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英俊的第十七天
還沒等陸紹晖想出個既能窺探到背後真相又不會顯得自己操心太多的好辦法，葉俊晗的行程就又滿上了——徐晨峰趁着網劇的勢頭還沒過去，再接再厲又給他接了一部警匪片。
照理說這種小事兒不會通過各個部門層層上報到陸紹晖這裏的，然而世事就是這麽巧，不用別人來告訴，他自己就聽得清清楚楚了。
那時候陸紹晖正走在去辦公室的路上。他有時候就是這麽閑得慌，不，按他自己的說法是有效拉近人與人之間冰冷而疏遠的關系。辦公室就在五樓，說近不近說遠也實在稱不上遠，要不是趕時間的話，陸紹晖更喜歡穿過大廳走樓梯上去，而不是電梯咻的一下直達。
也虧得這個好習慣，讓他聽到了許多平時聽不到的小道消息。這天陸紹晖又從大廳穿過，沿路豎起耳朵搜刮到了一大批最新八卦之後，心滿意足地正準備走上樓梯，某個讓他虎軀一震的聲音突然在極近的地方響起。
“峰哥，這麽着急叫我過來什麽事兒啊？”那個聲音含糊不清地說，似乎是在嚼着什麽東西，緊接着一股沁人心脾的韭菜味兒飄了過來，絲絲縷縷地鑽進鼻腔裏，簡直不要更熟悉。
陸紹晖用膝蓋骨想都知道是誰，然而內心已經麻木了，甚至不能激起任何一絲波瀾。
徐晨峰的聲音緊接着響起，聽起來像是勸阻，然而那漫不經心的語氣完全暴露了他其實一點都不在意的态度：“又吃這麽高熱量的東西，小心大魔王看見了追殺你。”
葉俊晗聽起來比他還不在意：“沒事兒，大魔王今天和老閨蜜血拼去了，一時半會兒回不來，再說就算她回來了也抓不住我的。”
陸紹晖心裏頓時升起了一種立flag的微妙預感。
“随你喽。”徐晨峰聳了聳肩，擰開手裏的脈動咕嚕咕嚕灌下去大半瓶，“哎說正事兒，我給你新接了個劇本，警匪片。投資方找的是近幾年的新銳導演許紳，去年剛拿過一個挺有名氣的國際性獎項，你好好演，這次要是……”
不過葉俊晗關注的重點顯然不在這裏。他将嘴裏的東西咽下去，緊接着提出了一個相當關鍵的問題：“我演的是什麽角色？”
徐晨峰看起來早就知道他要問什麽了，聽見這問題一點兒都不意外，拖長了語調說道：“安啦安啦，當然是宇宙無敵第一帥的警察頭子啦。李逸松也參演了，演到處跑的那個綁匪。你們劇裏的對手戲可不少，還有幾天才開拍，先自己好好琢磨琢磨，別到時候丢人。”
陸紹晖對李逸松這名字有印象，畢竟是公司男演員裏的三大臺柱子之一，想不記得也難。只是……恕他直言，比起李逸松，他總覺得葉俊晗更像個流氓頭子，雖然他也不知道這種感覺是從哪裏來的。
這角色明明就應該倒過來好嗎姓徐的到底是怎麽想的難怪老紅不徹底原來都是經紀人眼拙啊呵呵。陸紹晖保持着正要上樓的姿勢攤着張臉在心裏噼裏啪啦瘋狂吐槽，然而不小心吐槽得太過忘我，完全忘了自己現在就跟個偷窺狂似的在人家頭頂斜上方杵着，形象一點都不光彩。
所以當徐晨峰從樓梯底下的拐角走出來，擡頭就看見那個正一腳踩在樓梯上，似乎已經站成一尊雕塑的自家總裁時，猶豫了半天，還是不大确定地喚了一聲：“……陸總？”
陸紹晖虎軀又是一震，然而表面上一點都看不出內心的波瀾，只是不動聲色地收回了腳，轉過身居高臨下地看着他，然後冷冷地哼了一聲：“嗯。”
徐晨峰：“……”總覺得陸總看我的眼神充滿了譴責和蔑視？
“呦，老大你怎麽在這兒？” 葉俊晗也跟着從樓梯底下探出頭來，轉身往上面看。他手裏端着個白色泡沫盒，一邊問還不忘一邊吃着，随着移動的動作空氣裏韭菜的濃度又上竄了一大截。
陸紹晖沒說話，第一反應是飛快地朝泡沫盒裏看了一眼——葉俊晗正在解決最後一串烤韭菜，上面密密麻麻灑了一層厚厚的不知道是什麽醬什麽粉，反正在陸紹晖看來都跟馬賽克差不多。
