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乍一聽遲天才的話似乎很有道理,因為沒有任何人可以提出有力的證據去證明他說的這些話是假的,除非可以時光倒流,讓時間回到昨天以前。

旁人不能,晉昕也不能。

晉昕在離開遲天才病房時問他:“你是怎麽知道這些事情的?”

遲天才明朗的笑了起來,“因為我是神明的追随者之一啊,你以為我平時為什麽要睡那麽久?當然是去為神明工作了,我也參與了創造人類的工作環節哦~”

可就像是制作一個巨大的機械,不同的部門負責制作不同的零件,最後這些零件被按照正确的順序和部位組裝在一起才能夠成為一臺可以正常運行的機械。而那些負責制造零件的人們,可能連這臺機械長什麽樣都不清楚。

遲天才告訴晉昕,他的工作正是如此。

“神明創造人類的工作最為複雜忙碌的部分在昨天告一段落,接下來的日子裏還請多關照哦~”遲天才穿着那身藍白條的病服,站在他的病房中對晉昕揮手,這是晉昕回去休息前看見的最後畫面。

當天夜裏晉昕做了個夢。

第二天醒來她也忘記自己到底夢見了什麽具體的場景,只覺得非常疲憊,夢裏似乎還有遲天才在忙碌的做着什麽事情。

“還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晉昕這麽念叨着,腦海裏想着戴醫生千叮咛萬囑咐的那句,“千萬不要被病人的思維帶着跑,這個病院裏已經有很多人被病人把思維代跑啦。”

想到戴醫生在說這句話時候的苦瓜臉,晉昕忍不住笑了一聲。

有一些精神病人條理清晰、邏輯分明,他們說的那些話聽起來猶如天方夜譚不可思議,可他們卻又能邏輯自洽讓你覺得極為有理,甚至于你都沒有辦法去證明他們說的話是錯誤的。

大約許多人就是這樣被代跑了思維的吧。

其實順着病人的思維走,站在病人的角度看世界,就會發現這個世界跟自己一直以來的認知完全不同,還挺有趣的。

想到這裏,晉昕搖了搖頭,自知自己的想法在旁人看來極為危險。

可不管那些病人的世界觀如何,我們總要踏踏實實做好自己的工作、過好自己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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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日子裏,晉昕的工作重心轉移到了邱飛三人身上,畢竟這可是戴醫生出于對她的信任交托給她照顧的病人。

期間班主任還給晉昕打了電話,對晉昕和張萌萌兩人在仁愛精神病人當義工的事情進行多方面了解,留下許多叮咛的話,并說道:“等過幾周有空我去看看你們。”

精神病院可不是一個說進就能進的地方,晉昕和張萌萌兩人就這麽順風順水的進去當了義工,班主任自然多關心些,生怕她們倆會出什麽事情。

班主任說要來看望她們,晉昕和張萌萌沒有任何拒絕的理由,跟進學生實習的狀況也是他們班主任的工作之一。只是她們班主任總是很忙,說要來看她們,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會有空。

把班主任的事情放在一邊,晉昕和張萌萌兩人在仁愛精神病院裏的工作愈發娴熟,起初的生疏感早沒了,跟病院裏的醫生護士們也都熟悉起來。

心大的張萌萌剛來那會還會被病人們過于消沉的狀态所影響,如今每天忙完回到宿舍倒頭就睡、格外香甜,睡眠質量比在學校裏的時候還好。

聽說帶着張萌萌的那位胡醫生特別欣賞張萌萌的“心大”,如今都給張萌萌安排了帶着病人們做操的工作,做完操要是張萌萌願意的話,還能跟病人們在戶外做個游戲什麽的。

晉昕這邊的狀态也很不錯。

邱飛是個省心的,病房、廚房兩點一線,還沒有出過什麽狀況,就連夢游也沒有過。每天吃飯的時候還會偷偷給晉昕“驚喜”,不是什麽特別的東西,只是把晉昕的那份食物做的更好看些。

遲天才如同戴醫生所言确實特別省心,大部分的時間都在睡覺很少有自己醒的時候,那天突然失蹤确實是特例。且在其他護士來看,自從晉昕負責照顧遲天才後,每天喊他吃東西都不是那麽困難了。

只有一點令人困擾。

那就是遲天才每次醒來都會用那種驚奇的仿佛看着某種活着的奇跡般閃閃發亮的眼神盯着晉昕看。

不論晉昕做什麽事情、說任何話,遲天才都會露出一臉驚嘆的神情。

就算晉昕自認為自己定力不錯,可天天都被遲天才這麽盯上一兩個小時,也有些吃不消的感覺。

沒兩天晉昕就忍不住問他,“你為什麽一直這麽盯着我看?”

