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審命案建元布密謀,說戰事忠慧洩軍機

話說君合一路尋去了景明宮,因景明宮在皇宮北邊,與慶寧宮相距甚遠,君合衣着也不便,只得小心翼翼的在樹影牆根底下提着氣走,才未曾被來往巡邏的衛兵發現。

到了景明宮門口,考慮了一番,便于正門上扣了扣門環,半晌,自有宮人打着呵欠來開門,君合拱手道:“奴才柳君合,奉召來見王爺。”

宮人聽說臉上有些疑惑,便掩上門去通報,不多時又來開了門,引着君合一路進了寝殿,見建元王正披着一件薄衫在等下看書,看他進來,笑道:“讓我好等。”

君合看他臉上挂着笑,眼睛卻冷如寒冰,雙腿早已打軟,但又想起上回與他對峙之時,便知越服軟越不受他待見,于是咬咬牙,提起一口氣,行了一禮,道:“王爺見諒,程容華有了身孕,少不得伺候謹慎些,不待她安歇是不敢出來的,奴才也不能就回她話說是來見您不是?”

立在一旁的小厮見君合走進來便要上前去搜他的身,君合卻沒想到這一招,正準備主動把小刀供出來,建元王卻擺擺手說:“不必搜了,你們先出去罷。”

君合暗暗松了一口氣,宮人和小厮便出去帶上了門,君合豎起耳朵聽了聽,果然覺察到附近有埋伏的氣息,只是倒不像上回,這次卻只有一人。

建元王淡淡道:“你還不跪下。”

君合不卑不亢,面無表情從容下跪,亦不開口請罪。

建元王看了看他,道:“我此前竟未看出來,你竟有這等本事,于深宮之中取人性命呢,用的還是這等手段。”

君合道:“奴才以為王爺料事如神,怎會看不出來?”

建元王冷笑一聲,道:“我倒是沒有想到你心是如此硬的,忠慧王待你如何你心中有數,卻能如此眼睛不眨一下的殺了他的母妃,當真令人贊嘆。若不是我的人發現,我也不敢相信是你。”

君合心中黯然,道:“事難兩全,奴才愧對忠慧王,無話可說。”

建元王提起桌上的酒壺,斟了一杯酒,撂下道:“喝了這杯酒,給她償命罷。”

君合心中一驚,起身端過酒杯,心中暗忖應不會是毒酒,又想便真是毒酒也無可奈何,大約命該如此罷了。想畢,将杯中酒一飲而盡,只覺辛辣非常,像一團火順着喉管一路燒到胃裏,登時臉上便熱了起來。

建元王笑笑看着他,道:“你就知道我不會要你的命了?”

君合亦笑道:“奴才賤命一條,王爺肯要,拿去便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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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元王道:“我要你的命有什麽用,倒不如要你這個人。”

君合不解其意,建元王道:“下個月初十,不論想什麽法子,你要到北邊竹苑去,我有安排。”

君合思忖一番,心中疑惑,卻只得稱是。

建元王飲了一口茶,道:“賢貴妃這事,我只當不知,縱然你不過為人所用,終究是欠忠慧王一條命,這賬你自己可記清楚。”

君合亦俯首稱是,建元王又沉吟片刻,道:“這些事你也都與夏炜衡說了罷?”

君合想想,道:“未曾,王爺囑咐不得說的,奴才自然不敢。”

建元王擡眼看看君合,道:“與他說未說過也都罷了,只是我若得知金杜知道了這些,我也不問你,只殺了夏炜衡便是了。”

君合只得道:“奴才明白。”

建元王忽又問道:“上回問你家向何處你說是允州,是扯謊的罷?”

君合道:“奴才本是孤兒,在宰相府長大,并不知家向何處。”

建元王又問:“那你可知自己的生日年歲?”

君合只說不知,建元王便擺擺手道:“罷了,乏了,你去罷,初十的事我過後再同你說。”

君合聽言順從的退出寝殿帶上門,又一路随着宮人出了景明宮,強打着精神走了幾十步,方才扶着一棵樹跌坐在地上,心中一陣陣後怕,卻又覺得奇怪,建元王竟如此輕易就放過他了,究竟建元王在作何打算,他也實在琢磨不透。正思量着,忽覺察到有氣息逼近,連忙警覺的起身,回頭去看,竟是一身夜行衣的炜衡。

君合驚道:“你這是做什麽?”

炜衡笑笑道:“不放心你,過來看看。”

君合方才明白過來,原來他才剛探查到的高手氣息就是炜衡,如此想來建元王竟未作任何埋伏準備就命他來了。

炜衡問道:“可還順利,有沒有難為你?”

君合搖頭道:“未曾,只詐我喝了一杯酒,旁的只囑咐我下個月去趟北竹苑。”忽然想起金杜等語,忙說:“他的事千萬別讓大人知道。”

炜衡颔首道:“這是自然。”

君合嘆息道:“從前聽大人的命,後來又得聽小主的命,現在還得聽這位王爺的命,日子真是一天比一天難過了。”

炜衡将君合攬在懷裏道:“還有我呢,咱們在一塊兒就不難過。”

君合順從的倚在他胸口,手卻摸到了他腰間藏着的短刀,一驚,推開他道:“你還帶着刀是做什麽?”