果然熱量很高。陸紹晖冷靜地分析。我就說為什麽非得在這地方讨論工作大事呢，原來是為了掩蓋這種醜惡的行徑。陸紹晖又冷靜地補充了一條。
底下兩雙渴望知識的大眼睛正盯着他呢，陸紹晖被看得不打自在，不得不說點兒什麽了。他強行跳過了那一堆複雜的前因後果，不說自己為什麽會在這裏以及跟個偷聽狂似的把什麽都聽清楚了，直接提出自己的看法：“我覺得你演綁匪比較合适。”
“啊？”徐晨峰下意識地反問了一聲，還沒反應過來，葉俊晗就先炸了：“不行！不可能！我這麽英俊潇灑帥氣逼人怎麽能去演綁匪？這不明擺着天生就是警察頭子的料嘛！”
誰給你的勇氣大吼大叫的這面對的可是陸總……徐晨峰沉默地扶住了額頭。
陸紹晖卻在他這一連串兒搶白中突然意識到問題所在。一直以來葉俊晗所飾演的都是各種正面角色，什麽校園偶像啊什麽深情不移的大備胎啊，包括上次網劇的男主，雖然前期看着有點慫，但是後來崛起了，和女主并肩作戰插科打诨開直播，本質上還是萬人迷屬性。在陸紹晖看來，這些角色說好聽點兒是耍帥說不好聽的純粹就是裝逼，他總覺得葉俊晗更适合那種純粹的反派，而不僅僅是偶爾流露出痞氣的萬人迷。
只是……徐晨峰捅捅葉俊晗的胳膊：“怎麽樣？陸總都發話了，試試？”
“不，不可能。”葉俊晗将泡沫盒壓扁塞進垃圾桶裏，抽出一張紙來邊擦手邊堅定地說，“這事兒沒得商量，我這麽帥這麽正直，演反派簡直是在抹黑我的形象。不是早跟你說了別給我接帥到炸裂以外的角色嗎，這是原則，天王老子來也沒用！”
看，情況就是這樣。徐晨峰朝樓梯上的陸總無奈地攤了攤手。
陸紹晖突然意識到他口中眼拙的經紀人大概也許可能八成是有苦衷的。
“綁匪也很帥。”陸紹晖憋了半天憋出來這麽句違心的勸。
“不，別蒙我了真的。”葉俊晗依舊堅決地搖頭，“反派都是戴着墨鏡穿着破背心花褲衩的刀疤臉，哪裏配得上帥氣的我？”
“……”除了刀疤臉還沒整出來前面的你哪一條沒幹過？還有你對反派的印象都是從哪來的古惑仔裏面的小喽啰看多了吧？好好說不聽，陸紹晖懶得再跟他廢話，直接下了死命令：“你演綁匪，李逸松演警察。”
“不！老大！你不能這樣！”葉俊晗撕心裂肺地喊着，看起來大有捋袖子沖上來理論一番的氣勢，“我堅決不演反派！這是我的原……”
“則”字還沒出口，一個涼涼的聲音就在他背後響起：“烤韭菜？”
葉俊晗下意識地應了一聲：“啊？”
“加了變态辣醬烤肉醬胡椒粉孜然粉和芥末？”莫芸吸了吸鼻子，微笑着問。
“哎呦我操真牛逼這都能全說中！”葉俊晗豪爽地一拍手就禿嚕出去了，然後突然意識到情況不對，僵硬地慢慢回過頭去，“不，不是，你聽我解釋……”
“解釋你個鬼！”莫芸一腳恨天高就招呼上去了，“葉英俊！下午給我去健身房！還有苦瓜茶至少十杯！一晃眼沒盯着就給我整幺蛾子你可真能耐！”
“啊啊啊啊救命大魔王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葉俊晗抱頭逃竄，而陸紹晖轉身上樓，嘴角不易察覺地往上勾了一下，很快就不見了。
當嘗試也好，賭一把呗。
作者有話要說：
“老大！”葉英俊抱着陸總的大腿幹嚎，“你不能這樣！你這是公報私仇！”
陸紹晖站在那兒，任由他晃着不為所動：會不會用成語啊我和你什麽仇什麽怨，這叫假公濟私懂不懂，就想看你演個流氓頭子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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