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展瀚海看着周進的背影，心中苦澀，爸要和自己算總帳了！雖然爸的家法比起義父的真是小烏見大烏，但是打在身上是一樣疼的！
不敢讓父親久等，瀚海快步很上父親，一起走進了書房。周進悠悠地坐在書桌前，但臉色卻是不好看！
展瀚海低頭恭身立在桌前，自己做了那麽多錯事，爸這次絕對不會輕易原諒我！
“昨晚睡得好嗎？”周進一面問着一面指了指地面。
展瀚海擡頭看到這個熟悉的手勢，應聲跪下，卻沒有半分委屈，他知道父親為自己兩天不眠不休，心中只有無盡的悔意。
“進哥，對不起！小峰讓您擔心了！”
自從看到展盟主給自己的那些東西後，周進已經知道了所有的事，在心存對上天的感激之情以及對兒子歸來的欣喜若狂之外，現在他心中只有滿滿地憤怒，他的兒子，居然一次又一次用性命來賭自己的感情，簡直就是混蛋！
強壓住心頭的怒火，現在面前跪着的不是一個小弟，而是自己和妻子愛的結晶，他習慣了龍頭的冷漠，對于一個父親，他還是很陌生的。
“在牢裏反省了那麽久，現在再好好想想，除了那些已經罰過了的，你到底還瞞着我幹了什麽！ ”
那麽照片看得他膽戰心驚，那些錄像帶讓我痛徹心扉。
展瀚海擡頭，毫不猶豫地回答：“進哥，我知錯了。無論多少錯，我都認了，欺瞞父親，以身犯險，瀚兒不孝，請……”展瀚海咬了咬牙，清晰的吐字讓周進心中一顫，“請爸責罰！”
一聲“爸”觸動了周進心裏最柔軟的地方，他哪裏顧得上現在是什麽狀況，快步走到兒子面前，俯下身子把兒子攬到懷裏。
瀚海一驚，他沒想到周進會過來抱自己，一時間竟有些手足無惜。只感覺眼中彌漫了一層濃濃的霧氣，喉間竟有些哽咽的酸痛。
“剛才叫我什麽？再叫一遍！”周進因激動而顫抖的聲音蕩在書房裏，抱兒子的雙臂更緊了。
“爸……爸爸！你願意認我了嗎？”展瀚海心中一陣狂喜，父親原來也渴望與自己相認的，把頭埋在爸的肩頭，強忍着眼中晶瑩的淚光。
“你這個孩子怎麽傻，為什麽不告訴我真相，我差一點就……”周進說到這竟掩不住地後怕，抱着兒子的手有些發抖。
猛然間嚴厲的目光掃向展瀚海，周進一把放開展瀚海，俨然就是一個嚴父。
“既然早就知道我是你的父親，到我身邊已經這麽久了，為什麽不把真相說出來，還是在你心裏我不配當你的父親，我和記比不上達盟！”激動之後還是憤怒，這些話如藤鞭般抽在瀚海心裏，好疼好疼！
“爸，對不起，兒子從到您身邊開始，就日日想着與您相認，可是我想得到的是您的認可，兒子希望您喜歡的是我這個人，而不是只因為我是您的兒子……爸，我錯了，您原諒瀚兒這一次！”
“啪！”
周進反手甩了瀚海一耳光，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周進氣得直發抖，就為了這樣的原因，就可以拿自己的命賭！
瀚海頭一偏，白皙的臉上立時浮起五根指印，嘴角邊的一絲血漬控訴着這一下他挨得有多重！
“所以，你就可以如此輕生，你的命就這麽不值錢！”
聽着父親氣得發抖的聲音，展瀚海實在無話可說，除了認錯他真的不知道還能說些什麽！
“爸，瀚兒知錯了！
“知錯，你知道犯了多少錯嗎？”
展瀚海低頭不語，錯，不計其數，他真不知道該如何說起。
感覺父親向外走去，展瀚海知道父親要教訓自己，只是低着頭默默等待。