炜衡笑笑,說:“你若在裏頭有不測,我就沖進去先取了那王爺的狗命再說。”

君合聽了這話,又是感動又是氣惱,道:“可見我白天是白囑咐了!”

炜衡也不回嘴,只又将他摟回懷裏,兩人溫存一會兒,又覺得不宜久留,便各自回宮了。

第二日,皇帝未再駕臨慶寧宮,反去了徐貴人處,而後幾日又往各宮中皆去了一番,只是是否當真留宿其中,也只有敬事房和各宮人自知。

眼見敕建的忠慧王府也落成了,忠慧王便準備搬出宮去,只是皇帝命安華宮仍留着,供忠慧王不便時在宮中留宿。

喬遷那日,各宮都少不得送些賀禮,只是因賢貴妃新喪,忠慧王也不肯大操大辦,安華宮上下一團和氣中總有些悶悶的。君合奉程容華之命帶了幾個宮人也去送禮,見裏頭人來人往,賀禮擺了一屋子,卻不見忠慧王人影,只有幾個宮人太監在清點謝禮。

君合令人上前報了禮單,清點的人聽說是慶寧宮的,便問君合:“可是柳公公?”

君合稱是,那人便道:“王爺在偏殿候着您呢。”說着便向前帶路,君合心中一緊,只得跟上。

進了偏殿,卻見忠慧王正立在案前寫字,來人出去帶上了門,君合行過禮,忠慧王撂下筆道:“許久未見了。”

君合見他眉宇間一縷抹不去的愁絲,心中更覺不忍,道:“王爺需多珍重。”

忠慧王踱到桌邊坐下,君合便起身給他斟茶。忠慧王微笑道:“上回同你好好說話的時候還尚未出宮征赤,如今卻已經要倒宮外去住了,真是恍如隔世。”

君合聽他言語,心中不免傷感,勉強笑道:“不過隔一道宮牆,住哪裏都一樣的,且皇上還命留着這安華宮給王爺呢。”

忠慧王舉目四望,道:“當初命我搬到這裏時我還萬般不願,而今要走了,竟又有些不舍。”

君合見這話越說越沒意思,便岔開話題道:“王爺回來之後奴才一直不得相見,心裏還想聽聽那戰場上的故事呢。”

忠慧王笑了笑,道:“想來當初我臨行前是那般志得意滿,還在你面前誇下了海口,結果卻是那麽一番的苦戰,所幸最後還是勝了,不然別人不說,光是你我都沒臉回來見了。”

君合見他笑了,便順勢問道:“那戰報傳來我們聽得也不真,怎的王爺先一到便是大捷,而後卻又敗退苦守,最後忽的又是幾連勝?”

忠慧王道:“我現在早已盤算好破敵之策,一到寧勤就趕着去攻會河,果然不費吹灰之力便攻下來了。于是休整一番,又與衆将商定下一步戰術,誰料還未及行動,他們便夜襲會河,還燒了糧草。這也是我一時大意,未曾料到他們這麽快便敢反攻過來,于是退守寧勤。可是此後卻是久攻難克,竟與我頭先初到時判若兩軍,我心中起疑,細細的用計試探,果然發現一個副将是赤氐的細作。于是我故意反間,誘他們入城,甕中捉鼈後只命人綁了那細作,一路突襲。少了這人裏應外合,赤氐果然又是潰不成軍,自不在話下。”

君合聽了拍手叫道:“精彩精彩!王爺果真神勇!說句不當說的,生在大安盛世倒是屈才了,若在赤氐中原作亂之時,定也是太|祖一般的神将國君!”

忠慧王擺手笑道:“赤氐本不足為患,只是此次突然發難,定不是那一兩個細作搗鬼便能成事的。攻罷海喀拉後我命人提審那細作,卻發現他早被人抹了脖子,便知軍中仍有內鬼,只是一時再難揪出了。回京之後我也與父皇說了,他也頗為懷疑,只是若命人調查也一時尋不着人選。結果沒想到母妃卻遭了毒手,我親自去看了,那割喉的手法竟是與那副将別無二致,顯然是同一批人下的手。至于芍藥,她跟了母妃已有十年,最是溫柔和順的,況她手無縛雞之力的,怎麽可能是她?不過是禁軍怕被責難抓了個替死鬼罷了。”

君合聽他所言,心中已是驚惶,暗想:莫非大人暗中聯通赤氐?口中卻只喃喃道:“如此說來,她果然冤枉了。”

忠慧王道:“只是此事沒有定論,終究人心惶惶,我也知細作是難查的,便暫且不問。旁敲側擊的将這話說與了父皇,他又何嘗不知芍藥是冤枉的,卻告訴我他已尋得一個最合适的人探查此事,你當是誰?”

君合忙問,忠慧王笑道:“是六皇叔!”

君合心中大驚,忠慧王仍只道:“皇叔是出了名的富貴閑人,最不問朝政的,讓他暗查此事,卻是沒人能想到的!”

君合定定心神,忙道:“皇上此舉果然英明,想來赤氐一事很快便會水落石出。”

忠慧王微微颔首,飲了一口茶,沉吟片刻,道:“其實我叫你進來,還有件事情想問你。”

君合心中沒底,勉強道:“王爺請說。”

忠慧王又端起茶杯,面色猶豫,欲言又止,未知問出什麽話來,且看下回:心有愧婉言謝去者,情無悔直語問來人。

王以君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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