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英俊的第三十天
作為一名情況不是無藥可救但好歹算得上是正兒八經的潔癖症患者，陸紹晖還真沒想到自己居然也會有窩在路邊攤撸串兒的一天。
葉俊晗看起來對這個地方很熟悉。他輕車熟路地走在前面，陸紹晖跟在他後頭，差點兒被一堆彎彎曲曲的小巷子繞暈。燒烤攤就藏在某一條小巷裏，大概是到了飯點的緣故，生意意外地不錯，門口甚至排起了隊。陸紹晖站在稍遠一點的位置環視四周，第一次嚴重懷疑自己的眼神，畢竟這條小巷和剛剛走過的無數條看起來并沒有什麽不同。
“老板，今兒還有沒有包廂？”葉俊晗似乎的确是熟客，就算他出聲問時還戴着口罩，老板也聽出來了，一邊動作利索地給手頭的一把串兒刷上辣醬，一邊沖裏面揚了揚下巴：“算你小子運氣好，剛好剩最後一間，喏，瞧見沒？右手邊最裏頭。”
“嘿，這運氣還真是絕了。”葉俊晗看起來很高興地打了個響指，轉頭招呼陸紹晖，“老大咱們先裏面坐。”
“呦，難得啊，你小子居然也會帶人來？”老板邊忙活邊揶揄地笑，“我還以為你每次來都得是特工接頭呢，老樣子？”
“這自己人，沒事兒。”葉俊晗動作相當自然地搭上陸紹晖的肩膀，和他并排往裏面走去，“今天來點不一樣的，我待會兒寫好單子再給你。”
“成。”老板爽快地應了一聲。
陸紹晖被他一路領進包廂裏，還以為是多高級的地方呢，結果一看，所謂包廂就是牆面凹進去的一個小空間，門框上挂着厚厚的布簾，隔壁打個飽嗝這邊都能聽得清清楚楚。葉俊晗一進去就把口罩扯到了下巴上，一邊說着“悶死我了”一邊拿過點菜單坐下，擡手沖陸紹晖揮了揮：“老大你怎麽不坐？來來來想吃什麽盡管點，我請。”
“……”陸紹晖都不知道該怎麽吐槽了。至少還有包廂，沒在大馬路邊上直接接受汽車尾氣的洗禮。他勉強安慰自己道，雖然這個理由聽起來一點兒說服力都沒有。他一看那套油膩膩的明顯已經很有年頭的桌椅就不是很想坐下去，然而拗不過葉俊晗相當熱情的眼神，猶豫了一會兒還是勉強走近了，同時在心裏默默決定回去一定要把今天穿的衣服多洗幾遍。
“韭菜五串，魚丸五串，瘦肉十串……”葉俊晗念叨着往便簽紙上寫，然後想起什麽似的擡頭問了一句，“老大你吃羊肉嗎？”
陸紹晖其實對燒烤這種重口味的東西都不怎麽感冒，不過還是沒掃他的興，大不了待會兒不吃就是了。葉俊晗得到肯定的答複後就接着寫，也不等陸紹晖意見，念叨着“烤肉沒有啤酒怎麽能算得上是烤肉呢”，順手往上又加了一打啤酒。
葉俊晗寫的時候陸紹晖就一直看着，直到單子交給經過的服務生後才收回目光。他估計是真練過，陸紹晖本來還以為只有簽名下了功夫，現在一看平時的字也夠賞心悅目的。
葉俊晗蓋好筆帽，啪的一下将筆扔到桌上，突然想起什麽似的笑了：“老大你知不知道，這可是店裏唯一的情侶卡座，整家店最好的位子就是這兒。平時都早就被人占了，今天估計是看你的面子，我才有機會體驗一下這種高級包廂。”
雖然很想嫌棄所謂的高級包廂，但是現在重點顯然不在這兒。陸紹晖聽見那四個字的時候心裏頓時拉響了警報：情侶卡座？他是在暗示什麽嗎？可能只是随口一說事實并不是我想的那樣？
好在葉俊晗并沒有就情侶不情侶這個略顯尴尬的話題繼續下去。他抓了抓鬓角的頭發，低頭看一眼桌面，兩手交握在一起，無意識地一下下叩着：“老大你既然調查過我，應該知道顧晞以前是我隊友吧？”
“……”陸紹晖沒想到他會突然主動挑起這個話題。不過他臉上的表情看着還算平靜，陸紹晖忍不住也跟着坐直了身子，沉聲應道，“嗯。”
“顧晞算是我學弟吧，社團活動的時候認識他的，後來發現挺聊得來就自然而然走近了。”葉俊晗的指關節在桌面上輕輕敲擊，始終盯着眼前的一小塊地方，“當時也挺愛出風頭，基本上大大小小的活動都會去參一腳，一次十佳歌手拿了個第三就被他纏上了，硬是要約我組樂隊。”
