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回家和改變
兩人的蜜月旅行最後還是這麽不了了之了。
在千羽出院之後，段凱澤就買了回國的機票。
作為Alpha，段凱澤自然能感覺到千羽低落甚至悲傷的情緒。明知這種情況還堅持繼續這次的蜜月旅行的話，段凱澤的心也委實大到漏風了。
來到日本的第六天，三人登上了回國的飛機。
千羽由于流産而元氣大傷，飛機起飛沒多久就蓋着小毯子睡了過去。然而睡得并不安穩，眉頭蹙得緊緊的，攥着毯子的手指骨節都泛起清白。
王原轉過頭來看這樣的情況，壓低聲音“要不要叫醒他？”想必這樣，睡覺也不會舒服。
搖搖頭，段凱澤拉過千羽的手。一點點溫柔地掰開千羽的手指，然後交叉握緊，另一只手撫平千羽眉間的紋理。
盡管段凱澤不知道千羽失去孩子的事，但千羽被兩個Alpha圍攻的場景，那位Beta警官可是跟他講的清清楚楚。
Omega在面對Alpha時是天生的弱勢，段凱澤不知道千羽當時是克服了多大的心理壓力才把那兩個Alpha放倒的。
千羽是一個很好很好的Omega。
他會溫柔地為你準備早餐，會幫你搭配好衣物，會安靜地為你留一盞燈；他那麽聰明，将自己安放在一個舒适又安全的位置，不靠近也不疏遠；他那麽強大，足以抵禦連Alpha都難以抗衡的傷害，甚至讓你都忘記他是一個Omega。
段凱澤也想過，将來他和一個自己不愛的Omega結婚會是一個怎樣的場景？
或許是一個乖巧懂事的Omega，小心翼翼地尋求自己Alpha的零丁眷顧。如果真是遇見這樣的Omega，段凱澤恐怕會因為可憐他而憐惜他。
或許是一個霸道豔麗的Omega，要的是那種此生不渝的愛情，要的是那種段凱澤給不了的情感。可能最終，兩人會想方設法的離婚，放對方離開尋找自由。
或許……
段凱澤想了那麽多鐘可能，結果卻遇見了自己以為最不可能遇見的，也是最适合自己的Omega。
同千羽生活的這些天，竟然比段凱澤獨自生活的感覺還要好。
有人關心你，愛護你，卻不向你尋求更多。
完美，卻又不公平。
“我有時候都忘了他是Omega。”段凱澤突然說道，正扒着座椅看千羽的王原意識到，這可能是在對他說的。
“我是他的Alpha，自然能感知到他的情緒。”段凱澤說着，更緊地握住千羽的手“他很強大，一直都很強大。他傳遞給我的情感，一直是淡淡的，溫暖的。舒服到讓我幾乎忘記，我已經不是一個單獨的人了。”
“可這次，他很難過，盡管他在努力隐藏。但我依舊能感覺到他的悲傷，好像沒能流出的眼淚在心底泛濫成災，然後橫沖直撞地傳達給了我。”
“老段？”王原眨巴幾下眼睛，總覺得，這個段凱澤和他認識的那個段凱澤有點不一樣。
“我沒保護好我的Omega。”作為一個驕傲霸道的Alpha，要坦然地面對自己錯誤并不那麽容易“我說過我們的關系和你想象的不一樣。我本以為，我只要盡到一個Alpha的責任就夠了……”盡到一個Alpha的責任，保護并照顧自己的Omega，維持一個家庭，養育一個孩子“但我發現，如果沒有感情的存在，我似乎連這點都做不到。或者說，做不好。我會太輕易就抛下他，遺忘他，讓他獨自面對。這對他太不公平，他那麽優秀，值得一個愛他，疼他的Alpha。”而不是我，一個自私地只想享受這種舒适的生活，卻不願意付出情感的Alpha。
“段凱澤，我不明白。”王原看向段凱澤“為什麽非要別人愛他呢？你就不行麽？那麽簡單的事情，怎麽在你們這兒就這麽複雜呢？聽你的意思，你明明覺得千羽很好，那你為什麽不能去愛千羽呢？”
“只要你們相愛了，一切不都迎刃而解了？”王原歪着腦袋把問題化為最簡單。
和王原對視半晌，段凱澤露出個有些無奈的笑來“我有愛的人了……”
