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程德嫔求得出宮令,左星漢敲打入殿人

“臣妾……想到疊霜庵祈福一月。”

皇帝怔了一怔,沉默片刻,道:“你這可是在惱朕?”

程容華笑了笑,道:“皇上多心了,臣妾初有孕之時,皇上日日到慶寧宮來,難免姐妹們眼熱。而後皇上便刻意不過來了,臣妾又何嘗不知道皇上這一份保護臣妾的心呢?”

聽了這話,皇帝臉上竟有些漲紅,程容華又笑道:“而今總算僥幸産下了這一子一女,若不是皇上庇佑,哪有這等福分?”

皇帝臉色好看了些,仍沒有答話,程容華複又道:“只是……這數月以來,臣妾宮中總有些怪力亂神的流言,臨産,又經了這麽一遭,險些不測,臣妾……臣妾心中難免有些後怕。”

蘭妃看了看皇帝,笑道:“妹妹這話說的,既已順利分娩,還擔心什麽?若還是心裏頭害怕,大不了搬到秋怡宮去坐月子,這宮裏叫人來做一做法事就是了。祈福什麽的,待出了月子,本宮陪你一道去燒一燒香,供個海燈不就完了?何苦說什麽祈福一月的話?”

君合擡眼看向蘭妃,心道她應不知廿九之事,還指望着程容華能接着産子重新複寵再鞏固她的勢力呢。

皇帝緩緩道:“蘭妃說的在理,何必要親去?”

程容華勉力笑了笑,道:“不瞞皇上,所謂流言……并不只是流言。臣妾這段時日幾次三番的做噩夢,方才生産之時還見到……”說着擡手指了指床腳,而後便扭頭露出恐懼的神色,道:“臣妾不知是哪裏招惹了這位亡者,日夜在我耳旁喊冤,臣妾……臣妾想到疊霜庵,好好的……念一念經,也是為了孩子平安……”

說着,程容華戚戚然的落了淚,蘭妃蹙着眉,不知她打什麽主意,皇帝聽了臉色愈發陰沉,殷婕妤見狀,上前握住程容華的手,轉頭對皇帝道:“皇上,妹妹此言聽得臣妾實在難過……就當是求個安心,請皇上準了妹妹罷!”

蘭妃忙道:“這才生産,不好好坐月子,怕是要落病的!”

殷婕妤道:“不妨事,左右疊霜庵也不遠,姐姐不放心的話,我可以陪妹妹一道去,畢竟我也能照顧一二,若等着坐完月子再出去,天反倒冷了。”

蘭妃一聽殷婕妤也要跟着出宮,心中愈發起急,剛要開口,程容華卻道:“若有姐姐相伴,那妹妹就更安心了,皇上也可放心了罷?”說着拿眼去看皇帝。

皇帝眉頭深鎖,沉默許久,終究放緩了顏色,道:“你既如此堅持,畢竟朕方才說了都準你允你,且也是為了祈福又不是要旁的賞賜,再休養兩日,你們二人便好好的去罷,可兒需謹慎些照顧斓兒。”

程容華連忙欲起身謝恩,皇帝忙攔住,殷婕妤笑道:“皇上放心罷,當日臣妾也是生養過和靜的,萬事心中自有數。”

蘭妃見皇帝已發話,也無話可說,只得順着話頭叮囑些小心的吩咐。幾人又說了一會話,商議着給十一皇子取了名字為國寧,小公主賜號绮芳,皇帝又着左星漢拟旨晉封,而後便囑咐程容華好生休息,便起身了。

殷婕妤與蘭妃皆跟着恭送,皇帝道:“你們也坐一坐便回罷,叫斓兒好好歇一會兒。”兩人連聲應了,皇帝轉身又看到君合,程容華道:“君合快些去收拾了,過會兒便到康乾宮去罷。”

君合俯首稱是,皇帝微微颔首,攜左星漢去了。

皇帝才一走,蘭妃就急道:“你們這是做什麽?好容易順利生了子,皇後和徐容華也遭了厭,偏偏這時候要出宮?這是什麽打算?!”

君合看了看程容華與殷婕妤神色,先拱手道:“小主,奴才先過去了。”

程容華向他點了點頭,君合便退出了寝殿,回至自己房中,因他才不過回宮十來日,也無甚行李鋪蓋,略略打了個包袱,忽想起尋梅之事,忙将包袱放下,急忙趕至歆玉宮,果見宮門緊鎖,門口擺着早膳食盒。

君合上前提起食盒,尋了角落處将裏頭的冷掉的食物倒掉,又将食盒放回門口,以便來送飯的宮人不會發現異常,可以給尋梅多争取些時日。

處置完畢,君合想了一想,又擡步行至合餘宮尋了炜衡,将尋梅觀韬之事說與了他,囑咐他今明兩日再去處置一下宮人送的飯。

炜衡聽罷他們二人之事,苦笑兩聲道:“炜衡其人果真灑脫。”

君合本就因此事頓悟自己愧對炜衡,聽他如此說更覺心如針紮,拉起炜衡的手道:“若非他點醒,我竟不知自己一向對你這樣不好,你放心,我對天發誓,廿九之後,定與你離開,好好過活,再不問旁的事!”

炜衡哭笑不得道:“好好的,說這些話做什麽?”

君合聽了,也覺得自己似乎有些小題大做,忙岔開了話,說了程容華之事。

炜衡道:“聖旨已經傳了,而今已是程德嫔,不是程容華了。”

君合颔首道:“出宮之事也順利,只是殷婕妤順勢提了要與程德嫔一并出宮,皇上也準了。”

炜衡微微吃了一驚,複又颔首道:“也好,畢竟當日出逃還是難免有意外,早些出去倒也安全,她若走了,我在這裏行事也更方便些。”

君合點頭稱是,又說了自己馬上要到康乾宮去,炜衡聽了目光略有些黯然,道:“你去了康乾宮不再是首領太監,可還有自己的房間?”