晉昕不在的時候,遲天才總是很難喊醒,睡覺仿佛是他的畢生追求。可當晉昕出現在他的視野中時,遲天才就會變得精神奕奕一點兒都不想睡覺,并且那雙眼睛視線的焦點永遠都落在晉昕的身上轉也不轉。

不管是誰總是被人這麽盯着,即使心态再如何平和都會覺得坐立難安。

對于晉昕的問題,遲天才報以明朗的笑容,“因為不論你做什麽,都是完全‘自由’的,這是其他任何人都沒有辦法做到的事情,你活着本身就像是一個奇跡,神明對你是如此偏愛,你擁有我們任何人都沒有辦法擁有的東西,難道我不應該多看看你嗎?你的一舉一動都在‘命運’之外啊。”

說完遲天才再次用那雙驚嘆的閃閃發亮的眼神盯着她。

晉昕:“……”看就看吧。

晉昕終究是扛住了遲天才的目光。

至于苗明這位病人。

許是苗明太過欣賞晉昕,他總喜歡“邀請”晉昕到自己的“軍火庫”病房裏,然後指着那些制作出來的木倉支,一個一個的給晉昕講解這些木倉的信息,從裏到外的詳細描述,然後呢……說着說着就繞到了他的“夥伴”身上。

苗明制作的這些木倉支,幾乎都是他的那些夥伴會用到的。

“這是一把生物步木倉,裏面的子彈威力不比其他木倉支,卻具有治療效果能夠為你的夥伴進行恢複……嗯~你知道我的夥伴中使用這把生物步木倉的可是一個很厲害的女人,她曾經是這個世界上最偉大的狙擊手!”在說到自己夥伴時,苗明臉上的表情總是非常柔和,你能夠透過他的肢體語言和面部細微的表情感覺到他對那些夥伴的信任和驕傲,真實到那些人仿佛就在他的身旁。

“不過後來我們都老了,”苗明偏了下頭神色坦然又自信,“可就算老了,我們依舊不是那些年輕人能夠比得上的。”

苗明的話總是有所收斂,而晉昕能夠感覺到苗明其實有很多東西都沒有說出來。

他對于自己的現狀似乎極為了解,理智也非常清晰,在不談及這些木倉支和夥伴的時候,苗明就是一個非常爽朗又可靠的人,他說的話總是能夠做到,跟這樣的一個人在一起總是讓人感到安心。

也是因為這種“清醒”,苗明在對他們這些病院裏的醫生護士義工等人時表現出了非同一般的耐心和忍耐力,那種長輩式的寵溺可不僅僅只是針對戴醫生一個人的,同時苗明也非常配合他們的“關心”。

當然,能夠有人真的“理解”他就是更好的了——苗明在跟晉昕熟悉後非常無奈的坦白:“我已經不指望有人相信我說的這些話了。”

都是孩子呢,他也沒有必要跟這些确實關心他、想要幫助他的“孩子”們鬧脾氣不是?

“以前我跟我的夥伴們都想過,等将來老了、人類和智能機械間的戰鬥終止了、世界和平了之後,我們要到哪裏養老的問題,如果我們能夠活到那個時候的話,沒想到我竟然來到了這個地方呢。”苗明笑呵呵的說着,伸手就将一把極為巨大的比火箭炮還誇張的武器抱起來遞給了晉昕。

晉昕伸手一接差點沒被壓趴下,好在她反應及時站穩了身子。

四平八穩的晉昕讓笑呵呵的苗明臉上露出了驚訝的神情,“小姑娘真的厲害呀!這都抱住了?!”他湊到晉昕身邊繞了一圈,确定晉昕是真的能抱動,苗明口中發出驚嘆的聲音,“你知道這是什麽嗎?這是粒子炮。”

晉昕:“……”

苗明真的太欣賞晉昕了,自從他在這裏醒來,還沒有見到誰的體質能夠達到戰士的水平:“雖然材料不對,這玩意要比實際的粒子炮輕了很多也不是一般人能抱得動的,很有前途嘛小姑娘,要不要跟着我一起練練木倉啊?”

晉昕颠了颠手裏這個砸地上都能把地給砸個窟窿出來的實心木質版“粒子炮”,點了點頭,“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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