不穩地靠在他肩上,一只手撐在地毯上維持平衡,“要做就快點,難道你還忍得住?”
“我當然忍得住,忍不住的是你,寶貝。”
漢普頓惡劣地揉了揉他的臀部,換來弗拉西斯的一個瞪視,他無辜地收回了手,解釋道:“我只是想給你擴張一下。”
比起他的話,弗拉西斯覺得平民區的騙子說出來的話還更加可信些,這家夥一貫不按常理出牌,天知道他嘴上說的和心裏想的是不是一樣。這樣想着,他掙脫了漢普頓環着他的手,徑自站起身來,轉身進了浴室。
“嘿,寶貝!”被晾在原地的騎士懊悔地喊道,“我也硬了還不行嗎,先做完再說?”
“硬了就先自己解決一下!”浴室裏隔着門傳來法師不耐煩的回應。
漢普頓打定主意要先好好吃一頓,怎麽可能乖乖地先自己解決,他知道弗拉西斯肯定把門鎖了,也不準備去強行突破,就那麽張着腿坐在原地等人回來。
于是弗拉西斯裹着浴袍出來時,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兩腿岔開坐得奔放的騎士,兩腿間的帳篷一覽無遺。
“……”
他走到漢普頓面前,滿臉嫌棄地低頭看對方,“騎士長還真是精力充沛,但這是我的房間,能稍微注意一下禮節嗎?”
漢普頓抓住他的手把人拉下來,讓弗拉西斯重新跨坐在他身上,又親了親他濕漉漉的金發,這才笑起來:“你知道我一直都很精力充沛……至于禮節問題,我已經對房間的主人做過那麽多無禮的事情了,還需要在意禮節嗎?”
說這話的時候他已經把法師的浴袍帶子拉開,手伸到股間輕佻地摸了一把,然後意味深長地擡頭看坐在他身上的法師:“……我沒想到,貴族先生很有誠意啊。”
“要做就快點吧,我還要給祭司長寫報告呢。”
既然對方很給面子地自己做了潤滑,漢普頓自然也不會客氣,他扶着弗拉西斯的腰,讓已經松軟的穴口對準自己昂揚的性器,一點點地讓後者坐了下來。他性器粗長,這個姿勢進入得又足夠深,弗拉西斯忍不住扶住他的肩膀喘息起來。
“覺得難受就告訴我,嗯?”漢普頓忍不住調侃道。
弗拉西斯毫不客氣地掐了他一把,雖然這對他來說幾乎算是情趣,根本沒有多痛。
騎坐在他身上的法師比他要高上一點,漢普頓從這個角度看他,恰好能看到半遮住眼睛的淺色睫毛和睫毛下若隐若現的藍眼睛。真是該死的好看,這樣的人在他的操弄下喘息呻吟,讓他有種奇異的自豪感……就像他從女神的桂冠上偷來了一件無與倫比的寶物。
他忍不住加快了頂弄的速度,由下而上的角度讓勃起的性器進入到最深處,角度刁鑽的摩擦讓弗拉西斯終于發出了呻吟聲。他微眯着那雙漂亮的藍眼睛,眼神迷離地靠到騎士身上,用手臂環住了對方的脖子,連說話都不成調子:“你……這是怎麽回事……突然……突然吃錯了藥嗎……”
“只是對獎賞感到很滿意,想多要一點而已。”騎士把臉埋在他的頸窩裏,用鼻尖磨蹭那裏敏感的皮膚,他的呼吸讓弗拉西斯縮了縮脖子,但無濟于事,“被索取的感覺怎麽樣?”