半小時，瀚海能清楚地感覺到，對于一個常常面臨死亡的人來說時間是最敏感的。
腳步聲近了，父親回來了，展瀚海下意識地調整了跪姿，雖然他的跪姿已經很标準了，但在父親面前，他要做到最好。只是周進不知道兒子為了保持這個跪姿有多辛苦！
擡頭，果然，周進手中多了一把戒尺，戒尺的威力不如藤條。瀚海已經很感激了。
“想清楚了嗎？”周進指了指他的手。
展瀚海先是一愣，居然只是打手嗎？随後聽從地擡起雙手，保持水平。嘴上說着請罰的話：“瀚兒知錯，請父親教訓！”
其實周進又何嘗不知這所謂的錯都是為了自己才犯下的，但他決不能容忍！
“啪！”
第一下左手指尖上的巨痛傳來，從小到大瀚海什麽樣的刑罰沒受過，可如今卻不習慣被打手心，這種痛對自己是陌生的。他下意識地縮了縮手，卻又馬上恢複，讓自己的雙臂平穩。
“啪啪……”
一連九下打在同一道檩上，瀚只覺得指尖發麻，絲絲疼痛。
“知道為什麽打你！”
展瀚海咬着唇，輕輕呼了一口氣：“瀚兒不該隐藏身份，不認父親！”周進擡手又是一下，打在右手指尖上。瀚海此刻是真正了解什麽叫“十指連心”，強忍着不用左手去擋，只是生生承受着從指尖不斷蔓延開來的巨痛。
“繼續說！”
“瀚兒不該不信任父親，任性妄為，差點連累父親！”展瀚海想到父親為自己做的一切，只覺得羞愧。
連累？老子是為了這個罰你？一連五下又是打在同一位置，這五下的威力比剛才的更猛烈，知道父親是真的動了怒了，瀚海迅速閉上眼睛，迎接狂風暴雨。
“這幾下是打你的妄自推測，自以為是！”緊接着又是五下，位置轉移到了手心，快，準，狠！瀚海淩亂有型的劉海下，絲絲細汗滲出！
“這幾下是打你胡亂認罪，幾句話可以解釋的事為什麽要認，還談什麽連累！”
說完周進竟然停了手，把戒尺平放在瀚海手心，“舉着，不許放下來！”
“是！”
周進繼續說：“就算不是我的兒子，憑達盟少主的身份，你要脫險易如反掌，為什麽選擇沉默，即使是到了最後一刻，你還是不說出真相，要不是我故意打偏了子彈，你現在已經死了，知道嗎！”話裏的怒氣是那樣的強烈，瀚海只覺渾身一顫，他急忙解釋：“對不起，爸爸，瀚兒只是想要保護您，如果我死了，白叔叔或許就不會再對付您了……”
“啪！”
周進反手又是一耳光，力道太大，瀚海手上的戒尺順勢摔了出去。
瀚海顧不上臉上火辣的疼，急忙去撿，卻被周進喝住：“給我跪好！”
展瀚海挺直身子，跪得端正。卻不敢直視周進，不知道該不該再把雙手舉起來。
好在周進并沒有在意這個，反倒是厲聲訓道：“誰準許你這樣想的，如果誰想對付我盡管放馬過來，我周進要活着還不需要我兒子用命去換！還有，那個姓白的是什麽來頭！”
展瀚海低頭回答：“爸，當年義父和白叔叔一起出任務的時候，您陰差陽錯地打亂了他們即将成功的計劃，致使義父懷有身孕的妻子喪生，白叔叔被逐出師門。所以他們把我偷換出來，想要我……可是我無意間知道了真相，白叔叔知道要我來殺您是不可能的了，所以就想讓您殺我，當初就是白叔叔把那些照片發給您的……”
“你的意思是說那個幫我調查你的白先生就是你說的‘白叔叔’？”周進終于明白了這根本就是一個想讓他們父子相殘的圈套。
“嗯……”展瀚海點了點頭，“所以只要我死了……”
“住口！如果你死了，他就會來找我攤牌，難道你以為我承受得住這樣的打擊嗎？”
