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章節
可連我都不給,對你還挺大方。”女人摸了摸小孩兒的腦袋,對贏秋笑着說。
“謝謝。”贏秋只能點點頭,尋着聲音傳來的方向說了一聲。
女人牽着小男孩走遠,贏秋也被傅沉蓮牽着往前走。
他看清她臉上終于有了輕松的笑容,于是也不由地彎起眼睛,輕聲問她,“還想玩什麽?”
“我可以坐過山車嗎?”贏秋還在腦海裏努力回想曾經她眼睛還能看得見,她的爸爸還在世的那時候,她來游樂園裏的場景。
那時贏秋也沒坐過過山車,因為她爸爸不敢坐。
那時贏秋還笑他膽小。
可現在,那個膽小卻又很高大的男人早已經成了黃土墓碑下沉睡的魂靈,再也不會出現在她的面前。
傅沉蓮原本還有些猶豫,但見她那副期待的模樣,他也沒能說出拒絕的話。
坐上過山車時,工作人員還再三檢查過贏秋的安全帶有沒有系好,然後才啓動了裝置。
這是傅沉蓮第一次來這樣的地方,也是他第一次體驗過山車。
前後的許多人早已經開始尖叫,但獵獵的風吹着,他卻始終顯得很平靜,他只是在看身旁的她。
也許是因為看不見,所以她只能感受到風的強勁,又或是那種向下俯沖時的墜落感。
她閉起眼睛,鼻尖已經被風吹得有點發紅,卻也沒有多害怕。
後來的碰碰車,海盜船,摩天輪,傅沉蓮都帶她一一體驗。
眼睛看不見,許多體驗感就并不強,但贏秋也覺得很開心,後來在鬼屋裏,她什麽都看不見,但那種詭異陰森的配樂,再加上走在前面的那些人的驚聲尖叫,也難免讓她神經繃緊。
她察覺到有人靠近,就伸手胡亂一抓,卻不小心抓到了什麽東西,“傅老師,這是什麽?”
在那些暗淡的光線裏,傅沉蓮看清了她手上抓着的東西。
是一頂标準的黑長直假發,旁邊就是那個原本要過來吓贏秋,卻發現她根本就看不見,只能捂着戴着發網的腦袋的工作人員。
“……”
傅沉蓮伸手把她手裏的假發拿過來,還給了那個工作人員。
“傅老師你都不覺得害怕嗎?”贏秋一直抱着他的手臂,走路也挨着他走,“我眼睛看不見都覺得有點可怕……”
“沒什麽可怕的。”傅沉蓮幫她整理了一下衣領,帶着她繼續往前走。
從鬼屋順利出去後,贏秋坐在長椅上,吃了一口傅沉蓮買給她的雞蛋仔冰淇淋,她已經很久都沒有這麽玩過。
雖然眼睛看不見有很多不方便,但她還是覺得很開心。
“我們要回去了嗎?”
對今天,她竟然還有點戀戀不舍。
“你還想去哪裏?”傅沉蓮卻在問她。
贏秋想了一會兒,卻又說不上來,她又問,“你就沒有什麽想去的地方嗎?”
傅沉蓮聽見她這麽問,那雙眼睛裏有細微的光影閃動,他望着她,“你願意陪我去嗎?”
他像是有些欣喜。
又總是帶着幾分小心翼翼。
“嗯……”贏秋咬了一口雞蛋仔,聲音有點小小的,仿佛是又忽然想起了在長巷裏,他那個輕柔的吻。
冰冰涼涼的冰淇淋也沒能消退她心頭此刻的滾燙灼浪。
她的那顆心早就不肯聽她的話了,在聽着他的聲音時,就跳得越來越快。
他帶她去的地方,有鳥叫,有狗叫,有鴿子的聲音,還有貓軟乎乎的喵叫。
好多小動物的叫聲,空氣裏還隐約彌漫着花的淡香。
贏秋無論如何都沒有想到過,傅沉蓮最喜歡去的地方,竟然是花鳥市場。
那既然來了,贏秋就想着,要不她也買盆花回去吧?
“傅老師,你幫我選一盆花吧?我想帶回去養。”贏秋對傅沉蓮說道。
可傅沉蓮一聽她這樣一句話,頓時神情稍僵,“不好。”
???
贏秋有點懵,“為什麽呀?”