君合搖頭道:“這我也不知。”

炜衡又道:“我可還能去尋你?”

君合急道:“那是康乾宮!你當是什麽地方?莫去莫去!”

炜衡扁了扁嘴,君合勸道:“真的別去,現已到了最要緊的關頭,千萬不得再出岔子了。”

炜衡敷衍道:“知了知了。”

君合無奈,又叮囑了一番,卻見殷婕妤遠遠地走來了,忙止住話頭上前行禮。

殷婕妤笑道:“你今日高升了,還不請炜衡好好吃一吃酒?”

君合道:“小主說笑了,奴才這回進了康乾宮,更得夾起尾巴做人,哪還敢吃酒?”

殷婕妤又道:“進了康乾宮,在皇上身邊,往後可得記着本宮與程德嫔往日對你的好,多吹吹耳邊風才是。”

君合笑了笑,道:“自然了,只是小主們遠遠地躲出了宮去,怕是什麽榮寵也難落得呀。”

殷婕妤聽言亦笑了笑,不再答話,君合便告辭去了。

回至慶寧宮,取了包袱,又到程德嫔床前好好磕了一個頭,道:“奴才在這宮中一載有餘,承蒙小主照拂,今日奴才去了,萬望小主保重。”

程德嫔道:“不必如此,我能有今日,也是多依仗了你的幫襯,況晴雲也因你嫁入王府,我們母子三人,也多虧了你才得以逃出宮去,我該謝你才是。”

“奴才不敢!”

“我們此番去了,自然無恙,你卻要涉險深處,康乾宮不比慶寧宮,事事都要自己多加小心,你我也算主仆一場,我也沒什麽可賞你的,”說着扭頭道,“瓊煙。”

瓊煙忙轉身取了個包袱遞與君合,程德嫔道:“這是我派人叫宮外的打得的一面護心鏡,那日來時,刀劍無眼,望能護你些許周全。”

君合接過包袱,紅了眼圈,連連磕頭謝恩。

辭別程德嫔,君合攜了包袱,又與各個上來道喜的宮女太監們客套一番,心中有些黯然的出了宮門,卻聽得背後有人叫,回頭看時原是瓊煙跟了出來。

瓊煙拉着他到了路旁避人處,取出一只匕首,道:“這是當日搜宮時我從你那裏拿了藏起來的,一直不得機會還給你,我不懂功夫,但想着這些兵器還是用久的順手些,你若還有用便拿着吧。”

君合接過,拱手道:“姑姑費心了。這回出宮去,姑姑有什麽打算?可是要回建元王府?”

瓊煙苦笑兩聲:“回?我并不是建元王府的人,何談回?”

君合一怔,瓊煙又道:“小主待我不薄,只要她肯收留我,我便跟着她就是了。”

君合想了一想,道:“縱然姑姑不是王府的人,在宮中為王爺如此盡心竭力,王爺怎會棄你不顧?姑姑也該為自己的終身想想才是。”

瓊煙又笑了笑,道:“為王爺盡心的又何止我一個?王爺是王爺,我不過是個奴才,能為王爺分憂已是幸事,說什麽終身?我們做奴才的,若論終身,不過是終身為奴,便是配個小厮管家也逃不出奴才的命,若在這宮中,連小厮管家也無的,只能指望配個太監對食,若我說,倒不如安心做個奴才,有口飯吃,有張被蓋,便是了。”

君合聽了,心中發澀,卻也無話可說,只得拱一拱手道:“君合妄言了,既然姑姑如此想得通透,此別後,往姑姑保重。”

“保重。”

君合終于搬進了康乾宮。

左星漢領了他安排了房間,令他意外的是,竟也有他的一間單房,且比慶寧宮的大了許多。

放下包袱,左星漢一一囑咐了些康乾宮的規矩,君合老老實實的聽罷,見左星漢卻沒別的吩咐,便問道:“左公公,我卻是該做什麽活的?”

左星漢微微嘆了一口氣,看向君合,道:“你可知皇上為何要你來康乾宮?”

君合想起當日在北竹苑時左星漢也在現場,便道:“我聽皇上那話……是我與什麽舊人長得有些像罷?”

左星漢搖頭嘆道:“不是有些像,你這張臉,卻有七八分是同他一樣的。”

君合連忙颔首,不敢多問,左星漢道:“所謂造化弄人,你長着這樣一張臉,若非是太監之身,此刻早被帶到歆玉宮去了。”

君合思忖片刻,道:“歆玉宮……是什麽地方?”

左星漢看了看君合,道:“你真不知也好,裝糊塗也罷,總之你來康乾宮,我也不敢給你安排什麽粗活重活,只一樣,時時跟在皇上身邊,端茶遞水、研墨捧數、布菜試毒、跑腿傳話,事無巨細,可明白?”

君合道:“這……這不是公公您的事嗎?”

左星漢嘆道:“我也得時時在,但你來了,這些事便是你做,我只在旁了。”

君合遲疑着點了點頭,左星漢道:“快些把鋪蓋收拾了,伺候午膳午休。”

君合颔首應了,左星漢轉身欲走,忽又止住腳步,回頭道:“再多囑咐你一句,不該問的不要亂問,不該說的不要亂說,不該隐瞞的,也絕對不能隐瞞,記下了?”

君合連忙稱是,左星漢方擡腳去了,欲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苦奴才奉事無巨細,辛皇帝鎮日理萬機。

王以君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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