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慕熊洗完就該慕容了。

慕熊打開房門,慕容正坐在一樓大堂裏和慕芍說話,聽見響動擡頭望過去,慕熊正立于門扉之間,站得筆直,就跟她的人一樣。

慕容見到她就想起來幾秒前偷看她洗澡的事,還有慕熊當時氣急敗壞的表情,心裏止不住泛起一陣惡作劇得逞後的得意和竊喜,臉上的笑容就帶上了點說不清道不明的味道:“氣包熊你洗好啦?”

慕熊一噎,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慕容觀她表情,便猜測她又生氣了。同一件事發生太多次就沒意思了,慕容已經習慣了慕熊愛生悶氣的性格,也不打算再哄了。

她抱起慕芍進屋洗澡,和從房裏出來的慕熊擦肩而過時也沒多說什麽。

洗好澡慕容先給慕芍穿好衣服然後才穿自己的,兩人都穿好後就直接躺到了床上。今天走了幾個時辰的路,到了鎮上又玩又逛,慕容經過一頓熱水澡放松下來後只覺得渾身都累。

她太困了,洗澡水也沒倒就那樣放在那,虛環着慕芍面朝牆壁側躺在床上,不一會兒睡意就如潮水般襲來。

迷迷糊糊之間慕容感覺到慕熊進來又出去了一趟,隐約聽到木頭碰撞門檻發出的嗡響,慕容被這聲音擾了一下,反應遲緩地半睜開眼。

慕容半睡半醒,感覺有人在床邊坐下,随後她就被輕輕推到了裏面——床上靠牆的位置。

慕容向來沒心沒肺,此刻卻在這種似醒非醒的狀态下被慕熊貼心的舉動弄得心裏一暖,因這份暖意再聯想到自己之前不厚道的行為從而産生了一點點愧疚。

人神志模糊的時候就容易沖動,往往腦子裏的想法不經過濾便說出來。

慕容早已忘了自己先前不再搭理生氣中的慕熊的打算,示弱的話麻溜地往外冒:“氣包熊你還在生氣嗎……”

她沒翻身,強撐着毅力不讓自己睡着,等了半天卻也不見慕熊回話。

大概還在生悶氣所以不想理她吧……算了,等睡醒了再說。慕容這樣想着,便不再強迫自己保持清醒。

慕熊背對着慕容側躺在床外側,身體一動不動,腦子裏卻在激烈交戰。雖然看不慣慕容招貓逗狗的輕浮性子,但不得不承認慕容身上也有可取之處,受恩不報非女子,或許她該跟慕容道個謝。

Advertisement

慕熊終于做好了心理建設,翻過身剛要開口,卻發現慕容已經睡着了。

————————

卯時。慕熊自動醒來。

她睜眼望了一會屋頂,自從失去記憶,她每天早上都會在這個點左右自動清醒,從未有哪天出過意外,仿佛她這樣生活了很多年以至于身體養成了習慣。

慕熊不禁感到好奇,她以前到底是做什麽的,才會養成這種習慣,這麽早就起床了。

慕容和慕芍還在旁邊安靜地睡着,慕熊發了會呆,在腦中猜測了幾種自己沒失憶前的身份的可能,最後卻又一一排除、劃掉。

一個時辰後慕容也醒了,慕容叫醒慕芍,三人一起下樓吃飯。

慕容倒出來一小碗粥,把粥和一個木勺子一起放到慕芍面前,自己則拿起一根油條百無聊賴地慢慢啃,她還等着有人認出慕熊然後找上門來呢,結果昨晚啥事也沒發生。

慕熊端坐在慕容另一側,安靜地喝粥吃包子,動作優雅又從容,一看便知是家教嚴格的富貴人家的孩子。

其實沒事的時候看看安靜的慕熊也挺賞心悅目的,慕容就着慕熊的顏吃油條。

慕熊被她盯着看,心下怪異,然而并未出言阻止。

一時間她們這桌的氛圍變得和睦起來,慕容突然有種一家三口聚在一起吃早飯的錯覺。

然而不待慕容繼續咂摸,這種氛圍就被人打破了。

紮馬尾的幹練女子風一樣奔進客棧,一屁股坐在慕容對面的板凳上,激動地一拍桌子:“可算是找到你了!”