弗拉西斯無暇回答他這種無聊又色情的問題,這個姿勢讓兩人的上半身在抽插中也不斷相互摩擦,漢普頓的動作加快以後他的感覺越發深刻,連乳頭都在摩擦中硬了起來。騎士顯然也感覺到了這一點,因為他暫停了抽插的動作,把弗拉西斯抱起來換了個方向,讓他的脊背靠在床腳上,自己跪坐着重新開始動作——這讓他能夠輕易地俯身含住法師胸前的凸起,用唇舌的玩弄讓弗拉西斯得到更多的快感。
弗拉西斯的下半身幾乎無處着力,只能用雙腿圈住漢普頓的腰勉強維持平衡,與此同時也讓對方的陰莖進入得更加深,在他體內兇悍地摩擦頂弄。漢普頓的手托着他的腰,而且還在緩慢地摩挲着,這讓他更加難以控制自己的呻吟,只好盡可能把聲音壓低,好顯得不那麽失态。
“叫吧寶貝,”男人低沉沙啞的聲音含糊不清地在他耳邊響起,“我喜歡聽你叫出來。”
“啊……你想聽就……就自己叫……”弗拉西斯怎麽可能聽他的,還伸手推了一把他的肩膀,催促道,“快點,我要射出來了……”
騎士當然樂于遵從他這個坦率的命令。
“遵命,閣下。”
接下來便是疾風驟雨的攻勢,配合着在他敏感處不斷游走的濕漉漉的舔吻,弗拉西斯很快就被逼得射了出來,無力地軟下腰,将身體完全留給漢普頓替他支撐。騎士當然還沒有射,卻也配合地放慢了速度,緩慢的進出讓高潮後更加敏感的弗拉西斯感覺更加清晰,陰莖全根沒入體內時,被完全撐開填滿的感覺深刻得不得了。他仰起頭,無法自控地低聲呻吟着,随即被騎士溫柔地含住了暴露出的喉結,在對方細細的舔吻中被挑逗得又硬了起來。
“真想把你關起來,每天都像這樣好好做上幾遍。”
“你倒是很有野心,”弗拉西斯在喘息的間隙裏笑起來,藍眼睛裏滿是揶揄,“問過我的意見了嗎,騎士長?”
對他的回答毫不意外,漢普頓俯身親了親那張不饒人的嘴,說:“你肯定不會答應,所以今天先好好做個夠再說。”
天色黑下來時,幾聲禮貌而克制的敲門聲終于打斷了漢普頓的動作。
“法倫納德閣下,祭司長讓我給您送文件。”
弗拉西斯皺着眉推開還想繼續的漢普頓,然後越過這個巨大的障礙下了床。他的動作因為腰間的酸痛有一絲凝滞,但立刻随手扯了漢普頓之前扔在窗臺上的披風裹在身上,然後轉身去撿門縫裏塞進來的文書。
被打斷的漢普頓也懶懶地坐了起來,饒有興趣地盯着他的背影看,還不忘發表點評:“你穿黑色真迷人,寶貝。”
“……”弗拉西斯不打算和他計較稱呼問題,“你可以回去睡覺了,騎士長先生,我還有工作。”
“我還是更喜歡你剛剛熱情的模樣。”騎士毫無遮掩地坐在床上,雙腿随意地岔開,看起來像在自己房間一樣自在,“雖然現在這樣冷冰冰的樣子也很好看,不過人總是貪心的,你說對嗎?”
