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章節

眼前。

他今天做的是西式早餐,用全麥厚吐司加芝士火腿片,再搭配奶酪果醬和切好的草莓、小番茄,擺盤也擺得很精致漂亮。

他放了一杯熱牛奶在她的手邊,自己卻走到另一邊的那張長方木桌那兒,将上頭的茶壺取下來。

贏秋手裏握着叉子,偏頭看着他端了一杯熱茶,又走到那只玉鼎旁去看那裏頭的三只胖魚,就開口問他,“你不吃早餐嗎?”

傅沉蓮回眼看她,輕輕搖頭。

喂過魚,傅沉蓮就走到贏秋的身邊坐下來,他手裏的那只青瓷杯放在桌上時,贏秋看到裏頭顏色淺青的茶水,還有熱氣從杯壁蔓延飄散。

“你今天怎麽開始喝茶了?”贏秋有些好奇。

“有人送了,我當然要喝。”

他垂眼輕瞥那只青瓷杯,神色極淡。

今早他醒來時,落地窗前就已經放置着一罐茶葉,還有一壇好酒。

茶是霁月,酒為清風。

那些都是如今他所在的這個世界裏根本不會存在的東西,卻偏偏又是在他毫無所覺的時候,出現在了他的房間裏。

曾經傅沉蓮以為,只有他一個人從原來的那個地方來到了這裏,但現在看來卻不盡然。

這個人幾次三番偷送他靈草,又深知他的喜好,可傅沉蓮卻始終想不明白,他到底是誰。

既然除他之外,還有旁人來到這裏,那麽傅凜也很有可能也在這裏。

從傅沉蓮找到贏秋的那時候起,他明明已經決定,要同她一樣忘記過去的那許多的事情,只要記得她就好了。

且将重逢,當做初見。

可是現在,很多事都已經不由人掌控了。

所幸的是,至少現在擺在他眼前的,還有一件事情是最值得高興的。

傅沉蓮不動聲色地看着她一口一口地喝下那杯熱牛奶,不由地彎了彎唇角。

剛剛他遞給她那杯牛奶時,就将一顆丹藥融在了裏面,那顆丹藥與以往他給她吃的那些聚氣的丹藥不同,他在煉藥時,添了一味扶風蘭。

扶風蘭是傅凜寫在煉藥舊典內頁裏的一種千年難尋,身具仙氣的靈植,若得扶風,便能使普通凡人的軀體盡快轉化為可以修煉的氣清之體。

扶風蘭是傅凜費盡心力找來的,世人都說,他是為了妻子明月。

所有人都以為扶風蘭早已被傅凜煉成了丹藥,給他的妻子服下了,只是那個體弱的女人,到底是無福消受,勉強活過百年,仍舊抵不過天命,便香消玉殒。

可唯有傅沉蓮清楚,那株扶風蘭,一直被傅凜好好地養在密室裏。

贏秋已經服下過足夠多的聚氣丹,替她洗去身體裏諸多的雜質,現在再讓她服下“扶風”,就能讓她的體質得到徹底的改變。

凡人修仙,從來都是困難重重。

即便是在曾經的那個世界裏,普通凡人要踏上漫漫仙途更是不易。

因為仙凡之別便是比神仙與妖魔之間的壁壘還要更加深重,且不可逾越的。

更何況,贏秋所存在的這個世界裏,靈氣本就已經趨于稀薄,神脈也已經凋零不見,這裏的凡人要修仙,就是難上加難。

如果沒有這株扶風蘭,也許傅沉蓮根本沒有辦法改變她的體質,也就更不可能讓她獲得永生。

扶風蘭自蘊仙靈之氣,贏秋服下它,便是與之血肉相融,從此她便身聚仙靈之氣,這樣一來,即便她不通修煉之法,也可以在潛移默化之間,讓她慢慢地長出仙骨。

這就是傅沉蓮的最終目的。

其實要将一個人拉入泥潭沼澤裏,是很容易的一件事,因為從一個凡人淪為妖魔是比走上仙道要更容易的事情。

可他不要她像他一樣,成為令人嫌惡的妖,這輩子被父親嫌惡利用,被千萬人唾罵。

他要将她送上這世間的最高處,成仙成神,一朝永恒才是最好。

“沒睡好嗎?”他看着她喝完牛奶,忽然問。

她的精神看起來不是很好,甚至剛剛在餐桌前坐下來的時候都還在打哈欠。

“昨天晚上做夢了,我夢到有好多好多尾巴把我捆起來了,還有一條尾巴一直在纏我的脖子……”贏秋沒精打采地說着,又叉了盤子裏的草莓喂進嘴裏。

因為鐘晴及時施了術法,所以贏秋此刻并不記得昨天晚上自己看到過的那一幕,但也許這種驚吓到底太過深刻,她還是做了個不算清晰的夢。

“阿秋。”