“你已經養了一株了。”他抿着薄唇,半晌才說了一句。
贏秋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是那株玄蓮花。
“那我還可以再養一盆呀……”贏秋有點摸不着頭腦,不知道他究竟是什麽意思。
傅沉蓮卻不肯說話了。
他像是個默默生悶氣的小孩。
贏秋等不到他開口,就只能小聲說,“不養就不養了嘛……”
“我只養那朵蓮花就好了,別的花我看都不看一眼的!”反正她的眼睛也看不見,贏秋也只是臨時起意。
她不知道此刻的他已經偷偷彎起了唇角。
這一圈花鳥市場逛下來,傅沉蓮又給家裏的小魚們買了不少東西,贏秋摸了摸他提在另一只手上的袋子,“你也不用買這麽多呀……”
“它們會很喜歡的。”傅沉蓮認真地說。
一個上午的時間,贏秋和傅沉蓮從游樂園到花鳥市場,好像也并沒有玩太久,後來傅沉蓮帶着她去超市買菜。
贏秋的手被他牽着放在了購物車的扶手上,而他溫暖的手掌包裹住她的手,她的心裏就像是被安放了一面鼓,每一聲心跳都在鼓面跳動,她紅着臉,小聲說,“我們在外面吃不就行了嗎?你還給我做飯的話,會不會很累?”
“不會。”傅沉蓮還在挑選肉類,他偏頭看她一眼,“你想吃糖醋排骨嗎?”
贏秋記得他做的糖醋排骨的味道,于是她反射性地點頭,“我想我想!”
她這副模樣落在他的眼睛裏,就顯得又乖又可愛。
他忍不住多看了她兩眼,又忍不住抿着嘴唇笑。
“傅老師我還想吃你做的水煮魚!”贏秋想起來之前他做的麻辣水煮魚,忍不住吞咽口水。
“嗯。”傅沉蓮輕聲應道。
後來在零食區,贏秋又報出了一連串的名字,好像她的記憶力用在這些事情上,就顯得尤其出色。
“傅老師你喝嗎?”
走出超市的時候,贏秋手裏拿着一排的養樂多,她摸索着把吸管插到第二瓶裏,想要往他面前湊。
彼時晏子真已經把傅沉蓮車庫裏的車開了過來,他下車時就正好看見這一幕,廣場上也有不少來往的人在看那個穿着雪白襯衣,姿容驚豔的男生兩只手都提着不少東西,而他身旁的女孩兒還抓着他的手臂。
他俯身去喝了一口她手裏的養樂多,那樣漂亮的眉眼裏都浸潤着溫柔的笑意。
“……”晏子真愣住了。
“傅哥。”在傅沉蓮走過來的時候,他就叫了一聲,再看向贏秋時,他也喊了一聲,“贏學妹。”
“是晏學長嗎?”贏秋聽出了他的聲音。
“嗯。”晏子真應了一聲。
等贏秋坐上車,晏子真站在傅沉蓮面前,才低聲道:“君上,那魔修所說的那個涉雪女君,好像是北邊那群妖魔的首領,可她到底是什麽底細,我暫時還沒有查出來。”
“嗯。”
傅沉蓮颔首,回頭看了一眼坐在副駕駛上吃薯片的女孩兒,他又回過頭對晏子真道:“查不出來就不用再查。”
他的聲音聽起來很平靜,“沒有人比她手底下的那群髒東西更了解她。”
晏子真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但他又皺起眉,“可是君上,您的傷……”
“沒什麽,”
傅沉蓮半垂着眼簾,那雙漆黑眼瞳裏藏着幾分暗淡陰郁,他似乎是笑了一聲,“我倒要看看,她到底是個什麽東西。”
他原本就該是這樣的。
在傅凜的影響下,他同樣睚眦必報,他從不會放過任何一個算計他,或是傷害贏秋的人。
傅凜刻在他骨子裏的殘戾,早已是她交予他的那些春風雨露,人間風月都消解不了的東西。
他至多,不過只是在她的面前僞裝成她想要他活成的樣子罷了。
傅沉蓮打開車門,坐到駕駛座上,就抽了一張紙巾塞到了贏秋的手裏,她把手裏的薯片放下來,卻沒再聽見晏子真的聲音,就問他,“傅老師,晏學長呢?”
“走了。”傅沉蓮簡短地答一句。
原本是要發動車子的,但他手裏的動作一頓,偏頭看向她,“贏秋。”
“嗯?”贏秋應聲。
“我現在已經不是你的老師了,你不用再那麽叫我。”傅沉蓮看着她,語氣裏聽不出多少情緒波瀾。
贏秋一怔,有點遲疑,“那,我該叫什麽?”
傅沉蓮卻握住方向盤,不再看她。
“自己想。”
自己想?
贏秋連薯片都沒再吃了,她仿佛是停頓了好久,似乎是真的有在認真地想這個問題。
也不知道是為什麽,昨天印在她腦海裏的那三個字,忽然又在她的思緒裏來回盤旋。
鬼使神差的,她在此刻的寂靜中,忽然就脫口而出:“小蓮花?”
也許是真的,沒有比這更好的名字了。
是刻在她的潛意識裏,也早已深深地根植在他的那些不堪的回憶裏,成了那些過往中,唯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