“不會的！”展瀚海擡頭抑望父親，臉上挂着邪笑，充滿自信：“如果我死了，義父是不會讓逐影叔叔說出真相的，這件事牽扯太廣，逐影叔叔會顧及到他的師父而封囗的，反正他的目地已經達到了，這樣爸也就安全了！ ”
“你……”周進氣得再次揮起手臂，卻終究下不去手，兒子這麽做，都是為了自己，自己二十年來從未盡過父親的責任，兒子不但不怪自己，侍奉自己也是盡心盡力，連命都可以不要，自己有什麽資格對他苛責呢？
展瀚海自知失言，忙認錯：“爸爸，您別生氣，瀚兒以後不會了！”
“好，最後一件事！把手伸出來！”周進拾起地上的戒尺。
展瀚海一 愣，還有什麽事？可知道爸正在氣頭上，忙照做。雙手上稍得緩和的傷痕暴露在空氣中，已經腫了有半指厚。
看到兒子如此乖巧，懂事，周進舍不得了。可一想起那段錄影他就怒火上竄。把戒尺抵在兒子的手心上：“說，被埋伏的那天，你做了什麽！”
展瀚海猛然擡頭，不可置信地看着周進。爸，你還在懷疑我嗎？心頭象被潑了一盆冷水。他抿着嘴不說話，良久，他無力地垂下雙手，聲音同雙手一樣無力。
“爸，抱歉，我不是故意不聽話，我只是想保護您才跟出去的。那些人真的不是我安排的，瀚兒再不孝，也不敢做弑父的事！爸爸，求您！求您相信瀚兒！”說完重重地叩下頭去！
周進心猛地一抽，這孩子居然誤會了自己的意思。
瀚海擡起身子，周進驚訝地發現兒子哭了，從前就算打得再狠也沒見過他哭吧！想解釋卻不知怎麽說，這難道就是兒子和小弟不同的地方。小弟自己不必顧忌。可是兒子，自己舍不得他難過。于是罵道：“混小子，胡扯什麽？這個胡思亂想的毛病老子今天非給你改過來不可，誰叫你把手放下的，舉起來！”
“爸！”展瀚海忽然眼前一亮，不可置信地看着父親，難道不是因為這事？
“臭小子！”周進指着他的鼻子罵，“誰讓你擋在老子前面的，不想活了我現在就給你幾槍！”
瀚海看着父親氣急敗壞的樣子，一時只覺得好溫暖，可是又疑惑，那天爸應該沒有看到才對！
周進舉起戒尺就要打，展瀚海卻忽然膝行至父親腳邊，抱住父親的腿，一臉委屈的樣子：“爸，別打了，疼……”
面對兒子突如其來的撒嬌，周進呆了一下！玉峰居然會撒嬌。曾經無數次夢見兒子向自己撒嬌，自己時常留連夢中，不願醒來。玉峰來到自己身邊，為了讨自己歡心，更是自己怎麽吩咐他是怎麽做。何時看到他這副讨巧的樣子。這一次他再也狠不下心教訓兒子了，兒子已經遍體鱗傷，他需要的是疼愛，不是責備。
蹲下身緊緊摟住兒子，柔聲道：“好，爸不打了，可是你要答應爸，以後不準再做傻事，我是你的爸爸！只有我才要拼了命地保護你，疼愛你！幸好那天有驚無險，否則……”周進把兒子抱得更緊，掩飾着他身體的顫抖。
“嗯……”展瀚海緊緊回報了父親，在父親耳邊說：“爸，那您可不可以讓瀚兒先起來，瀚兒已經跪了好久了，再跪爸就該心疼了！”展瀚海一臉無辜，卻已勝券在握，老爸，吃定你！
“你啊！”周進點了點兒子的額頭，笑道：“起來吧，得了便宜還賣乖！”
“謝謝爸！”展瀚海起身，一臉的得意洋洋讓周進歡喜不已！從前嫌他太過古板，沒想到兒子的本來面目能讓自己如此歡喜。
“爸，疼……”展瀚海繼續無賴，一臉的可憐兮兮。
周進搖搖頭，是誰說兒子就是祖宗的，這話一點沒錯。無耐地把兒子推坐在椅子上，轉身拿了藥，小心地給手上上了藥，撩起兒子的褲角，周進頓時陰沉了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