她還在想着昨天夢裏那條硬要纏在她脖頸上做圍脖的毛茸茸的大尾巴,卻忽然聽到傅沉蓮叫了她一聲。

“嗯?”贏秋擡眼看他。

傅沉蓮把那些從另一邊的書架上取過來的書推到她的眼前,“這些,都是送你的。”

與其說是書,不如說是幾本薄薄的冊子。

可當贏秋随手拿了一本打開來,卻發現上面每一頁都是空白的,她“咦”了一聲,又翻了翻別的冊子,見上頭都是空白的紙張,沒有一點兒痕跡。

可是那些冊子的封皮上卻又都有用毛筆書寫的很端正的名字。

譬如叫什麽《靈臺》,又或者是什麽《知命》、《非欲》。

都是些奇怪得讓人根本看不懂的名字。

“這上面什麽都沒有啊。”贏秋捧着那些冊子,擡頭看他。

傅沉蓮卻彎起眼睛,端起青瓷茶杯喝了一口,才輕聲說,“以後你就會明白的。”

他的聲音有些輕,好似呢喃,如風拂過。

他并不知道自己這麽做究竟對還是錯,也許等到她終于發現自己身體的變化的那一刻,那個被他刻意掩藏起來的自己,就會被她徹底看清。

但他眼下,也只能這麽做。

贏秋聽不懂他的話,只能默默地又翻了翻那幾本小冊子。

吃完早餐之後,傅沉蓮就把贏秋送回了她家,他似乎是還有事情要做,也沒有多待,只坐了一會兒就離開了。

午後贏秋坐在書桌前打量那朵玄蓮花,即便是在這樣冷的天氣裏,它也沒有絲毫的凋零之勢,仍然迎着窗外投射進來的光影,安然盛放。

每一片花瓣的邊緣都染着金色的痕跡,更添神秘妖冶。

贏秋忍不住又用手指摸了摸花瓣。

彼時,坐在車裏的傅沉蓮忽然睜開眼睛。

駕駛座上的晏子真一邊開車,一邊望了一眼後座的傅沉蓮,他穿着白色的襯衣,衣擺都收進了西褲裏,原本該是在閉目養神,可卻不知道為什麽忽然睜開了眼睛,眼尾竟還有奇怪的薄紅蔓延開來,漸漸鋪滿他冷白的臉頰。

“君上?”晏子真小心翼翼地喚了一聲。

傅沉蓮回過神,他輕輕搖頭,并沒有言語,只是忽然按亮手機屏幕,垂眸去看鎖屏裏的那個女孩兒的側臉。

看着看着,他又忍不住彎起唇角,仿佛連眉眼間的疏冷也消融幾分。

而此時的贏秋早已收回了手,又将那些冊子放進了自己的抽屜裏,堂屋裏傳來外婆的聲音,除此之外,她還聽到了大伯母嚴紅玲的聲音。

“黎姨,我們是來給你們拜年的……”

“來了就坐吧。”黎秀蘭的聲音還是有點冷淡。

“黎姨,我聽說,小秋的眼睛已經好了?這段日子以來,我也沒好意思過來看看,但是這大過年的,我還是得來看看您和湘月,也該看看小秋。”

贏秋打開門走出去時,就正好看到嚴紅玲和她的女兒贏畫坐在沙發上,兩個人都是一副拘謹的模樣。

也許是聽到了開門的聲音,嚴紅玲和贏畫都不由看向了聲音傳來的方向,也自然而然地看見了從卧室裏走出來的贏秋。

無論是嚴紅玲,還是贏畫,當她們看着贏秋時,都不由流露出驚愕的神情。

現在的贏秋,和她們之前來到這裏見過的贏秋是絕不一樣的。

她的那雙眼睛曾經好像霧蒙蒙的,沒有什麽神采,看起來很是空洞,可現在卻神光熠熠,清澈動人。

她的眼睛,真的好了?

贏畫滿眼不敢置信,之前在聽到她媽媽嚴紅玲說的那些話時,她并不相信,畢竟當初是她親眼看着贏秋受的傷,也是她親眼看着贏秋的眼睛流了多少血。

尖銳的玻璃碎片,還有贏秋那張染滿血跡的臉,那是贏畫一直都記得的場景。

記得她那個可怕的父親,也記得是自己的這一雙手,親手将贏秋拉到自己的身前……後來在醫院裏,她也聽到了醫生說的那些話。

明明贏秋的眼睛,幾乎沒有多少機率可以恢複了。

明明她的情況只會越來越糟糕。

可是為什麽,此時此刻,她見到的這個贏秋,那雙眼睛裏好似盈滿了清亮的光?

贏畫發現自己面對不了贏秋此刻的注視,即便她只是靜靜地站在那兒,并沒有多說些什麽,但贏畫卻無端地不敢迎上她的目光。

那個雨夜,是她的父親猙獰的臉,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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