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章節

畢竟他們年紀也還小。

可是免提開着,不只是贏秋和傅沉蓮聽到了,連在駕駛座開車的晏子真也聽到了。

晏子真一向面癱,但在聽到電話裏傳來的這句話時,他直接被口水嗆得一陣猛咳。

他擡眼一看,後視鏡裏的那兩個人的臉騰地一下就紅了。

“外婆你說的都是些什麽啊!!”贏秋反應過來,就連忙用手指戳了好幾下手機屏幕,挂斷了電話。

車裏的氣氛變得有點奇怪。

贏秋攥着手機好一會兒,才僵硬地偏頭去看身旁的傅沉蓮。

見他也在看她,她就讪笑了一聲,“那個……我外婆她不是那個意思。”

但這到底有點越描越黑。

傅沉蓮也扯了一下唇角,将目光從她的臉上狼狽移開,去看車窗外不斷倒退的寸寸樹影。

車裏是不是有點熱?

他按開車窗,瞬間就有凜冽的風吹進來,吹得他原本還有些發燙的耳廓瞬間減去了許多溫度。

可是他在半開的車窗上看見女孩兒的影子。

車窗上覆了一層淺淡的霧氣,他看她一直低着頭,就忍不住伸出一根手指,在車窗上勾描,霧氣在他指腹消融,她的輪廓也逐漸變得清晰。

他終于滿意地彎起雙眸。

到了傅沉蓮的公寓裏不久,葉霄就趕了過來。

贏秋坐在沙發上打游戲,見到他來,就望了望他身後,卻也沒看到另一個人的身影,于是她就問,“葉霄,鐘晴呢?”

葉霄撓了撓腦袋,笑了一下,“她啊……她在家呢,今天沒出來。”

鐘晴這個時候哪敢還來傅沉蓮的眼前亂晃,她到這會兒都還在擔心傅沉蓮會不會把她的尾巴剪掉拿去做圍脖。

葉霄走到琉璃臺邊,看傅沉蓮還在慢條斯理地準備晚飯,他就朝他擠眉弄眼的,又指了指自己兜裏的那把匕首。

傅沉蓮漫不經心地看了一眼葉霄從衣兜裏拿出來的那把匕首,他的臉色驟然一變,手指忽然曲起,指節泛白。

“跟我來書房。”傅沉蓮擦幹手上的水澤,轉身就往書房的方向走。

葉霄看了一眼贏秋坐在沙發上的背影,就連忙朝原本還站在落地窗前的晏子真招了招手,然後就連忙跟上傅沉蓮,往書房裏去了。

葉霄把今天贏秋在巷子裏遇到那個年輕女孩兒的事情跟傅沉蓮說了,他又将手裏的匕首遞出去,看着傅沉蓮陰沉的臉色,他小心翼翼地開口,“君上,這上頭纏着的東西,我還從來沒見過,估計就是這東西控制了那個凡人女孩兒……”

傅沉蓮盯着眼前這把匕首刀刃上纏着的猶如絲線一般的東西片刻,他的手指逐漸收得更緊,竟還有些細微地顫抖。

也許再沒有人,會比他更熟悉這個東西。

那是傅凜從他五歲時,就穿入他骨髓關節裏的跗骨絲,是伴随了他多少年混沌人生的噩夢。

原本不該出現在這個世界的東西,就這麽清晰地展現在他的眼前,他不得不去面對,傅凜或許真的已經來到這裏的事實。

百年時間,即便他從曾經的那個地方,來到了一個完全陌生的世界,卻還是無法逃脫傅凜的掌控。

一簇蓮火憑空乍現,葉霄親眼看見那把匕首連帶着刀刃上的絲線被蓮火的內焰盡數焚毀,成了寸寸的青灰,從傅沉蓮的指縫流散,灑在了桌案上。

葉霄不由偏頭看了一眼晏子真,卻見他皺着眉,嘴唇動了動,像是想對傅沉蓮說些什麽,卻始終沒有開口。

晏子真是唯一見過之前穿在傅沉蓮身上的跗骨絲的人。

那時候為了抽出身上的跗骨絲,他親眼見傅沉蓮将短劍刺進自己的腿骨,那樣深可見骨的傷口血肉外翻,鮮血淋漓,可他卻仍以劍刃,生生地剜出了依附在關節骨髓深處的絲線。

仿佛從晏子真初見傅沉蓮的那時候,他就知道,這個人連血液都該是冰冷的,他連對待自己,都是那麽狠。

晚飯是四個人一起吃的。

但是飯桌上卻出奇地安靜,他們不說話,贏秋也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麽,她端着飯碗,偷偷看一眼坐在自己對面的傅沉蓮,見他始終垂着眼簾,她也低頭默默地扒了幾口飯。

後來晏子真和葉霄離開,傅沉蓮在流理臺邊洗碗。

贏秋挽起衣袖,走了過去,“小蓮花我幫你洗……”

