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亡靈
舒紅斂将目光緩緩對準了精靈仿佛蘊着一大片清澈的湖泊的眼睛，似乎在細數其中揚起的波瀾，很快，臉上就露出了恍然的神色。他伸出左手輕輕握在了狄倫搭在自己肩頭的手腕，輕輕嘆了一口氣。
他突然用另一只手攬住了狄倫的腰部，往旁邊一避，“當啷”一聲，銀竹制的花盆落到了兩人剛剛所站的地方，翻滾了幾下，撒了一地泥土。
失手打翻花盆的少女從一旁的四層小樓的陽臺上探頭出來，對着險些被砸到的兩人連聲道着對不起，又急急忙忙的向着屋內走去。
舒紅斂瞥見精靈八分懊喪二分慶幸的神情，湊過去低聲道：“剛剛為什麽那樣看我？”
精靈一僵，飛快的撇過頭去：“忘了。”
龍族笑起來，同他又貼近一些，幾乎到了鼻尖相觸的地步：“怎麽可以那樣看我呢……這樣，我可是會做出很失禮的事情來的。”
“有多失禮？”精靈擡擡眉，挑釁一般的笑着。
舒紅斂的手已經扣上了狄倫的後頸，一旁的小樓門前的栅欄門“吱呀”一聲打開，卻沒能讓龍族的注意力轉移分毫。他将臂間的精靈用力的按向了自己的方向，到了唇瓣相貼的時候動作卻又突然溫柔了起來，僅僅是輕柔而緩慢的磨蹭着，讓一旁路過的青年男女莫名臉紅掩面而走，耄耋老者面露微笑。
狄倫注視着舒紅斂那雙離得極近的眼睛，其中褪去了掩飾的熾熱讓他有些耳熱，但更多的是雀躍着的欣喜。後者的手撫上他的側臉，指尖已經蹭上了他藏在發絲間的耳部，他用手握住龍族的手腕緩緩上移，讓那雙手将他半透明的鳍狀雙耳整個按在掌心。龍族肌膚的熱度傳過來，把他的臉頰都蒸出了淡淡紅暈。
到分開的時候，兩人的手指交纏在了一起，無論是狄倫還是舒紅斂，都一時有些難以回神。
停下腳步的路人重新開始前行，時不時躲閃着回頭再看一眼；有賣花少女跑過來塞一枝花到舒紅斂或者狄倫空出的一只手當中，再羞怯的跑回自己的攤子，将一張臉埋在了花葉之間。
舒紅斂牽着已經标上了私人所有标識的精靈，向前邁幾步走進了一家店面小卻裝潢溫馨的旅店坐了下來，向着熱情的老板娘點了兩份早茶慢慢享用，本來雖然沒有笑容卻柔和的不像話的面容，在幫自家母親收賬的少年走遠之後，漸漸籠上了一層陰影。
雖然之前在那小樓旁邊就聽到了某人令人心生厭惡的腔調，但他當時心情好的出奇不欲理會。現在看來那人來了有些時候了，而且也沒有安靜的呆着，做的動作太嚣張了些。不過會這麽快就選擇了“未亡亡靈”那個方向，看來，本質上也不是什麽好東西嘛。
在走進了客房之後，狄倫看他設好了隔音措施，一面泡着紅茶一面問道：“那人有問題？”
舒紅斂拿出一張小實驗桌擺上了瓶瓶罐罐開始點火，拿出一根頭發遞給了狄倫：“用精神力感受一下。”
狄倫接過去，細細的用精神力将其籠罩起來，一點一點的侵入其中，臉色一變，很快就把精神力退了出來。熱愛生命的精靈臉上露出了厭惡之色：“好重的死靈氣息。這附近有亡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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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紅斂把那根頭發拿過來丢進了沸騰着的綠色藥液當中，液體很快就将細細的發絲吞了進去，變成了稍微深邃一些的顏色，冒出一股青煙，在半空中形成一個顱骨一般的圖案。
“追蹤藥劑？這個對亡靈會有用嗎？”
舒紅斂将追蹤藥劑收起來，又開始拿出材料放到藥鍋當中融合：“只對活物有作用的追蹤藥劑對于死透了的亡靈确實沒有用，但是對定位‘活着的亡靈’還是有些作用的。”
他将一旁的精靈攬進了懷裏，把下巴放在後者的肩膀上輕輕磨蹭，聲音有些沉悶：“狄倫——我想把一切都與你分享，但是你也看到了有些東西，是根本不被允許說出的。有好多次我想把事情詳細的告訴你，結果立即感受到了某種隐約的死亡威脅……”
我倒是從來都不怕死亡，但是我不想和你分開。
狄倫伸手敲了一下他的腦袋，回頭輕輕吻了幾下他的側臉：“比起知道那些，你的命更重要一些。”
而且，你總是不會害我的，不是嗎？
就算真的要害我——我也不會抵抗的，不是嗎……