慕容手一抖油條差點掉桌子上,上下打量來者:“你找我幹嘛?”

□□刺客行業的人找上門真是太可怕了有木有!

女子正是昨日早上站在木桌後接待客戶的那個,她頭發亂糟糟的,找了這麽久走了不少彎路現在又熱又渴,拿過一邊的水壺倒了杯水一飲而盡:“掌櫃的今天一早傳話來,只要你完成了這次的單子,我們就可以破格收你。來嗎?”

天無絕人之路啊,慕容激動地站起來:“來!”

四人一起去“見無回”的無匾店鋪,紮馬尾的李梓拿了一張生死狀出來:“如果決定參加,那你們現在就在這上面簽字吧。”

簽了生死狀就等同于默認以後出任務不論生死“見無回”概不負責。

慕容毫不猶豫地接過筆,手一揮,在紙上留下龍飛鳳舞的幾個大字。

“郝生氣,愣着幹什麽,快過來簽字啊。”慕容對慕熊招手。

慕熊頓了一下,最後還是在“郝美麗”名字後面簽下“郝生氣”。

她們這次刺殺的委托人正是上次排在慕容前面的男子,刺殺目标是男子的青梅,兩人約好女方此次進京趕考後就成婚,但是女方考取功名後卻拒不承認當初的約定了。

女子如今在菎索鎮上當個芝麻小官,住在菎索鎮上,德古鎮是其老家,也是慕容她們現在待的地方。

根據刺殺的難易程度,此次任務只需四人便足矣,但“見無回”那邊派了三個人過來,除了紮馬尾的李梓,有過一面之緣的副掌櫃張霖,還有一個身量嬌小的女子。

“念在你有孩子,掌櫃的特意給你多安排了一個人。”張霖解釋道。

“謝謝。”慕容點點頭表示知道。

出刺殺任務當然要輕裝簡行,幾人在“見無回”集合後便準備出發,馬匹已經備好等在門外。

不料那下單的男子突然踏進“見無回”,不等她們開口搶先哀求道:“可否帶我一起?我想……我恨她,我想親眼看到她死。”到後來聲音都帶上了怨氣。

張霖看了男子一眼。

李梓猶豫:“這……”按理說這種要求是可以的,只不過要多加錢,但副掌櫃還在這裏,她是沒資格說話的,于是征詢地看向張霖。

慕容還不是“見無回”的一員,不懂“見無回”的規矩,也跟着看向張霖。

張霖冷漠的臉上沒什麽變化,公事公辦道:“按照規矩是可以,請再付一百兩。”

王琦松了口氣,他似乎很怕張霖似的,汗珠順着額角留下來:“謝謝謝謝。給。”

他掏出一張銀票遞過去,李梓伸手欲接,一只手橫插|進來在李梓之前拿走了那張銀票。

李梓看過去,那個從沒見過的同僚像捏着破紙一般地捏着銀票一角,貼在臉上看了會然後收入懷中,全程無視李梓。

李梓心中不快,“見無回”裏的刺客都是來無影去無蹤的,很多同僚互不認識這很正常,但大家一起出任務,必要的介紹還是少不了。剛剛大家自我介紹時只有這個女的沒說話,偏偏副掌櫃還不責怪,仿佛這是理所當然。

李梓在“見無回”幹了一年多,能在這種刀口上舔血的日子裏活下來,她也算是稀有的,在同僚裏絕對算得上經驗豐富的前輩,如今被後輩這般對待,難免有些氣不順。

李梓看向張霖,希望副掌櫃能替她出頭。張霖自然知道李梓心中所想,但她只是用一貫的冷漠腔調下令道:“出發。”

李梓詫異,連一向公正嚴明的副掌櫃都放任自流的人……這個女人究竟什麽來頭?

同類推薦