“這樣可不好,想想伊什塔爾。”弗拉西斯冷淡地瞥了他一眼,“另外縱欲過度對身體不好,你在聖殿呆的時間這麽長,應該比我清楚。”
漢普頓倚在床頭看着他把文書展開在桌面上,然後從櫃子裏取了睡袍穿上,欣賞完這一系列動作後才悠悠開口道,“感謝關心,但是寶貝,我覺得我們應該降低次數,增加頻率,這樣才能——”
“才能讓你穿好衣服立刻離開嗎?好的,請吧。”已經拿起筆的弗拉西斯頭也不擡,不耐煩地打斷了他。
“好的,衷心期待下一次。”
騎士心情很好地起身穿好衣服,沒再騷擾他,很爽快地吹着口哨離開了。
弗拉西斯擡頭看了他的背影一眼,突然覺得自己是不是說錯了什麽。
莫西祭司很快就在聖殿的密室裏“因病去世”,祭司長也很快為弗拉西斯舉行了授戒儀式,重新将戰鬥祭司的戒指交給了他。
對外,他們宣稱的是莫西祭司為了揪出幕後黑手而戰死,弗拉西斯則在他死前挽救了他的生命,将他帶回聖殿接受治療,可惜最後還是沒有留住他。祭司長在莫西祭司的戒指裏找到了他的日記,其中一部分最終被公開,作為弗拉西斯被冤枉的證據,但沒有公開說明日記主人的身份,只有十一位祭司知道,那是出自莫西祭司的手筆。
“我就知道。”阿倫卡祭司被莫西祭司偷偷下了詛咒,昏迷在儲物櫃裏好幾個小時才被人發現,出來以後泡了比昏迷時間還要久的澡,覺得自己受到了莫大的侮辱,“突然找我去看海瑟薇小姐,我就知道他不懷好意——”
對他的嚴重潔癖感到好笑,弗拉西斯無奈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了,既然他已經死了,就別再提了。”
阿爾維拉在祭司長的治療下脫離了莫西祭司留下的詛咒的控制,很快被送回了伯爵府,由于她在清醒後再次被詛咒強行控制,所以精神受到了不小的損傷,也許需要很長時間的休養才能恢複。
弗拉西斯決定過兩天去伯爵府拜訪海瑟薇伯爵,正式提出将婚約解除的請求。
阿爾維拉原本不必經歷這些,只因為她擁有“弗拉西斯?法倫納德的未婚妻”這個身份,所以才遭到了一系列原本一輩子都與她無緣的襲擊。對于這份婚約弗拉西斯早就做出了決定,既然他根本不打算娶她,還是盡快解除掉,杜絕她再因為這個沒有實質意義的身份受到傷害的可能性比較好。
他的手指摩挲着剛剛重新戴上的祭司戒指,覺得它前所未有的沉重。
他并不同情莫西祭司,也對他最後究竟是怎麽死的毫不好奇,但是對于因為這一系列事情被牽連的人,他卻抱有一些歉意,尤其是阿爾維拉和阿倫卡祭司……還有萊因。
莫西祭司為了它可以等待這麽多年,甚至不惜讓自己的棋子代替自己坐上這個位置,最後卻什麽也沒能得到,這枚戒指真的有那麽大的吸引力嗎?他抱着逃離繼承爵位、成為宮廷魔法師的生活的想法來到聖殿,又巧合地在荊棘城立功,因此坐上了戰鬥祭司的位置,卻一直沒有想過這個位置對別人來說意味着什麽。
“葬禮開始了,你們還在這裏做什麽?”古特祭司從他們身邊走過,示意他們時間差不多了。
弗拉西斯擡起頭望向前方,祭壇上的白玉女神像映入他的眼簾。
那尊神像仍然站姿優美,身上的衣裙紋路逼真,仿佛真的在随風輕輕飄動,她伫立在三百五十階的臺階頂端,慈愛地微微低頭,溫柔地注視着她的信徒們。
弗拉西斯即将與其他十位祭司一同踏上這漫長的臺階,步入神聖的聖殿祭壇,為莫西祭司的葬禮作祝禱。
他走在祭司長身後,落後了兩階的距離,身後卻跟着另外九位祭司,可見戰鬥祭司的地位之崇高。他發現,自己每在臺階上走一步,都有可能是踏在無數像莫西祭司一樣的人身上,一步一步地走向臺階頂端,走向聖殿的最高點。
這真的是他想要的嗎?連他自己都不太清楚。但可以肯定的是,比起被踩在腳下,他更願意站在高處俯視別人。
莫西祭司說得對,高高在上已經成了他的習慣,他也不打算摘掉光環從神壇上走下來,因此讨厭他的人只會越來越多。但相對的,他也可以選擇用自己的方式來改變別人的看法,使這種高高在上變得更加理所當然。
他幾乎從不相信公平,比起執拗地想要導正“公平”的莫西祭司,他更願意相信自己。
這樣想着,弗拉西斯踏上最後一級臺階,跟在祭司長身後步入了祭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