“你打算怎麽辦？”
“入夜了才是亡靈活動的時候，就算是活着的亡靈也是一樣。休息一下，晚上”
龍族就這麽維持着把他放在懷裏的姿勢接着處理材料，還時不時将藥液湊到鼻尖嗅一嗅，調整着兩個材料的配比。精靈也就任他抱着，開始閉目冥想，用精神力一點點将細劍上逸散的劍之精靈引導到體內，就這麽修煉了起來。
心意相通的人，哪怕僅僅就是這麽貼在一起做自己的事情，也會覺得有一種溫暖熨帖的感覺在心上慢慢展開。
天很快就黑了，這個秀麗安靜的小城也進入了她的夢鄉。這個城市的人們沒有夜晚出行的習慣，有的家裏亮起了燈火，有的随着天空一起暗了下去，屋子的主人應該是已經陷入了夢鄉。
龍族和精靈換上了深色的衣物，悄悄的從窗子跳了出去，順着追蹤藥劑冒出的細細的煙霧的指引迅速的向着城外的一座小山迅速的靠近，走進茂密而低矮的叢林，撥開枝葉向前，發出沙沙的聲響。
藥劑中逸散的霧氣突然濃郁了起來，舒紅斂停下腳步，拿出一瓶灰色的藥劑遞給了狄倫，又拿出了相同的一瓶自己喝了下去。
“這樣，我們就是它的‘同類’了。”
與此同時，沉重的腳步聲一聲一聲的響起來，不遠處茂密的枝葉也開始晃動，先是一雙青灰色的手從中伸出來，然後是軀幹和頭顱，再就是一條幹癟的腿邁了出來，最後是剩下的一條腿。
皮膚已經全部失去了血色，指甲反射着碧綠色的磷光，不用試都知道是劇毒。從直接從他手手骨中長出的騎士槍和燃燒着碧綠色火焰的雙眼來看，已經有了亡者位面死靈騎士的初步形态。那身破爛的衣服隐約可以看出來曾經是雅丹娜城當中小富之家的成員。
死靈騎士是戰鬥力優秀、能力均衡的亡靈種族。他們是實力最強的巫妖大君最喜歡的貼身仆從，騎着全身燃燒着死靈火焰的夢魇，手中持着和自己融為一體的骨槍，在戰場上左奔右突，将所有敵人粉身碎骨。
在記載當中，一個沒有發生過什麽特殊變異的普通死靈騎士，實力大概相當于一個中級的大劍士到初級的劍聖不等。但是這是指單純用召喚系法術打開亡靈之門之後在亡者位面召喚出來的那些。
在那個亡靈法聖的筆記當中提到，所有在凡間位面用他研制出的辦法用活物或者屍體在特制的藥物和法術的聯合起來制作成的、可以直接存放在空間戒指裏面的亡靈個體，都會相對于在亡者位面發生一定程度的變異，到底是變強還是變弱，方向如何，都是不可知之事。
眼前的這一個，就是用活體做出來的亡靈嗎？那個所謂的主角果然像原著當中那麽有自信，小半年前的時候才開始培育作為活體培育亡靈的必需品的血腥腐蝕蟲後，現在竟然已經開始着手培育難度僅次于巫妖、消耗材料也極其繁雜的死靈騎士了。
要說他是有勇氣還是愚蠢呢……
就算成功了，萬一是個劍聖，如果沒有和中高級魔導師的精神力，難道他控制得住？
那還沒死化完成的亡靈騎士走到兩人身邊，幹枯的面容帶上一些疑惑的面容，對着兩人之前呆過的地方用力的嗅了嗅，又有些煩躁的把地面上的植被撕了撕，沒有找到什麽有意義的信息，又邁着僵硬而沉重的步伐遠去了。
狄倫望着他遠去的身影，身上散發出了些許殺氣：“這是用城中的活人做出來的？”
舒紅斂輕輕撫摸着他的頭發，将精靈的憤怒情緒稍稍驅散了一些：“是啊。如果是用屍體炮制或者召喚而來的亡靈除了巫妖都是白骨，這個明顯是還沒死化成功的。但是實力已經是大概大劍士初級左右了，看來完成之後實力也不會弱的。”
“沒有方法‘還原’他嗎？”
“沒有，至少我不知道怎樣做。”舒紅斂看向地面，“其實這個人類在被做成這個樣子之前就已經死了，之所以還有生命氣息，是被制造者封在體內的，是方便體內循環着吸收藥力的。”
舒紅斂看着精靈的反應，溫柔的笑了起來。
“就算見過了各種各樣的污穢，你也還是關心着別人的生命嗎？”
精靈冷哼一聲，伸手摩挲一下劍柄：“就算看起來滿地都是垃圾，其中總還藏着些珍寶的。你當初不就是想告訴我這個嗎？”
雖然垃圾往往更多，但是珍貴的總是有令人為了保護他付出一切的力量。
作者有話要說： 真是對不住看文的大家……
今天先是突然通知要上自習，急急忙忙趕回來之後後臺死活登不上，一直到淩晨才正常了……
就馬上發上來了，不過大家應該都睡了把ＴＡＴ
＃日常感謝紫月一波＃
＃收藏依然讓人感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