“你有愛的人了？！！我怎麽不知道……”王原眨巴眨巴眼睛，晃了晃腦袋“呸……差點又跑題。你有愛的人了，和你再去愛千羽，這也不矛盾啊？”
“誰沒有一兩個喜歡的人啊？我這兒還剛失戀呢，那又怎麽了？我還是會愛上下一個人的。”說到這兒，王原總結到“所以首先，你要學會不愛你愛的那個人，然後你就可以愛千羽了。”
段凱澤笑笑，沒有回答。幾近十年的戀慕，如果真能簡簡單單地放棄，那段凱澤怎麽會猶豫糾結到現在？
“我會想辦法和千羽離婚……”段凱澤這樣說道“我放他走。”
聽了這話，王原兒搖搖頭“你就是不肯放過你自己。不愛一個人比愛一個人簡單的多，時間久了自然能夠沖淡一切啊。21天養成一個習慣，你不愛那個人21天，再愛千羽21天。不到兩個月的事兒，明明是可以幸福的事啊。”王原說着轉頭回去，倚在靠背上，閉目養神。
睡得并不安穩的千羽，在飛機還沒降落時就醒了，扭頭就看到段凱澤，握着自己的手睡的正香。
握的太久，兩人的手心都出了汗，濕漉漉的，很不舒服。
千羽小心地把手抽出來，用濕巾擦幹淨。然後又拿了濕巾，一點點擦拭段凱澤指縫的汗水。
段凱澤被千羽的動作驚醒，低頭正好看見千羽認真地幫他擦手的樣子。
這麽好的千羽，真的舍不得放他走。可更舍不得這麽好的千羽，過着這樣的生活。
“你醒了……”千羽幫段凱澤擦完手一擡頭，就看見段凱澤盯着他走神。
“嗯。”伸手捋了捋千羽睡亂了的頭發“睡的好麽？”
淡淡扯起一個笑容，嘴角的青紫還沒完全褪下，有些疼“有點累。”
“到家就好了，咱們還有一個多月的假期呢。假都請了，不放白不放嘛。”或許，一個多月之後，你就可以離開了。
千羽也沒有堅持回學校，他現在的身體狀況，還是在家裏養着的好。千羽深知要強和逞強的區別，而往往少人愛惜的人也會更加愛惜自己。
下了飛機，王原直接打車回了家。段凱澤也由于千羽的悲傷情緒提不起精神，自然沒去送王原。而且王原畢竟一個Alpha，想出事也有點難度。
于是段凱澤和千羽也徑直回了兩人的小窩，等到雙雙倒在床上才意識到，似乎兩人根本沒把回來的消息告訴父母。
翻身抱住千羽，段凱澤不想動……
“還沒告訴爸媽吧？”這樣想着，千羽就要起身“我去打個電話吧……”
“不用……”段凱澤一把按住千羽“睡覺，明天再告訴他們。”
千羽也翻了個身，和段凱澤面對面“這樣不好吧……”
“哎……”嘆了口氣，段凱澤爬起來，然後把千羽包成一個蠶寶寶塞進被子裏“你睡吧，我去打電話。”走到門口，忽然想起什麽事的段凱澤又轉回來，鑽進被子裏幫千羽把牛仔褲拽了下來“睡吧……”
給四老打了電話，解釋了他們兩個為什麽早回來，又安撫了四人今天不用前來探望，千羽已經休息了balabala……
段凱澤再一看時間，兩個半小時已經過去了。
看了眼時間，也都四點半了，睡不了了。
任命地爬去廚房，段凱澤給千羽煮起粥來。
不是不會煮飯，而是懶得煮飯。因為王原是個吃貨，段凱澤的廚藝真要說起來，那是相當不錯。
這麽一看，段凱澤想着，如果自己愛千羽的話，可能早就巴巴地給千羽做飯去了吧？
本就是弱勢的Omega，如果再沒有一個愛自己的Alpha，再衣食無憂的生活也不會幸福的。
粥很快就燒開了，段凱澤盯着‘咕嘟咕嘟’冒上來的氣泡發起呆來。
有時候還真是不明白，自己為什麽會這麽忽視這麽好的一個人呢？就算兩個人之間不存在愛情，自己只是把千羽當做室友的話。一個室友對你這麽好，說什麽也應該感激得不行，然後對人家加倍的好吧？
可對着千羽，段凱澤就覺得，自己好像做不到。
做不到對他特別好，做不到完全忽視他，做不到……
段凱澤忽然意識到一個問題：自己，似乎在下意識地和千羽保持距離。
這又是為什麽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