“不用了。”

傅沉蓮終于開口,他擡眼看她時,那雙眼睛仍舊溫柔而平靜,“你去坐着吧,一會兒就好。”

“我……”贏秋還想說些什麽,但他卻已經騰出一只手來,推了推她。

她耷拉下腦袋,只好走到沙發那邊去坐下,又回頭趴在沙發背上看他。

不知道為什麽,她總覺得他好像有點不太開心。

好不容易等他洗完碗,她又跑過去,主動拿了旁邊的毛巾幫他擦手。

傅沉蓮站在那兒,乖乖地由她擦。

也許只有在這種時候,他才會不由地流露出幾分淺淡的笑意,他是如此專注地在看她,但當她擡頭時,他又下意識地偏了一下頭,躲開她的目光。

如此寒涼的夜,客廳裏的暖氣開得很足。

贏秋和傅沉蓮一起坐在沙發上,身上搭着一個小毯子,電視裏播放着不知名的電視劇。

“小蓮花,你是有什麽不開心的事情嗎?”贏秋主動幫他捶了捶肩,卻被他按着手,放回了溫暖的毯子裏。

忽然聽見她的這句話,傅沉蓮臉上的笑意稍微收斂了一些,他垂着眼看她,半晌才開口,“阿秋。”

“嗯?”贏秋一瞬不瞬地望着他。

“如果……”

他面對着她的視線時,多少有一點不太自在,于是他稍稍偏過臉,抿了一下嘴唇,“我是說如果,有一天你發現,我其實并不是你現在看到的這個樣子……”

“你會……離開我嗎?”問出這句話,對他而言到底需要什麽樣的勇氣,也許只有他自己清楚。

“不是這個樣子?”

贏秋聽得懵懂,她把手從毯子裏伸出來,揉了揉他的臉,“不是這個樣子那是什麽樣子?你要整容嗎?”

“這種想法可要不得啊小蓮花,你可千萬……”

被她揪住臉蛋的傅沉蓮伸手捂住她的嘴巴,像是有點氣惱她的胡說八道。

贏秋唔唔唔了幾聲,她捏着他的臉,他又捂着她的嘴巴,兩個人大眼瞪小眼,半晌,她眨了眨眼睛,收回了手,抓住他的手腕,試探着把他的手往下挪了挪。

“開個玩笑嘛……”她小聲嘟囔。

“雖然我不知道為什麽你要這樣想,”

她停頓了一下,又往他身旁挪了挪,就那樣抱住他的手臂,下巴抵在他的肩上,沖他笑,“但是你別忘了呀,我以前眼睛看不見。”

“我一開始就不是用眼睛來認識你的,小蓮花。”

“你是什麽樣的人,你好不好,我都是用心來感受的。”

她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都是那麽認真,迎着他的目光,她從未退卻。

也許遇見他,就該是她這輩子最幸運的事情了。

從那天夜裏,他逼着她直面自己的內心,不能再做那個逃跑的膽小鬼的那時候,從他是那樣清晰地在她耳畔說:“可我……就喜歡小瞎子。”

他從沒有把她眼睛的缺陷當做是什麽不好的事情,他也總是溫柔耐心地保護她的自尊,是他陪着她一步步地面對自己,面對那許多人的聲音。

她沒有理由,因為任何事情離開他。

就好像他,從來都沒有離開過她一樣。

贏秋往他懷裏鑽,看着他的臉頰一點點泛起薄紅,然後她就把毯子直接拉到頭上,蓋過這滿室溫暖的燈光,在被毯子遮擋了光線的黑暗裏。

好像連呼吸都變得有些熱。

臉頰有一抹溫軟的觸感轉瞬即逝,是很輕很輕的一下,就好像蜻蜓的翅膀輕點水面,傅沉蓮下意識地捂住臉,他将毯子拉下來,稍顯強烈的光線刺得他眼睫抖了一下。

“你……”

他動了動嘴唇,看着她,那張臉已經紅透。

“我怎麽了?”贏秋擺出一副茫然的神情,把被子拉到自己的膝蓋上來。

傅沉蓮被她這副樣子弄得有些發懵,他皺了一下眉,也許是真的在懷疑自己剛剛是不是真的感覺錯了,可下一秒,他卻又忽然聽到贏秋清脆的笑聲。

他忽然被她捧住臉,眼睜睜地看着她湊近了些,他幾乎就要迷失在她那雙猶如浸潤月光湖水的粼波般的眼睛裏。

“小蓮花這麽可愛,我怎麽可能離開你……”她又撲進他懷裏,雙手環抱着他的腰。

傅沉蓮紅着臉,低頭盯着她的側臉看了好久好久。

後來,他忍不住彎起嘴唇。

該是這樣的夜,最令人留戀,該是眼前的她,最讓他移不開眼。

也許就是這樣的時刻,才能讓他短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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