“我知道他喜歡音樂，早就有了組建樂隊的想法，只是還沒找到合适的人。顧晞吉他彈得好，其他樂器也多多少少了解，不像我，雖然讀的是音樂學院，但實際上就是混個畢業證而已，說實話不是特別感興趣。反正功課也應付得過來，我就答應他了，那段時間校內校外的比賽參加了不少，算是在那片兒有點名氣。”
“顧晞比我小一屆，我畢業那年他正好在一家娛樂公司實習，打打雜什麽的。那時候我們第一張唱片已經出了，不過我不是很想往這方面發展，所以還沒找到工作……”
“帥哥你們點的單好了——”服務生拉長了聲音掀開簾子進來，放下一盤盤滋滋冒熱氣的烤肉，還有一打冰鎮啤酒，不大的桌子瞬間擠得滿滿當當。有些沉悶的氣氛被打破了，葉俊晗看到冒油的烤韭菜就兩眼放光，一秒鐘抛棄話題，拿過一串邊呼呼吹氣邊咬了一口，然後滿足地舒出一口氣：“哎，真香。”
陸紹晖對八卦被強行打斷這件事十分不爽。不過葉俊晗并沒有忘了他，面前的小盤子裏很快被擺上幾串焦紅的肉串，一起被推過來的還有兩聽啤酒。葉俊晗朝他擠了擠眼睛，自己率先打開灌了一大口：“老大你還沒來過這種地方吧？試試，強烈推薦。”
被說中的陸紹晖沉默了一下，還是拿起串兒咬了一口。肉烤得外酥裏嫩，辣醬和孜然粉在味蕾上制造出一種直沖腦門的熱度，再配上冰鎮啤酒，确實相當過瘾。陸紹晖不知不覺中就接受了這種設定，甚至還想着偶爾嘗試一下垃圾食品好像也不錯——當然，和誰一起嘗試也是個關鍵原因。
結果兩人撸串兒撸上瘾了，包廂裏有些悶熱，就算有冰啤酒還是吃出了一身的汗。葉俊晗解決掉最後一串羊肉，往後一靠，癱在沙發上打了個飽嗝，慘兮兮地哀嚎：“啊——大魔王回來又要被拖去健身房了。”
陸紹晖也有些飽，不過還沒像他這麽放肆，只是稍微垮了垮肩膀，依舊坐得挺直。他聽見這話莫名地想笑，事實上他确實這麽做了，結果不甚明顯的笑意居然一下子就被捕捉到：“老大你真不厚道！可以随便吃就這麽刺激我！”
誰說的，我平時也是很節制也有每天鍛煉的好嗎。陸紹晖在心裏這麽說，不過這話并不打算真讓他聽見。葉俊晗已經搶着付賬去了，陸紹晖沒攔他，反正以後有的是機會。
從燒烤攤出來的時候天完全黑了，兩人沿着街慢慢溜達，為了保險起見還是帶着口罩。陸紹晖實在是很想繼續剛才那個話題，一放松下來也懶得拐彎抹角了，直截了當地問：“你說沒找到工作，然後呢？”
“然後啊。”葉俊晗朝天伸了個懶腰，輕描淡寫地說，“然後徐晨峰就找上我了呗，跟着他去劇組溜達了幾次，我發現我還是對演戲更有興趣些，就和顧晞商量了一下，結果他還是堅持喜歡音樂，但是我已經決定要試試演藝圈了，實在談不攏就只能散夥了。”
葉俊晗頓了頓，又笑了一下，看起來有些無奈：“不過他從那之後就一直把我當成叛徒了。”
徐晨峰怎麽找上你的，他為什麽找上你，你放棄音樂真的只是因為對演戲的興趣嗎，顧晞所說的叛徒是不是還有什麽內/幕，這些問題陸紹晖都沒有問。他看見葉俊晗臉上的表情，幾種看不大明白的複雜情緒混在一起，他卻不知道最真實的原因，這讓他心裏不太舒服。
“老大，我住的地方就在前面，你回去路上慢點兒。”陸紹晖關顧着觀察了，沒注意到葉俊晗已經停下腳步，差點踩上他的腳後跟。陸紹晖又看了他一眼，發現那些負面的表情已經被收起來了，葉俊晗至少看起來很輕松：“哎，說出來心裏舒坦多了。”想了想又補充道：“謝謝你今天陪我。”
陸紹晖心情有些微妙，說不上是高興還是失望，只能點了點頭：“嗯，明天見。”
總有機會知道的。
作者有話要說：
葉英俊驕傲地拍沙發：“這可是唯一的情侶卡座！今天運氣真好！”
忍不住想多的陸總：“……”我們的目标是：搞事！搞事！搞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